可谢逢川却撩起眼皮,“本司命从不信猜测。”
他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枚银白色的传音石,正散发着悠悠荧光。
方澄道:“少司命,您这是在等影宗的消息?”
谢逢川轻轻颔首,慢条斯理道:“快了。”
元祈的心猛的提了起来。
影宗?!
他听叶千鸣提过,这修真界确实有个神秘的组织叫影宗。
据说影宗能靠着物件寻人,就算那人再怎么隐蔽气息,都逃不过影宗的追查。
而他落在谢逢川手里的那枚戒指,就可以让影宗追查到他。
元祈手心后背都出了一层热汗,谢逢川果然不好打发!
看来谢逢川已经让影宗在查他了,听他们聊天,结果今日就能送到。
房间内一时静悄悄的,谢逢川、韩凤和方澄都在等待影宗的消息,谢逢川却不疾不徐的,神情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元祈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死死盯着谢逢川手中的传音石。
突然,轰鸣声响起,谢逢川手指轻划,房间内和房间外的几双眼睛都死死盯着。
可没想到却是天阙宗叶宗主的传音。
元祈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感觉可真是跟上断头台差不多。
大概过了一炷香后,传音石再次轰鸣,元祈几乎已经虚脱了,都快提不起精神偷看。
可传音石那边却响起了一道年轻男声,“禀告少司命——”
是影宗的传音!
元祈再次打起精神,眼眸睁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传音石,就好像盯着能给他下死刑的通牒。
那人缓缓道:“他不是。”
……
云深城的夜静悄悄的,还带着萧瑟的凉意,穿着云隐宗青色弟子服饰的小弟子坐在地上,像刚跑完马拉松,额上泛了一层热汗。
过了会,他吐出一口气,那张白皙清秀的脸上倏然露出狡黠的笑容。
……
元祈刚走,客栈内沉稳平静的男人突然掀起薄而窄的眼皮,看着幽深夜色下的古朴窗棂,那张俊美的脸竟然犹如撒旦,露出了阴冷而又危险的笑容。
韩凤和方澄皆打了个寒颤。
谢逢川搭在桌上的食指轻抬,淡淡道:“他都听见了吗?”
韩凤老实道:“您放心,他全都听见了,现在已经乖乖回客房睡觉了。”
“嗯。” 谢逢川脸上的笑意更甚,却看得人愈发毛骨悚然。
韩凤抬起眸,只见谢逢川桌案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宣纸,这才是真正的影宗宗主送来的消息。
只见那上面只写着四个字——“他是元筝。”
谢逢川修长的手指将这宣纸捏在手中,阴森森道:“甚好。”
韩凤擦了擦额上冷汗,怎么感觉他家主子好像已经快疯了。
但还是不解道:“少司命,您既然都已经知道元祈就是元筝,也是小狐狸,为什么不直接抓起来呢?非要演这么一出戏呢?”
谢逢川却又低下头,看着宣纸上的字,阴冷的瞳孔竟然露出了一丝近乎温柔的微笑,可细看,那微笑里却又暗藏着一丝精光。
他看着韩凤,阴恻恻道:“你说呢?本司命为何这么做。”
第41章 (修) 不乖就关进笼子里……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偷了幽冥灵灯, 却又把灯芯藏在花里送给本司命。”
谢逢川的声线低沉而又带着股引诱人心的磁性,在这静悄悄的夜里,如晴朗的玉石般深深相撞。
他修长的指间缠绕着红绒绳, 正是前几日绑小狐狸的那条,低垂的眉眼里满是凌冽的恶意。
韩凤拧眉思索, 确实如此。
他道:“据属下这些时日的观察,元祈并不如表面那番乖巧,接近您必是不安好心。”
谢逢川轻轻颔首,“嗯,本司命倒要看看, 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韩凤道:“还是少司命深谋远虑,元祈太狡猾, 若我们贸然抓他,肯定会打草惊蛇。”
“可之后我们抓到他后,要怎么做呢?”
谢逢川摩挲着指腹, 沉声道:“不乖的小狐狸,自然要关进笼子里。”
可站在一边的方澄却突然道:“属下倒觉得,他并不是不安好心。”
“嗯?”谢逢川撩起薄而窄的眼眸, 凌冽的看着他。
韩凤也很是不解, 毕竟当初元祈在秘境里骗了谢逢川,还偷走幽冥灵灯,如何看, 都是一副不安好心的模样。
方澄却道:“少司命,您想想, 两个月前,他从秘境里逃跑,您满九州找他, 可外面却有流言风雨说您想杀了他证道。”
谢逢川却把玩着手中缠绕的红绒绳,慢条斯理的反驳道:“这并不是误会,本司命确实想给他一点惩罚瞧瞧,所以并未将这消息压下去。”
韩凤:“……”
您不是为了恐吓吗?
方澄却笑了笑道:“虽如此,可他明明知晓来您身边危险万分,却还是不远万里前来,甚至隐姓埋名都要留在您身边做个小弟子,您想想这是为什么呢?”
这话听着莫名的充满了旖旎的意味,韩凤眼里的迷惑更深了。
虽然这话逻辑听着没问题,但就是不对劲。
谢逢川把玩红绒绳的手指也顿住,他垂下薄而窄的眼皮,遮住眼底深不见底的神色,沉声道:“为何?”
方澄道:“我之前听韩凤说,元祈差点就通不过云隐宗的考核,是千鸣来求您,您才留下了他。”
方澄话音刚落,一些久远的记忆瞬间浮上谢逢川和韩凤的脑海里。
当初元祈搞砸考核,叶千鸣确实来央求过,说是元祈太喜欢少司命,见到少司命太紧张了才会如此。
说搞砸考核后,元祈整晚躲在宿舍里哭,把被子都哭湿了,就是害怕不能留在少司命身边。
韩凤皱了皱眉,道:“确实如此。”
但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他问方澄道:“那他到底是什么意图?”
方澄却瞪了眼韩凤,似乎不解韩凤为何如此愚笨,那么浅显易懂的意图都察觉不到。
他叹了口气道:“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他费尽心机接近少司命,冒着被证道的危险都要隐姓埋名在少司命身边做个小小的弟子,你难道还不懂吗?”
韩凤睁大了眼睛,朴实无华的眼眸里透着淡淡的疑惑。
方澄道:“哎,你打了那么多年光棍,不懂是正常的。”
韩凤眉头紧皱,想骂两句怼回去。
可想到自己确实打了三十年光棍,但方澄跟他不一样,不仅女人缘好,甚至还经常吹嘘自己在修真界有不少露水情缘。
方澄挑了挑眉,很是得意道:“元祈的意图早就昭然若揭了,依我看,他就是想留在少司命身边当司命夫人。”
他这话音一落,客栈里霎时又静到闻针可落。
谢逢川却一挥袖袍,冷冷的瞪了方澄一眼,似乎对这说法有些质疑,可眼里却又并没有看见怒意,反而有一丝微不可闻的愉悦。
却冷冷道:“你可有证据?”
方澄道:“少司命,怎么没证据?您手中的花就是最好的证据啊。”
韩凤却道:“既如此,可为什么他当初要在秘境里逃走呢?”
方澄摊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猜他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若他真的觊觎幽冥灵灯,又为何把幽冥灵灯的灯芯藏在花里送给少司命呢?这行为怎么看都像在对少司命求爱啊。”
谢逢川正慢条斯理饮着茶,陡然也被这句话呛了一下,虽不是很不信方澄这番说辞,但耳根处却染上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看着桌上的蓝色小花,又想起前几晚元祈蹲在草丛里,将花献给他的那副模样,狐狸眼眸湿润干净,嘴唇是很嫩的水红色,显得无害而又纯粹。
……
方澄与韩凤不同,是谢逢川安排在九州布下隐线的暗脉,经常四处奔波,并不会长时间在一个地方久留。
所以当晚就离开了云深城。
彼时,客栈里只剩下韩凤和谢逢川,韩凤看着烛光下,盯着蓝色的小花,都盯了大半个时辰的谢逢川。
他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担忧道:“少司命!虽然方澄确实有经验,但您不会真的信了方澄的那番鬼话吧?!”
谢逢川将蓝色小花轻轻放在手心,轻抬起薄而窄的眼皮,不满的盯着韩凤,“如何可能?本司命像是会听信那番言论的人吗?”
“那就好。”韩凤长呼一口气。
毕竟谢逢川目前没有拆穿元祈,一是为了查出元祈的动机,二是为了拿走元祈手中的幽冥灵灯。
因为幽冥灵灯对谢逢川今后一统九州的计划至关重要,缺一不可。
他道:“那咱们什么时候拿回幽冥灵灯?”
可谢逢川却用指腹碰了碰小蓝花的花瓣,见韩凤还在一边盯着他,冷着脸沉声道:“不急。”
“为何不急?”
“灯芯已在本司命手中,有何可急?”
“可属下却觉得,元祈有些狡猾啊,要是他是不小心把灯芯送给您,之后后悔了想偷回去怎么办?”
可客栈里却响起茶盖重重落在茶盏上的声音。
谢逢川的脸色愈发阴沉如水,他很是凌冽的盯着韩凤,“如何能?这灯芯是他亲手送给本司命的,还能有假不成?”
韩凤打了个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少司命,属下也是担心您被方澄那番话影响,误了正事可就糟糕了。”
谢逢川却轻嗤道:“你可是在质疑本司命的智商?”
“属下不敢。”
“本司命并不喜欢元祈,自不会被方澄的一番胡言乱语影响。”但谢逢川却又微微抬着锋利的下颌,质问道:“况且,韩凤,本司命问你,你可曾娶妻?可有过心仪的对象?”
打了三十年光棍的韩凤老脸一红,回道:“没有。”
谢逢川撩起薄而窄的眼皮,那黑曜石的瞳孔竟露出了一股微不可闻的得意之色。
“那便是了。“谢逢川慢条斯理的抚摸着手中的小蓝花,甚至抬起眼眸,有些同情的看着韩凤道:“在这方面,本司命或许比你有经验,又如何会被元祈蒙骗?又如何能误了正事?”
韩凤:“…..”
韩凤:“???”
韩凤哑口无言。
什么?!少司命竟然说经验比他多!
他至少还看过一些情啊爱啊的小说,可少司命却只接触过枯涩难懂的典则法度,甚至连两只小兔子叠在一起,他都觉得人家是在打架。
怎么就比他有经验的了?若非要说哪方面经验比他多。
被骗的经验比他多,那倒是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低着头道:“既然如此,那拿回幽冥灵灯的事?”
可谢逢川却抬起薄而窄的眼皮,似乎不满他总是提幽冥灵灯一事,有些阴鸷的盯着他,冷冷道:“此事你不用再管,本司命自有分寸。”
….
七日后,历练结束,谢逢川和天机长老带着弟子重回云隐宗。
虽然元祈已经确信谢逢川不再怀疑他,可偶尔还是能感受到谢逢川偶尔会用阴沉如水的目光看着他。
秋盼三说,是因为他的功课太差的缘故,才惹得少司命总是盯着他看。
可元祈也不想啊,他又没学过古文。
而且不知为何,自从历练结束后,在原本的修学基础上,他多了许多要看的书,且还都是他曾经和谢逢川被困在秘境时所看的那些天阙宗规训。
甚至还加了一些司命守则之类的书,里面详细概括了身为少司命应尽的职责。
甚至还写了若是司命要突破情劫,迎娶司命夫人要经历如何如何的磨难。
元祈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一点都不想学,可每次谢逢川都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似乎他能将这些书施舍给元祈,有多么大度似的。
元祈也问过谢逢川,为什么只有他要学这些东西,其他弟子却不用学。
可谢逢川却冷冰冰的说他不知好歹,还说他资质太差,自要多学一点。
元祈一头雾水,又气又委屈,可寄人篱下,他又不敢发作。
只能希望早日能将灯芯拿回来,离开云隐宗。
不过他本以为谢逢川会将蓝色小花丢在客栈里,可没想到他偷偷观察到,谢逢川离开云深城的最后一日,竟然把他送的蓝色小花放进了芥子袋里。
这可就不好偷了。
….
云隐宗漏风的小宿舍里,破了大洞的书桌上,多了一个木头制的仓鼠轮。
摇曳的烛火照亮了元祈的下半张脸,他红着眼睛,委屈的写着谢逢川留下的课业。
为什么别人都写一份,他要写两份?
而他面前的木质仓鼠轮上,有个圆滚滚的锦毛鼠正在上面不停跑步。
小锦毛鼠跑得气喘吁吁,小眼睛发红,雪白的毛发都被汗水湿透了。
跑完步,小锦毛鼠又跑到桌子的另一头,两只小爪子举着比它还重的石板,哼哧哼哧上下举铁,睁着小眼睛看着他伤心的主人。
锦毛鼠安慰道:“主人,或许少司命也是为了你好呢?”
“怎么会是为了我好?!”元祈却像一点就炸的炮仗,骂骂咧咧道:“他就是看我好欺负所以欺负我!太坏了!简直人面兽心!比黑芝麻汤圆还要黑!”
锦毛鼠颤颤巍巍的不敢说话,看着他“好欺负”的主人。
元祈却不是会放过他的主,将一本厚厚的典籍压在锦毛鼠举的石块上,皱着眉戳着锦毛鼠圆滚滚的小肚子,气道:“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训练了半个月还是这么胖?!”
小锦毛鼠被压的弯下脊背,但却咬牙没跪下去,委屈道:“主人,小鼠只是看着胖而已,其实小鼠已经很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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