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是, 那天过后祁砚知恢复回了平时正常的生活状态,该做饭做饭,该创作创作, 似乎当时痛苦的场景统统都只是一场噩梦。
既然梦醒了,他也该回到现在的生活里了。
蒋昭南当然关心祁砚知的精神状况, 但不论他如何旁敲侧击都无法从这家伙嘴里套出一点儿话。
虽说蒋昭南对祁砚知这七年的遭遇还算有些了解,却也仅限工作方面, 诸如被打压、被雪藏、被前公司长时间吸血……
也就是说,当年祁砚知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纯新人, 出道早期吃过的苦几乎根本无法想象,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年年拿奖,年年创作出哪怕放到今天也不过时的金曲。
蒋昭南原以为祁砚知的一部分痛苦会来源于此,可那天跟祁砚知一起窝家里看电影的时候, 蒋昭南尽量不动声色地提起这些事,祁砚知听完却显得格外云淡风轻, 甚至还能顺便纠正那些八卦媒体夸张的说辞。
所以蒋昭南明白,祁砚知根本不在乎因为闯荡娱乐圈遭受的不公或欺辱。
那他究竟在乎什么呢?
如果连这都不算痛的话……
很遗憾,蒋昭南对祁砚知的家庭知之甚少, 哪怕是大一就成为朋友的段远也只知道祁砚知过得很惨,母亲很早就没了,父亲大概还在监狱, 听说是杀了人, 当场就被抓了。
为了生活, 祁砚知差不多十五六岁就自己打工赚钱了,直到快成年的时候签了昌耀发了唱片才慢慢火了起来。
蒋昭南想问祁砚知母亲为什么去世得这么早,祁砚知父亲又为什么会杀人, 段远说他不知道,又或者说,祁砚知从来没想过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是犯不得的忌讳,是不容提起的死穴。
可蒋昭南真的很想知道,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痛成这样,药物救不了,亲吻安抚不住,嘴里一直嗫喏“不要离开我”的祁砚知,那一刻真的比蝴蝶还脆弱。
只可惜,祁砚知不说,蒋昭南也不能问,日子就这么渐渐来到了十一月。
现在的怀靖已经进入了冬天,气温骤降,到处都冷得厉害,而蒋昭南也在十一月十八日这天,悄悄迎来了自己的二十七岁生日。
“恭喜啊蒋总,生日快乐!”
蒋昭南一推开办公室大门就看见饶朔跟董姐两个站在桌前等他,旁边还坐了一个穿得格外骚包的游嘉木。
“谢谢。”蒋昭南惊讶了一秒,随后抬腿走进办公室接过饶朔手里的文件慢慢坐下。
“诶蒋总,你今天下班有什么安排?”饶朔倚着办公桌问。
“有什么事吗?”蒋昭南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董姐接过饶朔的话补充道,“就是看今天不是你生日嘛,想着要不咱几个聚一下吃顿饭,定个包间喝点儿酒庆祝一下。”
蒋昭南闻言放下了文件,抬头稍稍有些为难地说,“我最近戒酒,尤其今天得早点儿回家,要是你们想聚的话可以单独聚,我就不参加了。”
“戒酒?”沙发上的游嘉木跟听笑话似的打断道,“蒋昭南,我没听错吧?”
“你这个喝起来不要命的家伙居然要戒酒?”
“不是‘要’,而是‘正在’。”蒋昭南目光都没分给游嘉木一点,伸手打开祁砚知送的保温杯喝了一口刚接的热水。
“我靠蒋昭南!你你你……你来真的?!”
游嘉木像见鬼似的站起来指着蒋昭南的保温杯说。
“瞎嚷嚷什么?”蒋昭南不紧不慢地关上杯盖,一脸无语地看向快要蹦起来的游嘉木说,“你这大清早的就喝多了?”
“我呸!”游嘉木嗤了一声迅速转头望了望淡定的饶朔跟董姐,神色不解地问,
“你俩难道不明白我想说什么吗?”
“明白。”董姐扫了游嘉木一眼,再瞥了蒋昭南一眼,故意拖长了调子说,“当—然—明—白。”
“但这难道不是早有迹象吗?”
董姐仰头给一旁看热闹的饶朔使了个眼色,饶朔懂她的意思,于是接过话茬补充道,
“不聚餐,不抽烟,日常饭盒不离身,这看起来已经够离谱了。”
“结果没想到,这段时间夜也不熬了,该下班的时候就正常下班,连酒都不喝了。”
“没错。”游嘉木打了个响指无比中二地走到桌边拍了一下说,“现在更狠,居然把咖啡换成了热水,这保温杯拿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偷了老陈的。”
蒋昭南:“……”
谢谢你啊,公司老总爆改保温杯小偷。
“行了。”这几个说起来就跟演小品似的收不住,蒋昭南不禁摆了摆手一脸头疼地说,“工作都做完了吗,还有闲心在这儿打趣我?”
“工作哪儿有八卦重要啊。”游嘉木一脸坏笑地看向蒋昭南,挑起眉毛贱兮兮地问,
“说说呗,蒋昭南,Q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把你治得服服帖帖。”
这下诧异的倒变成了蒋昭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光是我。”游嘉木抱着手说得一脸坦然,指尖则绕着董姐跟饶朔转了一大圈,笑道,“我们都知道。”
那蒋昭南立刻就明白究竟是谁把这件事传出去的了。
“饶—朔。”蒋昭南抬眼望向已经开始坐下喝茶的饶朔,语气带了些咬牙切齿道,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先暂放一边。”游嘉木见状赶紧挡在饶朔面前说,“现在比较重要的问题是,你什么时候跟Q官宣?”
“官宣?”蒋昭南支着胳膊神色疑惑地说,“十二月一日啊,上次开会不是说了这件事吗?”
“不是官宣合作!”游嘉木竟有些哭笑不得地补充道,
“是官宣恋情!”
蒋昭南听罢愣了一下,思考了会儿后轻声说,“我无所谓,就看他那边怎么想。”
“毕竟Q是艺人,尽管不露脸,官宣恋情大概还是会对他的事业造成打击。”
说罢蒋昭南犹豫了一瞬,随后还是抚着额头叹了口气说,“更别说我俩都是男人,如今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度没我们想的那么高,到时候官宣要是还有铺天盖地的黑料袭来。”
“我看我这老板还是别当了。”
“唉,情况貌似还真就这么糟。”游嘉木听完不禁跟只霜打的茄子似的,一脸萎靡且不悦地坐在沙发上,中途还踢了饶朔大腿一脚示意他赶紧让开。
饶朔目前对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小祖宗几乎是百依百顺,毕竟是自己做错了事,游嘉木对他态度这么差倒也还算正常,至少没有明面上的孤立或针对,平时对接工作也挺配合,基本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游嘉木才不管饶朔心里偷偷在嘀咕什么,他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问蒋昭南,“那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官宣了?”
“就这么默默谈下去?”
“看情况吧。”蒋昭南深吸了口气重新翻开手中的文件说,“反正现在只能是顺其自然。”
一天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在这期间蒋昭南收到了包括辛逾白在内一众狐朋狗友的祝贺,不过与其说是祝贺,倒不如说是“调侃”。
比如蒋昭南收到了陆泊年来自大洋彼岸的“裸体腹肌照”,说是在马尔代夫晒日光浴拍的,美其名曰“祝他二十七岁仍能保持像自己一样完美的身材”。
蒋昭南对此基本上已经免疫了,毕竟陆泊年的自恋有目共睹,比起他之前送的“怼脸自拍”、“健身照合集”来说,这次的礼物可以说是正常了不少。
至于梁柏实跟辛逾白,前者送了他家企业研究出的“抗老新产品”,据说是某种适合男性使用的抗衰美容仪,因为是新产品,所以还不确定具体的使用效果究竟如何。
于是梁柏实几乎是趁送礼的机会把蒋昭南当做小白鼠一样使用,发消息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记录使用情况。
而辛逾白,那更是离谱中的离谱,在蒋昭南大概下班前十分钟左右,这家伙突然发了个二十七块的红包,蒋昭南发语音问他为什么只有二十七,不是二百七或者二千七。
结果辛逾白浑不在意地回道,“知足吧,不是二块七或者二角七都已经很不错了。”
蒋昭南:“……”
行吧,等你下次生日的时候我再送你二角七。
原本蒋昭南以为下班之前该祝贺他的人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却没想到收拾东西离开之前,手机里还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儿子,生日快乐。】
儿子?
除开占便宜的可能性外,这条短信的主人也就只可能是姜女士了。
蒋昭南记得,自从上次彻底跟家里决裂了以后,姜女士就没再联系过他一次了,哪怕上次的舆论让总部也忙得焦头烂额,饶朔在汇报情况的时候,还是刻意不在蒋昭南面前提到他们的消息。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蒋昭南垂眼看着这条孤零零的短信,最终还是决定把它从已读里删去。
就这样吧,他想,
过了今天又是一岁,该早点回家见喜欢的人。
而那些糟心的东西,
最好还是永远留在过去吧。
第106章
“男朋友!”
“生日快乐!”
蒋昭南指纹解锁推开大门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一声祝贺, 祁砚知单手支在门口笑盈盈地看向他,蒋昭南不禁跟着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嘴角,他问,
“不是今天凌晨才恭喜过我吗?怎么现在又……?”
“凌晨是凌晨,现在是现在啊。”祁砚知弯起眸子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生日这么高兴的日子,当然说多少遍都不为过啊。”
“嗯。”蒋昭南轻声应了一下, 随后歪着脑袋指了指客厅,问道, “里面为什么这么黑, 刚刚你又睡了一觉?”
“什么啊?!”祁砚知撇了撇唇角无语地说,“我是那么嗜睡的人吗?”
“不开灯分明是因为我还在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礼物?”蒋昭南愣了一下,目光盯着祁砚知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不解问, “礼物在哪儿呢?”
祁砚知闻言忍不住像看傻子似的扫了蒋昭南几眼,指尖抚着额头叹了口气说,
“唉,男朋友,你也太没想象力了。”
蒋昭南感觉祁砚知眼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但他没办法,毕竟猜不出来,只得软下脾气低声哄起来,
“宝贝儿, 你别让我抓心挠肝儿了, 就告诉我是什么呗。”
说实在的,祁砚知喜欢死他这声“宝贝儿”了,本身蒋昭南的声音就很有磁性, 现在压低嗓子听起来又显得十分性感,貌似后背的骨头都酥了一大半。
这特么怎么忍啊?简直过分!
“怎么样,砚知?”蒋昭南看祁砚知在发呆,于是伸手在祁砚知眼前挥了挥。
祁砚知看见了,悄悄在身后掐着指腹说,“不行。”
“怎么不行?”蒋昭南栖近了些,低头在祁砚知锁骨的地方吻了一下,抬眼说,“这都不行?”
“不能说。”祁砚知神色认真地跟蒋昭南对视,挑眉道,“反正你待会儿就知道了,何必急于这一时?”
蒋昭南见状缓缓上手环住了祁砚知的腰,脑袋则埋在他的肩上嗅了一口满足道,“都听你的,宝贝儿。”
“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不过—”蒋昭南抬头皱了皱眉,下巴朝客厅扬了扬,“咱俩能不能先进去,外头冷,你穿这么薄容易感冒。”
“好啊。”祁砚知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但是进去之前你得先戴这个。”
“什么?”蒋昭南侧头朝祁砚知手上看,只见这家伙手里捏着个长方形的黑色丝织品。
“眼……眼罩?”蒋昭南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其实眼罩还不至于这么惊讶,更多是因为它绣着蕾丝边,中间还有部分是镂空的设计,整体看起来莫名有点……色|情?
祁砚知不明白蒋昭南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但当他低头看见这人一副尴尬又不好意思说的表情时,祁砚知瞬间知道他肯定想歪了。
“想什么呢?”祁砚知扯了扯蒋昭南的耳垂说,“不是那个意思,别想歪了。”
蒋昭南听罢挪开了目光重新跟祁砚知对视说,“那这是……?”
“就单纯给你一个惊喜。”祁砚知边说边把手中的眼罩轻轻套在蒋昭南的眼皮上,接着慢慢调整了松紧。
“戴好了。”祁砚知松开指尖,仔细盯着蒋昭南的表情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蒋昭南抱着手站直了说,“就是什么也看不见,稍微有点儿紧张。”
“紧张?”祁砚知怔了怔,立即伸手握住蒋昭南的胳膊,随后一路往下牵住他的手掌,低声问,“现在呢?”
蒋昭南感觉得到祁砚知的触摸,身体不受控地颤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着叩住祁砚知的指节,轻松道,“现在不紧张了。”
“那好。”祁砚知垂眼望了望被紧紧叩住的右手,嘴唇缓缓附在蒋昭南的耳边说,“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摔倒。 ”
“嗯。”蒋昭南摩挲了一下祁砚知的掌心,算是应下了他说的这句话。
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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