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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回响(玄幻灵异)——言朝暮

时间:2025-04-30 08:02:55  作者:言朝暮
  对比别人投递到邮箱里的空白简历,这份履历显然更为完整详尽。
  两寸照片,蓝底方正,照片上的独孤深看上去比现在更小一些。
  姓名、出生年月、籍贯、居住地址,填写详细。
  家庭情况:父亲独孤海,已故。母亲周雨欣,已故。外公外婆,已故。爷爷奶奶,已故。舅舅舅妈表姐,已故。姨妈姨夫堂哥,已故……
  洋洋洒洒的履历,写满的不是独孤深获得的荣誉、奖项,也不是他读过的学校。
  而是一排排已故的人生。
  只会在七老八十的人生履历上,出现的“亲属已故”,占满了一个二十岁年轻人的纸页。
  李司净一条一条去看亡故的时间,发现独孤深八岁之后,每一年都在参加葬礼。
  父亲的、爷爷的、外婆的、舅舅一家的、姨妈堂哥的……直到母亲的。
  不需要详细的写明离世原因,都能从时间看出一个家庭接一个家庭的破灭。
  无论是新闻还是口口相传,留下的记忆都是生者的痛不欲生。
  而独孤深,一次又一次面对这些痛不欲生,能够挣扎在生和死之间,装作一个正常人参加考试、入读大学,再接到最后一个至亲去世的消息,将会是怎样的绝望。
  他是不想活的。
  他每一步往前,都伴随着全新的失去。
  像一个垂垂暮年的老者,亲眼看着每一个人先一步离开。
  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李司净在看到这份履历的时候,脑海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天煞孤星。
  “周社!”
  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周社很快到了书房门外。
  还不忘装模作样敲了敲书房门,才推门进来。
  “这人八字旺我?”
  李司净兴师问罪。
  周社只瞥了一眼,就知道是独孤深的履历。
  “这样的人,依然好好的活着,难道还不够旺么?”
  很有道理,李司净被他哽得无话可说。
  李司净皱着眉,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独孤深的一生刺目。
  “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仇人,或者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或者一家子都是做记者的?”
  “你可以查一查他的籍贯和居住地。”
  周社给出了极好的建议。
  李司净乜他一眼,意思是他为什么不查,他还笑着解释:“我没有手机。”
  没手机没手机。
  李司净拿起手机,输入了独孤深的籍贯和居住地址,还不忘加上了他们家瞩目的姓氏。
  不一会儿,网络相关的消息铺满了屏幕。
  《独县话剧团农村戏独领风骚》
  《唱好传承,演好艺术——庆祝独县话剧团成立40周年》
  一篇篇老旧的新闻报道,带着独孤和籍贯出现,李司净随便点开一篇,都能见到:话剧演员独孤海。
  是独孤深的父亲。
  再多看几篇话剧团的报道,就会见到更多熟悉的名字。
  “他家是县里话剧团的。”
  李司净的声音带着感慨,他爸妈,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至少两代人都是这个话剧团的老演员。
  五六十年代,县级话剧团如雨后春笋,纷纷成立,在那个年代成为了如今电影院一样必不可少的存在。
  李司净都能想象,独孤深的祖辈在话剧团演了一辈子的话剧,家里亲戚多多少少都做着话剧团相关的工作。
  如果不出现这样接二连三的意外,此时就读戏剧学的独孤深,也该子承父业,从事话剧工作。
  独孤深一定有丰富的话剧演出经验。
  毕竟他诞生在这样的家庭,也能称得上“话剧世家”,记事以来,应当没少接受话剧团的专业培养。
  可他们初次见面,独孤深已经彻底失去对表演的兴趣。
  或者说,失去了活着的兴趣,沉默的等待着下一次属于他的死亡。
  “他们是不是演过什么特别的话剧?”
  李司净的猜测,随着不停的报道,不停出现的逝者名字,按捺不住。
  “所以得罪了什么人?”
  “谁知道呢。”
  周社旁观的温柔笑容永远可恶,“就算知道了,有意义吗?人都死了。”
  李司净叹息一声。
  没有意义。
  只留下独孤深一个人的记忆,再去翻找出来他们演过什么话剧、得罪过什么人,上演一部绝地复仇的戏码,也换不回一排排的已故。
  所以独孤深的绝望,在所有没意义的挣扎之中,沉淀出了浓重的无力。
  李司净体会过这样的无力,他说:
  “也许顺着他们演过的话剧,能够帮独孤深找到一个活下去的执念,像是凄苦惨淡的受害者,一生都在寻找幕后黑手,有一个活下去查出真相的理由……”
  说着,李司净自己都沉默了。
  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这样的理由,没有这样的凶手,最后发现杀死他们的,是荒诞可笑的命运和反复无常的生活。
  独孤深又会怎么样呢。
  一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家破人亡,只有两个选择:麻木的接受人生荒诞无稽,或者,绝处逢生一般找到幕后黑手。
  所以他创作了《箱子》。
  创造了一个主角毫无求生欲,却在幕后黑手不断胁迫之下,重现找到了尘封的证据,为了真相大白、为了正义复苏、为了逝者瞑目而活下去的故事。
  观众喜欢这样的故事,荧幕盛产这样的故事,主角需要这样的故事。
  一个需要反派、需要坏人、需要凶手才能够正常推动下去的故事,永远有着继续发展的动力。
  如果生活没有反派、没有坏人、没有凶手呢?
  他又该怎么活下去。
  在李司净的沉默之中,周社随手拿起桌上的日记。
  “你跟李铭书的想法一样。他做那么多的研究和考据,在李家村待了四十多年,就为了刨根问底的,找一个几千年都问不到的结果。”
  他笑着去翻那些纸页,随心所欲的去看自己想看的东西。
  李司净见他眼眸漆黑,不由自主的怀疑他的视线带着嘲笑。
  嘲笑外公浪费了四十多年的时间,去追寻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真相”。
  李司净忽然问出自己始终无法得到解答的疑问:
  “外公为什么会留在李家村?”
  周社停下翻看日记的手,噙着温柔假笑看他。
  李司净无论翻看多少遍日记,也找不到的答案,终于找到了能问的人。
  “外公在李家村遭受的痛苦和折磨,换成任何人都不可能存在留念,只会有恨。可他为什么到死,都要留在那里?”
  “这是个爱情故事。”
  周社声音温柔,说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李司净诧异看他。
  根本不明白周社这不着调的回答是什么意思。
  周社只是笑,眼眸泛着温柔的光。
  “因为,这是个爱情故事。”
  李司净等着他细说爱情故事,周社却好整以暇,玩起了愿者上钩。
  “叫声好小叔听听,我就告诉你。”
  李司净最烦他这样了。
  劈手夺过日记本,恶狠狠的放回桌面,怒斥道:“少看点爱情故事。”
  “来。”
  周社忽然心血来潮一般,伸手捉过李司净。
  “刚刚我看到李铭书说,可怕的不是你知道它,而是你无法面对它。”
  确实是外公写入日记的话。
  更是李司净魂牵梦萦忘不掉的话。
  可是周社说得好像外公刚刚给了他建议,恰好李司净很吃这套,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腕,坦然的看向他的眼睛。
  周社问:“还记得你的梦吗?”
  他一句话,令李司净愤怒的甩开他的手,却又在强硬的桎梏里挣脱不得。
  “放手!”
  李司净的恐惧、害怕,在挣扎中展露无遗。
  周社并没有放手,仍是循循善诱,“就算你不信我,也要信你的外公。”
  这时候知道装好小叔,称呼李铭书为外公了。
  可李司净偏偏吃这套。
  “你外公说,破除一场梦魇的最好办法,是直面它。”
  “你要相信你外公说的,你没必要总是困在一个人的恐惧里,自己去面对。”
  周社借着一声声外公的名义,安抚了李司净难以自控的焦躁。
  即使周社轻轻松开了手,虚圈在李司净身侧,他也没有选择逃避。
  “乖侄子,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害怕的是什么?”
  李司净能够感受到他的真诚。
  他的真诚来自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李司净在梦里遭受过怎么样的折磨。
  他们靠得极近,李司净的抗拒并没有完全消失。
  梦里感受得格外清楚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抚过他脸颊,他根本没有勇气坦白自己的梦。
  蠢事做过一次就够了,他必不可能犯蠢第二次。
  “我没有害怕。”
  即使李司净声音微微颤抖,也会平静撒谎,“我只是不习惯陌生人突然闯进我的生活。”
  周社问:“那你要听我的梦吗?”
  李司净看向他。
  英俊得近在咫尺的脸庞,勾起温柔笑意。
  “我梦到了你,你哭着说害怕,惹得我的心都跟着痛了起来。我想,如果我能出现在你的梦里,一定会杀死所有你害怕的东西,让它们永远不能靠近你。”
  周社说的一切,都是李司净曾经恐惧的梦。
  然而,这样的梦被他说出口,李司净没有感到恐惧,竟然产生了自己深深被爱的错觉。
  好像他和周社相识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聊过天。
  李司净不禁想起,在宋曦那里进行咨询的时候,宋曦无建议他尝试放松,舒展自己的身体,尝试用催眠疗法幻觉梦魇带来的恐惧。
  可惜,他拒绝了。
  他始终抗拒毫无防备的示弱姿态,绝不会展现出自己真实的脆弱。
  可现在,周社的柔和笑意蛊惑人心,他仿佛被周社催眠了一样,能够毫无芥蒂的问出心底的问题。
  “你为什么一定要做我的小叔?”
  “因为你外公说,人类的感情需要冠以特定的词汇才会变得亲密。”
  周社回答他,“所以,我成为了你的小叔,代表着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李司净心里一跳,难得周社主动跟他说这么多。
  他默不作声,又觉得此时两人的独处,如同浸润在温柔梦境里,舍不得离开。
  周社似乎知道他的所思所想,温暖掌心轻轻停留在他的耳畔。
  “梦只是梦,但我为梦里令你害怕的自己道歉。”
  他不应该相信周社的话,这世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出现,全心全意保护他的人。
  那些被他强行遗忘的梦境,在他执着打量周社的视线里,逐渐复苏。
  李司净记得周社在梦里离他极近的气息,热得发烫的掌心,还有遮盖在无害衣领之下修长的脖颈……
  忽然,李司净一声不吭的推开他,回了自己房间。
  他甚至锁了门。
  “司净?”
  周社喊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结束了聊天。
  但李司净清楚。
  他痛苦的背靠木门蹲下,无力的蜷缩着,痛苦的逃避自己那一瞬间的鬼迷心窍。
  本应该让他厌恶、憎恨、恐惧的一个男人,彻底变得温柔体贴,令他向往、依赖、渴望。
  他病了。
 
 
第29章
  剧组出发并没有约好同行。
  不少工作人员先去了李家村, 连男女主角外带迎渡那个事务繁忙的家伙,出发时间都比李司净早。
  万年开车, 喜欢跟副驾驶闲聊。
  “周叔,李家村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周社倒是善解人意:“开车十五分钟能到贤良镇,现在发展得不错,镇上该有的都有。司净没带你去过?”
  万年哈哈大笑:“李哥每次采风、上坟,都是自己去的,说要坐六七个小时的车,我跟着去太远了。”
  那地方确实很远。
  李司净沉默的听着,也不知道万年怎么跟周社能聊一路。
  他话都不想跟这个人多说。
  所以他一个人独享后排,一路上都在给宋曦发消息。
  李司净:他这个人很奇怪,有身份证, 没手机。我怕去了李家村找不到他人, 特地带他去买了手机, 但我没想到他不要新款, 也不在乎手机什么拍照、音质,只问手机能够待机多长时间。最后, 我给他买了一个能待机一个多月的老人机。
  宋曦:额……小叔说为什么要待机时间长的吗?
  李司净:他说怕没电。李家村只是偏,又不是荒郊野岭, 距离贤良镇开车才十五分钟,满街商店都是共享充电宝, 而且我也可以给他买移动充电宝, 要这么长待机时间做什么?
  宋曦:小叔一定有小叔的道理。
  李司净坐在颠簸的车内, 等了半天回复,只等到这句话。
  顿时眯起了眼睛。
  什么叫有他的道理?
  一个脱离时代的怪人,为了超长待机去选一个连摄像头都没有的老人机,是什么值得信服的道理?
  李司净视线一瞥, 就能见到周社露出的衣领一角。
  深秋季节,他穿的一件灰色长风衣。
  李司净买的。
  在李司净循环往复的噩梦里,周社就是唯一行走的梦魇。
  男人的衣服总是黑白灰蓝,千篇一律。
  偏偏周社穿上之后,有着挥之不去的熟悉。
  他都分不清楚,究竟是他看见了梦里的周社穿过这样的衣服,下意识去买了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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