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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回响(玄幻灵异)——言朝暮

时间:2025-04-30 08:02:55  作者:言朝暮
  独孤深仔细听着,立刻领悟了外公的意思。
  她只有见到了最后的结局,才会唇寒齿亡一般意识到那些关心、保护、教导打的什么主意。
  若是没有死、没有遭受折磨,她便会满心欢喜,如父母的期盼、如先生的教导、如算命的掐指一断,安安稳稳等着嫁给山神的好日子。
  没能明白的道理,他在梦里豁然开朗,甚至觉得后背发寒。
  他的身边,又有多少不被察觉的危险呢?
  “阿深,所以我们不该再见面了……”
  李铭书戴着眼镜的面容,忽然模糊了起来。
  “外公?”
  独孤深错愕的转头,见到混沌的黑暗淹没了外公的身影。
  只剩李铭书隐隐约约的声音:
  “你将我视作朋友,我甚欢喜,亦觉幸福,但是活人与死人本就不该相逢,这对你而言,太……”
  独孤深猛然醒来,盯着房间简陋天花板回不过神。
  他没能听清外公的话,依旧意识到外公说的是什么——
  太危险了。
 
 
第49章
  独孤深常常会做噩梦。
  父亲去世的、参加葬礼的、同龄表姐堂弟推进火化炉的各种噩梦, 已经折磨了他许多年。
  有时候梦到家庭聚会,父母亲戚在一起闲聊谈笑的温馨场景, 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噩梦。
  他恐惧入睡,时常彻夜难眠。
  自从遇见外公,学会控梦之后,他竟然渐渐期待起做梦。
  只要能在梦里见到外公,他就像再度拥有了可以依靠的长辈,喋喋不休的去说现实里绝不应该说出口的事情。
  外公不会责备他。
  外公不会觉得他阴暗丑陋。
  外公的温柔视线,永远令他感觉自己还小。
  小到五六岁、七八岁时候,随心所欲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所愿,也不会招人怨恨厌恶的年龄, 能够获得长辈荫庇, 无忧无虑的度过一段美好的梦。
  但是现在, 他的梦里已经没有外公了。
  无论他入睡前怎么尝试念叨外公的名字, 入睡后怎么控制自己的梦,也没有办法见到外公的身影。
  他找不到外公了。
  《箱子》的寒潭还在布置场景, 难得山里天气晴朗,正适合结局的拨云见日。
  李司净一声安排, 就把驻扎在山腰的剧组,推去了山路, 准备趁着寒潭布置的时候, 试拍一遍《箱子》的结局。
  “阿深, 发什么呆?”
  迎渡跟纪怜珊对台词,还能分心过来,拿手肘撞他,“有新的想法了?还是哪里台词不对, 我帮你参谋参谋?”
  独孤深摇了摇头,疲惫又沮丧。
  《箱子》将要试拍结局,他根本没有做好功课,又一门心思想外公的事情,实在是情绪低落,任谁都能看出来。
  纪怜珊嫌弃的讽刺亲弟:“你连这段话都卡壳,怎么好意思当参谋?”
  迎渡又吵又闹:“我哪儿卡壳了,这不是在等你接话吗?你突然不接话还有理了。”
  “我觉得你情绪不对,李襄这在这儿不该这么说。”
  纪怜珊在他面前,永远是脾气火爆的姐,“少乱改台词,你征得李导同意了吗?”
  “这不是在对词?”迎渡硬要狡辩,“对词我改改怎么了?拍的时候原样不就行了。”
  两个人现场吵架,独孤深都习惯了。
  平时他作为林荫小弟,左右也要帮着说两句,缓和缓和气氛。
  然而,他现在眼神发愣,灵魂出窍,盯着纪怜珊数落迎渡,迎渡奋起反抗,实在是觉得姐弟矛盾与他太过遥远,仿佛和他处于截然不同的世界。
  “珊珊姐、迎渡,你们过来一下。”
  终于,两个人的争端被人终结。
  李司净站在不远处,手拿剧本,招呼着两位演员。
  再是愤愤不平的影帝,听了导演招呼,都得乖乖过去领旨。
  纪怜珊轻哼一声,也不和他一般见识。
  两位吵闹的姐弟走了,独孤深更感觉冷清。
  山林的寒风,呼呼的吹,他穿着厚重羽绒服,都觉得耳朵脖子快冻没了。
  也不知道李司净为什么不找他,哪怕要改台词,他作为林荫,应该得知道才对。
  独孤深有些失落,正打算寻个避风的地方歇歇,有两个工作人员拿着工具,闲聊路过。
  “……我觉得还是周叔的办法有用点,他叫我别想那么多,晚上热敷一下脖子睡觉。睡得可好了,都没做梦。”
  周社在剧组里做顾问,独孤深听得最多的就是“不做噩梦”“不做梦了”。
  一个接一个的工作人员,去了他那里闲聊几句,得了指点,似乎都能豁然开朗般,忘却所有烦恼。
  连睡眠都变好了许多。
  独孤深听着那些感慨,不由自主的裹了羽绒服,去找周社。
  周社身为顾问,一般不会离拍摄现场太远。
  他时常能见到剧组的人,围着周社聊天谈心,气氛融洽得刺眼。
  不过一会儿,独孤深就找到了周社。
  他从风衣外套,拿出老式手机,笑着与人示意。
  手机的款式竟然比独孤深用了六年的老机子,还要简陋离奇,惹得对方一阵抱歉的笑意。
  看那样子,是又拒绝了一位想要加他微信的朋友。
  等那人走了,独孤深才敢作声。
  “周叔。”
  周社看了过来,嘴角仍是笑意温柔,却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依旧有些怕周社。
  在所有人眼里亲切和蔼、客气有礼的男人,对他而言,冷漠凶恶,根本不许他拿无关紧要的闲话耽误李司净的时间。
  然而,这是唯一能为他解惑的人。
  “我、我想问一问外公的事……就是李铭书的事。”
  独孤深跟周社说话,顿时紧张得后背发汗,掌心滚烫,连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他去世之前,是不是做过什么研究,迎渡的爷爷说,他做的研究,能让死去的人复活,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们见了这么多次面,他还没有认可你吗?”
  周社随意一句,说得独孤深头脑轰然,整张脸都红了。
  “小叔,你知道外公出现在我的梦里?”
  他口不择言,叫了小叔。
  霎时回想起自己听到外公名字的那一天。
  冰冷的感触,仿佛从脚底生根,他立刻肯定周社什么都知道。
  “那我怎么才能再见到他?”
  即使寒风凛冽,独孤深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追问。
  “是我哪里没有做对,才没有得到他的认可吗?如果他认可了我,是不是……是不是他就能——”
  就能复活,就能重新存在,就能取代他这样一无是处的家伙,好好活着。
  “周社?”
  李司净的声音,随风传来,打断了独孤深骤然翻腾的情绪。
  那一瞬间,独孤深竟然头脑空白,下意识的躲进了一旁的旧屋墙后。
  他浑身颤抖,冷汗不止,眼前一片昏黑,只听得拐角处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李司净走近了问:“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周社回道:“刚刚跟灯光师聊了聊,他压力大,你找我做什么——”
  和李司净对话的周社,语气显然温和许多,却戛然而止。
  独孤深的视线缓缓恢复了亮度,又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躲开李导的想法?
  外面没了声,独孤深正准备走出去,刚探了头,却僵在原地。
  李司净亲昵的抓住了周社的衣领,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周社的眼睛冷如寒冰的看过来,独孤深根本没办法发出声响,像被人扼住了咽喉。
  “嗯?”李司净被周社揽进怀里,推着往外走去,“有人吗?没人吧?”
  “没人。”周社声音带笑,“只是这里风大。”
  独孤深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他回了拍摄现场,纪怜珊和迎渡一改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嘻嘻哈哈的聊天。
  纪怜珊骂他,“所以我说,你小子待会绷紧点,别没皮没脸的……”
  迎渡赶紧阻止了,“嘘、嘘!”
  独孤深沉默端详着姐弟俩的亲昵,是和李司净和周社的亲近,截然不同的气氛。
  所以……
  独孤深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李导在跟自己的亲叔叔谈恋爱吗?
  他脑子乱成一团,又在想李司净和亲叔叔谈恋爱,又在想外公知不知道这事儿。
  纪怜珊见了,都忍不住问:“阿深,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独孤深后背汗湿,贴得浑身都不舒服,仍是乖巧的答:“我没事。刚才李导……”
  他心上一跳,不敢多说,脸都红了,赶紧岔开话题:“刚才李导叫你们做什么?改了台词吗?”
  “对,改了。”
  纪怜珊笑容灿烂,丝毫不见之前为了台词,把迎渡翻来覆去痛骂的模样。
  独孤深满是好奇,问道:“改成什么样了?”
  迎渡哈哈大笑。
  纪怜珊更是快乐:“秘密,不告诉你。”
  这明明是一行三人的结局,却只有纪怜珊和迎渡知道台词。
  冷风吹过的树林,架设的摄像机与灯光都对准了他们,等着导演一声令下,全员行动。
  树林前方是道路,后方是过往。
  三人说说笑笑,迎接崭新的未来。
  独孤深心里忐忑,仍是按照剧本上的台词,一句一句的说了出来。
  林荫作为大学生,在筋疲力尽之后,极快恢复了精神。
  他讲着学校门外的奶茶,预约排号的火锅,还有旮旯角排队都要吃的烧烤,邀请着他在这偏僻山野,同生共死的姐姐和哥哥。
  然而,他的话说完了,小玉却没有作声。
  原定冷嘲热讽:“什么奶茶,都是小孩喝的玩意儿,我才不喝。”
  并没有顺着出现。
  独孤深仍在往前走。
  眼前铺设轨道,缓缓后退的摄像机,不允许他因为这样的意外停止脚步。
  因为,导演没有喊停。
  独孤深继续说着林荫的期盼,说着一个死里逃生的年轻人,畅想的未来。
  却没有李襄的迎合。
  在他讲完,把箱子里的证据送进警察局,让那些杀人、害人的家伙付出代价之后,李襄应该说:
  “死了的那些家伙,真的是便宜他们了,但是老不死的,都给我们等着吧。”
  可是,独孤深没有听到台词。
  他耳畔尽是簌簌风响,尽是自己的沉重的呼吸,鼻腔冰冷的空气迫使他用嘴呼吸,却没有办法平复心情。
  他们为什么不说台词?
  难道我哪里没有做对?
  黑洞洞的镜头,沉默无声的目光,全都带着锐利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独孤深仿佛又站上了自己恐惧的舞台。
  台上空无一人,只有他面对黑压压的影子和无言的审判。
  摄像师和机器不动了,独孤深也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困惑,他茫然,他心里翻腾的全是恐慌,下意识的往回看去——
  小玉和李襄,站在树林边缘,于寒风中笑着看他。
  说好了报完警后,要一起去喝奶茶,去吃火锅,要痛快烧烤喝酒醉个通宵的人们,并没有随他上前。
  那片树林,有着看不见的高墙,阻隔了生与死,未来与过去,希望与绝望。
  小玉仍是那副模样,冷冷看他,又带着些许浅淡的温柔。
  她露出浅淡笑意,随风传来她轻柔的声音。
  “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风吹得独孤深眼睛干涩,似乎裹进了细沙,刮得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清澈的泪水,在妆容狼狈的脸庞,划出一道明显的痕迹。
  他骤然悲痛的哭声,回荡在人群攒动却悄寂的拍摄现场。
  独孤深哭得呼吸不畅,也不敢闭上眼睛。
  仿佛他闭上眼睛,陪伴他的小玉和李襄,纪怜珊和迎渡,就会像梦一样彻底消失。
  和外公一般,再也不会出现在他身旁,只留他一个人面对孤独寂寞的噩梦。
  “咔。”
  李司净喊了咔,独孤深的哭泣却没有止住。
  他克制的哭声变成了丢人的嚎啕,哪怕迎渡小跑过来,也没有止住。
  迎渡接过助理递来的热毛巾,照顾笨蛋弟弟似的,帮痛哭的独孤深擦脸。
  边擦还边笑话他:
  “李司净非要拍这种,他怕告诉你了,你就发挥不出来了。有这么难过吗?”
  “你走开!”
  独孤深根本不领情,拿过毛巾捂住脸颊。
  即使是为了拍戏,他也再不能承受一个人走下去的未来。
  李司净的声音,温和劝慰:“刚才你演得很好,确实是我叫他们不要提前告诉你的。林荫在结局那一刻的茫然失措,比起他们三个人单纯的说说笑笑,更加动情。”
  “富有感情的演绎,才是能够打动观众的戏。”
  独孤深露出一双哭红的眼,问他:“李导,这就是结局了吗?”
  李司净说:“这就是结局。”
  永远留在山里的人,鬼影幢幢的身影,不止是李襄和小玉。
  独孤深流着眼泪。
  脸上的充愣没有任何演技,他早该习惯这样的告别,但他仍是在与李襄和小玉的作别里,悲伤得不能自已。
  这就是结局。
  比他更值得活下来的人,永远留在了这座山,远远看他,期望他走自己的路,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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