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陆长风推开车门下车。
门口的警卫也过来让邱少扬把车开走,“警局门口不能随意停车——”
“这就走。”邱少扬笑着和明堂说:“像不像送孩子上学。”
陆长风和两人挥手告别,转身问警卫:“我是新来报到的警察,请问刑事侦查处重案第九调查组怎么走?”
“正门进去走左边楼梯上四楼就是重案组的地盘,自然就能找到了。”
陆长风按照门口警卫说的,左手边上四楼,墙上的指示牌上就写了,四楼是刑事侦查处。
一上楼就是办公室,重案组在左手边。
陆长风带着自己的任命文件等资料去和领导报到,只是这个点领导都还没来,他就在办公区边上的椅子上坐着等。
七点四十左右,岳方霖提着豆浆啃着油条来了,瞅见他,忙与他招手:“长风,你这是来了多久了。”
陆长风起身,“有一会儿了。”
两人礼节性地握了手。
岳方霖说:“你跟我先到办公室吧,我先带你去熟悉一下我们的办公室。”
“好。”陆长风跟上岳方霖。
岳方霖说:“你来了燕城,应该先跟我联系,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帮你安排住宿吃饭的问题。”
“你倒好,悄摸的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
“我怕麻烦你。”陆长风实话实说。
岳方霖嗐了一声,“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麻烦不麻烦,作为你的新搭档,我有义务帮你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以便于你尽快进入状态。”
他说:“我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咱们之前也合作过,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心眼实在,你以后就不要怕有什么会麻烦我的,尽管麻烦我,我尽全力帮你。”
“好,我刚来,麻烦你的地方会很多。”
岳方霖领着陆长风进了九组的办公室,办公区域干净整洁,中间有个大桌子,对面是电子显示屏。
“这是我们以后的开小会分析案情的地方,对面是组员的岗位,里头是我们两个的办公室。”岳方霖看了一下时间,还没到七点五十。
他说:“今天咱们重案组有好几位新人过来报道,估摸着领导也差不多该来了,你跟我去看一下你的办公室。”
“我们九组今天人到齐了,才算是正式成立。”
从九组挂牌到现在,有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岳方霖就是光杆司令。
大家是重组的,抽调过来组新队,新队伍需要磨合,这要磨合多久谁也不知道。
陆长风看到了自己的新办公室,和岳方霖的在一起,办公室里阳光不错,桌上还养了绿植。
岳方霖说:“等一等另一位组员,等他来了,我带着你们两个一起去见处长。”
陆长风问:“咱们组一共多少人?”
“一共四个,我跟你,还有一个技术骨干外加一个实习生。技术骨干是别的组调过来的,原来跟我就有些交集,另一个是空降,上周我才收到通知,不知道是多大的来头。”
陆长风也就没接着问,总归跟领导报道后,会跟队里的人彼此认识,然后再磨合。
七点五十分,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这里就是九组了,岳队应该来了,你等着,我去给你喊。”
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岳组,你到了吗?”
岳方霖回:“我在,怎么了?”
他跟陆长风说:“这是我们的组员,周瑜。”
说着他起身,叫上陆长风:“走,我们也该出去了。”
门外周瑜说:“咱们组的新队员到了。”
“知道了,这就出来。”岳方霖和身后的陆长风说:“正好,一起认识一下。”
陆长风嗯了一声,跟在岳方霖身后,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
屋里一共就四个人,岳方霖自然知道哪个是新报道的。
陆长风抬头,正好看见了周瑜。
周瑜也看见了他,连忙和他打招呼,“这位想必就是陆队长了吧,你好,我是周瑜,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足,还请陆队多多包容。”
陆长风朝他微微一笑,“共勉,共勉。”
岳方霖看向唯一面生的那个人,陆长风也一同看过去。
男人站得笔直,一头板寸,小麦色的肌肤,让陆长风一恍神,这人的脸他再熟悉不过了。
陆长风愣在了原地,是他北上苦寻、日日思念担惊受怕,从小看着长大的——井玏。
杳无音讯地消失了三年,却又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陆长风就这么看着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个什么表情,心里的情绪很复杂,有重逢的喜悦,有他不辞而别的愤怒,也有这几年不言片语的难过。
“重案第九调查组新队员井玏前来报道。”
熟悉的声音响起,陆长风找回思绪,望着眼前的人,眼眶酸涩。
以前他把井玏养得很好,白白净净的,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五官比前几年更立体了,人也更加强壮了,看着更精神,也更加稳重了,肤色也变成了小麦色。
这是陆长风第一次见到穿着警服的井玏。
和他想象得截然不同。
他不知道分别的这几年,井玏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岳方霖的声音响起,“你好,我是岳方霖,九组的组长。”他指着身边的陆长风说:“这位叫陆长风,是你的副组长。”
他不知道的是井玏对他身边的这位再熟悉不过了,曾经无数个深夜,他要靠着陆长风将他抱在怀里哄着才能入睡。
陆长风会送他上学,会在周末带他去爬山,暑假带他去游玩,和他一起过年,一起庆祝生日,一起去给他的爸妈扫墓。
井玏看向陆长风的眼神很平静,外人根本不会察觉出来,他们曾经认识。
他的语气疏离礼貌:“陆队长,你好,以后工作上还请多多包涵。”
陆长风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听着这疏离的语气,便也压下了所有的情绪,礼貌又疏离地回应,对他和周瑜的态度没有什么不同,“共勉。”
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敲了敲他们的办公室门,“老岳,带着新人去跟余处那里报到吧。”
岳方霖点了个头,通知他的是八组的组长都泽凯。
都泽凯看着不太高兴,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匆匆走了。
领导已经到了,一脸愁容,看到岳方霖领着陆长风和井玏进来,面色缓和了一些,起身和两人握手。
半个小时后,几人走出办公室。
他们这才知晓领导不高兴的原因。
八组本该有个组员今天过来报道的,来的路上见义勇为溺水了,被送到医院抢救了,母亲是花城法院的院长,父亲是樊城的市长,来头不小,都泽凯匆匆离去,就是去医院了。
领导现在也要赶过去,在对方家人没来之前,他得在那边守着,这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虽说他们不用承担责任,可这说到底也不好和对方的父母交代。
陆长风问岳方霖:“岳队长,洗手间怎么走?”
岳方霖指了指走廊尽头,“到头左转就是洗手间,右边是茶水间。”
“好,谢谢。”陆长风将东西递给岳方霖,“麻烦岳队帮我捎回办公室。”
岳方霖接过。
陆长风往卫生间走去。
进了卫生间后,陆长风顿时泄了气,他找了一个隔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两腿发软。
与井玏的重逢让他无法镇定,井玏与他始终保持着疏离,陆长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工作场合,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反应。
他不能质问井玏这几年去了哪里,也不能质问他为什么要把生活费打回给他。
很多很多很多的话,什么场合都能说,唯独今天这个场合不能。
他们一个是九组的新任副组长,一个是九组的新任组员。
陆长风努力地缓解情绪,让自己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总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生死,要好许多。
陆长风,能够再见到井玏,真好。
他这样对自己说。
调整好情绪,陆长风开门走出隔间,准备去洗把脸冷静一下,再回去面对井玏。
就感觉有一股力道朝他袭来,直接将他推回了隔间。
他还没看清是谁,那人就一并进了隔间。
想也知道,只能是井玏。
第3章 先导卷03
第3章
陆长风的后背撞在了洗手间的隔板上。
一抬头便与井玏的视线撞上。
井玏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担忧、心疼、慌乱还有如狼似虎。
卫生间的隔间并不宽敞,挤进来井玏后,就更小了。
井玏遮挡了卫生间顶上的光,陆长风被他的阴影笼罩,像被逼在墙角无处可逃。
“你要干什么。”陆长风推着他。
井玏就势拉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绕后将陆长风按压进自己的怀里。
陆长风能够感觉到井玏疯狂跳动的心和紊乱的呼吸节奏。
他被井玏抱在了怀里。
陆长风并不想和井玏之间有太多的身体接触,用手肘去顶他,试图将他推开。
可这卫生间实在是太小了,他推开井玏也没有多余的空间,井玏后退半步靠在了门板上,他将陆长风死死抱住,不再给他能够挣脱的机会。
“你到底要干什么!”陆长风怒视着井玏。
他正想再发作,说话的声音传来。
有人来了。
这里的一切陆长风都不熟悉,他今天也是第一天来,人都不认识,听不出外面来的人是谁,这是卫生间,所有人都能来。
陆长风一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他怕有人注意到隔间里的情况,此刻的他跟井玏在同一个隔间里,无论被谁发现,都解释不清他们在做什么,还会让他在新的工作单位颜面扫地。
井玏只是收紧了手臂,细不可闻地在陆长风的耳边“嘘”了一声。
洗手间里除了那两人的说话声,就是陆长风和井玏的杂乱心跳和呼吸。
陆长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井玏或许也紧张了,陆长风不确定。
他能这么大胆地把自己堵在卫生间隔间里,已经超乎了自己的预料,他不是那个自己熟悉的井玏了。
除了五官没变,其他的全变了,与他记忆里的井玏无法再重合。
所拥有的力量也让他不再占有优势。
他们就在这并不宽敞的隔间里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感受彼此的心跳。
陆长风聚精会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想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走,他好出去回办公室。
井玏突然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想你。”
声音很轻很轻,只有陆长风能够听见,哪怕是隔间有人,也不一定能听见。
陆长风的心猛地收缩,井玏将他抱得更紧了,直接将他整个环抱住。
他说:“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长风几乎是秒懂了他在说什么。
他就在春城,没有搬家,钥匙放在老地方,井玏知道他跟谁好,也认识明堂,知道他的个人信息,他只要想找自己,绝不可能见不到自己。
唯一的可能就是井玏消失的这三年里,发生了别的事情,事关他的生死。
陆长风自己就是警察,他很清楚一个人在警校杳无音讯,怎么都查不出来意味着什么,一定是去执行特殊的任务,相关的信息被封存,他才无法查到任何关于井玏的消息。
一瞬间的陆长风后背升起凉意。
他也在后怕,如果自己再也见不到井玏。
其实他不怕再也见不到井玏,他是怕会得到井玏的死讯,或者他连井玏的死讯都得不到,他不是井玏的任何人,自井玏满十八岁那天他们之间的监护关系就自动解除了。
这种事情只会通知家属,井玏在世上已经没有直系亲属了。
外面的两个人似乎走了,卫生间里变得异常安静。
井玏松开了陆长风,开门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外面没人了,他又把门关上。
回头看着陆长风,这才能让他有机会近距离地看着无数次只能在梦里出现的脸。
他们已经好多年没见了,从他离开春城起,五年了。
他偷偷地回去看过陆长风很多次,陆长风都不知道。
五年的时间可以让他成长起来,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半点不似从前,也可以让陆长风的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称呼陆长风,他们一开始相见时,陆长风比现在的他略大,他喊陆长风叔叔。
后来长大了一些,他喊陆长风陆警官,陆警官讨厌开车、讨厌早起、讨厌上班、但不讨厌他。
后来他对陆长风有了别的心思,别人都喊他“长风”,他也想喊,但他不敢,他怕陆长风讨厌他,觉得他恶心。
那时候他还太年轻了,被陆长风在gay吧里遇见,觉得天都塌了。
少年的心思被窥探,做出一系列蠢事,把自己的感情赤裸裸地展露在了陆长风的面前,拒绝是情理之中,可他无法承受,想切断跟陆长风之间所有的羁绊。
可往往这种羁绊越是想切断,越肆意生长。
他选择了陆长风的职业,陆长风读的大学,倔强地把每一笔生活费还给他。
他怕陆长风讨厌他,也怕陆长风彻底地放弃他,退回去的生活费成了他和陆长风每个月的固定交点,陆长风打过来就证明他没有忘记自己,心里还有自己的位置。
可当下,在这狭小的卫生间里,面对着朝思暮想的人,他却被称呼难倒了。
陆长风是他的上司,可他若是在此时喊陆队,那他就不该把陆长风堵在卫生间里。
他们之间没有一个合适于当下的称呼。
“你到底想做什么?”陆长风不想自己转岗报到的第一天,就跟自己的下属在新岗位出任何丑闻,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些怒气,“你如果只是想抱我,你已经抱到了,可以让我出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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