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掌柜听后果然想了想才道:“我听陈采买说过的你的事。你一个哥儿独自出来做买卖,还想到了来我归云楼借势,倒是挺能干的。”
“你那蜂蜜吉士茶的茶底准备怎么卖?”
沈宣一听,就知道这事儿基本已经成了,就是谈价格的问题。
他连忙去了自己的摆摊车里,拿出一瓮刚刚做好的茶底放在桌上,对梅掌柜说道:“这样一瓮茶底我一日卖二百杯,差不多可以卖一个月。一个月我算上休息的时间,也能挣至少四十两银子。”
“但现在我统一卖给你们归云楼,后续的冲泡出售一概不管。每瓮不论口味,我想卖十两银子。”
卖给归云楼属于批发,售价比零售便宜一些倒也合理。
梅掌柜听了对这个金额没什么意见,便点了点头。只是又道:“你既然要提供茶底给我归云楼,那自是不能按照一日二百杯的量来。”
“我归云楼每日光是茶水至少就能卖出一千多杯。就算只有一半卖你的蜂蜜吉士茶,每月一瓮茶底也是不够的,你每个月必须各口味给我们提供三瓮茶底。”
沈宣不用出去摆摊了,在家制作茶底反倒轻松了不少。每月九瓮茶底糖浆,也算简单,立刻就点头同意了。
梅掌柜这才拿纸写下一封文书,上面一一列出了与沈宣之间的合同事项,又要读给沈宣听,让沈宣盖上手印。
沈宣忙道:“不必读了,我自己能看。”说着就接过合同仔细阅读起来。
那梅掌柜吃了一惊,对沈宣又高看了两分。没想到一个摆摊的小哥儿,竟然也能读书识字,也难怪能发明出蜂蜜吉士茶这样的茶水了。
第27章
沈宣确认合同无误后,就与梅掌柜签订了合约,约好了每隔十日送一次茶底过来。
梅掌柜给了沈宣三十两银子,沈宣就把昨日刚做好的茶底卖给了归云楼,还把自己摆摊车上的招牌也送给梅掌柜了。
不一会儿,梅掌柜就叫人在门口挂上了那块蜂蜜吉士茶的招牌。
锦鲤街上的行人看到那块招牌,就知道这两日不见了的蜂蜜吉士茶原来是去归云楼里卖了。
归云楼的茶水售价自是比沈宣的要贵,但楼里的常客并不在意这些小钱,只要归云楼里的蜂蜜吉士茶味道和之前一样就行。
有了这蜂蜜吉士茶,归云楼又吸引了其他客人过去,倒是让对面的戴月楼显得更加冷清了。
戴月楼的掌柜立刻将此事告知了戴通判,叫他在衙门里差点就气歪了嘴。
眼看着自家客人因为想喝蜂蜜吉士茶也跑去了归云楼,戴通判恨的牙痒痒。以为沈宣把茶水方子直接卖给了归云楼。
一想到那归云楼背后的主人不是自己能够动的,戴通判便也只能认栽。
但是他心中还有些不死心,只想着沈宣既然能把方子卖给归云楼,怎么就不能卖给自己?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才能弄到蜂蜜吉士茶的配方这件事时,沈宣驾着骡车回了邮驿找薛凤麟。
现在时辰还早,还不到午时。沈宣去了邮驿,却发现薛凤麟人已经不在了。
“方才过来送信的那个小兄弟呢?”沈宣忙问邮驿里的驿差。
“每天那么多人来来往往,我怎知你说的到底是哪一个?”驿差看了沈宣一眼说道。
“就那个长得特别好看,腿脚还有些不便的?”沈宣说道。
“唔……”驿差想了想道:“倒是有些印象,不过他进来转了一圈,也没有寄信,就自行离开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自行离开了?沈宣有些迷茫。
心道林叶不是说了要给家里送信么?怎么信也没送,自己就走了?
沈宣有些担心,心中同时又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
他此时才发觉自己对林叶实则一无所知,也不知他会不会就此一去不返。
他把骡车停在路边等着,心中却想,还不知林叶回不回来了?自己不会空等一场吧?
此事不能细想,越想越是心烦。
实际上除了林叶这个名字,他的家庭身份一概从未告知过沈宣。
沈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林叶当成了好朋友,而林叶心里却未必如此。
然而沈宣正心烦之时,忽然见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来。步履因为腿伤所以慢了一些,不是薛凤麟又是何人?
“林叶!”沈宣心中一跳,胸中忽然涌入一股喜悦之情,倒把先前的烦恼忘诸脑后。
薛凤麟看到沈宣已经等在邮驿门口了,也是一愣,接着便快走了两步,开口说道:“时辰还这么早,你怎么已经过来了?方才去了下茅厕,你没等多久吧?”
“没多久,今天遇到点事儿,不过已经解决了。”沈宣顿了顿,才试探问道:“你信已经送了么?”
“嗯。”薛凤麟点点头道:“已经给驿差了。”
沈宣一怔,发现薛凤麟撒了谎,心里顿时有些不爽。但却不知该怎么才好,便只得装作不知,挤出一个笑容道:“那就好。”
各人皆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林叶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也没必要事无巨细什么都告诉自己的,沈宣自我安慰道。
不过这样一来,沈宣到底是沉默了下来。一时间两人无话,仿佛突然之间就有了隔阂。
薛凤麟也有些察觉出来了,虽不知是为何。但却主动对沈宣说道:“已经快要午时了,我们不如就在城里吃了再回,也免得你回去还要做饭?”
沈宣这才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说来我们还没一起在城里吃过饭呢,难得出来一次,就吃顿好的吧。”
他们现在所在之处,因着离府衙很近,在乐州城里也属繁华之处,路边是有几处不错的酒楼的。
其中戴月楼在此处也有分店,但沈宣自是不愿意再去,就去了它旁边一家叫做乐州小筑的酒楼。
沈宣大方的叫了一间雅室,薛凤麟倒也没拦他。雅室在酒楼的二楼,要上一条长长的楼梯。
沈宣快步走了一段,回头一看,才发现薛凤麟正扶着楼梯慢慢挪步,面上虽然不显,但看他行走的速度,腿脚应该还是有些痛的。
沈宣有些郝然,自己竟把对方脚伤一事给忘了。见薛凤麟神色,心中又有些心软。就下去到了他的身边,一手掺住薛凤麟的胳膊说道:“我忘记你有脚伤,就不该叫二楼的雅室,你扶着我上去吧。”
薛凤麟看了沈宣一眼,见他在自己身侧低着头,脸上还有些红红的,心中一暖。勾起嘴角,便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这般一起搂着上了楼,到了平地之上,沈宣才将薛凤麟放开。
薛凤麟倒是有些不舍的收回了搭在沈宣肩膀上的手,之后才随他一起走进雅室。
两人坐下不久,店小二便端了一桌酒菜上来。
薛凤麟一看,有招牌糖醋鱼、八宝鸭、香煎豆腐和一个小炒素什,还有一个香菇鸡汤。菜色十分丰富又精致。
再加上一壶桂花甜酒,这一桌席面在乐州府衙附近的酒楼,至少也得五百文以上了。
实际上加上雅座的费用,这桌席面也确实要半两银子。
沈宣如今虽不缺钱,但自己一人是舍不得吃的,也是因着和薛凤麟一起,又想到这或许是两人在乐州吃的最后一顿饭了,才舍得点了这一桌好菜。
薛凤麟拿起筷子,先给沈宣夹了一筷子糖醋鱼肚,他记得沈宣还挺爱吃鱼的。
之后才自己尝了一下这里的菜色,味道尚可。糖醋鱼应是先炸过了一遍,口感外焦里嫩,酸酸甜甜,便是这乐州小筑的招牌菜。
沈宣吃了几口后也觉得还不错,便问薛凤麟这桌菜味道如何?
薛凤麟想了想却道:“味道虽不错但却中庸,不如你在家做的好吃。”
沈宣听了便笑了,有些臭屁的说道:“那是,只是我做得饭哪是一般人能吃得到的?”
薛凤麟闻言便道:“那我日日都能吃到你做的饭,是不是代表我在你心里比其他人更特殊?”
沈宣这下愣了,一时间也不敢确定薛凤麟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桂花酒,瓶塞都还没打开,对方应当也没喝醉吧?
见沈宣一副怔愣的模样,薛凤麟叹了口气。把桂花酒瓶塞打开,给沈宣倒了一杯后道:“你这般聪明,我说什么你应当不会不懂,好好想想。”
薛凤麟长得实在好看,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后,倒叫沈宣觉得有些晕乎,整张脸瞬间就红了。
为了掩盖自己心中的慌乱,沈宣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桂花甜酒虽甜但却有些酒劲,沈宣顿时呛的咳了起来。
薛凤麟才摇了摇头道:“你慢些喝,这酒醉人。”
沈宣放下酒杯,深吸了两口气。也不知自己到底是醉了还是如何。
却突然鼓起勇气开口反问道:“那你呢?林叶。在你心中,我又是如何?”
薛凤麟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对沈宣说道:“上次你说你一辈子都不想嫁人,那我这次再问你一次。”
“我过几日就要回京,你一直说想要离开云水村,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沈宣心如擂鼓,看着薛凤麟认真的双目,却是打起了退堂鼓。
原来林叶是京城人士,可自己又不是林叶的什么人?随他一起上京又是个什么意思?
他仔细思索了很久才开口问道:“林叶?你家……在京中不是普通百姓吧?我瞧你平日里都不愿提及家里,是不是因着和家里关系不好?”
那些高门大户间的阴私之事,沈宣又怎能不知?
林叶就算对自己有好感,他的婚姻大事也不见得就能自己做主。
一想到林叶家里怕是规矩不少,沈宣就觉得头都大了。
他是有些好感林叶,但也不到愿意为了林叶放弃自由生活的地步。
如今他在乐州事业弄的还算红火,一年以后就能进城买个三进的院子,再买两个下人伺候。头上既无父母催婚,又无公婆指点,过得不要太潇洒。
沈宣两辈子也没谈过一次恋爱,但光是想想婚后要面临的一大摊子事情就已经劝退了。
更何况现在是在大晋,以哥儿在大晋的地位,沈宣很难想象自己若是真和林叶在一起会面对什么。
“我……我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想法。”沈宣咬咬牙道:“如今这日子对我就挺好的,我不想嫁人。”
薛凤麟闻言又是许久没有说话,眼中也看不出到底什么情绪。只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之后才道:“那我就祝福你,日后一生顺遂自由。”
话语之间带了一丝诀别之意。
沈宣忽然就觉得十分难过,心中百转千回却不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他只得也举起酒杯道:“你也一样。”
薛凤麟与他又是碰杯,两人对饮一杯。
之后沈宣与薛凤麟就迅速转换了话题,两人一起饮酒吃菜,仿佛刚才那一番对话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第28章
两人一顿午饭吃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待离开乐州小筑时,沈宣喝的都有醉了。
他让薛凤麟上车,然后絮絮叨叨的说道:“你都要走了,可不能就这样回京,免得让人小瞧了去。走!去锦鲤街!我给你做一身新衣服,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去!”
薛凤麟:“……”
他瞧着沈宣脸色绯红,就知道他是喝的太多了。
然而此时拦他却又拦不住,便只得随着他的心意驾车过去。薛凤麟马术不错,驾个骡车自是不在话下。
沈宣就坐在旁边指挥,没一会儿就到了锦鲤街的一间裁缝铺子门口。
这裁缝铺子与成衣铺子不同,讲究一个量体裁衣,价格也更是贵上许多。
“那些成衣我都看过了,俗气,配不上你的脸!”沈宣对薛凤麟说道:“在这里订做一件,更适合你!”
说着就直接冲那掌柜的说道:“快!把你家最贵的料子都呈上来!”
掌柜的哪里看不出沈宣已经醉了,瞧着他一身布衣,也不像很有钱的,便好心劝道:“客官,你不如看看那边的绫州产的布料,价格也是不错,若是再绣上一些花纹,便也颇为凸显气质。”
“不要!这次我就要最贵的。我有钱!”沈宣说着从怀里掏出三十两银子砸在桌上。
那掌柜的一看,吃了一惊,心道这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土豪。便立刻让人从后院搬了不少好料子上来。
沈宣一眼就从里面挑中了一匹玄色银丝暗纹的料子。那掌柜的便十分热情的夸道:“客官可真是好眼光,这料子是京中现在最流行的,十两银子一匹。”
“就它了!”沈宣干脆的说道,给他做一身衣服,要窄袖,领口腰身都用同色绣上萱草。
“这设计一听就好。”那掌柜的又是赞不绝口的一顿夸。
吹捧了醉醺醺的沈宣一番之后,就给薛凤麟量了身材,之后一并收了沈宣十五两银子。
薛凤麟就在一旁由着沈宣胡闹,他都要走了,也不愿这个时候还约束着沈宣什么。
等那掌柜的说了十天后再取,薛凤麟叹了口气,心中想到:十天以后,那个时候他已经回京了,这衣服他怕是穿不上了。
薛凤麟驾车回了云水村,沈宣倒在后面的车上沉沉睡了过去。
之后几日,沈宣也不用每日进城出摊,倒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很是偷了几日闲。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云水村里忽然来了一队人马。
这群人各个都骑着高头大马,身材也颇为高大,虽说穿着一身便装,瞧着像是军士的模样,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
他们一进入云水村内,便引起了村民的围观。
村民们又是害怕又是好奇,远远跟着这队人马,想看看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老伯,这边有个姓沈的哥儿么?他家在哪儿?”领头的那名男子突然问道。
“啊……啊是沈哥儿么?他家就在前面。”
被叫住的老伯正是黄大爷,他到底是村长的老丈人,也算见过世面。心里虽然有些发怵但还是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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