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颜夫子也不信有人能爱成这样,只能脑补这是利益所带来的狂热,连太子闻时颂都拒绝不了的利益。
世人越是趋之若鹜,颜仲卿就越觉得他有必要让自己的朋友保持清醒。
“我知道,我知道。”沈里猛猛点头,他当然知道他的朋友是为了他好。大殿之内,抱着彪子老大的沈郎君,坚决抵制着小猫咪一摇一晃大尾巴的不良诱惑,端正学习态度,努力证明自己没有走神,有在认真听讲。
小颜夫子却板着脸问:“那您说这次受影响最大的人是谁?”
“肯定是我啊。”沈里不假思索。
就不说谢家对沈里的那些颇为实际性感谢了,连整日专注隐居的谢大舅都给了沈里一幅他的墨宝。
很长的一幅,快赶上清明上河图的那种长。
别看谢大舅这人这为爱疯为爱狂为爱框框撞大墙,但他其实还是大启十分有名的书法家来着,在大启文坛的江湖地位,大概也就比王羲之在东晋的地位差半级吧。而鉴于谢大舅这些年的产出基本只有给亡妻的悼词,可想而知他其他诗文的墨宝有多值钱。
卫老夫人的女婿家里有亲戚在南边做玉石生意,直接给沈里送了一车上乘的原石,让他开着玩。
沈郎君很是过了一把开盲盒的瘾。
除了谢家外,外界对沈里的态度也是一路飞涨,就是那种哪怕他真的是个绿茶黑莲花,别人也能闭眼夸一句绿的格外清香的程度。
最近几次备受轰动的觉醒事件里都或多或少有沈里的影子,虽然东宫没有明着承认,但越是遮遮掩掩,就越是让人笃定自己的猜想。尤其是在这次之后,连六十岁的卫老夫人都能无痛觉醒,可想而知沈里到底有多强。
连长秋殿的宫人如今出去都能跟着沾光,人人都想离太子妃更近一点,沾沾福气。
只不过东宫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但沈家可以。据沈小姑给沈里的来信中说,他们家最近的大门都快被踏烂了,逼得沈老爷子不得不再次祭出了闭门谢客的大杀器。
她也一样,实在是被烦的不行,索性躲去她对象阳邑县主家了。
一切安好,勿念。
沈里严重怀疑他姑就是想搬去和她对象住而已。
“咳。”颜仲卿轻咳一声,让太子妃回神,并心硬如铁的从沈里眼前抱走了他的彪子老大,作为对沈里再次跑题的惩罚。
小猫咪当然是非常不愿意被除了沈里以外的人类抱的,在小颜夫子的怀里张牙舞爪,但是没有用,小颜夫子这个概念神的反弹技能对小猫咪也有用。耀武扬威好些年的彪子老大,就这么在两脚兽面前惨遭滑铁卢,它自己哈一声,不等颜仲卿回应,它自己耳边就比如先有一声哈。
足可见小猫咪骂的有多脏。
总之,在沈里“我还没有吸猫吸狗的”可怜眼神中,小颜夫子不紧不慢道:“错。”
受到最多影响的,或者说获利最多并不是沈里,也不是卫老夫人,而是太子闻时颂。
这两天上朝的时候,连闻时颂都很惊讶,在他搞事的时候,支持他的人竟然变多了,或者说给他敲边鼓的人变多了。就是那种哪怕不明确站在他这一边,但也不会提出反对,甚至会在僵持的时候不着痕迹的为他说一两句好话的人,他们就宛如大潮汐时的海浪,不讲道理的汹涌而来。
在这些朝政大事上,一幅画、一车玉石原石,又能值多少钱呢?
“QAQ那我能帮我阿姊要军费吗?”沈里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虽然北疆已经打赢了,但其实他姐沈青起的啸铁卫还是挺缺钱的,沈里之前开盲盒开出来的玉石,基本都被他变卖成了物资,送去了北疆。
颜仲卿给了好友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继续介绍最近发生在闻时颂身上的变化。
闻时颂本身不太对的好口碑,迎来了诡异的史诗级加强。要不是闻时颂很清楚自己的为人,他都要觉得自己一夜之间肉身成圣了。
为什么会有这个局面产生?
因为以前这些中立派只是不想得罪太子,就保持着作壁上观,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但是如今他们对太子就多了几分想要结善缘的势利想法。
因为显而易见的,谁敢保证自己家的孩子能够百分百觉醒血脉呢?谁都有可能有求到太子妃沈里的一天。有求于人的时候,不说一定要投靠对方吧,但至少你不能给对方留下一个糟糕的印象吧?
那他们肯定或多或少要卖好于太子。
闻时颂对此有非常独到的见解——大家现在不敢在背后说他的坏话,那可不就只剩下了好话嘛。
沈里一句话总结:“阿兔最近事业运强的可怕!”
“是的,要说太子事业版图的改变,就要先说支持太子殿下的势力都有哪些。”
这一题不用小颜夫子说,沈里自己就能抢答,大致分为四种:东宫臣属,谢老太傅的势力,孝贤太子留下的势力,以及从始至终都属于闻时颂,因他个人魅力而选择追随的下属。
这四种有很多交集,看上去是一回事。
但其实并不是。
好比谢老太傅,太子太傅是东宫的官署名,但谢太傅同时也是老皇帝身边的官员,甚至是被老皇帝所倚重的重臣之一,就和养育了三皇子那个蠢货的孟参知是一样的。谢太傅自成一派,他的派系成员就不仅仅包括东宫的官员了,已经辐射到中央朝廷,乃至是地方上的官员。
而这些官员是最早知道谢老太傅将要不久于人世的,此中的人心有多浮动可想而知。在谢老太傅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自然是以谢太傅马首是瞻,也都可以视为太子的势力。但是当谢老太傅去后,他们却未必能百分百都转化为对太子的效忠了。
我臣属的臣属,不是我的臣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有不看好太子的未来的,也有不看好太子这个人的,总之,谢老太傅一派已经眼瞅着就要散了,这是连谢太傅别人都无力回天的事情。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卫老夫人顶了上来。
就像一个企业,老董事长去世了,董事长夫人成为了继任者。掌权人出现变动,企业注定会流失一部分员工,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大部分骨干还是会留下,不管是出于和老董事长的交情,还是安于现状的本心。
况且,以前谢老太傅在忙于前朝之事时,卫老夫人作为贤内助,也并没有真的就安心在家里享福,她也为丈夫的事业做了很大的贡献,其中就包括夫人外交。
卫老夫人熟悉丈夫每一个亲近下官的妻子,这些臣属以谢老太傅马首是瞻,他们的妻子就以卫老夫人当自己的领头羊。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当初还只是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如今已经是真正共患难的情感了。
她们对卫老夫人的支持,不仅能代表自己丈夫的态度,还能代表他们已经入朝的子女。
已经出现崩裂之兆的谢氏势力重新变得稳固,也就再次朝着主心骨太子靠拢,形成了一个颇为积极的循环。
沈里疑惑的问颜仲卿:“这样不好吗?”
“这样当然好,太子事业顺,也就代表了你的事业顺。”
“那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
颜仲卿长叹一口气,因为你对闻时颂的态度也很不对劲儿啊。这个态度倒不是最近才有的转变,而是随着颜仲卿与沈里的关系越来越好,他自己发现的。
沈里对闻时颂和对别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不得不说,颜仲卿以前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流言蜚语的影响,他曾经以为沈里对闻时颂是没有多少真感情的。
就,太子这个位置上坐着谁,都不影响沈里是太子妃。
说真的,以朋友的自私角度来说,颜仲卿甚至是欣赏这种态度的,感情算什么呢?利益才是真的。
可最近颜仲卿发现根本不是这回事啊。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同样是每天一起吃饭,韩詹事也每天去蹭饭啊,也是朝夕相处,怎么不见沈里对韩詹事的态度有什么改变?
顶多是变的更熟悉了而已,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颜仲卿越品越觉得不对,他希望能晃清楚自己好友脑子里的水,喜欢可以,谈恋爱可以,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每个人最后能靠的只有自己”这个道理,沈里也必须要懂!
第63章 入主东宫第六十三天:
闻时颂突然杀到长秋殿外时,听到的就是小颜夫子“你还不恋爱脑?你对闻时颂都不设防成什么样了”的苦口婆心,当然,颜仲卿说的要更加文雅委婉,好比他不可能直呼太子的名讳,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听到闻时颂的耳朵里就是这些内容。
沈里在和小颜夫子上这种心眼子的练习课时,自然是不可能不对外设置一些防偷听措施的。
好比让亲卫开启那个类似于闭耳塞听的觉醒血脉。
但之前也说过了,沈里用的亲卫是闻时颂的,这亲卫防谁都不可能防自己的主子,正让太子殿下听到了个清清楚楚。
沈里在说:“我发誓,真没有。”他和闻时颂不是小颜夫子以为的那种关系。
但这话听到颜仲卿耳朵,他理解的意思就是沈里在否认他是个恋爱脑。这让小颜夫子脑海中的警铃再次大作,因为比恋爱脑更可怕的,是恋爱脑而不自知。
颜仲卿开始在殿内给自己的朋友举证他的种种恋爱脑行为时,闻时颂站在殿外连他和沈里日后补办大婚,要安排颜仲卿做主桌都想好了。
当然,两边都没能维持这样的状态多久。
因为沈里也没有傻彻底,除了安排有觉醒血脉的亲卫外,他还安排了长着眼睛的人类在殿外望风,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兢兢业业的前任大熊猫饲养员七香。七香是个十分忠心为主的小娘子,哪怕面对的是喜怒不定的太子,她也毫不犹豫的上前,用尽可能最大的声音喊了一句:“太子殿下安。”
小娘子清脆的嗓音在殿外翘角的屋檐下回荡。
殿内立时没了声音,颜仲卿不断揣测着太子什么时候来的,到底听到了多少,而闻时颂只是颇为遗憾,颜仲卿说的多好啊,会说你就多说点!
不过,也确实不能再说下去了。
因为闻时颂来长秋殿,是找沈里是有正事的,他并不是一个因为“老婆”在自己的宫殿招待客人,就故意杀回来查岗的人,他对沈里是百分百的信任!
好吧,他也确实怀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阴暗小心思,因为他不相信颜仲卿。闻时颂总在嫉妒沈里身边一切看起来亲密的人或物,连彪子老大和滚灯的醋都吃,快吃习惯了的那种。
只是闻时颂怎么也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让人心情愉悦的墙角。他不知道颜仲卿说的是真还是假,但那完全不影响他听到之后的好心情。
没错,太子殿下骄傲的点了点头,在沈里心中我就是不一样的,他对我和对别人肯定有区别!我们是命中注定、天造地设的一对!
于是,小颜夫子和沈里最后得到的,就是一个兴致昂扬的太子,脚步轻快的迈步入殿,他诡异的不仅没生气,甚至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小颜夫子都愣住了,这位殿下是没听到他刚刚说了什么吗?到底在暗爽什么啊?
沈里倒是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嘴巴,他问:“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父皇找你。”闻时颂拥有一个来看沈里的无懈可击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让他其实挺不喜欢的。
老皇帝要召见沈里,因为他能让人觉醒的觉醒血脉。
这种事是迟早的,所有的聪明人都能猜得到,甚至连沈里都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连介绍自己血脉的说辞,他都已经私下给闻时颂和颜仲卿练习过好多遍了。
沈里的金手指是如此特别,老皇帝不可能视若无睹。
只不过沈里之前以为老皇帝早就该召见他了,没想到这位自幼就当上皇帝的老人,这么能忍,一直到今天才有所行动。
事实上,老皇帝当然不可能忍到今天,之前一直都是闻时颂在想办法帮沈里遮挡,直至拖无可拖。
毕竟老皇帝作为皇帝的一大特色就是从不压抑自己的情绪,大概是小时候当儿皇帝时被管束要求的太多了,大权在握后他甚至是带了那么一点报复性的在各种随心所欲。
尤其是在年迈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因为老皇帝天天喝药,忌讳辛辣,整个宫里都得陪着他不能吃辣,不能吃海鲜,只能没完没了的吃羊肉。
羊肉好吃,但也经不住这样天天吃,闻时颂至今看见羊肉都倒胃口。
当然,和沈里一起吃饭的时候除外,吃什么他都开心。
即将面对老皇帝这样一位独特的暴君,很显然是有很多话要嘱咐的,沈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下意识的就做好了要听一耳朵叮嘱的准备。他并不反感这样的关心,只是好像身体已经做过太多次了,已经下意识形成了习惯。
但闻时颂却并不一样,一如他一路从幽长的宫道上走过,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从容,仿佛他天然就主宰着这一切。
闻时颂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沈里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他也确实不担心,因为他直接带着沈里就这么忽略了无为殿,一路如过无人之境,径直朝着皇宫后面的玄武门而去。
沈里人都快傻了,我们不是要去见老皇帝吗?来玄武门干什么啊?
之前沈里参观过的,玄武门其实就是皇宫的后门。
玄武门之变说白了就是后门之变,造反造的非常符合地理,毕竟前门易守难攻,大家想要搞事一般都爱从后门突破。
在即将进入门外人声鼎沸的禁苑之前,闻时颂还把专门带上的滚灯塞到了沈里的怀里。
沈里和滚灯看了看彼此,这、这是见皇帝时可以携带的吗?
事实证明,是可以的。闻时颂既然有这个本事让沈里带,那自然是早就已经做好了事先的安排。
老皇帝对沈里怀里的小白狗没有任何意见。
因为闻时颂带沈里来的其实是玄武门外的禁苑,准确的说是仗内六闲之一的飞龙厩所在之地,这里还是七香之前当驯马女的工作单位。
老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也换成了更加寻常的束手胡服,这比较方便骑射,已经渐渐成为了大启的主流骑射服饰,他端坐于高台之上,看着眼前的马场,那里除了各式各样的御马外,还有不少的猎狗与猎鹰。
老皇帝今日难得觉得身体舒畅,没有头疼,也没有乏力,在身边人的建议下就来了飞龙厩这边,准备看人打马球。
所以闻时颂才不担心。
因为老皇帝不只宣召了沈里,几乎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在,当然了,后妃也在,这是一场不算正式的家庭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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