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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青(近代现代)——子鹿

时间:2025-05-03 20:16:05  作者:子鹿
  虽然有点不合适,但栾也还是听笑了:“你呢,抄过小姑娘作业吗?”
  “没有。”樊青微微叹了口气。
  栾也不太信,还是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后来两人家里条件都不好,他们辍学打工,结婚。说他们当时是村里感情最好的小夫妻,每天干活都要挨着,一天种不了三分地。”
  樊青扭头,栾也注视着自己,听得挺认真。
  他回忆几秒,接着说:“还说我刚出生的时候他俩可高兴了,取名就取了半个月,后来还是选了个最简单的,好养活。”
  樊青,郁郁青青,像一棵生命力旺盛的树。
  “不简单。”栾也说,“挺好听的。”
  樊青笑笑:“我奶奶说我眼睛和长相都像我爸,都挺——”
  他顿了一下,栾也帮他接下去:“都挺帅的是吧。”
  樊青清清嗓子,错开目光继续往下说。
  “我妈从小到大都特别活泼直爽,人又聪明,村里没人不喜欢她。要不是我爸长得帅……”
  樊青说到这儿忍不住笑了,栾也跟着乐了半晌。
  背后是窗外涌进来的阳光和风。栾也坐在椅子上,他想象着,或许也是在这样的阳光里,一位老人平和的,毫不避讳的和年幼的孙子提及他父母的童年与青春,爱情与孕育,生命和死亡。
  栾也想起了自己在雪山上和对方说起要找个地方等死,对方严肃的神情。
  他大概明白了,因为父母的意外,特别是母亲无法探寻的离去,樊青是忌讳别人提到死亡的。
  但那不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恰恰相反,那是他对生命的尊重。
  “我姑姑有时候会劝她别和我说这些,怕我听了难过。”
  “不会吗?”栾也问。
  “刚开始会。”樊青抿了抿嘴,又飞快松开。“但如果总是不敢提,我对他们的记忆永远都是三岁时候,一个模糊的……影子。”
  “听多了以后,就会觉得他们……挺有意思的。”
  所以现在的樊青能够这么坦荡的,平静的讲述这些听起来对普通人有些坎坷的经历。
  因为过去十年来每一次讲述所拼凑的父母,不再是三岁时候两个模糊的影子,不是课本上学的一个名词的概念。
  是没来得及陪伴,但聆听过的,依旧完整的爱与生命。
  “……挺好的。”
  栾也把头后仰靠在椅子上,整张脸浸在阳光里。樊青看到他眼睛闭上了,睫毛被光线在脸上拉长纤长的倒影。
  “挺好的。”栾也又重复了一遍。
  “我也很久没见过我妈了。”
  “因为留学吗?”樊青问完,又发现不对劲。留学这么久了,栾也都能跑到云南,回去看自己妈妈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因为我早恋,惹她不高兴了。”
  樊青一愣,没明白栾也说的是玩笑还是真的,还没来得及问,就看见栾也说完直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五点了,走吧。请病患吃饭。”
  樊青被他的想一出是一出搞得有些无奈,被他一说又想起来了。
  “病着呢。”樊青指了指桌上的药,“算了吧,传染。”
  这时候栾也已经走到门口了,回头看了眼,又走过来抬手摸了一下樊青的额头。
  他的手被太阳晒得挺暖,在樊青额头上放了几秒,随即离开。
  “没发烧,不严重。”栾也说,“实在不放心就把药带上,吃完我带一半走。”
  “……”
  栾也已经推开门下楼了,樊青随手拿了件外套穿上,跟着下楼。
  来福打了个滚起身,樊青给他倒了一碗狗粮。栾也问:“想吃什么?”
  樊青想了想,答:“要不我来弄吧。”
  栾也扭过头看他,樊青突然又有点不好意思了:“煮面条行吗,不行的话……”
  “行。”栾也没等他说完。
  厨房在一楼,樊青把需要的东西从冰箱里翻出来,点火开始煮面。
  栾也在院子里跟来福玩了一会儿,对方一有狗粮就不搭理他了,吃得很忘我。栾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转去厨房门口看樊青忙活。
  对方正在切肉丝,动作很熟练,旁边已经拾掇好的酸菜和配料。
  栾也看了一会儿,问:“你在家经常做饭?”
  “不算经常。”樊青没回头,“农忙的时候她们没时间做饭,我会做几顿。”
  “你姑姑她家——”
  栾也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措辞合适,樊青看他一眼,知道他要问什么。
  “她一家对我都挺好的。我以前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他们出。”
  “哦。”栾也松了口气。
  面条煮好了,樊青关上火。
  “他们说过帮我出学费,但这几年他们生意不太好,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觉得……不合适。”
  栾也看了他一会儿,微微笑了。
  两碗牛肉酸菜面,栾也那碗稍微飘了几片辣椒,樊青那碗辣椒挺多,满满两勺。
  栾也低头看了一眼:“病了还吃辣?”
  樊青回答:“发汗,好得快。”
  “吃了不会病得更重吧?比如吃完就失声什么的。”
  “不会。”
  樊青一愣,接着笑了半天,把筷子递给他。
  “我也不搭车。”
  栾也笑着接过筷子。
  面热气腾腾的,味道不错。栾也一口接着一口吃完了,还喝了小半碗汤。
  生病的人吃得比他慢一点,放下碗时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抬眼时汗润湿了睫毛,让眼睛看起来好像也是湿漉漉的。
  栾也忍不住乐了。
  “怎么还吃哭了,小朋友。”
  他边笑边从桌上抽了两张纸递给对方,逗他。
  “擦下眼泪。”
  樊青看他一眼,接过去把汗擦干净。把碗收过去洗,栾也坐在凳子上不动弹,嘴上问:“要帮忙吗?”
  “不用。”樊青没回头。
  “你不是病着吗?”栾也说。“折腾病患是不是不太好。”
  洗碗池水被打开,樊青在水声里回答:“差不多快好了。”
  他说完,想起了什么,又扭头问:“后天有人去泸沽湖,你去吗?”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信息提醒。
  栾也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好玩吗?”
  “还行,就是人有点多,你去的话六个,坐满了。”
  是一封邮件,栾也跟着点开。
  “后天是吧,我——”
  网络图标转了一圈,邮件页面打开,只有一句话。
  “在外注意安全,休息够了早点回家。”
  落款是柏明川。
  栾也脸色变了,“蹭”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带翻了凳子,咣当一声响。
 
 
第15章 
  这动静太大,樊青猛地转过头,关掉哗哗流淌的水,表情有些诧异。
  “没事吧?”
  栾也没说话。
  应该说他根本没听见樊青说话,低头盯着手机上那短短的一句话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正撞上樊青投过来的目光。
  “……什么?”他问。
  樊青看清了对方的脸色,皱了皱眉,往栾也这边走了两步,又重复一遍:“你没事吧?”
  第一遍问是他以为栾也摔了,现在问是因为栾也的脸色太难看了。轻微拧着眉,表情很冷,有点像那天晚上在公路上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隔了几秒,栾也按灭手机,回答:“没事。”
  他转身把身后碰倒的凳子扶起来,没再回头,冲着空气短促地说了一句:“走了。”
  “你——”
  见到栾也出了厨房,樊青下意识跟了出去。来福吃完了狗粮又凑过来围着栾也打转,这次栾也没理它,甚至没有低头看它。
  “那你还去吗?”樊青在后面出声。
  “什么?”
  栾也已经走到门口了才停下脚步回头,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哦,那个什么湖。”
  “泸——”
  “不去了。”栾也打断他,没什么犹豫就开口。
  樊青望着他:“那独克宗或者进雪山呢,这几个地方人少点。还有几个人想去……”
  栾也猛地转身盯着樊青。
  “不去。”
  他语气像是结了一层霜:“这几天哪也不去,别烦我。”
  片刻后,樊青点点头。
  栾也转过身,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巷子弯弯绕绕,人烟稀少。栾也思绪飘,没看路凭着直觉往前走。手伸进兜里下意识想要拿烟,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来他整只手都在发颤。
  摸了一圈没摸到,才想起来自己没带出来。
  他骂了一声操,手还在抖,栾也把手揣进衣服里,继续往前走。
  其实这段时间,甚至收到邮件的前一秒,栾也心情都挺好的。
  不管是在自己的房间睡觉,下楼看木阿奶绣鞋垫,听乔飞白唱歌。还是跟着樊青去这儿去那儿,采菌子进雪山。甚至就是刚刚,和对方一起聊一下午,再吃一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面。
  这里面的绝大部分时刻,栾也很高兴,至少很舒畅。
  就像是有些鱼在深水里潜了太久,终于能到水面换一口气,让自己不被憋死的舒畅。
  而柏明川这条消息,就像是海里有一条锁链,把他硬生生又给拽回去了。
  早点回家。
  就像鱼浮上来换气,管它第一眼看到的是天空还是海鸥,最后还是要回到深水里。
  就像栾也从大洋彼岸跑到不知名的西南小山村里,柏明川不会问他在哪在干些什么,只需要发一句早点回家,就能把栾也的心情毁于一旦。
  柏明川是在哪个国家发的这条消息,不知道,反正对方的酒店好像开得到处都是。
  也有可能是在栾也自己的房子和工作室,检查一圈发现居然还没回去什么的。
  拽回水底的窒息感又来了。
  脚下的石板路左拐右拐,从窄变宽又变窄,旁边的沟渠水声时大时小。栾也再抬头时不知道自己绕到哪了。
  远处的雪山吞没光线,天际只剩下落日微弱的余晖。道路两边房子稀稀疏疏,开着几家银饰和民族服装。
  右侧不知道是什么店,窗子一小格一小格连成一片,被涂成五颜六色的。中间厚重的木门开了半扇,上面雕刻着彩绘木雕画,是鱼咬荷花。
  侧边的招牌也是木头刻的,七扭八歪三个字:去见山。
  栾也思绪乱七八糟,下意识觉得这个名字听过,还没在记忆里搜索出来,里面钻出一个金灿灿的脑袋。
  金头发伸手想把另外半边门推开,扭头随意扫了一眼,瞧见路边的栾也,顿时门也不推了,从台阶上跳下来吼了一句:“也哥!”
  是乔飞白。
  栾也想起来了,这是乔飞白说过自己唱歌的地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乔飞白已经飞速窜过来,一把揽住栾也肩膀往酒吧里带。
  “你真来听我唱歌啊!我还以为你说着玩的呢!我还没准备好,你先进去坐会吧!吃饭了吗,没吃我们这有披萨!”
  别说拒绝了,栾也连插话的缝隙都没能找到,人已经被拽进去塞到了沙发上。
  酒吧里除了栾也还有两个人,红色短发的女生和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光头。正在吧台说话,同时转头看过来。
  “曲姐和大姚,酒吧是他俩合伙开的。”乔飞白抢先介绍,“也哥,我楼上的朋友,来听我唱歌的!”
  栾也原本想说的话被他这句介绍硬生生截断,只得冲着两人点点头:“栾也。”
  两人同样打了个招呼,曲姐开口声音有点低,很悦耳。
  “哟,小乔说的帅哥邻居。”
  栾也努力礼貌地扯了下嘴角。乔飞白问:“你吃饭了吗,没吃让大姚做披萨,他主厨。”
  “主厨兼服务员。”大姚插了句嘴。
  “吃过了。”栾也答。
  乔飞白以为他是在家吃的,顺嘴问:“木阿奶做的什么,我今天都没回去吃饭。”
  “不知道。”栾也说到这儿,停了一下才回答,“在朋友家吃的。”
  乔飞白“哦”了一声,没在意,接着说:“那你先坐会儿,想喝什么和曲姐说,我请。”
  他指了指对面的小舞台上各种设备:“我得去准备了。”
  栾也要了半打黑啤。端上来的时候先喝水似的喝了大半罐。
  大姚转头看见,愣了一下:“不错啊,酒量挺好。”
  手安静下来不再抖了,栾也礼貌性地冲对方笑笑。
  乔飞白上台开始调试,舞台在整个酒吧东面。酒吧装修很繁复,墙上各种彩旗、相框和明信片,中央的柱子上还挂着一个牛头骷髅。空间不大,除了桌椅以外还塞了书架酒柜,角落里还塞了个转经筒。
  等乔飞白开始唱第一首歌的时候,陆续有客人进门。
  乔飞白挺会和客人互动,会唱的歌也多,酒吧开始变得热闹。栾也位置靠墙,在这样的环境里喝完两罐黑啤,逐渐冷静下来。
  手机还在兜里,他拿出来,又把那封邮件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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