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不会让自己喜欢上乔昭。
她深知两人的不平等,乔昭,与钱哥那些人,对姜满净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姜满净宁愿清醒地陷入泥沼,也不愿沉沦在别人的施舍中不可自拔。
哪怕,乔昭值得全世界最好的爱。
…
晚上姜满净做起了噩梦,梦里她被妈妈护在怀里,恐惧地听着债主破口大骂,然后是妈妈在深夜安安静静离开的片段,她想伸手抓住,可抓不住。
她在梦里无力地大喊,胡乱地落泪,对着妈妈的背影哀求,可只看到了妈妈的背影消失,留她一人陷入混沌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光破开了黑雾,她的泪被人轻柔地擦干,可她不知道是谁。
姜满净哭声渐渐消退,还打了个哭嗝。
乔昭坐在她身边,笑了笑。
乔昭坐在昏暗的房间,听着旁边抽噎慢慢停止,变成了清浅的呼吸。
她手里攥着白日的星黛露,凝眸看了会儿,亲了下星黛露的嘴巴,然后将星黛露小心翼翼放在姜满净身边。
“美梦,公主。”
-
假期第二天,姜满净收到了姜紫的消息。
姜紫:【小姜,姑姑想了很久,本来不打算跟你说的,想了想还是要告知你一声。家长会结束后,物理老师叫我去他办公室,分析了下你的物理成绩,姑姑觉得成绩差没什么,可是总觉得物理老师对你有偏见。】
姜紫:【你和他有矛盾?】
姜满净:【物理老师不喜欢我】
姜紫:【那你注意,不要被他穿小鞋。】
姜满净:【不会的】
姜紫:【嗯】
不知道姚开政对姑姑讲了什么,姜满净没太放在心上,总归不是她的好话。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下床洗漱,擦干净脸颊上的水渍,然后她坐在钢琴前。
忽然顿了顿。
姜满净看向自己床边。
那里静静放着一只星黛露。
姜满净拿起来前后左右看了看,确认无误就是昨天送给乔昭的那只,是怎么跑到她床上去的。
思来思去,只有一种可能。
乔昭昨晚来她房间了?!
她一直有做噩梦的习惯,也不知道自己睡觉什么状态,说不准还磨牙说梦话什么的。
想到乔昭会撞到这些画面。
姜满净想一头撞死在钢琴上。
姜满净磨磨蹭蹭了好久,才下楼。
李姨已经从老家回来,喊她:“才起床呀,早餐给你热了一遍。”
”乔昭呢?”姜满净问。
“她出去跑步了。”李姨说。
晨跑。
很不错的习惯。
不过虽然是早晨,北城的天依旧很热,属于在外边晃悠两圈就能热出一身汗的温度。
学霸的自制力,果然是不同凡响的。
-
假期也就一天半,很快到了上学时间。她们到教室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奋笔疾书,还有人翻腾着书桌找卷子。
邓凡咬着棒棒糖,慌乱地说:“姜啊,让我抄抄你作业。”
“哪科?”
“全部。”
姜满净把整齐的作业给她:“你怎么不抄乔昭的?”
“她写的跟标准答案有什么区别?抄的太明显不是件好事。”邓凡说。
姜满净瞥向她旁边空荡荡的位置:“温零呢?”
“她生病了,”邓凡叹口气:“发烧了,将近四十度,在床上起不来。”
“怎么弄得啊?”姜满净说。
邓凡罕见地脸红了。
实在是……她们太荒唐了。仗着是假期,两个人穿着泳衣在天台上泡温泉,吹着晚风,本来是极其美好的画面,后来不知道谁先亲上去的,直到温泉水变凉了也没走。
发烧自然很正常了。
“咳咳,”邓凡不敢跟姜满净讲这种禁忌话题,担心乔昭嘎了她:“小孩别多问。”
注意到她脖颈的红印,姜满净噢了声。
下一秒,姜满净问:“你和温零是情侣吗?”
邓凡挑了挑眉:“不是。”
“那你这里……”姜满净盯着她的红印。
“我们只是玩玩。”
既然她都开口问了,邓凡起了兴致,与她多说了几句:“你不觉得温零这个人很清高嘛,沉默寡言的,一副看不起别人的样子。”
“我就想看看,她意乱情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邓凡说。
姜满净顿了顿:“那你喜欢她吗?”
邓凡:“不知道。”
“对了,你晚上来看看温零吗?”邓凡又剥了个糖:“乔昭也会去。”
闻言,姜满净眸光闪了闪:“我就不去了,我今天值日,而且我要练琴。”
“好吧。”邓凡耸了耸肩。
姜满净在不动声色拉开她和乔昭距离,避免眼神接触,避免肢体接触,让自己狂乱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一般情况下,下午的课上完就可以回家了,在校生也可以回宿舍,少部分人会留在教室里上晚自习。
放学后,邓凡便拉着乔昭急急忙忙回家了,姜满净留在了教室,晚自习写作业。
晚自习会有老师值班,今天很不巧,是姚开政。他闲闲坐在讲台上,锐利的眼神扫视着教室每一位学生。
姜满净自始至终,安安静静写作业。
窗外下起了雨,从一点一点地砸落,变成噼里啪啦的倾盆下雨。
晚自习结束,其他学生离开,姜满净拿起扫帚开始值日。
黑板、讲台、地面、她全部扫了一遍,并用拖布清洁了一遍。
姚开政来教室里转了一圈,仿佛视察她的工作情况,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结束值日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半。
姜满净最后背起书包准备离开,意外发现教室前门从外面锁住了,后门也是。
她出不去教室了。
姜满净皱了皱眉,窗外漆黑一片,混杂着大雨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她坐回自己位置上,抱着庆幸的想法,反正自己也没带伞,不用出去淋雨了。
在教室里睡一觉也不错。
时间卡着九点半,教室里的电停了,瞬间浓重沉郁的黑暗裹挟了她。
闪电劈开了天空,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整个世界一片混沌,仿佛末日来临。
姜满净感觉自己坠入了噩梦中。
她感到了恐惧。
可她不敢打电话给乔昭,一来已经很晚了,不确定乔昭会不会来,二来,她不想欠乔昭太多,怕将来还不清。
所幸乔昭的外套还留在教室,姜满净披在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安心了一点点。
又一道雷电劈落,她身子抖了抖。
手机叮咚一声。
乔昭:【你在教室吗?】
姜满净盯着看好几秒。
乔昭:【在吗】
姜满净:【在】
窗户传来几声轻响。
姜满净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她几乎是跳着站起来,拉开了窗户。
混沌黑暗中,她透过窗,看到了乔昭的脸。
乔昭肩头的校服被洇湿,长发也湿漉漉的,略显凌乱,校服纽扣松了两个,对于一贯干净得体的乔昭,这可以称得上狼狈了。
“我让教导主任送钥匙来。”
乔昭对她露出了个笑,不是玩味的,也不是往日调戏她的笑,而是一个真诚的、温暖的笑容,仿佛在安抚什么小动物。
姜满净眼里慢慢蓄着泪光。
乔昭手透过窗户伸进来,温暖的指尖擦了擦她的眼角:“小可怜。”
作者有话说:
计划有变,明天请假好吗,好的(拜托拜托
第 10 章
“如果我是小可怜,你就是小落汤鸡。”
姜满净偏了下头,眨掉了眼里的泪花。
她不愿意在乔昭面前暴露太多脆弱。
她暗叹自己不争气,乔昭不来她还挺坚强乐观,乔昭一来她就忍不住哭。
话音落下,又怕乔昭生气,姜满净急忙补充:“我开玩笑的。”
乔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怎么总是很怕我生气的样子?”乔昭探着头,凑近了看她:“我脾气很不好吗?”
姜满净讷讷道:“没有。”
乔昭拖长了调子:“噢——-”
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乔昭不再调戏她,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大概是怕她害怕,明明平日话不多的人,此刻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天。
姜满净看她一眼,又一眼。
前所未有地安心,遇到再大的风雨也不怕。
雷声放肆作响—-
姜满净眼睫抖了抖。
乔昭双手伸过窗户,捂住了她的耳朵,哼笑了声,自言自语:“胆小鬼。”
可姜满净听见了,她瞥瞥嘴:“我已经很坚强了。”
她忽然有了几分初遇时欢脱的影子,乔昭眉毛轻挑:“好的,坚强的胆小鬼。”
姜满净抿抿唇,总之还是不害怕了。
感受着乔昭肌肤的温度,她有点舍不得乔昭放下手。
没多会儿,教导主任肥胖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窜进了教学楼,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快速走到乔昭跟前。
乔昭没有收回手,表情淡漠:“快开门吧。”
“行,”开门后,主任关心道:“姜同学没事吧,我回头就查是哪个小兔崽子把你锁在这里的!”
鬼知道他本来躺床上都酝酿睡意了,一个电话被吵醒,乔昭让他十分钟内速来教室,他急急忙忙连袜子都没穿,在雷电交加的夜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前进。
他不敢有丝毫怨言,生怕乔家把艺术馆给他推平了,看到姜满净没事才彻底放下心来。
主任赔着笑脸:“老师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最迟明天中午,给你说法!!”
他内心也是恼怒的,不知道是哪个没眼力见的给他惹麻烦,捅这么大篓子。
乔昭疑惑道:“现在看不了学校的监控吗?”
主任一顿,改口:“对对对,现在就看!”
“那老师辛苦了,”乔昭牵着姜满净,颔首:“那我们就先回家了。”
“……好,注意安全。”
外面大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减弱的势头。
乔昭拿了两把伞,递给她一把,临走前,姜满净回头看了眼主任:“老师好像没带伞,淋着雨跑上楼的。”
乔昭不觉得有什么,姜满净已经自作主张,把手里的伞递给了主任,随后走到乔昭旁边:“我们撑一把吧。”
她眼睛亮晶晶,乔昭根本无法拒绝。
小小的、透明的伞,将姜满净完全笼罩住,没有淋到雨,她都不用特地看,乔昭肯定半边身子湿了。
姜满净抱住了她,紧紧依偎着:“乔昭,不要这样。”
雨声瓢泼,乔昭没听清:“什么?”
不要这样。
对她越好,她会越脆弱。
她不想再多一个软肋。
所以请不要这样。
沼泽本就生不出鲜花,她的生活也不会迎来春天。
….
姚开政隔天来上班,在办公室屁股没坐热就被教导主任叫走了。
办公室里,主任递给他杯热茶,姚开政受宠若惊:“主任,什么事儿这么着急找我?”
主任顾左右而言他:“你今年多大?”
姚开政:“四十九。”
主任笑眯眯:“那没几年就退休了吧。”
姚开政:“还早着呢,我也不想太早退休,想多教几年书。”
“还是不要祸害孩子们了吧。”主任将电脑转向姚开政这边,上面赫然是他昨晚锁教室的监控场景:“这个你怎么解释?”
姚开政挑眉,有些惊讶。他以为姜满净那个与世无争的性格,这件事不会被别人知道。
“学校不是规定值班老师要锁门么,”姚开政淡定道:“我在履行教师义务而已。”
“值日学生还没走,你不知道吗?”
“什么?教室那个时候还有人?!”姚开政忧心忡忡:“那个学生没有怎么样吧,受到惊吓了没有?”
“姚老师,在我面前你就没必要装了,监控把你的行为记录得清清楚楚,昨晚你锁门前还去教室转了一圈,不可能不知道里面还有人。”
“这件事如果被学生家长闹大,甚至报警,警方看到这个监控视频,对你教师的名声大有损失,学校也无能为力。”
“不会的,”姚开政抿了口热茶:“我在南信的外甥告诉我,她爸爸入狱,妈妈也远逃了,家长不会上来找事的,而且就算找事了又能怎么样,无非就是治我一个粗心大意,我又不是故意的。”
从他进到办公室到现在,主任一直是温和的表情,听到这里没忍住:“你这是作为老师的态度吗?你的为人师表呢?昨晚下了那么大雨,学生一个人呆在教室里有什么危险谁能承担?!”
“所以她有危险吗?”
“没有,”主任冷冷道:“但是,昨晚是乔昭让我开的门。”
姚开政眉毛蹙了蹙:“乔昭?”
“我言尽于此,总之,私下找学生道个歉,态度诚恳点,之后也不要再针对这个学生。”主任眼里一片冷漠:“我每天的时间不是用来给你擦屁股的。”
姚开政职称很高,除了担任物理老师,还负责学校一部分的行政工作,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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