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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金(近代现代)——西江三千月

时间:2025-05-06 08:38:58  作者:西江三千月
  姓于的剃着贴头皮的板寸,看着比当地大多数人都整齐干净不少,他走到薛里昂身边,扳着他的脸仔细认清一遍,笑得像个逮到猎物的鬣狗,然后拿下薛里昂的枪猛得往他脸上砸去。
  薛里昂下意识反击,但双手很快被蜂拥而上的人反剪在背后,姓于的提膝揆上他腹部,身体来不及蜷缩,脸被按在粗粝的沥青路上,视野里一片血红,眼眶伤口的血流进眼睛再随着闭合的动作被挤出,像是源源不断的血泪。
  病房里,医生给薛锐的输液器换上一瓶药水,按照惯例嘱咐想要病人多休息,但是被这气氛制止了,很懂人情世故的一句话都没多说,手脚麻利离开。
  波索一死,不代表与他相关的所有案子都结束,作为和他有合作的启辰有义务派出高管同有关部门配合调查,以亓飞为代表的薛锐亲信坐在薛锐的病床前,提前布防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故。
  薛锐像是在办公室里一样,条理清醒批复各项方案,几个小时的带病通宵工作没有给他的效率打折扣,很快大部分人都妥当离开,只剩亓飞,薛锐向她看过去,亓飞接触到目光却只能摇头低声说:“联络不上。”
  距离波索死亡消息发出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薛里昂依然处于失联状态。自从小明星说过那句真假不知且无法校验的话之后,薛锐已经将安装了最高级别安全保护系统的车和顶级雇佣兵保镖给薛里昂送了一批。外长级别的安保强度也不外乎此,足够在任何刺杀里保他一命。
  没想到薛源和程越不走暗杀路子,竟然借刀明牌杀人。
  波索的余党在缅甸几乎可以看成一个小型部队,薛锐为薛里昂安排的安保力量不可能与之抗衡。
  按照双方的执行效率,无论薛里昂选择的是哪条逃亡线路,都应该已经离开缅甸国境,有余力联系薛家了,但是薛锐这边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除非是薛里昂怀疑薛家而尽量避开通讯,那么有很大的概率现在薛里昂还在缅甸境内,并且有可能已经在波索余党手上,生死不知。
  门口传来敲门声,亓飞上前接应,回身问薛锐:“是狄正春要跟您通话。”
  狄正春这个名字薛锐知道,沉寂十年,然后和薛里昂现在是紧密的合作关系,薛锐点点头:“可以。”
  “薛锐,我知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是现在我长话短说,你得救薛里昂,你救他,我手里现在有薛源研制非法“保健药品”的资料,你救他,我可以全部送给你,把薛源送进去吃枪子都够了。”狄正春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但是因为紧张和焦虑的缘故,他的语速很快。
  通话是免提,亓飞能听到,她之前派去虹场的人都没有拿到决定性的证据,但是来回骚扰已经让薛源有了警戒心,实在不适合有另外一队再重复做这种事情,这会让薛源感觉腹背受敌,进而狗急跳墙。
  薛锐冲她安抚一点头,接着说:“你带着资料立刻来启辰。”
  见薛锐没有立刻拒绝,狄正春看见了一点希望,不敢松懈即刻说:“好,我三个小时,不两个半就够了,两个半小时后到启辰。”
  “派人去接应。”挂断电话后,薛锐吩咐。两个半小时的车程,现在依然可能有很大变数。
  不过,如果即使是狄正春也没办法和薛里昂通话,那么基本可以排除薛里昂故意躲着薛家的情况,他的现状最有可能是已经被抓了。
  流感带来的憋闷感让薛锐深深吸了一口气来缓解这种不适,胸腔起伏,薛锐像是做了某个选择。
  “联系于凯丰。”
  于凯丰是波索的副手,十几岁就开始跟着波索,两人算半个师徒。当时就是于凯丰要求必须派一个薛家人在缅甸,以保证薛家会保护好在内地活动的波索,薛里昂相当于放在缅甸的人质。这边波索一死,不管为什么他都会立刻杀了薛里昂,来最大程度保证波索一党的尊严。
  所以联系他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或许,只是有机会能听到薛里昂的遗言。
  但至少能确定薛里昂的生死,只要活着就不算绝对的死局。
  那边很快接通,画面里背景残败,并不是波索在缅甸的驻地,画面里有满满是香灰的香炉一闪而过,于凯丰倚靠的门框已经掉漆,看起来竟然在某个破庙里。
  “薛里昂在你手里。”薛锐先开口道。画面里只有他一个人的会议室里空旷安静,镜头照不到的角落,亓飞和启辰的特殊技术人才,正通过对方的通话信号定位。
  于凯丰听他这样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笑了几声,然后呸了口痰吐在地上,回他:“薛总在装哪门子纯良啊?我们头儿刚挨了枪子,眼还没闭上,政府军就把家里的院子围了,您不知道这事?”
  薛锐确实不知道,但是既然是政府军,应该是陆之远的手笔,大概是没来得及和薛锐商量,先动用手边力量保证薛里昂安全,但是也慢了一步,没有把里面的人控制住。
  但是只要于凯丰这个时候还愿意沟通,薛里昂就有机会活,薛锐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即使成功概率渺茫,他停顿一下,继续说。
  “波索的死薛家并不知情,我们有意愿尽量弥补损失……”
  于凯丰听到这里粗暴打断了薛锐的话:“不知情?你不知情?他妈的省里调人的抓捕,缉毒、刑侦联合行动,你、薛家,不知情?”
  薛锐沉默。
  这件事情是有人刻意在他面前消声了,以薛家信息的敏锐度,这么大的行动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于凯丰的脸在视频通话里占据了大部分,眼睛里的血丝明显。他们这种十来年前就来缅北闯荡的人,还保留着国内古惑仔那种江湖气,在乎一个义字,他为他的义也必须让薛家有个说法。
  波索的死太突然了,他没给自己培养出接班人。只有一个支柱的帮派就是这样,唯一的领导者死了,剩下说得上话的只能算是手足,以至于很多这种类型的团体,老大一死,团体的生命也消失了大半。
  对于现在于凯丰来说,他身边多得是想对这断头蜈蚣下手的人,现在又惹上政府军,要想再起来都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所以他不光想薛里昂死,他还想薛里昂不得好死,死得人尽皆知。
  “我可以加倍补偿。”薛锐声音放缓,仍然是谈判桌上运筹帷幄的架子。
  “你的杂种弟弟确实在我手里,”于凯丰手掌抹了把脸平复情绪,思考这个补偿到底怎么补能挽回他们这一派,但是结果竟然是想不到。
  他只想把薛家整个烧了。
  他只能笑,脸上的笑在手机前置镜头的广角里变形,“我大哥死在你们地盘,你来给他上柱香,很合礼数吧?”
  薛锐皱眉,面对这种快疯了的人,他不知如何分析这句话的真实意图。
  于凯丰没有等他思考,而是把画面一转,森然破败的庙宇里,有个人被粗绳捆着吊在大梁上。
  如果不是金发在晨光格外显眼,他几乎认不出那个不知生死的人是薛里昂。
  即使是有心里预设对方下手不会留情,薛锐还是不自觉呼吸一滞。
  “……他还活着?”薛锐说。
  于凯丰冷笑一声,招手让人松开绳子,挂着的人像个死物一样坠向地面。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响,地上人的胸口剧烈起伏,接着歪头呕出一口污血,全身不正常地颤抖着,挣扎半天也没能起身。
  于凯丰走过去,狠狠踢了一下他的胸口,然后用脚尖把他脸翻过来,手机镜头往下正对着:“打个招呼吧,你大哥很担心你。”
  听到这话,脸上沾满血污的人似乎用尽全身力气从噩梦里逃脱了,沾着血污的睫毛抖动,深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神好久才聚焦。看着手机屏幕里薛锐的脸,薛里昂眉眼舒展,笑了一下。
  “……”
  于凯丰又在他后脑上踢了两脚,想听他叫几声给薛锐听,没想到这人怎么也忍着不出声,就发狠了一样疯狂踹了一阵,倒是累得自己气喘吁吁:“看吧,还活着吧,薛总。”
  亓飞错开脸不忍去看,薛锐却从始至终没有移开目光。
  “你想要上什么香?”薛锐一字一顿,语气生硬得几乎无法成句。
  “上香嘛,当然您亲自到场了,”于凯丰发完疯,报复到了薛家,心情竟然轻快了起来,“政府军不让我们回家,那就劳烦薛总来这破庙里给我大哥上柱香了。地址不用我说了吧,反正你们也定位到?”
  画面外,带着技术人员通过基站三角定位不断缩小定位范围的亓飞轻轻对薛锐点了下头。
  “也别说我们和薛家翻脸不留点情面,既然你说了对我大哥的死不知情,薛家掌门人的话我总不能当是放屁,您来了,我就把薛副总还回去,死的活的不太能保证就是。”于凯丰越说越痛快,看起来像是给足薛锐面子讨价还价,但是他压根没想薛锐有来的可能,深山老林,又是自己的地盘,薛锐疯了来这里送死。
  政府军也不足为惧,一年说八百次要清缴诈骗毒贩,没有一次真做得到的。空架子的废物,给他们面子不正面冲突就已经仁至义尽。至于薛家,为了个私生子折上个现任掌门人,这是怎么个算账法?
  “您自个来,腿着来开车来我不管,举丧不必兴师动众,我要是看见你但凡多带一个人,薛副总我就拆了还你。“
  “园区收个猪猡也得四五十万,薛副总金贵,你看500万赎他,是不是我实在要价?”说到这里,于凯丰又笑起来,这回他给自己逗笑了,薛家要是拿不出500万,也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但是想到薛锐自个儿提着500万从泥巴地里踩过来赎人,这画面怎么想怎么好笑。
  “500万是吗?”薛锐平静看着这个发癫的男人。
  “……你来?”于凯丰没想到薛锐还真的听进去他胡言乱语,收敛了笑,斜着眼睛认真打量了一翻,像是在评估这其中有几分可信。但是马上他否认了自己这个念头,别说薛里昂只是个私生子,哪怕这真是跟薛锐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薛锐也不会把自己置于这种危险之中,犯不上。
  “薛总有这个心意,那我也体谅你路远,三天吧,我只等三天,三天后仰光大和尚来给我大哥做法事,猪头羊头旁边,我还要摆薛副总的头。“
  “薛副总问问你哥,他是来还是不来?”于凯丰蹲下身,拍了拍薛里昂的脸,屏幕怼在他面前。
 
 
第32章
  薛里昂从昨晚到现在,反复经历了几次被打晕过去,弄醒,再打晕过去。打手换班都打累了,才把他捆起来丢那。
  此刻他浑身没点好皮,脸上挂着干涸的血迹,费力睁开了眼睛。
  失血过多让他眼神有些失焦,只能尽力眯起眼睛才能看清屏幕上薛锐的脸。那张跟记忆力里一样的,冷淡平静、没什么情绪的脸,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很喜欢薛锐,因为即使这个时候,他心里都留了点地方在替薛锐考虑,希望他不要陷在危险里。
  他喜欢看薛锐冷静理智、永远掌握主动权的样子,那种他想要接近的上位者姿态。
  这样就很好,薛锐不应该是出现在荒野破庙里,任人宰割。
  “别来。”薛里昂动了动嘴唇,无声说道。
  薛锐读得懂唇语,此刻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薛锐只在镜头的另一端静静看着,不作任何表态。
  薛里昂用尽全身力气,忐忑得等待薛锐的回答,最后只能在这沉默里闭上眼,不想让薛锐看见他此刻眼里卑微、低贱的渴求,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体面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掩饰。
  他想活。
  他想让薛锐来救他。
  想听薛锐否定他的话,说自己会来。哪怕只是为了维持表面和谐说的场面话。
  可是他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他觉得只要他没有乞求到薛锐面前,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假装是自己不想薛锐来,他就能留有一丝没被拒绝的体面。
  但薛锐不在乎,甚至不愿意陪他演一下。
  绝望在沉默的时间里加压,挤出去他血管里的血液、肺里的空气,他的骨骼和血肉仿佛要在这沉默里被挤压成一滩泥。
  这样的痛苦来得太猛烈,从指尖到心脏都在疼。
  薛里昂从来都知道,他高高在上的哥哥是个重视利益、衡量得失的人,而自己从来都不配在天平上被拿来和利益比较。
  他不愿意去想,现在,薛锐是在庆幸肃清了某项不良资产,还是在惋惜失去一个能替他处理脏事的便宜弟弟。
  ……反正不会为他而难过吧。
  于凯丰只当薛里昂被打得不清醒说不出话了,又拿起手机,向薛锐重复道:“三天啊薛总,过期不候。”
  说完便终止了对话。
  视频切断,薛里昂只觉得很累。
  他看见外面的阳光照在地上,因为光和湿度,这座没人打理的佛堂处处生长着苔藓和野草。他刚刚太专注想去听见薛锐的回答,脱力后知觉里只剩刺耳的嗡鸣声,像是四面八方的生机穿过他,又迅速消散,就像他这一生都没有在那个人心里留下一些感情的印记。
  几天前,他跟陆之远开玩笑,说要在这里许愿搞砸薛锐的订婚。
  ……果然是邪佛,报酬收得太多了吧。
  于凯丰思量片刻,似乎觉得不妥,伸手摸了一把薛里昂颈侧,嫌恶在身上擦了一把,冲手下人嚷嚷道:“……给他打两针,别没到点就死了……”
  “放出我生病的消息,把赵伟找来送进去躺着,任何人不能进门探视。”薛锐拔下左手上的输液针,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亓飞:“查一下这两天通过审批往缅甸飞的私航,准备五百万现金……”
  亓飞习惯性地速记着,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那天找上门的小明星就是赵伟,薛锐竟然是想要小明星假扮他躺在特护病床上掩人耳目……
  亓飞突然站定拉住薛锐,这是她平常绝对不会做的失礼动作,接着她用平常绝对不会用的尖锐声音质问薛锐:“——你真的要去?“
  薛锐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他这条命不仅是他自己的,他这条命对他所有捆绑利益的人都很重要,他要对这些人负责。
  面对亓飞的失态,薛锐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亓飞就知道她没办法改变薛锐的想法了,作为下属、亲信她做不到,作为一个自认和薛锐有几年相识情分的人,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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