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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委屈,朕装的(穿越重生)——月识星

时间:2025-05-06 08:39:54  作者:月识星
  他可怜兮兮地看向顾弄潮,小声道:“我......起不来。”
  顾弄潮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小皇帝,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你不是挺能耐吗?”
  言霁哆嗦了下,一半是冻的,一半是吓的,眨着委屈迷茫的桃花眼回道:“霁儿不知道皇叔在说什么。”
  顾弄潮冷漠的黑眸透着审视,言霁害怕他追究自己这一日都跟陈太傅去了什么地方,笨拙地转移话题:“我有点冷......”
  见小皇帝示弱,顾弄潮冷漠的面容有了一丝松动。
  画面跟多年前那次坠崖重合。
  难耐的沉默后,顾弄潮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言霁身上,勾着腿弯将人抱起,言霁顺势缩进顾弄潮怀里,顾弄潮能感觉到他一直颤抖的身体,即将喷薄的躁郁渐渐消散。
  或许是过去朝夕相处生成了没用的感情,导致顾弄潮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他很讨厌这种感觉。他要的是言霁听话,安生当傀儡,如果不听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铲除祸端。
  但,其他任何人胆敢碰他的东西,他都绝不放过!
  屋内烧着炭盆,木槿见到言霁安然无恙,一直悬着的心落了实处,赶紧上前扶着,说道:“屏风后备了药浴,陛下快泡着,将寒气驱驱。”
  “嗯。”言霁闷着声音应了声,落地时脚下依然发软,泡水太久,身体沉重地无法负荷,靠木槿扶着才站稳。
  顾弄潮也跟了进来,言霁猜到他要问自己情况。
  毕竟谋害皇帝,还这么明目张胆得在顾弄潮在场的情况下,这简直是对顾弄潮的挑衅。
  言霁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脱衣服,他总觉得被顾弄潮看着脱衣服很不舒服,顾弄潮观察到言霁神色的异样,嗤笑了声:“害羞么,你浑身上下本王哪里没看过?”
  “这......这不一样。”言霁剔透的耳朵顿时通红,“我现在长大了,不方便如此......”
  他声音越来越低,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两个男子之间,而且还是差不多将自己带大的皇叔,他不应该这么别扭。
  而且,皇叔最不喜欢自己反驳他。
  这样想着,言霁快速改口道:“没什么不方便的,皇叔有什么问吧,我知道的也不多,但会一一回答清楚的。”
  边说着,言霁转身背对着顾弄潮解开束腰的革带。春日的衣服浸了水格外笨重,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湿,十分不舒服。木槿帮着他褪了外衣,剩下一层中衣,言霁想着木槿到底是个小女孩,便让她将湿衣服拿着出去,吩咐她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进来。
  屏风后顿时只剩下他跟顾弄潮,言霁努力忽视顾弄潮的存在,慢条斯理地解着衣结,期间听见顾弄潮坐在椅子上的动静,如寒泉般冷冽的声音响起:“为什么来飞鹤楼?”
  言霁乖乖道:“陈太傅带我去了安南侯府,小侯爷热情好客,说今日是花灯节,邀我一同游玩,路上我走累了,让他随便找的地方休息。”
  话里话外透露的重点,来到飞鹤楼不过是巧合。
  幸好自己背对着顾弄潮,顾弄潮再怎么洞察人心,也没法从他的后脑勺分辨真假,空气沉寂了一会,言霁心跳如雷,才听顾弄潮冷飕飕地开口:“抓你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言霁有些沮丧地垂下头,拉扯着衣结的带子,目光微闪,试探道:“似乎是边疆那边的人,口音不像是京城的,而且他们船上有火药,会不会......跟之前烧未央宫的人是同一批?”
  身后诡异地沉默,顾弄潮并没有回答。
  言霁磨蹭了这么久,不得不将中衣也脱了。白皙无暇的身躯在烛光下莹莹发光,伸展开的脊柱沟性感迷人,两扇蝴蝶骨更是流畅清晰,往下腰身不堪一折,沟壑一直延伸进裤缝里。
  这具身体比过去那副小身板性感不知多少倍,顾弄潮第一次意识到言霁确实长大了,长大就意味着会越来越不受掌控。
  顾弄潮皱起斜飞入鬓的凌厉长眉:“光脱一件中衣,你花了半刻钟。”
  言霁瘪了下嘴角,快速潜进药浴里泡着,这才将头转过去,面向顾弄潮,露出脆弱疲惫的神色:“皇叔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回顾今夜发生的事,当顾弄潮在身边时,他居然感到心安,明明顾弄潮也随时会要了他命。
  言霁为这奇怪的心理自嘲了下。
  顾弄潮的目光锋利如寒星,狭长的眼睛微眯,仿佛能把人的灵魂看透。
  话题拉回正题:“怎么落水的?”
  “我是被他们推下去的,他们估计知道我不会洑水,想要悄无声息地杀了我。”言霁没有说实话,那声王爷让他十分在意。
  顾弄潮直言点明:“想要悄无声息为什么不先刺你一刀,或者有无数个更好的方法。”
  说得这么自然,就好像顾弄潮已经计划过千万遍。
  言霁一时哑然。
  瑟缩地将身体往水里沉了些,将大半张脸沉进水面,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怨怼地看着像是在审问犯人的顾弄潮。
  哪怕只是个傀儡皇帝,他也是有情绪的。
  白皙莹润的脸庞旁沾着湿润的发丝,如渐染开的墨水漂在淡绿的药浴下,更显小皇帝的皮肤白得像品质极好的美玉,娇贵诱人。
  顾弄潮突然生出些烦躁,后背肩胛的位置似有什么蠢蠢欲动,一股钻心的疼痛刺入脑海,将理智不断蚕食,眸底渐染暗色,剧烈疼痛下徒然生出一股毁灭欲,越是金贵的东西越想摧毁——而这世上最金贵的,无疑是龙椅上的九五之尊。
  他为什么要撒谎,在隐瞒些什么?
  就这么不信任自己?
  顾弄潮腾地站起身,言霁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顾弄潮赤红的眼睛,退无可退地往桶壁缩了缩,小声轻唤:“皇叔?”
  思及皇叔每次犯病时,都要回镇国王府的别苑休养几日,这次好像......因为自己偷偷出宫,中断了顾弄潮休养期限。
  言霁顿时警觉起来,好在没一会,顾弄潮眼中遍布的血丝渐消,冰冷寒目再次恢复无波无澜,那双面容依然清雅俊美,好似刚刚那一瞬只是恶魔附身的错觉。
  言霁心脏砰砰直跳,依然没能放松。
  他的小命,就是掌握在这样一个随时会发狂的人手里。
  言霁开始犹疑,自己斩钉截铁地拒绝陈太傅是否明智,倘若真避免不了被杀的结局线,陈太傅或许是他唯一的出路。
  “陛下,泡好了吗?”顾弄潮用温和的语气询问,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却看得言霁头皮发麻,连连点头。
  “换好衣服就出来。”
  说罢,顾弄潮率先走了出去。木槿早已捧着衣物候在外面,得到吩咐才转进屏风,将衣物放在言霁够得到的地方:“需要奴婢伺候陛下更衣吗?”
  “不用了,你先出去。”
  等木槿也出去后,言霁感觉体内的寒意泡散了,离开浴桶将身体擦干,衣服穿在身上后发现大了些,领口无法完全遮住,精致锁骨隐约可见,而且......这衣服有点像顾弄潮的。
  再想脱下已经不行了,他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
  言霁将头探出屏风,略显不安道:“木槿,这套衣服你是从哪弄来的?”
  “是梅侍卫给奴婢的。”木槿小心观察言霁的脸色,又看衣服确实不太合适,懊恼道:“要不奴婢去裁缝铺重新给陛下买一件?”
  “算了。”
  他们正在画舫上,上岸后他都可以直接回宫了,自然不需要再费周章去别的地方买,既然是梅无香给的,暂且穿着吧。
  言霁接过木槿递过来的姜汤,喝了一口就嫌弃地想放下,木槿又哄着他多喝了些,待言霁放下碗,发现木槿正傻呵呵地看着他,见言霁发现,又立刻仓皇地低下头,只是嘴角的弧度没下来过。
  奇奇怪怪的。
  言霁眨了眨眼:“你有事?”
  “没。”木槿可不敢说,民间唯有心意相通的人能穿对方贴身的衣物,但小皇帝和摄政王毕竟出身高贵,自然不知道这些俗理,木槿才敢接了这套衣服给小皇帝穿。
  而且以前她听说过,小皇帝差不多是摄政王带大的。
  应该更没有这些顾忌了吧......
  木槿晃了晃脑袋,心惊自己怎么如此异想天开,摄政王和小皇帝......就像火和水,哪能相容。
  木槿在想什么言霁自然并不知晓,他还惦记着绑架他的那群人,将腰带系严实,就起身出了房间。此时甲板上正跪着一群护主不力的侍卫,顾弄潮背对而立,夜间的凉风吹动那袭广袍,乌亮黑发在火光下晃起一道绚烂的弧度。
  梅无香汇报道:“那艘船上的人都在救起后服毒而亡,唯一抓住的活口已经押入大牢,暂时还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顾弄潮看着前方熊熊燃烧的残骸,没有回应。
  梅无香斟酌道:“这些侍卫......”
  走得近了,言霁才发现跪地的侍卫们发着抖,怕极的模样。
  今晚这事,其实也怪不着他们,想着,言霁开脱道:“皇叔,是我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的。”
  空中一阵难言的静默,顾弄潮这才转身,星目寒光乍现:“无论缘由为何,护主不力就是失职,应该被清理掉。”
  那声音冷极,像是再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言霁不想自己的一个决定就让这么多人葬送了性命,却在顾弄潮漠然的面容下,说不出多余的话。
  在侍卫们捡起地上的毒药服下前,言霁颤抖地挤出句:“别......”
  他不要类似廖平的事再发生一次。
  眼中浮出一层清浅剔亮的泪光,如蒙着水雾的黑曜石,清晰倒映着顾弄潮的模样:“皇叔,我认不出你,或许,我从没认识过你?”
  到了这时,内心终难免生出股兔死狐悲的凄凉来。
  眼前这个人,跟他在镇国王府惊鸿一睹时,天差地别。
  如果顾弄潮依然是从前那般,他就是违背父皇遗愿让位归隐又何妨。
  但现在的顾弄潮......
  太过陌生。
  言霁张了张口,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话——我好想你。
  顾弄潮抬了抬手,侍卫们放下毒药,死里逃生地瘫软在地。
  水面浮悬的花灯碎光中,顾弄潮将言霁揽进怀里,躁动□□的情绪悄然隐没,声音变得郑重温柔:“别怕。”
  “只要陛下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木槿:民间唯有心意相通的人能穿对方贴身的衣物。
  摩挲下巴,沉思、恍然:四舍五入他们在一起了。
  木槿露出姨母笑。
  言霁:......?
 
 
第15章
  从飞鹤楼出来后,车帘一落下,强忍的疼痛感便争先恐后地席卷全身。顾弄潮后靠车壁,微仰着头急促地喘了口气,冷汗沿着锋利流畅的下颌线滑过,汇集下颌将落不落。
  无数画面纷乱交织着闪过,鲜血与战火、恸哭与嘶吼,战死盘安关的冤魂盘绕着他撕扯,仿佛要将他一同拉入地狱。
  正在这时,一道清越明朗的声音刺破重重梦魇传来,一剎间神智回笼,眼前依然是垂落的车帘。
  言霁站在车驾下,隔着簟卷喊道:“皇叔,我刚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一起回宫让御医看看?”
  顾弄潮垂下纤密眼睫,微微皱起眉。
  明明之前看他的目光如同看着洪水猛兽一样恐惧,这会儿又粘上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用。”
  顾弄潮闭上眼,将外界屏蔽,等着车辆起驾,然而迟迟也没有动静,小皇帝又在外面嘟囔道:“那朕叫御医去趟摄政王府?”
  顾弄潮静了会儿,撩起簟卷朝下看了眼,小皇帝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出现在一方窗口中,乌溜溜瞳仁在看到他时微缩了下,又再次睁大,亮起清澈的光。
  “有事?”顾弄潮问。
  言霁抿了下嘴,见顾弄潮不耐烦地要放下簟卷,调整表情露出心碎神伤的模样:“我很担心皇叔,如果皇叔不舒服,这几日好生在府中休养,朝事有各位大臣。”
  他依然穿着顾弄潮的那身宽大的黑袍,衬得皮肤雪白似妖,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弱柳扶风般好看。
  再加上眉眼含愁,像是一碰就碎的琉璃。
  顾弄潮心思并没在言霁的话上,只觉得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十分碍眼,袖下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他想,皇帝果然还是适合穿龙袍。
  见顾弄潮没回应,言霁反复思索了遍这句话可有不恰当,回想话里还真有种“夺权”的意图,刚想解释,顾弄潮已放下簟卷,里面传来漫不经心的一声:“多谢陛下恩准。”
  言霁怔忡时,马蹄撂起,马车缓缓启程,错身驶入灯火葳蕤的街道,转眼消失在视线中。
  木槿捧着披风快跑两步过来,将厚重的披风搭在言霁肩上,说道:“陛下,宫门快下钥了,咱回吧?”
  小皇帝神色倦倦的,木槿只当他是困了,将披风系严实了些,扶着他往侯在一旁的马车走。
  因今夜变故,飞鹤楼外围着宫廷禁军,大理寺带人彻查飞鹤楼,来往百姓看到禁军腰间明晃晃的大刀,避之不及地躲开,他们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哪位权贵遇险,京中不乏这样的事,只是可惜进行到一半的点灯宴草草落幕。
  言霁坐进马车里,听到外面有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吊儿郎当的语调里少见地添了些担忧,他朝那边看了眼,段书白和祝文渡被挤在人群里,朝飞鹤楼内张望,正跟门口的禁卫军说:“我朋友还在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禁卫军根本没有理睬。
  段书白拿出小侯爷的身份震慑,依然不起半点效果,祝文渡拉了拉段书白,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模样。
  言霁收回视线,并没叫人去告知一声,对他来说,段书白只是一个短暂的过客,不值得他上心。
  回到宫里,应付完等在承明宫的御医,言霁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那袭换下来的黑袍挂在衣架上,木槿进来后问要不要拿去清理一下,不知为何,言霁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探究自己意图的打算,阖上眼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又回到那片寒冷的水湾,冰冷刺骨的深水包裹着他,抢夺仅剩的体温,他艰难地将顾弄潮拖上岸,就彻底晕倒过去。画面再次出现时,一晃一颠,他趴在宽阔坚实的背上,夜色沉暮,呼啸的寒风夹着细雪席卷天地,言霁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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