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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重楼(古代架空)——少年鲤

时间:2025-05-07 12:55:19  作者:少年鲤
  “澡都没搓过?”
  “没有。”
  “弯点腰!”他抓住阿月肩头,指示他靠池弓身,撑起脊骨。
  两扇琵琶耸起,那脊背如雪,毫无瑕疵。
  楼枫秀手里还没怎么用力,倒已经揉红了一片。
  鬼使神差上手摸了一把,果然滑的要命。
  “你还真像个娘们。”
  闻言,阿月转过身,神色略带不满的望着他。
  水珠在他皙白单薄身躯自由轻快的滑落,那头乱糟糟的头发柔顺拢在身后,美人尖沁出水珠,顺着鼻尖流淌。
  摇摇欲坠。
  阿月忽而伸出手,接住那砸下的水珠。
  “你,你干什么?”楼枫秀不解道。
  阿月轻抿红唇,那水珠好像,有些烫手。
  他不说话,只是不甘示弱,伸手往他胸前回敬一把。
  但他摸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
  掌心滑过胸膛,指尖落到腰迹,抬眼望着他,轻笑起来,一双狭长眼睛水光潋滟。
  “你像。”
  楼枫秀微微发怔,操了一声,扭过背,半弓身子道“该给爷搓了!”
  “好。”语气带着克制,似乎强忍着什么。
  楼枫秀听他鼻腔发出的笑意,总觉得很不是滋味,想打人,又没舍得动手。
  阿月伸手,抚上他的腰。
  掌心微烫,楼枫秀冷不丁感觉一股电流从腰间蹿过。
  “你!”
  阿月开口,纠正道“姿势不对。”
  楼枫秀话没说完,闻言正了正身姿,没好气道“有什么对不对的,你赶紧!”
  阿月下手又轻又软,搓的楼枫秀只觉得又痒又闷,忍不住别开身子瞪他一眼。
  “怎么了?”
  “挠痒呢你?使点劲!没吃饭啊?”
  “没有。”
  的确还没有吃饭。
  俩人痛痛快快洗半天,还用了浴池房中的香胰子,出来穿上了新衣裳,浑身满带香气。
  浴后便有侍女领路,说要带阿月去面见小姐。
  而楼枫秀跟粉粉则被小厮带走,分了一间檐舍。
  虽是下人房间,但日常用物一应俱全,还是个单间。
  “老爷吩咐,小姐已有两位教书识礼的先生,只再需一位伴读教字的小先生,管家明日,自然会再给你重新安排差事。”小厮道。
  楼枫秀有些失落,可本就轮不到他来挑三拣四。
  “阿月呢?”
  “管家另有安排。”
  “他不住这里?”
  “不住。”
  “不用麻烦,我跟他只占一间房就是。”
  小厮瞥了他一眼,嗤道“那不行。小先生自然要入内院高堂,临住小姐院楼,怎么会跟咱们这些下人同住?”
  楼枫秀愣了愣,绷紧唇角没说话。
  当晚,他躺在床榻上,粉粉就窝在脚边,睡的格外香甜。
  这里棉被松软厚实,不必惧怕夜寒,可以脱掉鞋袜,安安稳稳睡觉。
  可他却失了眠。
  过了二更天,楼枫秀走出房间爬上屋顶,从砖瓦片里摘了一根杂草,叼在嘴里,躺在瓦上看月亮。
  他觉得有些不开心,却想不通原因在哪。
  府上气派,床铺柔软,连下人都有专门沐浴的地方,晚饭丰富又好吃,他没有任何烦闷的理由。
  正因如此,他心里更加烦闷。
  “枫秀。”恍惚间,他忽然听见阿月喊他名字,猛然起身,探头便看见阿月正在努力踩着转头攀梁头。
  原来半天没能爬上来,只好喊他来拉一把。
  楼枫秀满怀愁云烟消云散,吐掉嘴里杂草,把人拽上来,语气难察喜怒道“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
  “不好好睡床,来找我睡房梁?”
  “嗯。”
  楼枫秀嘴角压不住的扬起来,暗骂一声不知好歹,可双手垫在脑后,仰脸躺下,带着满脸笑意。
  “见到张小姐了?”他漫不经心问道。
  阿月也躺了下来,轻声回答“嗯。”
  “富家千金,长什么样啊。”
  阿月想了想,答道“脾气不太好。”
  “她敢欺负你?”楼枫秀顿时激动起来。
  “没有。小姐不肯吃饭,打翻了碗,烫伤了喂饭奶娘。”
  “多大了,还得让人喂饭?”
  “嗯,七岁了。”
  “才七岁。”
  七岁就有两位先生教书识礼,还额外请了教写字的小先生了。
  命真好。
  二人肩并肩,躺在房顶上看月亮。
  无来由的,楼枫秀忽然问道“你七岁,家里应该也请了好多人,教你看书写字。”
  “我只有一位老师。”
  “哦,那他应该很厉害。”
  阿月沉思片刻,神色复杂,片刻却转瞬即逝,迟迟道“嗯,很厉害。”
  “可你怎么......”
  怎么流落到了这里,第一次见你,又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眼神。
  楼枫秀没敢问出来,苦难显而易见,不需要宣之于口。
  况且,他天生不会安慰人。
  要是问到伤心处,阿月哭起鼻子来,他说不定只会捂住他的眼,让他憋回去。
  “你应该去京师。”楼枫秀道。
  “京师,很好吗?”
  “好啊。天子脚下没有穷人,没有地痞,没有流氓。”
  “是么。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
  “我不是说了吗,天子脚下没有穷人。”楼枫秀大喇喇翘起一条腿,抖了三抖“这里更好。天高皇帝远,作恶没人管。”
  “嗯,这里更好。”
  楼枫秀抖动的腿一顿“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枫秀喜欢京师?”
  “不喜欢。”
  “嗯,我也不喜欢。”
  楼枫秀一听,乐了“你能跟京师有什么过节?”
  “因为枫秀不喜欢。”
  “别拍爷马屁。你那是没去,到了好地方,谁会舍得走。”
  “张府很好,你喜欢么?”
  楼枫秀静了片刻,反问道“你说呢?老杜要想带二撂子往里进,恐怕得等下辈子。”
  阿月没再开口,他轻轻翻身,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似乎睡的沉了。
  其实,楼枫秀想说不喜欢,可他凭什么不喜欢。
  他想他这辈子,都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了。
 
 
第12章
  楼枫秀从屋顶醒来时,阿月已经离开了。
  他跟同院洒扫小厮一起用了饭,管家便为他安排了份新的活计。
  马厩养马。
  楼枫秀来的马厩时,养马的马倌正在洗马。
  马厩只养了三匹马,马倌却有二人。
  见来了生人,没给什么好脸色,挑水时候嫌他站的位置碍眼,路过还故意擦肩撞开,嘴里不知道嘀咕点什么。
  楼枫秀脾气甚好,往后撤了两步,让开了道。
  他不懂马,更不会养,只能旁观学习。
  那马倌还以为他单看着凶,却好欺负,于是得寸进尺,指示楼枫秀去挑洗马的水。
  待挑来了水,捡起地上刷子想帮忙,还没开洗,忽被马倌呵斥“还敢站到马蹄后头,你想被踢死吗?还不滚开!”
  楼枫秀便往前挪了挪,打算去洗另外一匹。
  可另外的那个马倌干脆直接冲他摆手“用不着,走走走。”
  楼枫秀一扔毛刷,乐的清闲,袖手旁观晒太阳。
  俩马倌洗了半天马,更加看不得他自在,又开口让他去往石槽里填饲料。
  楼枫秀扛来饲料倒进石槽,发现这群马吃的饲料里混着稻谷。
  而这些东西,他平时也常吃。
  他刚填完稻谷,两个马倌忽然大怒,举着叉子边将饲料叉出来边吼叫道“精料拔干,蠢货,你不知道得先洇水吗?”
  “我不知道。”他上哪知道去,又没人告诉他。
  楼枫秀的确不会,没办法,还得指望人教,于是沉默着将散了一地的精料重新拢巴拢巴抱起,往水槽洇完水,再重新填到石槽里去。
  刚忙完停手,结果那俩难伺候的马倌又发起了火“蠢货,蠢货!饲料洇水这么多,滚在地上还掺了泥沙,糟蹋了精料不算,还敢来糟蹋马!”
  “咱府上的马那都是百里挑一的良种,胃口养的金贵,但凡出了问题,你担当得起吗你?”
  “我看你不光狗屁不通,还真真是个废品,清粪去吧你!”
  楼枫秀挨了半天训,可那俩马倌骂完,却不打算教他怎么做才是正确,反而真的指示他去清马粪。
  楼枫秀忍无可忍,一手揪住一人领口,凶神恶煞道“我不对,我认。什么对,你得告诉我。”
  马倌们被那气势压的抬不起头,当即偃旗息鼓。
  这二人并非刻意为难,当然,烦他也不是没有原因。
  毕竟三匹马,养马倌却有两人,工作已十分饱和。
  多出一个来,指不定会给谁挤兑走。
  接下来,仨人在歇脚棚子里对案而坐。
  那俩马倌瑟瑟缩缩,跟楼枫秀上了半天养马课。
  楼枫秀记下重要知识点,上完课,最后问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马倌老实巴交道“清粪。”
  “......”
  马倌们见他神情不对,连忙主动做了套示范,迅速打扫完马舍。
  楼枫秀一上午什么也没干,也不好袖手旁观,于是主动担了粪篓子,承担倒粪职责。
  清粪得从马厩绕到府后,从后门走。
  他初来第二日,府上多大还没摸透,路不太熟,走了半天,还不见门。
  原想找人问问路,无意间看见几个小厮跟粗使丫头捂着鼻子,在他身前背后指手画脚。
  “这哪买来不懂事的畜生?担篓粪在这乱跑,臭烘烘的,快来人给他打出去!”
  “老爷跟管家在招待贵客呢,别惹事!”
  “怎么之前没见过,刚来的?”
  “好像是跟月小先生一起来的。”
  “月小先生,那不是老爷打算指给小姐的未来女婿?他算怎么回事?陪嫁丫鬟啊?”
  “一瞧就知道了,无赖嘛,想攀贵呗。”
  这些人并不将他当回事,舌根嚼起来不避人。
  楼枫秀当场变了脸色。
  他原本心存感激,人家府上看中阿月才学,为此还给他找了活干,那张管家,一口一个楼小兄弟,也算尊敬有加,原来是要养阿月当童养夫!
  有小厮上前催促,敷敷衍衍给他指路。
  楼枫秀气不打一处来,不肯理睬对方好意,凭借自己努力终于找到了后门。
  清完马粪,回到马厩放下挑子,便打算找到阿月,带他一起离开。
  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怎么能给人当上门女婿?
  那也太憋屈了!
  直穿廊道,摸摸索索寻找小姐院楼,碰巧看见张管家。
  “楼小兄弟,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找阿月。”
  张幸闻到隐隐马粪臭味,半掩鼻子道“月小先生还在上课,小兄弟就不要前去打扰了。”
  “不打扰,我可以等。”
  只见管家眉头一皱“何苦呢,你非要等他做什么?难道是不满意舍下安排?”
  “对,我不满意。”
  “好的,舍下另做安排即可,如有旁事转告,舍下可以代劳。”
  “哦,那你再告诉阿月一声,你这府里满院飘粪,我闻着恶心,要带他出去换换地界。”
  张幸放下遮鼻的手,颇有些好笑道“楼小兄弟若待的不畅快,舍下倒可亲自送送你。”
  “免了,我认得路。”说罢,他迈上台阶,与张管家擦身而过。
  “我劝楼小兄弟再想想。”张幸道“月小先生博学多才,埋没集市岂不可惜,而舍下不光能保他不必街头露宿,还可供他妙笔施展有方。”
  “你也知道阿月好,他才不稀罕给一个七岁丫头片子当童养夫!”
  “如此吗?昨日老爷已经跟月小先生聊过此事,不曾听闻拒绝,你怎么确定,他不肯留下?”
  楼枫秀哑然。
  他只想到自己不愿意,却不知道阿月肯不肯。
  小姐年纪的确很小,阿月却也不过十三四岁。
  何况这处府邸,一看家底就不是一般的殷实。
  阿月现在不过只是个跟他一块走街串巷的流氓,被看上,也许真是件感恩戴德的事。
  他凭什么生这样大的气。
  上门女婿又不是他来当。
  “楼小兄弟,莫怪舍下多嘴。进了这进府邸,你们便有了主次之分。你要是想得明白,就得当心轻贱月小先生前途,还是少见为好。”
  楼枫秀再蠢,也该明白,不是少见,不见最好。
  反正他不受待见,反正他留在此地碍眼,反正他本就是强塞进来的多余苦力。
  “谁稀罕。”他嗤了一声道“什么狗屁前途,就你们养的马,粪都没别家吃糠的驴拉的臭,什么玩意,爷还不伺候了。”
  楼枫秀说罢,当即转身就走。
  张幸留在原地哭笑不得,默默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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