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渡宇“哈”地冷笑了一声,近距离地紧盯着魏西连:“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的腿,是我压断的。”,他已经深信今夜将是魏西连能活着的最后一个夜晚,所以之前隐瞒着的、不敢说的话,他今天全都敢说了。
何况再不说就没机会再说了:失去魏西连这个最大的仇人,他这些话就会随之失去出口的意义。
“那天晚上,你挣扎蠕动的样子真是太赏心悦目了,尤其是一想到之后你就只能爬了,我激动地鼻血都流出来了。可惜的是来救你的人来的太快了,就是那个胖子,不然我还能碾碎你的手,”,曹渡宇阴冷的视线随之转到魏西连的手上,那只手修长白皙,分明的骨节中蕴含着力量,“你的手也好,所以我想把你的手毁了。”
“至于你的脸,”,曹渡宇拍拍魏西连的脸,“我看不出好坏来,好些人都说你长得帅,但是我看不出来。”
魏西连和他对视着,听到这句话笑了下:“那可能是仇人眼里出东施,我看你就不是东西。”
“你!”,曹渡宇要甩一个巴掌过去,但是他的手被魏西连攥住了,魏西连开口,又问了一遍:“余声声在哪里?”
“余声声啊,”,曹渡宇拖长着声音,转怒为笑,“他根本不在我这里。”
魏西连神色一变:“那他——”
曹渡宇狞笑起来:“他该在哪里就在哪里!说起来我没想到你对他还真的情根深种啊,一个真假不明的消息就能让身世显赫的魏老板连性命都不顾地跑到我这里来。”
魏西连垂眸,端起那杯茶,一字一顿道:“你确定他真的不在你这里?”
曹渡宇觉得自己摆了魏西连一道,正是得意:“魏老板,你还真是好骗啊,”,说完,他扬声招呼外面的人进来,虽然绑架余声声是假,但是把魏西连骗过来了可是真,他绝不会让魏西连这一次再跑掉。
对这个回答,魏西连回应地若有所思:“那就好……”
曹渡宇正大喊着安排手下人的工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魏西连没有说话,将那杯滚烫的茶向曹渡宇脸上一泼,然后手拿着空茶杯用力向下一摔,抓起一片碎瓷片,他一把箍住了曹渡宇,将瓷片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都不许动,”,他对着刚好被曹渡宇唤进来的曹家手下吩咐道,随即他一脚踢向曹渡宇的小腿,“曹老板,我要是说话不管用还得麻烦你帮个腔呢。”
而他身前的曹渡宇睁大了眼睛,却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完全的呆住了:他亲自压断腿的魏西连,怎么可能还能站得起来?
魏西连挟持着曹渡宇向外走,对着曹渡宇的耳边发出轻笑:“骗我过来可以,但是得劳烦曹老板亲自送我回去了,”,他抬高了声音,“叫他们让出一条路,准备辆车。”
曹渡宇还是不说话,在极度的震惊过后,他有一种心如死灰的绝望:他还是斗不过魏西连,一切都想好了,一切都布置好了,结果魏西连竟然站起来了!
如果这一次放魏西连走,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再也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了,放走魏西连,今后他就只能等待着魏西连向他复仇了,绝对不行!
他极力地偏转过头,瞪视着魏西连:“你骗我!”
魏西连听闻这句话,几乎有点想笑:曹渡宇这种忘恩负义、谎言连篇的白眼狼竟然指责自己骗他,不过闭了下眼睛旋即睁开,他面无表情:“照我说的做。”
曹渡宇一口气呕不下去,气地眼睛充血,腮帮子鼓起,恶狠狠地看着魏西连,看上去要和魏西连僵持到底,魏西连这一次倒是笑了,笑过后他一言不发,极其迅速地用瓷片在曹渡宇的手腕处用力一划:曹渡宇要看自己的决心?那自己就成全他。
瓷片尖锐,手腕处登时有血喷涌而出。
在曹渡宇的惨叫之中,魏西连面对着门口的曹家手下,右手拿着瓷片做了一个划向曹渡宇另一只手腕的动作。
曹渡宇浑身因为疼痛哆嗦着,他感受到魏西连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耳边:“曹老板,你现在正是前途无量,何必一时赌气想不开呢。”
他哆嗦着气喘,最后一咬牙,朝前面的手下怒道:“听见他说的话了吗?照他说的做!”
临上车前,魏西连顺手从一边的保镖腰间抽了一把刀,刀身在手上轻巧地转了个圈,代替了碎瓷片顶在了曹渡宇脖子旁边。
押着曹渡宇坐进驾驶位充当司机,魏西连在副驾驶位上侧着身体,拿刀的手片刻不放松:“开快点!”
曹渡宇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开的这辆车后面,陆陆续续缀了七八辆车,俱是曹家的保镖手下,七八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随着他一踩油门被甩出了一段距离看不到了。
那只被割开了手腕的手还在流血,血手摸到方向盘,摸得方向盘也黏糊一片,他又怕又恨:“你到底为什么还能站起来?”
魏西连淡淡扫他一眼,继续看向窗外,寻找李贡停车等待的地方,言简意赅:“大概是奇迹。”
奇迹?怎么奇迹就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当曹渡宇恨得咬牙切齿之时,他忽然一惊,前边路边停着一辆车,不是曹家的人,想必就是魏西连安排的接头的。
他惊恐万分地转向魏西连:自家的保镖还没有及时追上来,这点时间足够魏西连把他杀上几遍然后从容坐车逃跑了。
他看向魏西连,魏西连也正在看着他,野外没有路灯,只有月亮清清冷冷地是一个光源,车内二人笼罩在这层淡淡的银辉之中,在银辉之中,魏西连一言不发地举起了刀子:他不能在现在把曹渡宇杀掉,但是杀不掉,他也没道理会随便放过曹渡宇。
曹渡宇肩膀一凉,下意识地痛呼出声,一手捂向了肩膀,魏西连抓住时机,横过刀身,在曹渡宇另一只手的手腕处深深一划,用力之大几乎割断他的手筋。
曹渡宇此时已是满心惊慌,认定魏西连是要对自己下手了。但是下一秒,曹渡宇这边的车门打开,魏西连一脚将半身已成了血人的曹渡宇踹了下去。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在曹渡宇哀嚎声还没落地之时,魏西连已经收起刀,从另一侧车门跳了出去。
一跑到李贡停车的旁边,手拉上去,车门已经为他留好了,魏西连坐进去,拿衣袖擦了擦脸上沾着的血点,回身向后看了一眼,已经隐约有汽车朝他们驶了过来。
魏西连“砰”的一声摔上车门:“块开车。”
与此同时,他动用系统能力恢复行动能力的双腿又剧烈地疼痛了起来,骨头仿佛在血肉里重新碎了一遍,魏西连知道这是能力结束时的征兆……但是这不应该,从自己发动能力到现在,过了不超过半个小时。
正当他要出言质问系统时,忽听得前方传来一声轻笑。
魏西连立刻浑身紧绷起来进入警戒状态,他纵身向前扑去,手中还没擦去血迹的刀刷地对准了那人的喉咙,不过因为双腿越来越强烈的痛感,刀尖已经开始颤抖。
陈远稍稍向后仰了下,笑着叹出一口气:“放松一点嘛。”
“这一次,不找余声声,为了正等着你的李贡,陪我走一趟怎么样?”
魏西连不动声色地痛苦喘息着,左手摁住疼得发烫的腿,他面向前方,手中的刀随着陈远毫不在意的动作后退了一些——陈远好像根本不在意悬在喉咙前方的刀子,自然地扭头侧身,回头看了过来。
后面,刹车声,车门碰撞声,大呼小叫声响起,想来是曹家的保镖终于赶到,正慌乱地将曹渡宇往医院运送。
魏西连凝视着陈远,对方偏浅的瞳孔在微弱的光线中几近透明,像玲珑剔透的工艺品:“我们不理曹渡宇,就当给我个面子嘛。”
这次的事情是眼前这人主导的,魏西连明白过来,他知道两人每天早晚有互报安危的习惯,所以利用这一点把他骗了过来;他知道自己能站起来,所以提前控制了等候他回来的李贡。
良久,魏西连一笑:“你在我身边还真是不白待啊。”
陈远似乎回复了一句什么,但是魏西连没有听清,他在双腿不能忍受的疼痛中眼前发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魏西连感觉自己似乎正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双手被束缚在了身后,上衣不知是沾了血还是水,冰凉粘腻一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强化体能的能力效果已经过去,他现在从腰部往下都不太有知觉,因而不需要再忍受腿上的痛苦了。
他肘部用力,想撑着身体坐起来,但是刚一动,一个声音轻飘飘地响起,低缓而暧昧:“别动,我在为你画画呢。”
第72章
与此同时, 余声声正看着小助理收拾东西,抱着膝盖坐在床边,他下巴硌着一部陌生的手机:“幸好于晶姐帮我把手机找到了, 不然一直回复不了西连哥的消息,他一定会担心的。”
小助理抬头, 看余声声毫无感情地说自己急死了, 他有些好奇:“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必须要发吗?”
余声声有一双又黑又圆的眼, 这双眼睛亮晶晶的, 但是其中一丁点情绪也传达不出来, 比如现在,他朝小助理一歪头,煞有介事道:“很重要。”, 说着很重要, 他的眼睛却仿佛早上没睡醒似的眨巴了一下,“西连哥大概是为了等我的消息一直熬到了这个时间,三点多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没事, 只是手机丢了, 他立刻就回复了。”
不愧是被批为演技木头的花瓶演员第一名, 小助理在心中腹诽,随后他想起一件事,嘿嘿笑着八挂道:“说起来声声你和于晶姐是什么关系啊?我今天偶然经过楼道口那边,看到你们两个了, 感觉你们关系不一般啊, ”,看到余声声投过来的无辜视线,他急忙补充:“真的是碰巧看到的,我发誓!”
余声声低下头看向正坐在地上往行李箱里塞东西的小助理, 摇摇头:“没什么特殊的关系,”,顿了顿,他又挤出一句话,“快点收拾吧,天都快亮了。”
“天亮不亮的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也不睡嘛,”,小助理浑不在意地跳过了余声声的打岔,要将八婆精神发挥到底,“你和于晶姐绝对不正常吧,”,他长长地“嘶”了一声,“但是也不应该啊,魏总对你这么好,你总不能对不起魏总吧。”
余声声有些不爱听了,他又催促了一遍,但是语气不急不缓的,根本没有威慑作用:“你快点收拾吧,收拾完了出去,我要睡觉了。”
小助理嘿嘿一笑:“骗人!你根本不可能困,我们再聊会儿天。”
“聊什么?”,余声声穿着绿色青蛙睡衣,两只手撑在身前,让他显出了一些滑稽的可爱。
“再聊一聊你和于晶姐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年纪比你大的?”
余声声本以为小助理是要说点别的,但是一张嘴还是这些事情,就有些恼羞成怒了,嘟起嘴,他回身四处摸了几把,想拿那只青蛙抱枕去扔小助理,但是抱枕中午起床时被裹进了被子里,他并没能摸到,犹豫片刻,他踢踏着拖鞋下床,将自己化身为了一只巨大的青蛙:“我不和你聊了,你出去吧。”
小助理被余声声连拉带扯地推到门口,依然不害怕,笑嘻嘻的:“东西还没装完呢,还有……”
他的视线在屋内逡巡,余声声果然停住动作,也随着他的话扭过头去:“好像就剩几个相框没装了,相框我自己装就可以了。”
说到相框,小助理又有话要说:“我说可以不用每次出门都带相框的,存在手机里看不是一样的嘛。”
余声声不大高兴:“不用你管。”
他终于将黏黏糊糊不肯离开的小助理推了出去,关上门反锁住,无视在门外喊了两句便放弃了的小助理,他走到床头柜旁边,拿起一张照片,照片并不是拿专业设备拍摄的,而是由手机拍出的照片冲洗出来的。
照片拍的正是那天魏西连举办轮椅赛车比赛的情景,分辨率很低,更谈不上什么构图,但是余声声很喜欢这张照片,单纯觉得那天早上的阳光很好,魏西连的笑容明媚,并且照片上同时有魏西连和他养的虎皮小猫。
具备了这几样要素,这张照片已经够资格成为近些天来余声声最喜欢的照片了。
忽近忽远地欣赏了这张照片半晌,余声声微笑了一下,把照片摆回原位,然后一缩身体,钻进了凌乱的薄毯子之下。在柔软毛毯的纠缠中,他忽然拽出了那只青蛙抱枕,将心爱的青蛙抱在胸前,他闭上了眼睛。
——
魏西连不理会陈远让他别动的话,调动着僵硬疲惫的躯体,他勉力靠墙半躺半坐了起来:“你还真画啊。”
陈远手边放了一个铅笔盒,盒子里整齐地排列着几支铅笔,笔尖都经过了细致的削铅,尖锐得刺眼。
在他面前支了一架铝合金的素描板,对着魏西连的这一面银亮光滑,几乎能映照出魏西连此时的狼狈形状了。
魏西连盯着那上面的自己看了看,一挑眉:“你给我脱的衣服?”,他的外套已经不知所踪了,贴身的白色衬衣扣子被完全解开了,在他起身时被蹭着几乎离开他自立了门户。
陈远微微向前探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起,手上的笔尖在画布上摩擦着,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他回答:“是的,因为很脏。”
他好像真的把魏西连当作了模特,打量过魏西连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在画布上修修改改。
改完一处后他坐直身体审视着,同时口中说道:“刚才曹渡宇命令人拿棍子砸了你的腿。”
因为深知自己双腿的状况,所以魏西连对此很无所谓:“曹渡宇现在在哪儿?”
这一次陈远从画布后面露出了半张脸,并没有很快地摆回画布的遮挡下,他轻笑了下:“你伤的他很重,他大概在医院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魏西连缓慢地一点头,两只手在背后悄无声息地动作着,想去解开束缚着手腕的粗糙绳索。意识到除非自己的手指再多长三四个指节,否则是无论如何解不开这个死捆后,他很干脆地放弃了,重新抬起头来面对陈远,他清清楚楚地作出回复:“他不回来不是更好。”
陈远垂下目光,重新画起画来:“总会回来的,不过听医生的意思,他右手恐怕会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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