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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无情剑(古代架空)——沈云生

时间:2025-05-08 07:09:35  作者:沈云生
  贺青冥脸色还是很白,他看着柳无咎,目中却似凝结出来一滴血泪。柳无咎忽觉贺青冥好像很伤心,但他不是为着自己伤心,而是为着柳无咎伤心。
  他不明白的,马上就明白了。
  下一刻,贺青冥手上运力,浮屠珠顿时碎成齑粉!
  一众哗然!
  曲盈盈尖叫道:“青冥剑主!你就算不用浮屠珠,也不能毁了它!”
  曲星河却拉住她,叹息道:“那是假的。”
  假的?
  怎么可能!
  谢拂衣也很是震惊道:“不可能!母亲给我的就是这颗!”
  贺青冥叹道:“这不是浮屠珠,它只是一颗血色的珍珠。”
  他道:“也许浮屠珠早在白鹿崖之后就丢失了,苏醉生后来失踪,也不是失踪,更不是游历山水去了。李飞白想了一切办法,也救不回来他的挚友,只勉强挽回了他几年寿命,后来他死了,李飞白便在无相峰上闭关思过……至于这颗血珠,只不过是你父母的定情信物,却不是什么浮屠珠……不然,为什么你父母都救不了自己呢?”
  鸦雀无声。
  没有声音,也似没有呼吸,一干人等都失魂落魄,他们追求了那么久的东西,竟然已经不在了!
  曲盈盈哭道:“不可能!不可能!”
  她不愿相信,没了浮屠珠,曲星河再活不了多久了。
  然而贺青冥又未尝不是如此。
  “不存在……”柳无咎无意识地喃喃,整个人竟已失魂落魄。
  在这春光明媚的一年之初,他却感到了一阵末日般的严寒。
  他本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他本以为可以和贺青冥一直在一起。
  可是浮屠珠不再,贺青冥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原来那些未来,从来都只是他的痴心妄想。美梦破碎,原来上天从未给过他机会,贺青冥也不能给他机会。
  他已没有机会了。
  他的心中忽然又涌起一阵滔天的愤怒!
  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总是要跟他过不去,为什么他们总是不肯放过他!
  那股火烧得越来越旺,而后又慢慢熄灭。
  早知如此,合该让他死在当年边陲的那场火里。
  很多年来,他活着,只是因为他爱一个人。
  他凭着爱而活着,也凭着爱而快乐。
  如今这个人要没了,他又该去爱谁?他又该怎样活着?
  众人几乎变作行尸走肉,只南宫玉衡面色不变,他甚至更高兴了。浮屠珠不在,贺青冥也活不了多久了。
  南宫玉衡目光闪动,道:“如此一来,大家倒不必争了。”
  贺青冥沉声道:“南宫阁主,你我的恩怨却还未清。”
  “哦?”
  贺青冥看着他道:“李霁风已飞鸽传书,我已解开了最后一个疑问,为什么当年我砍下了你右手一根手指,你却还是五指——因为你,赵玉衡,那个本来是青城外门弟子,后来被逐出师门,又化名厄命道人的人,右手原来是六指。”
  其他人听见这话,不由大为惊诧:南宫玉衡,天枢阁的阁主,竟然就是当年为祸武林的厄命道人!
  那他们这些年,到底都听了什么人传递的消息?又误做了什么人的手中刀?
  他们听来的,到底有多少是谎言?
  他们为着谎言奔波劳碌,为着谎言舍生忘死——他们的身家性命,只不过为一个个谎言做了嫁衣。
  南宫玉衡忽笑了:“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查出来一切的。”
  他又转向众人,道:“你们不信我,不过这个人,你们又能信吗?他是什么人,你们从来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来到江湖的,你们也不知道。”
  南宫玉衡道:“他的父亲、祖父,是长安贺家,可是他的外祖父,却是李圭山的堂亲,他的外祖父把孙女嫁给他,只是为了把李家藏着的武功秘籍交到江湖人够不着的地方。”
  贺青冥脸色似乎更白了,道:“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南宫玉衡道,“你的父亲,竟没有告诉过你,他的藏书楼里,可不只是什么诗词歌赋,还有李家的秘籍,包括你的妻子,她带来的也有秘籍,如若不然,我们又为什么要找来你家呢?贺公子,你家可并不无辜,你身上流着的本就是江湖纷争的血。”
  贺青冥的脑子一时嗡嗡作响,他们骗他。
  他的父亲、母亲,还有他的外祖父,他的表姐……他们都骗他。
  他们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骗他,所以他从没有怀疑过。这么多年,他虽知道李家是江湖人,却不知道他们背后和江湖的渊源。
  “可怜啊,可怜……”南宫玉衡盯着他,“贺公子,我都替你可怜,你几岁的时候,父母就一直争吵不休,后来你长到十二岁,你的母亲彻底疯了,丢下你不要,父亲又酗酒,你一个人撑起来家业,虽为世家子弟,却总是和他们格格不入……不过,贺公子,你总还记得钱老板,记得陶家少爷。”
  众人窃窃私语,贺青冥道:“那又如何?”
  “我曾在陶家见到了一幅画,画上有一句诗,‘美人如花隔云端’,当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知道了,原来这幅画是不夜侯画的,长安乱后,几经辗转,先是到了钱老板手上,后来钱老板死了,又落到陶家手里。那画里的人也不是旁人,就是贺公子,或者说如今的青冥剑主,不过,那个时候,贺青冥还不叫贺青冥,而叫贺端云。”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南宫玉衡此言暧昧至极,不得不让人多想。南宫玉衡却似乎还嫌热闹不够大,又道:“贺公子为了振兴家业,认识钱老板、不夜侯他们,也不足为奇,难怪当时坊间有一句话——‘贺家公子年少洵美,荡子王孙多渴慕之’。”
  “够了!”柳无咎喝道。
  他已脸色铁青。
  贺青冥却面色如常,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他道:“南宫阁主,你总不会以为,如此便能羞辱我吧?”
  南宫玉衡目光沉沉,只道:“事实如此而已。”
  “那你知道的事实也太少了,亏的你是天枢阁阁主。”
  南宫玉衡激他不成,反倒被他质问了回来。他道:“贺青冥,你如今的身子骨,又能撑的了多久?”
  “不多不少,刚刚好够杀你。”
  南宫玉衡沉声道:“天枢阁是我的地盘,不是你的,你这话未免为时尚早。”
  他一掌拍去,掌风扫过,正催倒了那一个莲座。与此同时,天枢阁这头沉睡的猛兽也似醒来,又挣扎着要飞越地面。
  南宫玉衡竟催动了机关。他宁肯毁掉天枢阁,也要将他们葬身于此!
 
 
第150章
  浓云滚动, 一声轰隆,天劈开来了,雨劈下来了。
  天枢阁好似被劈成两半, 地动山摇, 海枯石烂, 高楼颓废成一地断壁残垣,欢宴已散,良时已尽, 子夜已至。
  人群吼叫着逃离这座即将崩溃的阁楼,贺青冥却追着南宫玉衡, 一直追到了天枢阁深处。
  青冥剑垂了下来, 垂到湿漉漉的地面,划过木质的地板, 好像破过仇人的骨头;雨水顺着剑身滴滴答答淌下来, 好像滴下仇人的血肉。
  贺青冥穿过长廊, 却没有看见仇人,倒先看见了柳无咎。
  柳无咎气喘吁吁, 却到底追上了他。柳无咎的两只眼睛已红了, 红得好似两滴血,又和着这一夜雨水滴下来,滴到青冥剑上。
  贺青冥看着他,眼睛也好像红了。
  他们已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是泪如雨下,还是血流如注。
  贺青冥道:“你是帮我,还是拦我?”
  于是他们之间又隔出来一条长长的奔流不息的大河。
  柳无咎淌过大河,蹒跚而来。他道:“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
  “等?”贺青冥冷笑了,“我为什么要等?我已等了十二年了, 好容易等来今日,我为什么还要等?”
  柳无咎几乎哀求道:“哪怕一天,一个月……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全,我只求你——”
  “你以为我不想活,你以为我不想——可是我已等了太久!我已不知道还能不能等这么久!”贺青冥顿了顿,冷着声线道:“这是我的仇,我的仇人,用不着你来劝我。”
  他的声线冷得也像这一夜的暮雨,像青冥剑上冷冷的剑光。
  贺青冥要与他擦肩而过,柳无咎却偏偏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臂,他的力气很大,大到贺青冥忽然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柳无咎的嗓子似乎哑了,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五蕴炽——”
  他竟还是阻拦。
  他竟还要阻拦。
  贺青冥冷得像冰的声线里,又多了一丝如火的愤怒。他道:“五蕴炽无可解,我来这里,本来也是为了找浮屠珠,可是浮屠珠已不在了。”
  柳无咎道:“天下未必只有浮屠珠可以解五蕴炽。”
  贺青冥忽而反问:“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柳无咎猛然一顿,又猛地看向贺青冥。他那眸子里的两滴血已陡然凝固,变作最深沉无垠的黑夜。
  贺青冥道:“你是我的弟子,不是我的老子,你管不着我。”
  他蓦然用力,他的手臂从柳无咎的桎梏中挣脱出来,正如一头憋闷了太久,从囚笼里挣脱出来的饥渴难耐的野兽,一心只觅着仇人的血腥气。
  他什么也不顾了。
  不顾着自己,也不顾着旁人。
  他也不再顾忌五蕴炽。
  他要的不是活,而是死得其所。任何人来劝,都只会得到一个结果。
  柳无咎喉咙里忽地溢出一道嘶哑的声音,好像是呻吟,又好像是怒吼。他仰头大喝,身形蓦然一动,又突然对贺青冥出手!
  他要变作深山里的猎户,要把这一头一意孤行的猛兽关进笼子里。
  猛兽就是猛兽,又怎么会甘心受猎人的辖制?
  哪怕他只是要它活下去。
  但对渴望着山林和厮杀的猛兽来说,他却是要它变作行尸走肉。
  夜雨凄厉,夜雨里的一招一式、一拳一脚,却比夜雨还要凄厉。
  柳无咎打向贺青冥的腰侧,贺青冥也打向他的腰侧。
  贺青冥劈向柳无咎的肋下,柳无咎也劈向贺青冥的肋下。
  双手双脚,竟变作一双手脚。他们用的是一样的招式。
  柳无咎的武功本来就是贺青冥教的,他们的招式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出入。
  从前他们也用一样的招式,那时候贺青冥在柳无咎身后,握着他的手,教他怎么出拳,怎么踢脚。后来也是一个春天,春天里花儿正开,鸟儿正鸣,他们便在那样的春天里切磋,一边切磋,一边又笑。
  如今他们却都不再笑了。
  如今的春天里,既没有花开,也没有鸟鸣,只有噼里啪啦的雨点。
  柳无咎的手掌切到贺青冥的胸膛。
  贺青冥却没有回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柳无咎。
  柳无咎攻击他的地方,正是当日藏王村密道之中,他为了不让青冥剑伤到柳无咎,而伤了自己的地方。
  这一个地方,若剥开来衣裳,还能瞧见一道浅浅的白色的疤痕。
  柳无咎的手已不知道该举起还是放下。他怔愣片刻,最后只紧张地抓了抓衣角,把衣裳捏成皱巴巴的一团。他干巴巴道:“我不是故意……”
  他当然不是故意的。同为剑客,同为习武之人,二人比试的时候,只懂得破阵杀敌,又怎么还能记得守着这一处柔肠百转的关隘?
  贺青冥却不待他解释,陡然怒道:“拔剑!”
  柳无咎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贺青冥。
  二人过了没有几招,都没有尽全力,但现在贺青冥却要他拔剑。
  剑一旦出鞘,就是决生死,不是定胜负了。
  贺青冥喝道:“我教你的,你忘了吗?拔剑!”
  柳无咎怔怔地看着他,看了似乎很久,又似乎很短。他终于不再犹豫,拔出来自己的剑。
  与此同时,青冥剑再度出鞘!
  他们的剑锋,终于头一次对着彼此。他们的剑刃,终于头一次刺向彼此。
  他们第一次对彼此动手,都没有留情。
  贺青冥要走,柳无咎要他留。贺青冥的身体痊愈不久,柳无咎的武功差了一招。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留情,若要赢,就必须无情。
  他们的剑却似与彼此交换了。青冥剑本来游刃有余,工于灵巧,今夜却变得迅猛直接,不留后路。无咎剑本来善于攻势,长于速度,今夜却多了变化,似乎不忍,又似乎怜惜。
  若说贺青冥是在雕刻一块不朽的顽石,柳无咎便像在修剪一枝无悔的梅花。
  顽石尚能被点化,梅花历经寒冬,却如何度过暮春,活过盛夏?
  顽石自不会老死,梅花却毕竟要有凋零的一天,它毕竟要枯萎,要在枝头死去,死在顽石的身旁。
  贺青冥苍白的脸上,竟起了些许血色。他斗得兴奋,斗得疯狂,他斗的体内血液沸腾如汤鼎,斗得暮春也要被他逼退,逼回早春,逼回冬日。冬日皑皑的雪里,却绽开血一般鲜红的寒梅。
  他的脸色,也似雪里的红梅。既是万物凋亡,又是独自桀骜。
  旁人的死地里,他却复生。
  贺青冥一剑逼退柳无咎,逼得他退至墙角,青冥剑破风刺来,却不是刺他的脸,刺他的身,只是刺到他头上的廊柱,刺了他的心。
  贺青冥自上而下俯视他,也似压迫他。若换了一个人,若换了旁人,便要在贺青冥的压迫下瑟瑟发抖,战战兢兢。
  柳无咎却不是旁人。他既没有怕,也没有愤怒,他只是眨了眨眼,这一夜既没有血,也无需泪,只有从他们脸上淌下的滚滚的雨水。
  柳无咎直直地看着他,二指摸到贺青冥的手腕,抚平他烈火一般跳动不息的心脉。
  贺青冥的脸色便从雪里的梅花变作春日的桃李。
  无需死地,也有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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