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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无情剑(古代架空)——沈云生

时间:2025-05-08 07:09:35  作者:沈云生
  这匹马走了大半个中原,跨过山河万重,如今已似渴了。它低着头,寻觅着水源,四方却没有水,连血也已干涸,叫黄土地变作红土地。
  明黛摸了摸马儿的头,安慰它道:“再等一会,咱们再往西走,翻过前边那座山,到了蜀中便好了。‘蜀江水碧蜀山青’,那是天府之国,还有藏剑山庄,有唐门……”
  马儿应了一声,好像听懂了,又没有听懂。但它知道有水喝了。
  一人一马又走了起来,跑了起来。
  红土地渐渐变作黄土地,又渐渐变绿了。
  明黛说的不错,蜀中有藏剑山庄、有唐门,又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战乱还未波及到这一带。
  农人扛着锄头上山下塘,明黛与他们搭了几句话,又讨了几碗水喝。他们神情之间还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只不过几个山头,便像是换了一个世界。只不过这样从容的岁月,也许也快到头了。
  农人听说她是从东边来的,脸上从容的神情都颤抖了,只几个小孩子还绕着她的小红马嬉笑玩耍,浑然不知情。马儿吃饱喝足,也懒得搭理这群无知的幼崽,只鼻子里喷出来一口气。一位老人家道:“哎呀,哎呀,近来东边可不太平呀,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不回家,却跑出去冒险?小心碰上山匪贼寇哇!”
  明黛笑道:“我是冒险惯了的,一日不动弹便浑身不舒服,何况我会武功,他们奈何不了我呢。”
  “你会武功?”老人家打量着她,顿时警惕了,“你是江湖人?打家劫舍的?”
  明黛无奈笑道:“江湖人……也不都是打家劫舍的。”
  “那小姑娘你是干嘛来的?”
  明黛道:“我想上唐门瞧瞧。”
  农人们给她指了路:从这里往西,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脉,十二峰连亘不绝,林深叶茂,为一众门派盘踞之地。其中有一座鹊月山,本名为“阙月”,因此山山峰被天火分劈开了一道缺口,形似缺月得名。经由此山栈道南下,会抵达一处渡口,名曰“鹊月渡”,在此地坐船渡过跃星河,便到了双峰山下,唐门山脚。
  鹊月渡原先是唐门建的,从前不少武林人士要拜访唐门,都是从这里坐船渡河过去,不过季云亭“去世”之后,唐门不与外人往来,这处渡口也已渐渐荒废了,而今能不能再找到船夫渡河,只能碰碰运气。
  第二天,明黛赶到了鹊月渡。她擦了擦汗,把马儿栓好,又仰头望天:夏日高悬,好在被绿荫遮住了,倒没那么晒,却添了几分金翠交错的可爱。不过明黛知道,这轮太阳色厉内荏,看着厉害,实则再过一阵子便要偏西了,若是她不能及早找到船家渡江,只怕她便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唐门,要在这里过夜了。
  明黛往东转了一圈,别说渡船了,连只船桨都没瞧见,人影没有,鬼影也没有。
  她折了回来,又往西走,这次走了一小会,便瞧见一间船屋,可惜早已被废弃了,里边的船都破破烂烂,又结了蛛网,积了一屋子的灰尘。明黛差点被呛死,嗓子都快咳出来了,忽听得一个男声懒洋洋地道:“谁啊?怎么扰人清梦?”
  明黛心下一喜,循声跑了过去,见到一条藏在树荫下的小船,却没有看见人。她敲了敲船舷,又走进船舱,道:“有人吗?”
  船舱里倒确实躺着一个人,还是一个青年男人。他躺在船里,拿斗笠遮住了头脸,整个人好像陷了进去,明黛压根没瞧见他,还差点踩了他的脚。他被惊醒了,嘟囔着翻身起来,船身一个颠簸,明黛一时没站稳,那人眼明手快,一把抓住明黛手腕,带她站好了。他刚要开口,却看见明黛的脸,愣了愣神。
  船身摇摇晃晃,像天宫里的一弯月亮,日光碎金,从树林缝隙撒了下来,撒到船上,又撒到明黛的脸上,一会跳到她的鼻尖,一会又跳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亮的也像月亮,像太阳。
  明黛道:“多谢船家。”
  那人退了一步,弯腰捡起来掉下的斗笠,道:“北人果然不习水性。”
  明黛道:“你知道我是北方人?”
  那人道:“不仅是北方人,而且还是关外来的。”
  明黛笑道:“船家好耳力!”
  那人漫不经心地坐了下来,道:“我行船惯了,走南闯北的,自然练就一副好耳力。”
  明黛道:“那船家可识得去唐门的路?”
  那人忽地回过头,仔细看了看她,道:“你要去唐门?”
  “正是。”
  “你去那里做什么?”那人道,“那里如今不欢迎外人,你就算渡了河,若无唐门弟子引荐,也一样登不上山门。”
  明黛笑道:“这个却不劳费心,我有办法。”
  “那好。”那人肩上扛起来一根长竿,“我便渡你过河。”
  明黛从舟中往外眺去,但见这一段河水宽缓,水青如碧玉,两岸山峦点点,好似女子娥黛。曜日西行,浮光跃动于水面,好像群星腾跃,倒真不愧于“跃星”之名。
  那人撑竿划船,信手哼来一段歌:“山上的山色青,水里的闪星星,江海的鱼儿哟,莫忘了山水情。”
  渔歌飘到云上头,潜入水里头,藏在游子的心里头。
  游子站船头,船头水悠悠,思也悠悠,乐也悠悠。
  他就这么悠悠地唱,好像浑不知天地,浑不知来去,身处一叶扁舟,心却不拘方寸。
  明黛忍不住听,又忍不住喝彩。那人笑了一笑,他长了一张仪表堂堂的娃娃脸,不笑的时候会以为他是个老实人,笑起来却眉眼弯弯很好看,又带有一丝狡黠。
  明黛道:“听你口音,你是本地人?”
  那人道:“我生长于斯,已二十年了。”
  他道:“你呢,你既从关外来,又来做什么?”
  明黛道:“我来中原游历。”
  “噢——”那人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明黛。”
  “你知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那人悠悠道,“关外来的,又喜欢四方游历,不就只有明黛么?只不过你这个人,似乎很爱多管闲事。”
  明黛道:“行侠仗义,怎么能算是多管闲事?”
  那人道:“你这样想,别人可不这么想,比如唐门的人。”
  明黛道:“唐门的人也有好任侠的,我听说唐门弟子唐轻舟,他便常常下山,又做了不少好事。”
  那人目光闪动,道:“你听过他的名字?”
  明黛道:“听过是听过,可是他只能扬善,不能惩恶。”
  “哦?怎么说?”
  明黛道:“一个月前,锦官云家失窃,他帮主人家找回了失物,抓住了飞贼,却又将他放了。”
  那人道:“那飞贼是贫苦人家,只是走投无路,才走上歧途,本该放他一马。”
  明黛忽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顿了顿,道:“我听人说的呗。”
  明黛道:“放了这一个,其他的呢?他们没有出路,就还会再偷。若有朝一日,偷变作抢,抢变作凶,还能放了吗?”
  那人道:“到时候,你会下杀手?”
  明黛道:“有时候为了救人,也只能杀人。”
  那人道:“那么唐轻舟从不杀人,你也并不赞同。”
  “以刑止刑,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一种手段,但若要解决问题根本,却不能靠惩罚。”
  “如何解决?”
  明黛道:“自然是帮那些人找到出路。”
  那人道:“你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一派掌门都未必能做到的事,你却要做。难怪你救了云岭秦家,人家却不领情,嫌你干涉他们门内家事太过。”
  明黛恼道:“你又大我几岁了?怎么来唠叨我?”
  那人挑眉道:“大你两岁。”
  两人你怼我一句,我怼你一句,有来有往,皆不甘落于下风。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却怼到了日落,怼到了月升,怼到青山已在暮色中归隐,碧水仍在月光下浮沉,怼到天色暝暝,二人这场龙门阵却还没能分出个输赢。
  吵着吵着,却已吵到了唐门脚下。
 
 
第153章
  唐门乃西南名门, 门下以擅长毒药、暗器、机关而闻名江湖,虽比不得八大剑派的声势,却也无人敢小觑一二。
  八大剑派还未兴起的时候, 唐门便已成为武林中的一个传说。传说唐门始祖本为西南一位唐姓巫医, 后来开宗立派、广收门徒, 后人也便将他们称之为“唐门”。
  唐门盘踞于西南一隅,门派建于双峰山山腰之上,双峰一为乌头, 一为白头,乌头多风, 白头多雨, 四时风雨不同,门派亦有“乌白之争”, 百余年以来纷争不休, 甚至一度决裂, 无非为着“攻守”之辩、“医毒”之分。八大剑派兴起之后,唐门内部纷争逐渐平息, 转而一致对外。双方拉锯日久, 彼此猜疑,谢长风谢老盟主在时,才逐步化解了各大门派之间的干戈,后来唐门也便被认作中原武林一大名门, 一直屹立至今。
  到了双峰山脚,小船靠岸,明黛气呼呼地下船,又气呼呼地跑去牵马,道:“谢了!我要给你多少船钱?”
  那人收起来船竿, 背在背上,道:“我回我自己家,渡你过江不过顺手的事。”
  却听得暮色之中,远远传来唐门弟子的声音:“大师兄!你回来啦!”
  明黛惊道:“唐门大弟子,你是——”
  那人笑道:“我就是唐轻舟。”
  原来如此。
  这个跟她吵了一路的“船家”,就是唐轻舟。
  明黛转过头,又看见那根“船竿”,这么说,船竿也不是船竿,而是唐轻舟的独门兵器“雪里一枝蒿”。
  唐门擅长善于用毒,唐门子弟无不精通医毒,只有唐轻舟不一样。他不爱学那些瓶瓶罐罐,却捡了一只竹竿,习了棍法,自创了“惊涛十三式”。他的那根棍子上,既无华饰,也无锋芒,从外表看去,确实是与船竿无异。
  唐轻舟笑了笑,道:“恭喜你,答对了。”
  明黛道:“你自己装模作样,又怎么好意思阴阳怪气?”
  唐轻舟道:“谁叫你骂我?”
  明黛道:“你不一样骂我?”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一旁师弟们连忙劝道:“师兄,别吵啦,今天山上来了贵客,师父正和他会谈呢,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会谈?”
  据唐轻舟所知,他师父唐岚已多年不曾与人会面,更不要说“会谈”了。到底是什么人,非得要唐岚亲自出马不可?
  “听说是青冥剑主。”
  贺青冥竟来了唐门。天枢阁一事过后,贺青冥几乎已隐退了,也不再在江湖上露面,这一回他不仅来了,还和唐岚会了面。
  贺青冥是和柳无咎一块来的。确切的说,是柳无咎带他来的。
  明黛随唐轻舟等人登上山门,未能得入内堂,却在门口看见了柳无咎。
  柳无咎站在一株楹花树下,他站得笔直,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剑。
  三个月不见,这把剑锋芒依旧,却似乎憔悴了。
  明黛道:“你带他来治病?”
  柳无咎道:“唐门善使毒,也善于以毒攻毒,我想试一试。但唐岚却开出了别的条件。”
  大门轰然被撞开了。一人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急,像一阵怒气冲冲的风。
  明黛花了一会功夫才认出来了,他是贺青冥。
  贺青冥却已不大像贺青冥了。这么热的天,贺青冥身上却还裹得严严实实,外头还罩了一件披风。他裹得这么严实,一走起来的时候,衣裳卷起,底下却似空空荡荡。更叫人惊心的却是他的脸:他的脸上已没有血色,只余下病色,他的骨骼轮廓都已消瘦,双鬓竟皆白了。他还未满三十岁,一只脚却已踏进了坟墓,只等着哪天另一只脚也踏进去了。
  唐岚追了出来,在他身后喊道:“青冥剑主!子午盟当真要置身事外?你当真要看着魔教吞并中原武林?”
  贺青冥道:“那又与我何干?”
  唐岚叹道:“我知道,八大剑派对不住贺家,可是我受季掌门所托……青冥剑主,如今各大门派元气大伤,唇亡齿寒,你就算不为武林公义,也要为门人考虑考虑。”
  贺青冥却道:“你劝我出山,金乌也派人来劝过。”
  唐岚陡然闭嘴,他睁着一双眼,两只眼似已变成两个血洞。
  “天子失其位,朝堂无主,群雄逐鹿。于是各大门派有如军阀豪强裂土盘踞,相互虬斗。所以有官、野,大、小之分,官大则正,小野则邪,百年以来,皆为此端。”贺青冥道,“在我看来,八大剑派和魔教并无不同。唐门主,我没有答应金乌,却也不会答应你。”
  贺青冥走了过来,柳无咎和他一块下山了。
  身后,唐岚还在喊着什么,他们却都没有回头。
  唐门长老们窃窃私语,有的人说:“贺青冥身为江湖一份子,却只想着报仇,不想做点什么。”
  有的人说:“可是贺青冥一开始并不是江湖人士,江湖也并没有善待过他。”
  江湖人毁了他的家,杀了他的家人,他到现在还被他们叫做魔头。
  天色已晚了。
  贺青冥二人下了山,他们既不住在唐门,山下也无别的人家,他们便找了一间被废弃的屋子住下。
  这间屋子已很破败了。蛛丝盈户,尘灰满地,屋顶、窗户还破了好几个大洞。柳无咎花了一阵功夫,才勉强把房子补好,又扫去一地的灰尘,一户的蛛丝,贺青冥这才进门。若换作从前,贺青冥本不必这样讲究,但如今的他若住进那样的地方,只怕这一晚上他便很难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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