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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无情剑(古代架空)——沈云生

时间:2025-05-08 07:09:35  作者:沈云生
 
 
第192章
  “你的……你的家?”张夜咳了两下, 他神色虚弱,似迷惑,迷惑之后, 又终于恍然, “终南山道观, 那个年轻道士……就是你的生父?”
  “不错,我母亲无相峰一战后受了伤,是我父亲收留了她, 他们二人日久生情,情投意合, 便有了我。后来我母亲外出处理圣教教务, 没想到,八大剑派的人竟找上门来, 还逼问我父亲, 问他我的母亲在哪里!我父亲不肯说, 他们便杀了他!后来,后来我母亲赶到了, 把他们也都杀了!可惜, 可惜我母亲也走火入魔,不久身死,而我也从此流落街头。”
  “不……不可能……”张夜断断续续道,“终南山一案, 我亲自查过了,你父亲身上伤口,并非出自八大剑派,而是出自魔教的武功……”
  金乌脸色登时变了,却仍不敢相信:“不, 不是的,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张夜叹道,“你也想到了,是不是?”
  金乌的父亲不是死于八大剑派之手,而是死于走火入魔的金无媚,他的妻子之手。金无媚失了神志,已分不清敌我,是她错手杀了自己的丈夫,自己孩子的父亲。
  “你那时候年纪太小,记不清……”
  “一派胡言!”金乌大喝,目中却已有了泪光。
  他恨恨道:“无论如何,我的外祖父、父亲、母亲,他们的死,都与你们八大剑派脱不了干系!”
  “所以你要我死。”
  “我不仅要你死,还要你身败名裂!”金乌喝道,“所以我要青冥剑主杀你,你不是对他心中有愧么?他杀你,你只会束手就擒,可是……”他顿了顿,疑惑不解道,“我不明白,贺先生,你为什么不杀他?”
  贺青冥道:“他罪不至死,而且……他所犯下的罪孽,已还清了。”
  所以金乌要他杀张夜的时候,他只是假装刺向张夜,实则却只点了他的穴道,叫他暂且动弹不得,看起来跟死人无异。贺青冥刺中的不是张夜,而是他自己的手心,流的也是他自己的血。就像昔年,他那么对待柳无咎一样,他真正伤害的从来只有他自己。
  温阳却已有一丝疑惑:什么叫做“已还清了”?
  疑惑之中,又有一丝似是而非的惶恐,惶恐之下,他转过头,却见张夜神色越发黯淡、灰败,竟又忽地呕出一大口心血!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不能再支撑下去,他看上去已不像人,而像一只等着下幽冥的鬼魂。
  温阳大惊!
  “师兄?师兄!”温阳急着去摸张夜的脉搏,却顿住了。
  这分明是死脉。而且,早在三个月前,就已近乎枯竭了,可他竟没有察觉,方才混乱之中,他也只以为,那是刚刚受了伤的缘故。
  他忽地想起来水佩青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你要明白,有些人,也许今天不见,往后能见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
  她并不是威胁,也不是哄骗,她只是在提醒他。
  张夜早已病了,病得很重,多年来的心结压倒了他,叫他积郁成疾,已活不长了。所以他才要追着温阳,哪怕舍下自己一派掌门的威严,舍下作为师兄的尊严,也要求他回心转意,求他不要再怨恨自己。
  他作为师弟,却都做了什么?戏弄他,嘲笑他,当着众人的面,拿酒侮辱他、践踏他,就为了……为了十二年前的恩怨,他错失了和师兄最后好好相处的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师兄你不告诉我?”温阳哽咽道。
  “告诉你……只怕你又要以为我在骗你。”张夜笑了笑,“其实……你也不必难过,太多年了,活着对我来说已太过煎熬,我本以为我会就这样病衰而死,想不到今日,倒还能有这样的机会,让我为我亏欠的人,做一点什么……”他又看向贺青冥,神色已然涣散,“青冥剑主……贺公子,对不起,从前,我不该听信金先生的话,我以为,我做的事,是真的可以挽救武林,让各大门派重新和好的……”
  贺青冥叹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那你,那你肯不肯……我知道,我不该奢求——”
  贺青冥顿了顿,却道:“我原谅你。”
  贺青冥竟已原谅。
  他终于又懂得了一件事:原谅。可这件事,又同他懂得的其他事那样,都是那样的艰难。
  “真好……”张夜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想不到我还能得到你的谅解,还有师弟……”他忽地仰头看天,好像在看着一个人的英灵,神色竟浮现出一抹温暖的愧疚,“若英,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见你,如今总算可以见你了……”
  为了这桩恩怨,他牺牲了太多,他的妻子凌若英也为了平息动乱而战死。
  如今他死了,却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十二年来,他终于得到了一夜安息。
  温阳痛哭不止。金先生在一旁看着,却很是莫名其妙,他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哭,他道:“哭什么?人总是要死的。”
  他却激怒了温阳,温阳怒红了眼,好似给气笑了:“是,人总是要死的!你给老子去死!”他一剑挥去,竟把长剑当做大刀,要砍下金先生的头颅,他却不是金先生的对手,一剑落空,身前空门却又露出破绽!
  金先生又一掌劈来,却被两把剑生生逼退!
  李霁风的道生剑,和水佩青的映雪剑,双剑合二为一,竟诞生出无穷的威力,似不下贺青冥与洛十三的双剑合璧!
  “阿阳!回来!”水佩青双目通红,面上已有哀色,却到底一把拉回了温阳。
  金乌目光闪动,道:“看来,今天来了不少朋友。”
  “谁要与你做朋友!”谢拂衣踏空飞来,一剑掷出一封书帖,喝道,“金教主,听闻长安有变,师姐命我前来送请帖与你,七日后华山盟会,八大剑派恭迎金教主大驾!”
  金乌打开一看,正是季云亭亲手所书:
  “金教主,见字如晤:
  久闻贵教之威,诚邀尊驾之请。华山绝壁,提剑勒石,武林至尊,一决凌云。泊江湖之风波,愿万民之安寝。了因结果,再造浮屠。岂你我之功德?亦天下之幸事。
  季云亭顿首”
  金乌收下书信,看向谢拂衣、洛蘅等一众来人,笑道:“季掌门所请,金乌焉敢不从?只是谢公子,你带了这么多人,怎么却不见季掌门?”
  谢拂衣道:“师姐正在闭关,金教主若想见她,可盟会之日亲临。”
  “好!我定赴季掌门之约!”金乌颔首致礼,抬手一挥,带着一干魔教教众扬长而去。
  柳媚儿站在原地,此刻她已变作最尴尬的那一个。她背叛了金乌,背弃了魔教,魔教不会再收留她,但她也已不容于八大剑派了。
  谢拂衣正要询问,贺青冥却道:“是她带我们来到了贺园,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再见到星阑。”
  谢拂衣迟疑地道:“……真的?”他怎么听说,柳媚儿已归附了魔教?
  贺青冥面不改色道:“千真万确。”
  “好。”谢拂衣笑了,“既然青冥剑主都这样说了,你走吧。”
  柳媚儿深深地看了贺青冥一眼,一双美目之中似有无限感激,而后几步跃过墙头,好像一只飞出笼中的鸟儿一般,一头没入旷野了。
 
 
第193章
  白日高起, 又见长安。
  千家万户仍在,昔年号称“千户万世”的侯府却已残败了,冷清了。温阳收拾了一地糊涂的焦灰, 也拾掇了一腔纠缠的心情。他抱着张夜, 把他安置在灵柩里。张夜虽已死了, 神情却很宁静,脸上还带着最后一抹释然的笑意,叫他整个人看上去好像还活着, 只是不再动作,不再说话, 永永远远地不再醒过来了。
  死人在笑, 在做着美梦,活人却在哭。
  这世上多么滑稽啊。
  外边一片烧塌了的焦黑, 灵堂却是雪白雪白的, 像长安一下子没了夏天, 一会子步入冬天,冬天里, 下来一场鹅毛大雪, 把深邃的天空也好,深黑的枯木也好,深深的思念也好,都填满了, 铺平了,雪地里却还时不时跳出来一两只松鼠或是狐狸,天真无邪地拨弄着人的心弦。
  温阳、水佩青身上也是雪白的,水佩青面带悲戚,一向如冰胜雪的她, 脸上也被泪水割过,留下一道裂痕。温阳哭的就更厉害了,一晚上他已哭了太多次,就算今日侯府的火仍未熄灭,他的泪水也足以浇灭了。这已是他一年之内两度戴孝,到了今天,他的眼睛已肿了,也不再哭出声了,只沉默着,又于沉默之中垂泪。这对于热闹了一辈子,也折腾了一辈子的不夜侯来说,倒是件极为稀奇的事。
  他眼中却不止有悲痛,还有愤怒、仇恨和肃杀之气——人死为安,灵堂上是不该佩戴凶器的,他的腰上却堂而皇之地挂着戴月剑。若不是有水佩青阻止他,若不是还有张嫣要他照顾,只怕十多年前的旧事又要重演,他又要冲出去找仇人报仇了。
  谢拂衣、洛蘅等人来了,他们来为张夜上了一炷香,又与温阳他们说了会宽慰的话,都是无用的,却又聊胜于无的废话。死的人是不需要废话的,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他们需要这些废话。
  贺青冥、柳无咎也来了,张嫣小小的身子原本端坐着,看见贺青冥,忽地怒红了眼睛,冲了上来,喝道:“都是你!”
  “要不是你,我爹也不会死!是你害死了他!”
  柳无咎踏前一步,护在贺青冥身前,他警惕地看着这个小姑娘,她的武功自然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她手中那把拈花剑却不是什么小孩子的玩具,他不能出手,却也不能看着她威胁贺青冥。
  水佩青、洛蘅等人连忙上前劝解,贺星阑与她对峙,道:“你不要瞎说!张掌门是死于金先生之手,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可我爹是因他而死!”张嫣眼里还泛着泪花,却怒视贺青冥,“而且,你一直把我爹当做敌人!枉我从前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水佩青道:“嫣儿,你怪错人了——”
  “我没有!”张嫣大声道,她蓦地掷下剑,竟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只是一会功夫,我就没有爹了!他明明说过要好好陪我的,他总是那么忙,好不容易要歇下来了,可以陪我了,却不在了……”
  “嫣儿……”水佩青抱着她,似乎已有些手足无措。
  “让她哭吧。”温阳定定道,“她只是发脾气,只是想哭了。”
  贺青冥蹲下身,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他道:“你若要怪谁,便怪我吧。你若想来找我,也大可来找我,只是,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拾起来拈花剑,把它递还给了她。
  柳无咎看着他,贺青冥说张嫣不要让他等太久,其实是他已经等不了那么久。
  张嫣自然一无所知,她怔怔地拿过剑,泪珠落下来,溅到剑身上。
  她不再哭了,只怔怔地看着贺青冥转身。
  洛蘅目睹了这一切,简直惊呆了,世上还有这种安慰小姑娘的办法,难怪她总是制服不了那群师弟师妹,这种办法,她就是想学也学不来啊!
  贺青冥、柳无咎一路缓缓而行,走到一座亭子里,贺青冥不觉咳了两下。
  柳无咎道:“还冷么?”
  “有一点,还有一点头疼。”
  “昨天你一晚上没歇好,不头疼才怪。”柳无咎脱下来外衣给他,又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一边为他按摩,一边怪道,“青冥剑主,贺大盟主,铁打的人,也不是这么熬的。”
  贺青冥道:“我只是有些愧疚。”
  “你愧疚的时候还少吗?不过一边愧疚,一边又做些让人恨的牙痒痒的事。叫人恨你,又怕恨不长久。”
  贺青冥不满道:“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什么好话?”
  “就……甜言蜜语之类。”
  柳无咎笑了,也不知是给气笑的还是逗笑的,道:“你想听那些话,怎么也不做点让我放心的事?”
  贺青冥更不满了:“你从前做徒弟的时候,嘴甜的很,现在却挤也挤不出来几句好话,你这是成心报复我!”
  “别乱动!”柳无咎一把摁住他,“这可是头,头!穴道按错了算谁的?”
  贺青冥瞪他道:“你手劲太大了,我不舒服。”
  “你故意找茬你!”明明他只用了三分力,就这点力道,还不够贺青冥平时打闹的。
  “果然人人都说,男人追你的时候,和追完了是两种态度,两副面孔。你现在连一个按摩都不听我的,要是以后我又病了,岂不是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柳无咎忽觉他才是头疼的那个,道:“你这都哪里听来的瞎话?”
  贺青冥道:“黄娥说的,她说这是古往今来的至理名言。”
  “咱俩在一块,你老听她说的做什么?”
  “可她比较有经验。”
  柳无咎无奈道:“虽然,好学是一件好事……倒也不必什么都学。”
  “那你学啊。”
  “学什么?”
  “你要学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贺青冥恼道,“你连怎么……都不会,只会乱来!每次那什么……我都给你磕的牙疼!”
  那好像……似乎……确实是该学习学习。
  柳无咎也不大好意思了,却道:“谁叫你最近老躲着,愈来愈不爱配合了。”好像那天,那个主动的贺青冥,只是短暂地出现了那么一会,好像那本来就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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