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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无情剑(古代架空)——沈云生

时间:2025-05-08 07:09:35  作者:沈云生
  他们会躺在一起,柳无咎虚虚揽着贺青冥,贺青冥问他:“星星呢?”
  “星星?”
  “你要装作不知道吗?”贺青冥笑了笑,睁着一双疲惫而无神的眼睛,“告诉我,今天晚上的星星又去了哪里?”
  柳无咎于是又抬头去望那片天空,今天和昨天一样,没有月,也没有星,他只看见一团厚重的铅色的云,它把月亮和星星都挡住了。
  柳无咎道:“我看见天上有两团云,一团脾气很好,一团脾气却很古怪,它们推推搡搡,然后有一颗星星跑了出来,我看见星光从云缝间滑了下来,把自己泡在圣湖湖面,怎么也不肯回到那冷清清的天宫去了。”
  贺青冥又是一笑,这一笑却牵动了因五蕴炽发作而受损的肺腑,他咽下一声低低的咳嗽,叫那咳嗽听起来也像是一道闷笑:“听起来……那一定很美。”
  柳无咎搂住了他,顺手弹开一只迷了路的小蜥蜴,道:“等你眼睛好了,你就可以看见了,晚上不仅有月亮、星星,还有萤火,夜里扑飞的萤火。”
  贺青冥笑了:“萤火?”
  “是啊,你瞧……它飞过来了,在你的额头。”柳无咎微微俯身,吻了吻贺青冥。
  贺青冥脸红了,柳无咎也许没有瞧见,又也许瞧见了,他又俯身,一步步吻,一步步道:“鼻尖、侧脸……”
  贺青冥微微睁大了眼,睫毛急速颤动着,却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那只萤火虫扑扇着翅膀,便要飞落到他的唇上。
  柳无咎把他搂紧,贺青冥不自觉抵在柳无咎的胸膛,碰到一颗已经怦然跳动的心。
  “要我帮你把它赶走么?”
  柳无咎轻轻地问他。
  “不用了。”
  贺青冥回答了他。
  于是他们一齐拥抱,又一齐颤抖,难分难舍地投入到了这一个穷途末路上的深吻。
  贺青冥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已是第三日了,三日来,三十六个时辰,万万千千分秒,他总是会睁开眼,可这个世界他总是看不见。
  这一次睁眼,这世界却太过光明,即便那只是一方狭长的光明,可它对于久处黑暗中的人来说,已经足够美好。
  它已几乎太过耀眼,尽管那只是一日的尽头,夕阳的最后一面,最后一个蓦然回眸。
  贺青冥禁不住以手掩面,他等着自己慢慢适应,慢慢挪开了手,他忽地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能看见了!
  他不只是看见了,也听见了,他听见了风拂过湖水的声音,他还闻见了,他闻见了世外的花香,尽管他看不见,可也许那已是飞花漫天。
  年年问秋秋不语,万万千千飞花去。
  一年年一日日,他只不过在这里困了几日,却像已经度过了一生一世。
  他已激动得想要哭泣,他不禁道:“无咎!无咎!”
  他的声音还是嘶哑的。
  他等不到柳无咎来,便已忍不住撑着身子,他想要走下石床,他想要走到圣陵湖畔,亲眼看看今日的夕阳,他知道他必须要抓紧,夕阳不会等他太久。
  他的身体却还是虚弱的,他的脚步也仍然虚软,他太久没有自己走路了,几乎已忘记了怎么走路。
  他几乎就要摔倒。
  一双有力的手臂却抱着他,柳无咎快步走来,一把将他抱起,脸上不敢置信,又恍然如梦。
  贺青冥仍激动非常,道:“无咎!我要看看太阳,我要看看天空!我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于是柳无咎抱着他跑了起来,他们绕着圣湖跑了一圈又一圈,柳无咎狂放不羁,仰天大笑亦大哭,贺青冥笑着又咳嗽着,眼里也似闪着泪光,最后一缕阳光落了下来,落在他的泪光里。
  日已太息,月已渐升。
  贺青冥在月光下蹒跚学步,像一个初生的孩子,柳无咎扶着他,教他一步步长大,他的体力、内力终于慢慢恢复,他终于又成为了青冥剑主。
  两人牵着手,在渐冷的月色里漫步,柳无咎道:“可惜,我还是没有找到圣陵的出路在哪里。”
  贺青冥道:“那又有什么关系?”
  柳无咎歪头看他,贺青冥笑道:“别这样……我方才已笑的肚子疼了,我不能再笑了……”他虽然这样说,看着柳无咎的样子,仍十分欢喜,道,“我本来怕再见不到你,可我现在已经见到了……无咎,这里有我,有你,已经够了。”
  柳无咎道:“可若一生到头,我们也找不到出路呢?”
  贺青冥道:“那我便和你从生到死。”
  柳无咎笑道:“你愿意和我死在一起吗?躺在一个棺材里,死在这座古老的坟墓里?”
  贺青冥也笑着看他,神情很是认真,道:“我早就愿意了,无咎,也许是在我们新婚那天,也许是在更早之前,在瀚海,或是在天魔窟、扬州,甚至……是在济海楼上,你抛来的那一瞬间的剑光里。”
  柳无咎心中已很是动容,却逗他道:“是么?那你可没有我愿意的时候早。”
  贺青冥道:“你这个人,就是太过争强好胜。”
  柳无咎拱了拱手道:“彼此彼此。”
  贺青冥顿了顿,还是不大能忍得住,他都和盘托出了,柳无咎却还藏着一手,怎么看都像是他输了这一局,便道:“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
  柳无咎道:“你这个人,也真是口是心非。”
  贺青冥瞪他一眼,道:“快说。”
  “好吧,谨遵师命。”柳无咎看着他道,“是我见你的第一眼。”
  “你见我的——”贺青冥目瞪口呆,他一辈子也没这么失态过,“你那时候才几岁啊!”
  柳无咎道:“我又没说是那时候爱上你了。”
  贺青冥松了口气,柳无咎低头一笑,又道:“不过,我的确是那时候就愿意了,那时候我想,若这世上有一个人值得我去为之生为之死,也该是这个人。青冥,我见你的第一眼便知道,从这一眼起,我的人生再也不同以往了。”
  贺青冥笑叹道:“那时候……我却只以为那天和以往没什么不同。谁知道后来几年,每一天都有所不同。”
  柳无咎点评道:“确实很不同,你现在可对我一点也不客气。”
  贺青冥道:“你还想怎么客气?”
  柳无咎笑道:“自然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那种客气。”
  贺青冥道:“只是这样?”
  柳无咎一本正经道:“还有颠鸾倒凤,朝云暮雨……”
  贺青冥道:“我教你诗书,不是让你说这些浑话的。”
  柳无咎忙道:“还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同衾死同穴……”
  贺青冥很是动容,可是柳无咎所说,他已不知道还能做到几个。
  柳无咎似已明了他心中憾事,道:“青冥,我们试一试吧。”
  “什么?”
  “你我早已同生共衾,可不是还未曾同死么?”
  “怎么试?”
  柳无咎道:“那你就要听我的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贺青冥只好跟着他,柳无咎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拿着剑,在石壁上刻了几画,贺青冥从他身侧看去,只见他在那“青”字旁边添了一个竖心旁。
  贺青冥不明所以道:“你这是做什么?忘了添日子么?”
  柳无咎道:“我为它添了一颗心。”
  贺青冥心中一动,好像柳无咎这么一说,他的心也真的热了起来。
  柳无咎收回剑,又牵着他来到杨真石室,他先是自己跨进棺椁,又牵着贺青冥的两只手,也叫他进来跟自己一块躺着。
  贺青冥不大情愿道:“原来是装死。”
  柳无咎叹气,道:“你就不能有点情趣?”
  “那也是装死。”贺青冥嘟哝着,却还是同柳无咎一块躺下,奇怪的是,这副棺材躺下他们两个成年男子竟绰绰有余,他们忽想起来无定河边,杨真那副莫干棺规模也远比其他棺材要大,可是魔教历代教主棺椁不是只有教主和夫人才能同棺合葬吗?难道杨真生前喜欢男人?可却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八卦啊。
  贺青冥很不满意,柳无咎却很是满意,道:“咱们以后……也要葬一块的。”
  贺青冥心想,只怕你跟我葬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个耄耋老人,而我已是冢中枯骨了。柳无咎见他没有回应,轻轻道:“怎么了?”
  贺青冥道:“那才不好。”
  “怎么不好?”
  贺青冥开始胡说八道:“你睡觉打鼾,我跟你睡一块就已经听腻了,死后才不要接着听。”
  “我打鼾?”柳无咎道,“我真的打鼾吗?”
  贺青冥终于忍不住笑道:“我骗你的。”
  柳无咎好像很是生气,便来作弄贺青冥,二人笑着闹着,忽地好似碰到了什么机括,柳无咎道:“等等……这里有机关。”
  二人便不敢再妄动,他们走出莫干棺,柳无咎试探着拨开机括,那副棺材底板竟忽地发出一声响动,而后分开向两边打开,不多时,竟露出来一条秘密通道!
  二人一时惊一时喜,想不到此处别有洞天!
  他们沿着密道一路往下,又朝东走了百步,贺青冥眼睛还不大好使,在暗处看不清楚,柳无咎便揽着他,指引着他,二人又走了数十步,眼前忽地一亮,他们竟已走出了圣陵,来到了白鹿山上!
  二人几乎喜极而泣,相拥抱了一会,忽见前方金光闪烁,于是又继续往前走,翻过一条山谷,只见眼前整整一面山壁上竟刻满了各种雕塑人像!
  他们都已想起来浮屠塔中的壁画,原来这就是魔教神龛!
  神龛之中最大也最庄严的一座雕像,却正是魔教始祖的,奇怪的是,魔教始祖去世时已经年逾百岁,但这尊雕像却仍是四五十岁样貌,也即他平定西域,写下《兼济四说》那时候。
  神龛上却还有几行字,讲述了魔教始祖肉身成圣的故事,此外,还有几行密密麻麻的梵文小字,贺青冥细细揣摩,却是一则预言:
  “上古传说,天有九日,炙烤大地,而万物不生。后羿射落其八,只留下来最后一轮明日,于是百姓随日出而作,顺日落而息,从此万古恒常,其道大光。”贺青冥道,“始祖预言中说,在他身后三百年,破晓时分,日月同空,于黑暗的河流上升起来一轮太阳,会让神天重新迸发光彩。”
  二人不明所以,不过,他二人本也不信什么鬼神预言,所以虽则见了它,倒也并未入心。忽听见山道上有一列魔教卫士经过,二人躲在山石背后,只听他们说起来明日圣坛誓师的事。
  “这么说,教主真的要在圣坛上誓师?”
  “可不是,教主还要拿八大剑派他们的人头祭旗呢!”
  二人登时一惊!
  金乌竟已不再有耐心了。也许他的耐心已经用尽。
  魔头已经露出爪牙,张开血口,明日圣坛之上,只怕又将改天换日。
 
 
第235章
  太阳升起来了, 升到最高。
  圣火燃起来了,熊熊燃烧。
  把山间的泥泞,世间的污秽都烧尽, 把圣教的罪人都烧死, 把他们的骨灰都变作泥土, 把他们的头颅都当做路石,把他们的魂魄烧得飞扬,烧的天上亮堂堂, 地下明皇皇,而那时候, 世间一切魑魅魍魉都会在白鹿神降临的时候原形毕露, 露个精光。
  “烧!”
  “杀!”
  圣坛底下人头攒动,他们都是圣教最忠心耿耿的教徒, 他们都一齐呐喊, 这呐喊声却不像是从他们喉咙里迸发, 倒像是从心脏里炸出来的。他们都变作同一个人,拥有同一个头颅, 同一颗心脏, 他们都对金乌顶礼膜拜,如同他是神的化身。
  金乌站在圣坛上俯瞰他们,他已笑了,他们都是他的兄弟姐妹, 是他的千千万万个手足耳目,他已在万人之上。
  明黛瞧着他们,却已心惊,金乌既在魔教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说一不二的权柄, 又有着足以蛊惑人心的手段,于是只消他如方才那样轻轻动一动嘴皮子,那些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便要被他操纵成一支庞大的傀儡军队,对他一呼百应。
  金乌喝道:“带上来!”
  明黛转过头去,教徒们也都齐刷刷地转过头去,只不过他们眼中却满是憎恨,他们死死盯着那一行被枷锁箍住的人们:温阳、秋玲珑和各大剑派长老、子弟,他们也许认得这些人,也许不认得,但他们都恨这些人,因为这些人是八大剑派的人,百年以来,八大剑派与魔教恩怨纠缠不清,风云争斗不休,这些人的祖辈、亲故,曾经杀过、伤过他们的祖辈、亲故,他们的身上、心上曾经被烙下伤痕,他们的荣耀曾经被这些人剥夺,他们的名望曾经被这些人诋毁。
  他们恨这些人,恨八大剑派!
  若不是八大剑派,圣教本该如日中天!他们本该阖家团圆、安居乐业!
  这些人,他们根本不是人,而是魔鬼!在圣教教徒眼里,他们与几百年前的西域冥王并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当然不知道,他们于这些人而言,也是魔鬼,魔教被八大剑派称之为魔,然而八大剑派也被魔教称之为妖,百年了,世间从来都是妖魔横行霸道。
  百年前,这场旷日持久的仇恨便拉开了序幕,百年过后,仇恨仍未终止,反而愈演愈烈,到底不可收拾。也许百年后,他们仍然彼此仇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纷争、厮杀,这也许就是人的真谛,就是人们活着的真理。金乌生于厮杀,长于厮杀,而他也已缔造一场又一场厮杀。
  温阳等人身缚枷锁,被推上刑场,他们有的人已伤痕累累,骨头却仍挺直,好像是一把竖起来的宝剑,教徒们的目光刺向他们,他们的骨头也变作尖刺刺向对方。
  他们被带到圣坛之上,再过不了多久,他们的身躯便要灰飞烟灭,葬身在仇敌的怒吼与咆哮声中,葬身在无边无垠的异域蓝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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