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是……有她在身边很安心,也很有安全感。
苏祈安忽而回过神来,眸光幽沉:“不该问的别问。”
“属下不敢,”独孤胜埋下头,“属下是觉得郡主金尊玉贵,那乱糟糟的场面恐怕会吓着她。”
苏祈安打定主意要让颜知渺陪着去,扯了马头往回跑,并且给出了一正当理由:“她轻功好,可以带我飞。”
江南首富就是这么爱面子。
独孤胜朝着她的背影呼喊:“属下轻功也很好,也可以带您飞——”
苏祈安:听不见听不见。
独孤胜被伤了心,怀念郡主没过门的日子,那时的郡马最信任的人——是他。
有句诗写得好: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
一进灼灼院,就见主屋前亭亭玉立的银浅。
苏祈安心中顿感安稳,银浅在的地方,颜知渺一准在。
她推门就要进去,银浅连忙抬起手臂横在她面前:“郡马,郡主现在不方便,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有急事。”
银浅面若泥菩萨,冷冰冰死沉沉,以此表情作为回应。
苏祈安福至心灵,想起话本里的江湖高手,隔三差五就要在房里练练功,谁都不准打扰,遂问:“郡主在练功?”
“不是。”
“在沐浴?”
“不是。”
“在忙着‘原上书院’的庶务?”
“也不是。”
那就没有所谓的不方便了,苏祈安拨开她,霸气推门,闯了进去。
美人榻上,颜知渺侧卧着娇软的身子,正蹙着眉头,盯着一本书看。
像是因书中某晦涩难懂的内容而困惑。
苏祈安视线落向书名《搓马吊必会一百招》
苏祈安:“……”
书中内容太精彩,颜知渺眉毛都舍不得抬:“郡马找我有事?”
“快,带我上天带我飞。”
颜知渺把书扬了扬:“我要学习。”
苏祈安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上一遍。
颜知渺果断放弃学习。
救人要紧。
她牵着苏祈安的小手飞出窗户,春风微浮,二人携手而飞,身姿清雅。
独孤胜就立在前方不远的翘角屋檐之上,在她们飞近时道:“郡马,我与郡主一起带你飞,速度会更快些。”您好好感受感受,谁的轻功更潇洒更飘逸更有风采。
主打一个“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
苏祈安将另一小手手递给了他。
颜知渺心下生了些不满,郡马的手只有我能碰。她不等独孤胜握住那只小手,二话不说,带着苏祈安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
独孤胜拼命追、拼命追,死活是追不上。
快马加鞭需要两炷香才能赶到的广定门,在这样的你追我赶中,半炷香就抵达了。
为防止引人注意,颜知渺在一不起眼的小巷落定。她累的气喘吁吁,汗水湿透鬓角。
独孤胜同她一样。
苏祈安……则在吐,扒拉着长满绿苔的矮墙,一个劲儿地干呕,胃里翻江倒海,酸水都快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舒服些了,才站直发软的双腿,歪在颜知渺的肩头缓一缓。
太要命了。
她给今次的飞行打出五星差评。
颜知渺责备自己不该跟独孤胜争胜负,害得苏祈安可怜成一只小狗,摸摸可怜小狗的脸,一遍又一遍保证下次注意。
话音软若三月春风,飘飘荡荡,直往对方心坎儿上吹。
苏祈安当即就大度的表示原谅,并且迫不及待的想体验体验她所承诺的“下次”飞行。
独孤胜笑了,是皮笑肉不笑:好一招美人计,诱得郡马认同你拙劣的轻功。
颜知渺也笑了,是肉笑皮不笑:你可以羡慕,请不要嫉妒。
他们的目光悄然无息地相撞,激迸出噼里哗啦的火光。
独孤胜提刀抱拳:“郡主轻功卓然,不知师从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待嫁闺中时学来防身,”
“属下瞧着……”独孤胜意味深长道,“您的轻功隐隐有点魔教的影子呐。”
话题有点敏感了,苏祈安来帮颜知渺解围:“耽搁的太久了,我们走吧。”
她转身走向巷子口,不忘拉着颜知渺的袖口,快走快走。
独孤胜看着苏祈安的背影,默默忧伤,唉,昔日雷厉风行的你,已成了护妻狂魔,不酷了。
街道行人如织。
广定门前,要出城的百姓排起长龙。
一列商队,足有十数辆车马正在过阅文书。城门口的守卫在一辆辆地查验,过于仔细,摆明了是要故意为难。
商队的领头唤守卫头头“千总大人”,塞了只钱袋过去,想要求个和气顺利。
千总将钱袋掂了掂,脸上并无笑意,似是不满意钱袋的分量,城门前的长龙越排越长,百姓中有不少口出怨言。
三驸马府的马车,悠闲的驶来,排在了长龙末尾,张狼子当着车夫高喊着:“哪些不开眼东西,敢挡三驸马的道!”
千总当即变出副谄媚模样,前去点头哈腰地问安。
站在巷子口遥望的苏祈安:“这就是郡马与驸马的差距吗,羡慕。”
颜知渺不顾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侧了腰肢,娇花一般俯在她耳畔,唇珠点上她耳垂道:“等以后我成了我女帝,准你比他更嚣张,在玉京横着走。”
好大的恩宠。
苏祈安却不贪心,只拜托她莫要夜夜讲鬼故事折磨她了。
颜知渺还真爽快的答应了她,反正每晚苏祈安已经习惯往她怀里钻,要她搂着才能睡得香。
苏祈安感恩戴德:“拉勾?”
“好。”颜知渺伸出小拇指,与她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苏祈安是个讲究人,最懂礼尚往来,往怀里摸了摸,摸出掌家符牌:“当家主母怎能没有它,你是苏家的夫人,千万拿好了,以后宅子里的事全由你做主了。”
颜知渺将符牌揣进袖口,承诺人在牌在,人亡牌亡。
独孤胜听不惯这腻腻歪歪的誓言,用低咳提醒她们大庭广众之下注意影响,甭贴太近。
咳了一声。
她们依然贴在一起。
咳了两声。
她们还是贴在一起。
咳了三声——
苏祈安终于大发慈悲地回眸:“你染了风寒?”
独孤胜:“……是。”
苏祈安:“离郡主远一些,莫要传染了她。”
独孤胜石化当场并裂开。
颜知渺就像一位独得圣宠的贵妃,不动声色的显露胜利者的得意,娇俏道:“郡马,我们去找曹公子吧~”
独孤胜:寒心。
第21章 谁是你媳妇儿?
三人走出一小段路,停在树下躲阴凉,各自用手在眉毛处搭一个棚,垫着脚尖,探望四周。
曹葆葆中等个头,不胖不瘦,普通长相,一旦丢进人堆想要寻到就宛如大海捞针。
她们捞啊捞、捞啊捞。
独孤胜累花了眼,嘀咕道:“死哪去了。”
骂草包,草包到。
城门前排队的长龙里,一位身穿云缎宽袍,头戴斗笠的男子,步伐稳健的走向三驸马的马车。
斗笠遮住他的脸,阳光却洒满他周身。
他像是正义的使者,带着正义的使命,要代表太阳消灭世间万恶。
苏祈安认出了他,招呼独孤胜带他离开。
独孤胜得了令,气沉丹田,只用一个弹指就蓄力在下盘,欲要发力使出草上飞时,那所谓的千总大人,喝令百姓通通退开,给三驸马让行。
民不与官斗,百姓再不愿意,也得依令行事。
拥堵的道路变得畅通无阻,马车往前行。
说时迟那时快,曹葆葆对准车轮一个猛冲,两腿再一个猛蹬,蹬得自己飞出几步远,然后捂住右腿在地上嗷嗷叫喊。
“撞死人啦!撞死人啦!”
好明目张胆地碰瓷。
人群之外的苏祈安、颜知渺和独孤胜三脸震惊。
周围的百姓也很震惊,集体张大了嘴,半天呼不出一口气。
张狼子跳下地,指着曹葆葆道:“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曹葆葆要死要活地打着滚甚至挤出了两滴眼泪,怒骂道:“放你娘的臭屁,撞了人不想认是不是?”
张狼子甩了下鞭子:“所有人都瞧见是你主动撞上来的。你要讹钱是吧,老子告诉你,没门儿!这周围都是人证。”
人证们同仇敌忾,痛恨嚣张跋扈的恶霸,集体失明,仰头吹口哨:我们啥都没看见。
张狼子气得手抖,几乎要握不住鞭子:“一帮贱民。”
曹葆葆:“赔!你们必须赔!”
“老子赔你一顿鞭子!”张狼子挽高袖子,举起马鞭,手臂暴起的青筋,像极了他侧脸那道狠厉的刀疤。
气势很足,铁了心要将曹葆葆抽得皮开肉绽。
颜知渺问:“我们要出手吗?”
“先静观其变。”苏祈安道,这曹葆葆虽愚笨轻浮,却不莽撞,许有他自己的用意在。
情况果然就变了。
曹葆葆扯下斗笠砸中张狼子的膝盖,对方猝不及防地倒了地。
“你敢砸老子!”
曹葆葆:“有眼无珠的狗东西,认不出我是谁么。”
他一手扶着车轮一手扶着假瘸的右腿摇摇倒倒地站好。
张狼子也站了起来,打量他的脸,认出了他:“曹……曹公子。”
曹葆葆戴斗笠之前就摘掉遮脸的白布条,布条戴了太久,又经药浴养着,整个人白了不止一星半点,特别的容光焕发:“是我!”
“曹葆葆?”车帘忽然掀开,探出了三驸马的脑袋:“你穷疯了吧,靠碰瓷赚钱。”
曹葆葆抬起下巴:“三驸马,你纵车伤人,家奴胆大包天,敢当街对我动私刑!”
“他动你哪了?”三驸马还是那身紫衣,矜贵中带着几分阴狠。
曹葆葆冷笑着单腿一蹦,扯住他的头发,要将他从车窗里硬拖出来。
“啊——”三驸马惨叫,用扇子作武器,乱打一气,“撒手!撒手!”
他随行的护卫赶紧拥上来,将他俩掰扯开。
曹葆葆:“小三,有本事你给我下来,我们单挑,爷爷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你才满地找牙!”
“你找!”
“你找,你找,你全家都找!”
啊忒——
曹葆葆朝他吐口水,吐得很准,正中他面目,差点把他恶心死。
“他娘的!来啊,单挑啊!”三驸马抹干净脸,一个白鹤亮翅跳下地。
曹葆葆大度道:“我先让你三招。”
三驸马不傻,警觉出其中可能有诈。
“公平起见,我们同时出手——”
“啊呀!”曹葆葆突然捂住脸。
三驸马吓了一跳。
曹葆葆:“你抽我耳光!”
三驸马无辜的摊摊手:“我压根没有碰你啊。”
曹葆葆又一脸痛苦地捂住肚子:“啊呀!你打我一拳。”
三驸马:“……”
曹葆葆靠着车壁,嗷嗷叫:“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三驸马骂他不要脸。
“论不要脸,你称第一我不敢称第二!”曹葆葆又看热闹的百姓喊道,“大家伙评评理是不是他先动的手。”
百姓们的眼睛集体复明,整齐道:“是——”
人群之外的苏祈安、颜知渺和独孤胜再次三脸震惊。
“血口喷人。”三驸马急得直跺脚,“千总,派人把他抓回我府上。”
曹葆葆冷哼道:“区区千总,敢与我作对?知不知道我爹是内阁首辅。”
千总当然知道,不然他早就动手了,遂胡乱用了个理由,跑了。
三驸马气不过,朝他背影狂喷:“你给我等——”
一记铁拳打断了他的话,并打飞了他的一颗牙。
“姓曹的,你竟然对我动粗!”他怪兽一般吼叫着,五官狰狞地移了位,“我要杀了你!”
曹葆葆转转手腕,活动活动拳头,冲上去摁住他,送出一拳两拳三拳,拳拳到肉,不留情面。
三驸马对准他的胸膛,顶出铁头功,将他顶翻了个跟头,摔了狗吃屎,趁机扑上去掐住他脖子。
曹葆葆两指戳进三驸马鼻孔:“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错啊,可惜不如我。”
两人滚做一团,互相拳打脚踢。
张狼子踌躇着要不要帮帮三驸马的忙,但曹阁老的儿子他又确实惹不起。
只好站在一旁干喊:“住手,你们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啦,不要再打了啦——”
围观的人群中,不少妙龄女子纷纷围上去,向曹葆葆丢荷包丢手帕。哇,他好猛好男人,想嫁。
苏祈安、颜知渺和独孤胜:学到了学到了。
颜知渺担忧道:“人太多,我们挤不进去,拿不准他们谁会输谁会赢。”
“不管谁输谁赢,一率按照曹兄吃亏来算,”苏祈安道,“既然他吃了亏,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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