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嬷嬷同她比划了几下,告知缘由。
颜知渺笑得直捂嘴,却不敢笑出声,重要顾及自家郡马的面子不是,她打个手势,吩咐银浅和药嬷嬷先下去。
梢间内静悄悄,就连窸窸窣窣的响动也没了。
苏祈安探出一双水润润的眼,再一转脖子,见有一堇色倩影立于床前。
她仰面望去,与其来个四目相对。
心跳咚咚两下,像是小鹿触心头。
紧随而来的是尴尬。
苏祈安像只遇着危险的小乌龟,缩进了“锦被壳”里。
颜知渺自在应对,兀自挨着她坐下,探手进去,轻轻扯动她耳朵,一下两下三下……玩得不亦乐乎。
“真打算一辈子当缩头乌龟?”
“……”
“你喝醉酒两回,回回把我看个精光,我说什么了。”
“……”
“你就……一点不想我?”
大长虫动了动,显然也是想她的。
颜知渺像吃了糖一般心花怒放,俯去娇身,贝齿叼住一只红融融的耳朵,用了点力,咬了下。
不疼,是调情。
苏祈安两条腿不争气地软了,腰也软了,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硬气的地方。
她哼哼唧唧,哼哼唧唧,吐不出半字音。
像是挣扎,又像是屈服,像是享受,又像是痛苦难捱。
颜知渺不松齿,叼成了叼拽,偏要她的脑袋从“锦被壳”里叼拽出来。
“你……讨厌……”
“太坏了,我乃是家主……小心我休了你。”
颜知渺眼尾流转得意,敢休我,咬得再用力一些。
“不休了不休了。”苏祈安讨饶。
再咬重些真就该疼了,颜知渺舍不得,松了贝齿,舔舔齿尖,上头仿佛还残留有暧昧的滋味,很甜。
苏祈安又缩了回去。
颜知渺这下是真没主意了,穷途末路之际心念电转,试着道:“你这样一点都不酷。”
苏祈安“噌”地冒出头来,谁不酷了,我天下第一酷,冷酷,炫酷,还残酷。
颜知渺忍俊不禁,将她鬓角处的碎发理顺,挽至耳后。
“你瞧瞧,寝衣都皱了。”
“还不都怪你。”苏祈安不止耳朵红扑扑,因羞恼而充血的脸蛋也红扑扑。
颜知渺理一理她领口柔和的褶皱:“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苏祈安不明所以。
颜知渺万般认真道:“你就一点不想我?”
“……不想。”
“真不想?”
“不想。”
颜知渺抿住唇,不错眼地盯着她,像是有些赌气道:“你再说你不想。”
“不……”
苏祈安揉揉湿意犹在的耳朵,轻浅的凹凸,是齿痕,心间小鹿再度乱撞,撞得她不知所措。
她可想颜知渺了。
咚咚咚!小鹿乱撞的愈发厉害,撞出一点勇气,她要承认这份想念。
咽喉生涩地动了动:“想——”
“不想?!”颜知渺瞪着她,语色加重两分。
“……”我何时说不想了。
乍的顿住,前头一个“不”,后头一个“想”,连起来还真成“不想”。
苏祈安解释道:“不不是……想你,我想你。”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敷衍我。”
“额……”
郡主,你真的好难哄。
但再难哄也要哄。
问题是冷酷家主拽习惯了,没哄过人,容易嘴笨,用商量的口吻道:“要不,你再咬我另一只耳朵。”
颜知渺坐得笔直,扭开腰,用冷冷的背影回应她。
第35章 小……小妖精。
“郡主,你和郡马的药熬好了。”银浅敲门而入。
“郡主还要喝药?”苏祈安有些微诧异,她以为药嬷嬷嘴里的皮外伤,无非是颜知渺登山蓦岭时的小磕碰。
竟是要喝药的地步。
“郡主伤哪了?胳膊还是腿?”
“与你何干。”颜知渺背对着她道。
反正你都不想我。
“伤着哪了?”苏祈安追问。
银浅瞧出颜知渺是假意赌气,她打小服侍颜知渺,是真恼还是假恼,一眼就能明了。
更明了自家郡主对郡马是真动了春心。她没尝过情情爱爱的滋味,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她那喜爱读书的妹妹说过,小情侣间的把戏多死人。
打定主意,推波助拉一把佯装愤怒道:“郡马,郡主为你操心牵挂,你何故惹她伤心。”
“郡主为了早日赶回玉京,非要抄近道走山路,遇上山匪,血战一场,受了两处刀伤。”
“我哪是要惹她伤心,好好好,我错了,”苏祈安追悔莫及,“郡主,你严重不严重?”
银浅:“庆幸没伤着筋骨,伤已然好了大半,只是郡主不眠不休,加之旧伤未愈,犯了寒疾,险些丢了性命。”
“还犯了寒疾!”苏祈安拔高嗓音。
往常只知颜知渺怕冷,岂料寒疾发作会要命。
“多嘴!”颜知渺责怪银浅。
“郡主,郡马不心疼您,奴婢心疼。”演戏演全套,银浅搁下托盘,抽抽噎噎地跑走了。
“你别怪银浅。”冷酷家主戳戳颜知渺的腰。
她懵懵懂懂地一戳,好巧不巧,戳中了颜知渺的腰窝,激得颜知渺哆嗦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扭身捉了她的手塞回锦被。
“我喂你喝药。”颜知渺一手捧着药,一手捏着汤匙。
苏祈安不喜欢喝苦药,搁以前要多拖延有多拖延,当下却是乖巧得不像话,喝起药来丝毫不含糊,咕咚咕咚,像是在喝杨枝甘露。
“好喝。”
“?”
颜知渺低眉嗅了嗅,碗中苦味弥漫。
苏祈安昏迷的这三日,她处处亲力亲为,其在昏迷之中,喝起药来也是犯倔的……
此刻……该是在哄她舒心吧。
看来冷酷家主也不是全然的不解风情。
颜知渺再硬的心肠也化为绕指柔,嘴上倒还在无情:“别以为我就原谅你了。”
“能给颗蜜饯么。”苏祈安像是寄人篱下的可怜娃儿,能不能有颗甜蜜饯,全凭主人喜好。
“给。”颜知渺两指捏上一颗梅子,微凉指尖有意无意的触碰她的唇。
“好吃吗?”
“好吃。”
“我也尝一颗。”
“你喝完药再尝。”
颜知渺端起另一碗药,微微仰脖,下颌线清晰分明,脖颈纤细雪白,药喝得急了些,一滴溢出嘴角,滑过咽喉,滑入堇色领口……
苏祈安舔了舔唇瓣。
她想,她与颜知渺算是和好了吧。
“给我看看你的伤。”
“不给。”
“看看嘛~”
颜知渺倏然笑弯了眼睛,很是新奇道:“你还会撒娇呢?”
窗外,日暮西山。
她们身上都有伤,不便沐浴,只能用温水沾湿棉帕做简单的擦拭。
颜知渺擦过身子,只觉得皮肤干爽清凉,绕出屏风后,又吩咐银浅换来一盆新的温水,她要给苏祈安也擦一擦。
大病初愈的人儿,醒了小片刻又睡沉了。颜知渺先蹑手蹑脚地掀开锦被,见她毫无动静后,方才为她做简单的擦拭,末了褪下她的寝裤给伤处上药。
一套活儿下来,颜知渺竟然还累着了,瞌睡闷得眼皮直打架……
。
晨光和唧唧啾啾的鸟叫沿着缝隙撒进屋,宛如一把碎金。
苏祈安趴得太久,骨软筋麻,迷迷瞪瞪的哼唧一会儿,发牢骚似的。
颜知渺被她吵醒,忙拍着她一侧肩膀,安慰她:“醒了?”
“嗯。”苏祈安的脸埋在枕头里,懒洋洋地回应。
颜知渺捏起她腮边一团软肉,想使劲儿弄疼她又舍不得,只问:“还要接着睡吗?”
“要。”
颜知渺记得苏祈安提过婆母爱唱童谣哄她入睡的事,试着柔柔的唱上一段儿,苏祈安不但不领情,还笑得胸腔一颤一颤的。
“不准嫌我唱得难听。”颜知渺像只要咬人的小奶猫,娇怯怯地凶。
“好听。”苏祈安朝她蹭过去,她有伤,蹭得艰难,床又太宽敞,蹭出一身薄汗才堪堪挨着人。
她把脸侧埋在颜知渺的枕头里。
一个枕头,两人睡,太挤。
颜知渺侧侧身,与她面对面,目光在她的眉眼处留恋。
“郡主,我好累。”
“也不知是谁买来这么大的一张床。”
“谁?”苏祈安装蒜
“一傻子呗。”
苏祈安还真就露出一傻乎乎的笑,很不符合冷酷家主该有的锐利和自持。
怪可爱的。
颜知渺无比珍视,点了点她的鼻尖,嗓子是睡意未了的沙哑:“哪个傻子?”
她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但她偏偏就在这一瞬酝酿出了坏心思。
苏祈安摇摇头。
没有得出满意的答案,颜知渺继续道:“今晚我搬回东厢房去,曹葆葆离开了,我们总睡在一起你也不乐意。”
这是日日夜夜想方设法要跟她圆房的郡主说出来的话?
苏祈安默了默:“你想的话……就搬喽……”
“我要你做决定。你是我的郡马,让我搬回来的是你,让我搬走的人也理应是你。”颜知渺眼中闪动着复杂的神色。
“我……”
“今晚搬,还是明晚?”颜知渺步步紧逼。
商场如战场,苏祈安能对付任何敌人,也能从容的运智铺谋。
但情场也如战场,苏祈安却是对付不了一招一式。
“我……”
大清早气氛挺怪,黏黏糊糊的,热汗更甚,身子也黏黏糊糊的。
苏祈安长长吐出一口气,提提领口,试图往里兜进点风,一垂头,发现墨色寝衣成了白色,惊呼道:“我裤子谁换的?”
“我。”颜知渺用手支起半边脸。
“你给我上药了?”
“嗯。”
啊啊啊啊——!
苏祈安故伎重施,又变成缩头乌龟,脑袋缩进锦被,刚缩进去又钻出来。
“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郡马忘性真大,我睡觉时一直不穿衣服的呀。”颜知渺眼尾的笑意优雅迷人。
苏祈安:“!!”
她骂颜知渺是妖精,妖精。
“什么妖精?”颜知渺勾住她下巴,眼神魅惑而迷离。
“……”
小……小妖精。
。
小妖精连日奔波,疲惫憔悴,决定陪小郡马躺上一天,也好让自己休养一二。
用过早膳,学着小郡马的模样趴上枕头,一起看话本。
话本讲得是一少年将军戍守边关十年,立下赫赫战功,吃尽常人吃不了的苦,受下常人受不下的痛,终于回京,娶到了心仪的姑娘。
可少年将军是位女子,她爱着自己的妻,却也不敢与其有肌肤之亲,圆周公之礼……
看到这,颜知渺叹息一声:“我与将军夫人同病相怜啊。”
咕,苏祈安咽了咽口水。
两人肩连着肩,挨得极近,颜知渺听得分明,不由得暗喜。
“你该不会对我是有色心没色胆?”
“休……休要胡言乱语。”
“你结巴了,是心虚。”
苏祈安赧然:“你你你你哪只耳朵听我结巴了。”
“我我我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你结巴了。”
学我?!
苏祈安:好气。
颜知渺的笑声如弦奏叮咚,脆生生的。
“别笑了。”
颜知渺就笑,笑着笑着,娇躯随笑声轻抖,锦被滑至腰间,露出左臂和右肩的伤。
伤口散发着浓浓的药味,包扎着白布。
也裸露出白皙有致、动人的脊背……
苏祈安心有动容也心猿意马,提过锦被遮盖这一片灿然春光,头脑一热道:“我知道你盼着圆房是想早日突破寒枝栖沙第十层,如此就能早日重整魔教也能治好寒疾,你若想跟我圆房,我可以——”
“我不可以。”
苏祈安意外颜知渺的打断,目含不解。
“换了刚成亲那会儿,我自当求之不得,可如今我不愿意。”
苏祈安:“为……何?”
因为我想要的更多,不止想要你的人,更想要你的真心与真情。
颜知渺:“你猜猜。”
第36章 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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