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了搏佳人一笑啊。
继有钱花随便花使劲花后,曹葆葆又学了一招。
苏祈安:“茶烹好了,你尝尝。”
曹葆葆哪有品茶的本事,分三次喝完,卖力憋出点夸赞的诗词,就招呼自个儿长随去将姑娘请出来。
“我按你的意思救出这些暗娼后,暂时安排在你家的茶船里小住。”
姑娘们早洗去浓妆艳抹,换上船娘装束,从长随口中得知恩公有请,个个放着小跑而来,哐哐磕头。
曹葆葆扶她们起身,道:“我在城西十里外的普果寺的暗窖里救下的她们,敢在佛祖眼皮子底下做孽,幕后之人,何等的脏心烂肺。”
苏祈安听得不适:“可报官了?”
“报去了顺府,杜咏照虽然无能,但也算清官,愿他能还姑娘们一个公道吧。”
姑娘们泣涕涟涟,其中一人道:“公子大恩大德,我等永生难报,愿为奴为婢,供公子差遣。”
苏祈安将一沓银票搁在茶盏旁。
“待案子了结,生恩养恩大于天,你们拿着钱,回到家乡,寻父母去吧。”
“我们皆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在不同的善坊长大,无处可去。”
也对,哪家父母丢了女儿不报上官府,孤女才最稳妥。
苏祈安思忖一番:“既如此,苏家的绣坊染坊药坊正缺人手,你们去学个一技之长,日后也容易糊口。”
她起身要走,临了顿住步子:“对了,凡是我苏氏伙计,可获准入原上书院,若想读书习字,得了闲就来苏家。”
姑娘们亢奋了,恩公真乃一等一的大善人。
磕头,快磕头。
哐哐声此起彼伏。
苏祈安却已下了船。
曹葆葆急着去追,拿过其留下的银票塞给姑娘们。
姑娘们死活不要。
“你们这么多人,身无分文不太妥,留着傍身用。”
他又揣了一张进自己腰包:“见者有份哈。”
。
“这钱你拿着。”
苏家的马车胜于寻常富庶人家,豪华宽敞稳当。
垫子也软乎乎的像棉花。
曹葆葆喜欢得很,靠着车壁,闭目享受。
一听有钱,陡然睁开眼,一面说着“这多不好意思”,一面收下。
“你带着伤帮我跑腿做事,多谢。”
“我伤好全乎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曹葆葆拍拍她的肩,“你做好事不留名,我替你跑腿,也能沾沾光,明日排名准要跟着你涨的,嘿嘿。”
“不过——”
苏祈安拖了声长长的尾音,“在繁辰楼那夜,你是不是告诉郡主我有个初恋?”
“!”
“你害苦我了。”冷酷家主从来不是好惹的。
曹葆葆观她面色有变:“听我解释。”
“下车说。”
“好。”
车就停在苏氏赌坊外,曹葆葆站定觉得此地其实不适合兄弟间联络感情。
“阿弟,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吧。”
远方传来熟悉的怒吼:“曹葆葆你又来赌!”
“娘呀,我家母老虎怎么在此!”曹葆葆看清怒吼,立马抱头奔命,“阿弟,改日我再与你解释——”
苏祈安幸灾乐祸的目送他,安阳郡主急匆匆地路过时,她痛心道:“我劝他莫赌,他愣是不听,好在手气旺,赢了许多,全在他身上揣着。”
“多谢你派人来告知我,”安阳郡主对身后的随从道,“逮住郡马就搜身,他休想留一分私房钱。”
“是。”
随从们跟着安阳郡主一起全都跑远了,牛哄哄的,带起漫天烟尘。
苏祈安回了马车:“追上去,我们瞧瞧热闹。”
独孤胜挥甩马鞭:“坐稳咯。”
。
曹葆葆用生命在奔逃,穿过闹市,撞倒了一位大伯、撞歪了一浆面摊子,还将一小厮撞翻出石桥,害人掉进了小秦扬河。
桥下水花乱溅。
桥上人仰马翻——曹葆葆被随从们摁住,当场五花大绑的扛走。
苏祈安斜靠着河边的青青柳树,笑得前仰后合。
独孤胜好生高兴,眼眶酸酸的:“家主好久都没这么笑过了。”
苏祈安:“……”
这话我在话本上读过。
苏祈安弯下腰,朝游至岸边的小厮伸出手。
小厮再三道谢,愁眉苦脸的望着飘于河面的几块红绸布匹和大红喜字。
“这下全都不能用了,大公子可要骂死了。”
“我赔你。”苏祈安抛去一锭雪花银。
“多谢公子。”小厮跑进人潮里。
苏祈安甫地一愣,这小厮……
好眼熟……
第45章 郡马郡主要和离。
脑海中有画面一闪即过,流星尾巴似的,抓留不住。
苏祈安疾步跟上去,车马人群纵横,她走得太快,被货郎的扁担撞了左肩,她一下吃疼,皱着眉揉了揉。
脑海流星再度一闪。
“那人我在繁辰楼见过!”
“郡马见过方才那小厮?”独孤胜惑然。
“那夜我醉酒,有个人撞着我,好像就是他。”
。
小厮用一锭雪花银,重新买好了东西,穿街绕巷,紧赶慢赶地回家复命。
苏祈安不近不远的跟着他,看着悬于高门之上的匾额,黑底金字,字体劲挺
高府。
小厮叩响铜环,大门一开一合,吝啬藏好悬红挂彩的景象。
“我记得此处是户部尚书高大人的府邸。”
“郡马记得没错,只是一朝尚书要办喜事,何必藏着掖着。”
“也没听闻有谁收过他家喜宴的请柬。”苏祈安思量道。
“可要属下趁夜一探?”
“要探,但不是你。”
“?”
“你去打听打听朱班头的住所,告知他尚书府或许有嫣菱的线索。”
“!”
苏祈安啧下嘴,玉京城的热闹可真不少,婆罗人二十具尸体成悬案,这又有一高门贵户搞神秘。
。
苏祈安自行驾了马车回苏宅。
老善早已等候多时,跑来相迎,焦急道:“家主您总算回来了,那个姓朱的衙差,色胆包天,私闯内宅,惊扰了郡主殿下。”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特别大。
足以整碎冷酷家主的冷酷面具。
苏祈安马鞭还在手,怒红了双眼冲进正堂:“畜生,我要扒了他的皮!”
聚在一起搓马吊的颜知渺银浅药嬷嬷和朱班头,齐齐看向这位苏扒皮。
苏祈安:“……”
你们其乐融融的……合适吗?
“回来啦。”颜知渺推开牌,前去牵起她的手,“咦,难得见你不穿暗色衣衫,穿浅甚是衬你,清雅绝俗,好看。”
软软媚媚,含怨带嗔,像极了一位新婚妻子在等候晚归的心上人。
朱班头顶着苦瓜脸求救道:“看在一同吃过牢饭的份上,苏郡马,你跟郡主求求情,解了我两腿的穴道吧,我真的不想再打马吊了。”
输了一屁股的债,再输下去裤衩子都没了。
苏祈安:“你头上的大包是——”
朱班头:“郡主用绣绷打的。”
苏祈安:“打得……挺狠哈。”
乌紫乌紫的,一定很疼。
颜知渺近来努力在她面前竖立小鸟依人的形象,羞羞怯怯的道:“人家当时太害怕了,下手没轻重。”
人家?
好娇羞的用词。
见识过她单挑二十名婆罗人的苏祈安:“……”
朱班头:“苏郡马莫被美色迷惑,救我。”
苏祈安方才缓回理智,想着尚书府正急等着朱班头去夜探一番,万不可在此耽误时间。
“我改日再找你算账。”她丢掉马鞭,拜托颜知渺先解穴。
颜知渺要求被重视:“人家乃一朝郡主,他擅闯私宅,是大罪。”
苏祈安:“得饶人处——”
颜知渺:“人家受了惊还受了委屈。”
苏祈安瞅瞅满头包的朱班头:“……”
受惊应该是他吧。
“他有错我绝不会绕他,但他心系嫣菱,一时着急才做错事,本性其实纯良。”
颜知渺失望了:“我名声难道不重要?”
“肯定重要。”苏祈安笃定道,“待他办完了事,我一定扒他皮。”
言落又道,“你递耳过来,我告知你缘由。”
颜知渺一脸失望,道:“你就是不在乎我。”
盼你传话来东跨院你不传,盼你回家你晚归,盼你护我怜惜我,你也不愿。
终究是错付了。
颜知渺泫然欲泣,决绝离开。
银浅瞪了苏祈安一眼,心疼地去追。
药嬷嬷也没好气:“你就犯浑吧你!”
迟早要把媳妇儿作没了。
气走。
朱班头无助呼喊:“郡主,您别走啊,穴道还没解开呢——”
适才还充斥着和谐的正堂,蓦地冷冷清清。
苏祈安冷酷如三尺冰山,责备他吃饱了没事干,跑来她家翻院墙。
朱班头:“那墙下有架竹梯子,我就爬上去咯,也不知哪个龟孙子放在那害我。”
还敢骂人!
龟孙子苏祈安被逼动粗,招来两名门房狠狠踹他。
朱班头被踹倒在地,却咋咋呼呼的赖她:“你动私刑!我是为了找嫣菱,你究竟把她藏哪去了!”
“……”
“人在做天在看!阎罗王罚你下十八层地狱!”
苏祈安这他猪脑子说不通,吩咐两名门房堵住他的嘴,再将他丢出苏宅。
朱班头瞪着两名门房:“唔唔唔唔——”
你们竟敢将臭袜子塞我嘴里,禽兽、畜生!
。
独孤胜使出最快的轻功去寻找朱班头,累得绕了两圈也没寻到人,擅自做主夜探了尚书府,回来复命。
却见大门外躺了个人,正是朱班头。
真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嚯!额头好大的一个包。
“谁打的?”
虽然他们不熟,但也要有江湖儿女不痛不痒的寒暄。
“郡……主……”朱班头气愤*不已,扭曲着胡子拉碴的半张脸。
“你做什么错事了?”
“翻……墙,翻进了她的院子。”
独孤胜惊怒交加:老子要把你砍成人彘。
他一刀挥出。
“等等,”朱班头道,“帮我解开穴道,我们对决一场,省的你落个胜之不武的名声。”
人在江湖漂,名声很重要。
独孤胜欣然同意。
穴道一解,朱班头胡乱一指:“快看,苏家进贼了。”
独孤胜身为护院的使命感熊熊燃烧:“哪里哪里?”
扫视一圈,什么也没有,回眸时,朱班头已是脚底抹油,溜了溜了。
独孤胜轻蔑一哼,绝世轻功飘然一展,大掌牢固的锢住朱班头的肩膀。
“放开老子。”
“家主有件事让我告知你,嫣菱姑娘的失踪或许和高府有关。”
。
美人榻还置在院子里。
苏祈安叠着双腿,翘着脚,淡定从容地赏月。
药嬷嬷熬好了药送来,观她这副模样,本就没消下的火气,像是加了把柴火,燃旺了。
尽量用谆谆教诲的口吻道:“喝完药,就去哄哄郡主。”
“不用哄。”
“!”你樱桃红一般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无情的话的?
“郡主是你媳妇儿!”
“我知道啊。”
“她不是苏家的伙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在这里赏月。”药嬷嬷好寒心。
苏祈安放低嗓音,神秘道:“我这叫欲擒故纵。”
“……”纵你奶奶个腿儿!
“喜欢装作不喜欢,在意装作不在意。”
药嬷嬷沉重叹息,哎,郡马打小只学生意经,儿女情长这一套真是乱遭遭啊。
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对其指点一二。
“江湖中有四字箴言,郡马想不想听。”
“嬷嬷但说无妨。”
“不作不死。”
“……”
留下话,搁下药,药嬷嬷事了拂衣去。
苏祈安却对四字箴言不以为然,静候郡主来服软。
一候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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