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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教师生存日记(近代现代)——Llosa

时间:2025-05-09 09:49:12  作者:Llosa
  很显然,孟初在后两个都不占优势。他的人际能力接近于零,又是新教师。
  白费了工夫,有些可惜,但也只好接受。他关掉群聊,决定忙起来,冲淡内心的沮丧,于是起身走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气象仪项目的验收日期快到了,大老板——也就是付关山的小姨——想找他了解一下进度。
  这条路一向暗藏风波,因为途中会路过院长和书记办公室。
  孟初一面在心里祈祷,一面放轻脚步。
  不幸的是,墨菲定律永远会在最糟糕的时候生效。就在他快要逃离雷区时,院长走了出来,亲切地叫住了他。
  孟初在心里叹了口气,停了下来。他真不想在3月就做年终总结。
  “孟老师,”院长笑容可掬,“最近在忙什么项目?”
  孟初一一做了汇报,院长配合着他的叙述点头,最后拍了拍他的肩。
  “年轻人,大好时光,前途无量,要有冲劲,千万别听现在鼓动的什么躺平,那东西害人不浅,”院长说,“多去会议,多社交,多积攒人脉。你起点那么高,院里很看重你啊。”
  真看重的话,那个科技局的名额能不能给他?
  孟初附和着院长的话,心里涌出无奈。
  院里以为,他既然是三清博士,自然有相当的人脉积累。那么,最好不要消耗学院本来就有的资源,而是通过自己的交际圈去争取项目,为学院带来价值。
  一言以蔽之,就是不想给他钱,但希望他给学院搞钱。
  每个东家都想空手套白狼,但他们高估了孟初的交际能力。
  不过,既然院长这么说了,他只能尽力想办法。
  告别院长,孟初迈着比来时更沉重的脚步,走向大老板的办公室。
  眼见要够到门把手了,突然,一声炸裂的怒吼传了出来。“你成天脑子里装的什么?!”
  孟初猛地刹住。看来他来的不是时候。
  门边还有两个研究生,手里拿着电脑,似乎是组里的学生,想来问问题,但不敢进去。
  “付老师又发飙了。”其中一个悄声说。
  “这回是哪个倒霉蛋?”
  “新来那个师弟。”
  话音未落,门内的骂声提高了一个八度。
  “参数的设置过程不重要就可以胡编吗?!你以为审稿人看不出来??而且你编都不过脑子的吗?三秒加热到八十度,跟你后面写的根本对不上!?”
  厉声过后,有一阵短暂的寂静,门外的三个人悄悄舒了口气——刚才都没敢呼吸。
  气还没吐完,声音轰隆一下又炸了起来。“什么叫忘了计时??忘了就随便写写??这已经是第三稿了!!生物实验室磕了咖啡因的老鼠都比你长记性!”
  门外的两个学生对视一秒,转身飞快溜走了。
  因为过于震撼,声浪似乎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沉寂下来。
  几十秒后,门把缓慢下降,一个脸色苍白的男生走出来。从他的表情来看,他能维持面部干燥,完全是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社会规训。
  孟初认出这是自己课上的学生,对方经过时还跟他打了招呼,虽然声音有气无力的。
  现在知道我有多温柔了吧,孟初小小地腹诽了一下。你们还不珍惜,天天翘课。
  他敲了敲门,动作带着点小心谨慎:“付老师。”
  门内的女士望了他一眼,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你缩在门口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刚才那个男生可能有不同意见。孟初一边想着一边走进来,简要叙述了一下项目进度。
  “好的,当初我就觉得,每个部件的电路设计不困难,但他们对集成和能耗的要求太高,不过嘛,我想你应该有办法解决的,”付燕平把保温杯往桌上一搁,眼睛飘到孟初手上,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对了,恭喜啊。”
  孟初本能地蜷起手指,袖子往下滑了滑,盖住戒指的银光。
  “新婚生活怎么样?”付燕平兴致盎然地望着他,“我那自恋狂外甥烦死你了吧?”
  “嗯……他人挺好的,”孟初说,“他还有戏要拍,已经启程去香港了。”
  付燕平有些失望:“没有新婚旅行?”
  “我们都挺忙的。”
  “也是,”付燕平低头收拾桌上的文件,“我记得你还有一个穿戴式生物传感芯片的项目是吧?加油啊,争取早日财富自由。”
  孟初苦笑。他每个月的基础工资不高,跟那些去私企的同学比堪称寒酸,唯一可能的致富途径就是疯狂搞横向。
  这需要积极跟企业接触,寻求合作机会,业界称呼这种日常为“学术乞讨”——孟初一想起来就紧张得头皮发麻。
  “谢谢付老师,”他说,“那您先忙,我不打扰了。”
  “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嘛。”
  孟初听到“一家人”这个词,略微怔了怔。他不太习惯亲热的称呼,但落进心里,觉得很温暖。
  付燕平看着他神色凝重地来,满怀感佩地去,望着清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还没有思考出结果,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瞟了眼,是烦人的自恋狂。
  “好久不见啊,小姨。”
  “好久不见啊,上次跑到我办公室五十米外也不来看我的外甥。”
  “不知道你五十米外那个老师有没有说过,”付关山熟练过滤她的嘲讽,“我们结婚了。”
  “他没跟我说,但我看到戒指了,新婚快乐,争取别离。”
  搞学术的都是一丘之貉,从来不盼着点好:“谢谢小姨。既然领证的事他没说,那吃饭的事大概也没说。下个月6号中午有空吗?两家人一起吃顿饭,算是个小型婚宴。”
  付燕平翻了翻日程:“行。”
  “好。”付关山的两则通知都结束了,但过了几秒,电话还没挂断。
  付燕平翻了个白眼:“怎么了?”
  “最近他有跟你提起过我吗?”
  付燕平想了想,先放下手机,点开企业微信,回复了一个学生,再把手机举回耳边,慢条斯理地说:“他说你是个好人。”
  对面从气急败坏的沉默转为满腹幽怨的沉默。
  付燕平发出嘲讽的嗤笑。“哈,”她幸灾乐祸地说,“球状闪电遇上环氧板了是吧?”
  “羊?什么羊?”
  “环氧树脂是一种绝缘材料……总之就是人家懒得搭理你呗。”
  “就是啊,他怎么这样,”付关山愤愤不平,“这张脸明明很容易给人带来快乐的呀。”
  付燕平又翻了个白眼。
  “我长成这样,演技又好,我的粉丝都说要给我申遗,”付关山难以置信,“他对着世界遗产,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付燕平开始按揉太阳穴:“你的演技能帮他申到面上吗?”
  “什么?”
  “在林大,有一个面上,升正教授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诧异:“你们评教授还跟吃面有关系呢?”
  “什么……面上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的项目,”付燕平开始觉得刚刚那个学生可爱了,“隔行如隔山,你拿着津巴布韦币跑去瑞士,撒的再多,有什么购买力啊?”
  付关山顿了顿,问:“怎么又扯上京巴了?”
  “津巴布韦是……你们平时到底怎么聊天的啊?!”
  付关山叹了口气。“不聊呗,”他感慨道,“我原本以为,见到我,只会有激动的沉默,没想到还有无话可说的沉默。”
  忍住,付燕平捏紧手里的笔,自家外甥这个德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初是你要找个‘和圈子不沾边的’‘完全不一样的类型’,”付燕平说,“现在找着了,你还抱怨什么?”
  “可是……”付关山说,“‘纯素人’又不是‘木头人’,我在讨他欢心,他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付燕平沉默良久,“哼”了一声:“人家可能只是不信。”
  “不信?”付关山受伤地问,“为什么不信?”
  “你传过多少次绯闻,你自己没数吗?”付燕平说,“过去三年,绯闻男友换了八个吧?”
  “那是炒作!炒作!是宣发手段好不好?”付关山说,“公司要带新人,制作方要爆话题,投资人要拼流量,不炒cp怎么行?”
  “那还不是你自己答应的?你活该。”
  “不是……老板是一手把你从十八线捧到一线的伯乐,下面的新人都管你叫哥,你不提携一下说得过去吗?”
  “不爱干的事,叫祖宗也不行。”
  付关山望洋兴叹:“我就不该问你这个问题。”
  “总之,”付燕平说,“小孟是聪明人,知道你前科累累,桃花缠身,你的话不能当真,态度冷淡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肯定不是因为这个!”付关山说,“他压根不通网,哪知道我跟谁传过绯闻?我怀疑他连cp是什么都不知道。”
  “哦对,”付燕平问,“cp是什么意思?Linux复制文件的命令?”
  付关山顿了顿。“记得来参加饭局,小姨。”
  他挂断电话,保姆车刚好停在面前。他带着对婚姻前路的迷惘,扶了扶墨镜,在经纪人好似见了鬼的目光中,忧郁地俯身进车。
  他以为他通知亲属的路程已经足够艰辛,然而,几十公里外的办公室里,孟初眉头紧锁,望着屏幕的目光,显然比他凝重百倍。
  过了很久,在那个简洁的饭局通知下面,才跳出回复。
  抱歉,哥。最近在出差,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祝你新婚快乐。
  孟初望着这条信息,很久之后,眉头才舒展开。
  太好了。
 
 
第6章 婚礼
  【婚礼:常位于故事的两个极端,即有时作为童话的结尾,有时作为小说的开头。<例句:婚礼、生日、情人节,影视剧三大高甜桥段,其出场是发糖的充分条件。>】
  婚礼办成家庭聚餐,省时又省力。不过,在付关山的强烈抗议下,孟初被迫放弃了柜子里“五十年后才该穿的衣服”,做好造型,在门口迎宾。
  虽说是两个人共同迎宾,他其实只起到吉祥物的作用,从寒暄、介绍、倒酒,到活跃场子、调节气氛,全靠付关山一个。孟初在旁边,除了偶尔附和、微笑,跟木头桩子没什么区别。
  他研究进程紧张,付关山也是在拍摄日程间隙抽空赶回来的,下了飞机还没歇一会儿,就挂着艳阳天似的笑容来迎宾。
  孟初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很是感激。
  聚餐一向是孟初的死穴。他不但不会自然地敬酒、攀谈,甚至连主宾座次都搞不清楚。以前,父亲要是带他们一家出去和别人吃饭,一般还得孟寄宁提点他,他才知道说什么。
  想到这里,孟初又不自觉地抬起头,朝涌来的人流张望。
  其中并没有熟悉的身影。
  付关山跟服务员敲定完酒水的安排,以法定伴侣的身份,挽住他的手臂:“都到齐了,进来吧。”
  孟初说“好”,转身走进去,临关门前,他又朝走廊望了一眼。
  真的没来。
  落座之后,随着付关山细致周到的提问,桌上很快展开了交谈。他的性格显然是家族遗传,母亲付兰英的热情开朗不输春晚主持人,一上来就情绪价值拉满:“听说小孟的弟弟也是个学霸,兄弟两个都这么优秀,亲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呢?”
  孟初的父亲孟长青显然时常听到类似夸赞,流利地给出谦虚回应:“其实我也没出什么力,都是孩子自己学出来的。”
  “真羡慕啊,”付兰英若有所指地望向付关山,“跟某些放假就不见人影的不一样。”
  付关山不满地皱起眉:“不能说说我出名之后的辉煌事迹吗?”
  “他上学的时候,”付兰英没搭理他,“搞晚会,弹吉他,打篮球,玩游戏,什么都干,就是不学习。我可是硬的软的,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死活就是劝不动他。要是有小孟这种孩子,我做梦都能笑醒。”
  孟长青予以礼貌的回答:“过奖了。孟初就会死读书,小付这样的叫通才,什么都感兴趣,所以才有大出息啊。”
  “唉,什么通才,他只是爱玩,其实哪个都做不好,小时候就这样,吵着闹着学架子鼓,学了几个月,兴头过去就丢下了,”付兰英说,“小孟上过什么兴趣班吗?他肯定不会三分钟热度吧?”
  “他……”孟长青望了孟初一眼,“他没什么爱好。寄宁倒是学过唱歌吉他,还参加社团什么的,他就一直做题。”
  “怪不得,”付兰英顺滑地找到了夸赞点,“就得有这种钻研精神,才适合搞科研呢。唉,孩子安安静静的多好。亲家你不知道,这家伙多会惹祸,他们班一个同学被校长儿子霸凌,学校不承认,他还组织什么抗议游行,在学校门口拉横幅,直接被开除了。那可是高三啊!我到处求人托关系,腿都跑断了,才给他找到学上。小孟就没给你添过麻烦吧?”
  “嗯,孟初一直很懂事,”孟长青说,“寄宁比他让人操心多了。初三的时候成绩过山车,高中还说要当歌手。不过他也知道家里没什么钱,后来还是读书去了。”
  孟初低头喝了口茶。不出意料,下面父亲该说起孟寄宁进投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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