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则另辟蹊径,他是代码构建金融迷宫的鬼才,从他自己一个人就能黑进董氏企业的内网防护系统上就能看出, 在风险投资,量化金融这类涉及运用数学、统计和编程知识,进行金融数据分析的策略开发方面可谓是首屈一指,他编写的量化模型甚至能捕捉到极微小的套利间隙。
这两个人的组合连学校请来的全国著名的金融客座教授都要感叹后生可畏。
比赛决出胜负后,朗月现摘下防蓝光眼镜,略有些疲惫的窝在宿舍椅子上,程澈心疼的不行,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给他按了按太阳穴。他温热的指腹刚触到对方微凉的皮肤,宿舍门就被篮球砸得哐当作响。
“姓程的你他妈……”周闻铮带着室外的寒气撞进来,他瞥见程澈悬在半空的手, 冷笑卡在喉间变成讥讽的怒意:“趁着别人不在搞这种小动作,也别太不拿我当回事了。”
朗月现突然的起身扯响了椅子,在身后剑拔弩张的寂静里,他摸出震动的手机,是母亲发来的庭院中满园开的正好的木芙蓉,还坠着细碎的冰菱。朗月现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忙着比赛,好久没给家里回个信了。
*
房门被轻轻叩响,随着朗月现的一声“进”,这位晨间还在财经频道播出专访内容,二十七岁的朗氏集团掌舵人此刻套着藕粉色樱花围裙,居家棉衫领口微敞,发梢好像还沾着些厨房蒸腾的水汽,笑意盈盈的站在了房间门口:“小月,饭做好了,下来吃吗?”
朗月现坐起来,看着他哥的造型,心下有些想笑。朗月现趁着周末没课,和导员请了假回家想休息几天,好久没见到朗月现的后遗症在朗秉白身上表露无疑。
他几乎像是被遗弃了很久的小狗终于盼到了主人回家一样,看着朗月现的眼睛里都不自觉的带着光,还跟小时候一样,除了没把朗月现抱在怀里,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在朗月现身边。
朗父亲封的工作狂这几天连集团例会都赶着点开完,今早的晨会改成视频连线,并购案搬进了书房,连朗月现的三餐都是朗秉白亲自下厨做的。董事会的几位元老亲眼看着他们朗总一边听着员工汇报,一边神情严肃地品尝着给弟弟新研发的桂花酒酿糖藕。
朗父对于这种没有节制的惯孩子做法直呼没眼看,颇为嫌弃大儿子的黏人做派,嘴上佯装指责,平时叫着一起吃个饭都没时间,这回他弟弟回家住,别说不加班了,连正常工作时间都一并减免了。朗太太倒是津津乐道,和朗秉白一起下厨钻研朗月现喜欢的菜品。
朗月现其实有些无奈,可是看见他哥一副兴致勃勃,心情颇好的给他做饭煲汤,惬意甚至享受的模样,又觉得有些好笑,只能由着他去了。
朗月现随手揉了把头发,慢悠悠地掀开羊绒薄毯,准备从床上爬起来洗个澡,赤足还没踩上地毯,脚踝便被哥哥抓住了。朗秉白早就料到弟弟性子,变戏法似的摸出棉袜半跪着给他套上,温热的掌心拂过微凉的脚背:“秋寒入骨。”
朗父朗母今天同几位好友相约出门游玩,餐厅长桌上,汤盅滚动着清甜的栗子香气,朗秉白把煲好的汤递到弟弟面前,问道:“快到生日了,小月今年准备怎么过?”
朗月现漫不经心的回道:“照常,把云蔚顶楼几层包下来,请那些家伙随便聚聚。”
像他们这种豪门,任何聚会都会被当做互相交集的重要媒介,各种节日,包括生日也不例外,只是朗家从不会把朗月现的生日做这种用途,即使朗月现并不在意。
朗秉白应了下来,又状似不经意的提到:“你那几位舍友,要请吗?”
朗月现张嘴就想说不用,这时系统突然出声:“要的要的,第三个关键节点要开始了。”夹菜的手便顿了一下,他诡异的沉默了片刻。
系统也看出朗月现的停顿,好心的将原书这部分剧情调出来,纷乱的情景碎片裹挟着原文文字在朗月现眼前开始播放:昏暗的酒店房间内,月光在纠缠的身影上投下诡谲光影,朗月现攥着周闻铮大敞凌乱的衣襟将人抵在落地窗前,烈酒气息混着撕咬的血渍在两人拼命纠缠的唇齿间蔓延开来。而盛衍破门而入时,两人扭躺在床上,朗月现跪坐在神志不清的周闻铮腰间,正将手中的药碾碎在红酒杯中……
系统怕直接看冲击力不够,还声情并茂的再次将故事情节讲给朗月现听:“小说中写,您对幼时又重相见的青梅竹马周闻铮爱意深陷,但是周闻铮在学校里对盛衍早已闻名已久,这次聚会中便自然而然对也同样受邀参加的盛衍一见钟情,彻底将您十几年的爱恋视作草芥。”
“您不惜在这次宴会的酒水里动手脚,给周闻铮灌醉之后将他拖进酒店的总统套房。就在您与他纠缠良久,压在床上解开他的纽扣,要把下了烈性药物的酒水喂给他时,咱们原书中真善美化身的主角受盛衍破门而入……顺便说一嘴,原书这段香艳描写很是受读者欢迎呢。”
“后续发展如您所知:周闻铮在调取监控得知了真相之后勃然大怒,将您狠狠教训了一顿,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朗秉白。此事一出,您作为朗家的奇耻大辱,被冻结所有账户,禁足于朗家主宅。您怀恨在心,虚情假意表示痛改前非,之后借着母亲寿宴重获自由,第一件事就是派人绑架盛衍……”
朗月现重重放下筷子的脆响截断了系统的喋喋不休,喉结艰难滚动几下,指尖按住抽痛的太阳穴:“劳驾,能闭上嘴吗?”
朗月现听原书剧情听的的有点犯恶心,表情也不好看,“小月?”带着薄茧的掌心贴上额头,朗秉白不知何时已绕至身侧,腕间还带着沉香木珠的安神气息,“怎么才吃了这么一点,是今天的饭不合胃口吗?”
他不停的打量弟弟,担忧的眉心紧蹙,轻声哄道:“还是哪里不舒服?哥不该非得叫你起来吃饭的,都怪哥,哥抱你再回去躺一会儿好不好?”
朗月现脑海中专注的想着事情,还未反应过来,失重感骤然袭来,待回过神已被朗秉白打横抱起。
“别……”抗议声刚一出口便消融在哥哥胸膛震颤的轻叹里,十几年养成的肌肉记忆比思维更快驯服,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早已习惯了身边朗秉白的气息,对朗秉白的亲密接触生不出一丝抗拒之意。
当系统将“关键节点宴会”与自己的生日宴画上等号的瞬间,朗月现差点气笑了。
朗月现在脑海中和系统对话,原来这场关键节点的宴会竟然是自己的生日宴会,真是晦气到家了,反派真就一点人权没有是吧。
系统也气呼呼的打抱不平,奏是奏是,剧情里只说了是场宴会,也没细说究竟是关于什么的宴会,真就把反派当做用完就丢,不留姓名,促进剧情的纯种工具人使唤。
但是没办法,剧情是一定要走的,即使自己不办聚会,世界意志也会强行将他们几个人全部打包分配在一个莫名奇妙的场合让他们必须聚在一起。
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把地点定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先掌握主动权,更方便他处理应急情况,以及接下来的计划。
朗月现细想,他好像确实忽略了这些人,周闻铮好不容易从国外放回来,他是一定会去的,不请他都挡不住他要来。
至于另一位需要到场的主角,朗月现屈指轻扣太阳穴,纤长的眼睫在床头暖光投下颤动的阴影。只凭那人对自己异常特殊的态度,只要勾勾手指,那家伙连请柬都不需要就会马不停蹄的滚过来。
朗月现脑海中的思绪戛然而止,他回过神,自己正被轻手轻脚的放在床上,朗秉白温热的掌心正悬在他颈侧,在他望过来的眼神中突然凝滞。
朗月现看向将悬着的手自然的垂下,开始为自己掖被子的哥哥:“我还是要叫一些人来,包括我的那些舍友们。”
朗秉白指尖一顿,突兀的停顿了几秒,再抬起头又面色如常:“那是自然,小月的生日,请谁都是你的自由。”
朗月现无意识地盯着被惯常沉稳的男人捏出皱褶的丝绸缎面,慢慢扬起一个淡笑。
就让那些蠢货都来吧,当他的生日宴会敲响十二点的钟声,这场盛大演出会向那个愚蠢的世界意志证明,谁才是这个世界执棋的手。
——
深秋时节,11月末的寒意与云蔚室内的奢靡形成强烈的对比。首都云蔚酒店,位于护城河泮寸土寸金的地段,拥有高达50层钻石塔楼造型的顶级建筑,每个细节都彰显世界顶级酒店的奢华。
而每年的这个时候,摩天楼宇顶层三层宴会区都会被朗家包下,为他们最宠爱的小少爷庆生。
云蔚酒店正门今夜便成了首都的时空裂缝,将凡尘俗世与上层社会割裂开来,界限分明。
顶级财阀朗氏家族继承人的生日宴会,使云蔚酒店顶层直接化身为权贵乐园。从高定手工地毯到各国古董水晶,从极光穹顶到钻石雪景,每一寸空间都在燃烧金钱,连呼吸都吞吐着黄金粉尘,构建出了一个权贵世界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云端盛宴。
无数辆顶级豪车踏着月光在酒店车道行驶停驻,连最不起眼的宾利慕尚都挂着京A八连号车牌。有小道消息称,由这些钢铁巨兽打亮的车灯组成的星河车道,粗略估计,至少是价值三十亿的豪车长河。
今夜云蔚所有的升降梯只为同一个坐标闪烁,电梯门开合的刹那,裹着厄瓜多尔玫瑰精粹香气的暖流卷过宾客肩头。
那是云蔚酒店最著名的把戏,用精准的调香系统通过中央空调,将能够讨好朗家少爷偏爱的香气妥帖的通过暖流吹遍顶层的各个角落。
朗月现性子潇洒不羁,朋友众多,不拘小节,凡是有过交集的,都可以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会。这也是不少人少有的能再次亲眼见到朗月现的机会了。
其中当然也不乏有许多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跟朗家搭上关系的人,觥筹交错间总是会藏着商业机密与政商交易,想要试图借着自家孩子与朗月现说过几句话的关系,趁机攀附上朗家这颗通天大树。
之前也出过类似的越界事情,中途惹得朗月现不快,冷脸离场,而罪魁祸首在那晚之后的三天内就从首都这个政治中心搬离了。
自那之后,所有人便完全明白,谈生意什么时候谈都可以,得罪朗家的方式有很多种,你选择在半夜闯进朗秉白的卧室找他谈合同的危险性都要比打扰了朗月现的心情要低得多。
朗秉白作为最亲近的家人,自然是不会参与今晚他们小辈之间的狂欢宴会。而为了保障弟弟的安全,多年前动用朗父特殊的军方关系,精心培养的朗家专属的安保队伍将会把控全场,侍者耳麦闪烁红光将会代替他们的眼睛,顶级的安防系统会完全将这场狂欢严密笼罩。
陈臻也看着头顶十几万颗水晶组成的吊灯折射着窗外流动的月光,他被照的微微眯起了眼睛,低下头眼前是五彩斑斓的模糊一片,陈臻也喉结微微滚动,咽下了今晚第五杯香槟。
旁边的朋友笑着锤了他的肩膀一拳,笑骂道:“主角还没出场,你别自己先喝多了。”
陈臻也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放下了杯子,点着头附和着朋友的话,可是他实在紧张。自从被朗家强制施压,他已经好几年没见到过朗月现了。
“不喝了,”他紧张的喉咙像是哽住了一般,说话都发着颤,他自嘲的笑了笑,“你说得对,主角还没见到,怎么能喝多……”
话音未落,顶层的露台处率先传出一声惊呼,众人的目光不由的被吸引了过去。陈臻也心头一紧,手指不自觉握紧,也随着将视线投过去。
紧接着他便看见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今夜的主角踩着昂贵的鎏金地毯走进场内,整座宴会厅的呼吸频率都顺着他的脚步开始紊乱。朗月现一身纯黑的衣着,丝质衬衫的扣子随意的敞开几颗,露出锁骨冷冽的雪色,走动时能看到那些暗纹的玫瑰纹路在灯光的照射下在衣料深处次第绽放。
耳垂悬坠深蓝色的尾羽耳饰,是他身上最惊艳的一抹亮色。朗月现表情平淡,唇间勾着浅淡的笑意,今日的穿搭与他平日里的风格很是不同,这位潇洒不羁,俊美无俦的公子哥,今夜竟显露出一种自然原始而暴烈的美。
他信步走来,像是无边旷野中孕育出的山神,头顶十几万颗的水晶在他眉弓投下高贵的细碎光影,那双漆黑的眼眸映着深蓝尾羽闪动的光,无一处不宣示着上天对他的偏爱,美得近乎危险。
陈臻也的耳朵里隐约传进身旁某位珠宝大亨的千金小声的交谈:“小少爷的耳坠是用印度翠雀绒毛织成的克什米尔蓝凰尾羽吧,去年苏富比拍卖行的那对活体蓝钻?我就听说是被朗家截胡了,果然是……”
接下来的话听不真切了,这些议论声在陈臻也耳中化为蜂鸣,随着朗月现一步步的走近,陈臻也的目光顺着他的每一寸发丝渐渐下滑,滑过他的高挺的眉骨和鼻梁,殷红的唇瓣。
陈臻也贪婪的不停描摹着多年未见的心上人的模样,他的肌肉紧绷着,身体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陈臻也不由地伸出手,摸了摸胸口,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当朗月现停在离他不远的大厅中央香槟塔前,人群中突然传来惊呼。整个穹顶突然炸开无数蓝色花瓣,数以万计的厄瓜多尔蓝玫瑰裹挟着冷香倾泄而下。
在隐藏在罗马柱上方的中央系统洋洋洒洒飘落的蓝玫瑰雨中,朗月现倚着镶满黑欧泊的栏杆上举起香槟杯,耳垂上两片蓝羽轻颤着扫过颈侧淡青血管,在漫天花瓣中闲散浅笑。陈臻也突然感到一阵酥麻从脊椎电流一般蔓延过他全身,骤然有一种停窒的感觉。
他突然不合时宜的在此刻理解了古希腊神话中,甘愿为了海妖的歌声撞碎在礁石上的水手。
陈臻也似乎也听到了自己灵魂深处传来船帆撕裂的声响。
美丽的如同塞壬化身的少年,举起酒杯的食指上那颗硕大的粉钻在万颗水晶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目的亮光,他漫不经心拨开落在肩头的花雨,扬唇懒洋洋一笑:“玩得开心,各位。”
第三十六章 荷尔蒙上头,一见钟情可比打架简单多了
程澈和应昭是被特地安排等在正门的侍者单独领进酒店的,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应昭就狠狠掐住了程澈的胳膊。
“老天爷,我何德何能……”
宴会开始前的几天, 程澈和应昭在得知被邀请的同时收到了朗月现寄来的两套非常合身的高奢西装,应昭还特地去查了这个牌子西装的价格, 贵的他瞠目结舌,破了音的语调直呼见世面了。
而今天站在云蔚的顶层,两人才突然有了真正见世面的实感。
程澈穿着朗月现为他准备的皮鞋踩在云蔚酒店顶层的反着光的地砖上时,突然理解了什么叫作“云端”这个词的具象含义。整个顶层宴会厅三百六十度的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霓虹都在脚下流淌,而穹顶垂落的吊灯正将细碎光斑洒在他局促不安攥得发白的指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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