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忽然起了风,绣球花枝哗啦啦作响,他盯着对方被阳光吻过的唇瓣,突然很想被对方用牙齿碾碎自己大逆不道,妄图觊觎主人的唇舌。
他抖着手,红了眼,轻轻扶在了朗月现的侧脸。
指尖触到微凉肌肤的刹那,程澈觉得自己像落在他身上的雪水在寸寸融化。
“……我想吻你。”
——
朗月现被那道滚烫的眼神烫的心头一颤。
正午的风卷着庭院内白色花瓣扫过廊下,擦着两人衣角掠过去,程澈如擂鼓般的心跳清晰可闻,连带着呼吸都发烫。
明明是裹着蜜糖似的暧昧话语,偏偏说这话的人还一副青涩的无辜模样。朗月现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眸中蓄着满满无法掩饰的深沉爱意,清透中燃着暗火。
朗月现莫名心头微动,罕见的荡开一圈圈久不消散的涟漪。他面上丝毫不显,只是懒懒地勾起嘴角。
“你胆子很大。”
程澈顿时呼吸完全乱了。
朗月现后撤一步,倚靠着雕花木栏,日光顺着他仰起的那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滑进松开的领口,青色血管浮现其上。他眯起眼睛上下扫过程澈,似乎在估量一件货品的成色。
程澈僵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喘的由着他看。这种带着审视的打量他太熟悉了,与之前朗秉白、周闻铮等人做的没什么区别。
但因为看他的是朗月现,程澈竟兴奋地膝盖发软,恨不得把自己包装的更精美些。
程澈也把自己当做货架上可供人挑选的商品,他近乎虔诚地挺直脊梁,任由那道视线在身上游走,满心只想着,希望能让他满意。
心脏擂鼓一样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程澈面色涨的通红,他隐忍着,手指紧紧攥住,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道痕迹。
朗月现慢悠悠在脑海中对着面对此情此景一声也不吭的系统说:“这些金尊玉贵的主角,面对着反派,跪的倒是一个比一个痛快。”
系统冒出来时游戏声效叮当作响,它用毫不惊讶,无所谓的语气回道:“正常,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世界意志是个没有脑子只会机械走剧情程序的蠢货,它察觉不了主角的变化,大不了最后都崩盘,世界重开。”
朗月现唇角弧度渐深:“那就崩得再热闹些。”
他睨着程澈红透的耳尖,对方惶恐又期待的神情似乎取悦了他,他带着一点想彻底摧毁些什么的残忍快感,朝程澈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
程澈激动的踉跄着往前跌了一步。
朗月现带着清冽茶香的气息随着轻笑扑在程澈的肌肤上。
程澈这次仿佛真的闻到了传说中千金一两的太平猴魁催出的那股兰蕊初绽的甜香。
朗月现作为天生强势性格的主导者,此刻程澈这种绝对服从,任人摆布的姿态实在是合他心意。
男人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清爽的皂香混着情动的荷尔蒙,带着一股让人迷乱的味道缓缓靠近。笨拙生涩的像只怯生生蹭着他裤腿讨食的小狗,让他亲他就只敢轻轻碰,双手僵直着乖乖垂在身侧,绷的铁直也不敢碰到朗月现一下。
程澈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近在咫尺的唇瓣小口吞咽,唇瓣相贴时像含了片新雪。他试探着凑近,一开始只敢嘴唇张贴的缓缓轻蹭,抬头小心翼翼观察朗月现的表情,发现并没有厌恶的神色才敢慢慢含住,小心仔细地用舌尖一点点吮湿他的唇缝。
从朗月现的视角看,仿佛一只抖着耳朵的狗在索吻,明明馋的尾巴乱颤,爪子却规规矩矩缩着老实。朗月现被取悦到了,难得起了兴致,大发慈悲的松了牙关,纵着对方的舌头缠上来。
“唔……”喉间溢出满足的呜咽激得程澈浑身发麻,整个人兴奋到头昏脑涨,脑子早就烧糊涂了,身体却还是老老实实克制着,发抖的手掌虚虚悬在他腰侧,连朗月现的衣摆都不敢碰皱半分。
这纵容如同催/情药一般,程澈鼻翼不自觉阖张,贪恋着眼前人身上的味道。他大着胆子,全神贯注去侍弄那截软舌,急迫的求着它能缠绕着回应,让自己能多含一会儿。
吻到忘情时他太投入失去了平衡,膝盖撞上对方大腿才惊觉越界,倒像是急不可耐地投怀送抱一般,慌乱中整个人踉跄地跌进朗月现怀中。
朗月现揪住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居高临下看着那双被爱意和欲念涨得满溢的双眼。
突然头皮一紧,朗月现猛地收紧抓着他头发的手,狠狠吻了下去。
由朗月现主导的吻再没了小心翼翼,被勾出火气后滚烫的吻重重压下来,他狠狠搂住对方的腰,强势的吻回去,犬齿重重碾过下唇,舌尖横冲直撞,勾着对方的舌头纠缠吮吸,放肆的去释放内心骤然涌起的冲动。
程澈呼吸滚烫,意乱情迷,抖得像过电的鱼。一心只知道努力迎合着朗月现,由着他的手卷起自己的衣服下摆,露出一截精瘦结实的蜂腰,汗津津的腰身在午后的阳光中下泛着层水光,当那双微凉手在自己身上乱走点火的时候程澈甚至还在想这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感受到紧……的身体处,某个……触感隔着布/料……上来再也忽视不掉,朗月现才微微分开嘴唇。
看到被吻到泪眼朦胧,连呼吸都忘记的程澈,挂着将掉未掉的泪珠,懵懂的看向他,似乎在问,为什么不继续了。
这种彻底掌控一个人的滋味很不错,朗月现觉得很爽,很满意。
朗月现屈起膝盖不轻不重地撞了下对方紧/绷的……,戏谑的调笑说他那……太碍事了。
程澈二话不说将……狠狠往/下一……,用的力度连朗月现看了都眼皮一跳。(审核你疯了吗?不就亲了个嘴吗?)
程澈面色通红,将东西用力压下,确保不会再碰到朗月现了之后,可怜兮兮地用还蒙着层水雾的眼睛又凑了过来,带着哭腔的气音混着喘/息,贴在朗月现耳边祈求着小声问:“可不可以……再亲一会儿……”
——
赶走了程澈后,朗月现独自坐在庭院内的石桌旁,手指闲闲捻着片残破花瓣在桌面上画圈,突然慢条斯理地对着空气轻笑开口:“好看吗?”
东侧木栏后的花丛突然簌簌抖动,像是有小动物从中经过,动作很轻巧,花枝晃动间却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从花丛背后映了出来。
唐老板裤脚沾着几片绣球花瓣,捻着手中的舍利珠串,模样依旧斯文坦然,镜片后的眼眸中还勾着气定神闲的笑:“今年这绣球倒是开得精神。”
朗月现屈指弹飞花瓣,抬眼看向男人,手肘撑在冰凉的青石桌面上托腮,懒洋洋地偏头:“坐。”
石凳上铺着的苏绣软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斑驳的刻痕。
那是朗月现小的时候被父亲训斥后,拿园里的凿子在上面刻的英文脏话。当时唐老板就蹲在旁边看他刻完,笑的烟灰都抖落在裤腿上。说他们小宝从小就这么带劲,自己可是头号见证人。后来这套桌椅成了院里翻修时唯一保留的旧物,被唐老板当个宝贝似的护着。
唐老板也不推脱,施施然坐在了石桌另一边。
朗月现问道:“我爸还在屋里?”
“嗯,聊着呢。”
朗月现摸出烟盒弹开,银质打火机窜出幽蓝火苗。
朗月现眉梢轻挑,烟灰随着动作簌簌落在旁边的花泥上,他轻喟一声:“唐叔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个趴人墙角的毛病?”
唐老板将舍利珠串绕回手腕,拈起朵石桌上的白花,似笑非笑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拇指抚过花瓣的缺口,语气平静地像在问花期的长短。
“玩玩而已。”
朗月现吐出的烟圈撞碎在唐老板的眼中,他嘴唇上被深深舔咬的暧昧痕迹还没完全消退。
唐老板摘下金丝眼镜擦拭,垂眸时遮住了眼底神色,缓缓道:“我是说,喜欢男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朗月现愣了下,忽然笑出声:“谈不上。”他不慌不忙回话:“逗着好玩而已,分什么男女,图个乐儿。”
唐老板低笑着点评:“长得还算不错,可惜……”他忽然倾身向前,沉香混着清茶的香味扑面而来,“连套像样的西装都没有。”
“还不如我那个便宜外甥。”
朗月现听了这话,只勾了勾唇,随手解开两粒衬衫扣子,眉目间还带着些刚刚尽情热吻过的餍足,“人家听话啊,乖得很。”
“再说了,跟我比家底?”他嗤笑道:“唐叔这就说笑了。”
“小宝,不是什么人都配在你身上留印记的。”
烟灰突然断了一截,朗月现“啧”了声,连敷衍都懒得多敷衍两句,指尖在桌上轻敲:“好了,到此为止。”
“该回去了,唐叔。”
他起身,将烟头在花泥中按灭,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衣摆利落扫落桌上残花:“再晚些,我家老头子要着急了。”
第四十八章 朗秉白睁开眼,看见了他活生生的血与肉
几人走出茶馆, 司机小跑着绕到车边开门,朗父说要直接回集团,招呼朗月现先上车, 朗月现却站在原地没挪步。
“还有事要办。”朗月现看了眼腕表,大衣下摆被风吹得掀起, 露出一截劲瘦腰线。程澈的目光追着那道弧度,直到听见对方说话,才惊觉自己盯着人看了太久。
朗父也没多问,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个来回,突然转向程澈:“小程住校?”
“是, 是的,朗董。”程澈喉咙发紧, 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朗月现身上移向开口问话的人。他余光里还能看见朗月现的唇色,比平时更艳几分,像沾着露水的红山茶,似乎还带着被自己咬出的细小齿痕。这个认知让他耳根发烫, 心脏又开始不安分地撞着胸膛。
“那正好,顺路让小月捎你过去。”
这句话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唐老板手中捻着舍利珠的手一顿,在场的几个人顿时全部向朗月现看了过来。
被数道视线紧紧盯住,像是在等着他会有什么反应似的。朗月现却仿佛视若无睹,只淡淡说了句:“我不回学校。”
朗月现的声音和寒风一起刮过来,唐老板听后便把目光从容的移开,手中的珠子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转动。程澈好像这时才感受到了冬日的寒冷,吸进肺里的空气像是在胸口塞了整块未化的冰。他本想回一句不用麻烦,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能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和朗月现接过吻到现在,程澈的心脏还在剧烈震动,内心还有股巨大的荒谬感在来回冲击,整个人像踩着棉花,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
指尖残留的触感,唇齿间萦绕的兰花香,都在反复提醒他这不是梦。被主人奖励的感觉让他内心充斥着无上的幸福和满足,哪怕周围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了,目光只一味的盯着朗月现一秒都不舍得离开。
陆存远赶紧往前插了半步,适时打着圆场说没事,他送程澈回学校就行,说话间远处传来引擎轰鸣声,朗月现叫的车停到路边。他等父亲的车驶离后,冲众人略一点头,并未多分给程澈任何多余的目光,坐进车里的姿势干净利落。
直到红色尾灯消失在拐角,陆存远拍了拍程澈的肩膀他才惊醒。低头发现帆布包袋子已经被绞成麻花,指尖还在细微发颤。方才那个带着兰花香味的吻像枚火种,此刻正在他肋骨间安静地烧着,把他整个心烘得发烫。
——
朗月现站在朗家别墅门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打火机的纹路。院前的枯叶被风卷着擦过裤脚,他忽然抬腿踹了脚铁艺栏杆,震得栏杆后的月季枯枝簌簌作响。
管家开门时差点撞到廊内的瓷瓶摆件。“二少爷?”他慌忙去接朗月现脱下的大衣,下意识就往楼上看了一眼。
“我妈呢?”朗月现边往屋内走边问道。
“太太和周夫人约着去湖心雪苑了,那边送来一套新的绒花胸针,便说着要直接过去试试他们家新做的双面绣旗袍。”
朗月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转身往楼上走去。
朗月现停在二楼走廊时顿了顿,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推开了朗秉白的房间,甚至都没有事先礼节性的敲一下门。
屋里空无一人,深灰色床单平整整洁的像是被刀裁过,朗秉白不知道去了哪里,房间依旧是记忆中沉稳整洁的样子,就像是房间的主人给外人的印象。想到这人平日端方持重的假象,朗月现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他单膝跪在床头柜前,拉开抽屉,五颜六色的药盒哗啦啦散出来。朗月现不自觉的皱起眉,一个个拿起来看。
大多都是一些稳定情绪,含有少量镇定作用的各类安眠药,压根没有朗父所说的那些把他爱慕朗月现当作心理疾病去治的药。
朗月现意识到父亲显然是在骗自己,懊恼自己沉不住气之余,还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朗月现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他推开门,走进卧室。屋内窗帘拉的不紧,几缕阳光从缝隙中漏进来,在床上堆成小山的衣物上照出缕缕光影。
朗秉白整个人就陷在这堆积成山的衣服中间,怀里那件朗月现常穿的深蓝色睡衣被揉的皱巴巴的,领口蹭着鼻尖,呼吸平稳,正沉沉睡着。
朗月现倚在门框上,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朗秉白睡得很沉,他似乎瘦了很多,露在衣服外的手腕细的能看清青色血管。颧骨在睡梦中微微突起,肩膀顶着衣服,甚至能看出些瘦削的感觉,倒显出几分他在学生时期猛蹿个头不长肉的影子。
他侧卧着,这么高大的个子委委屈屈的蜷缩成一团,怀里紧紧抱着朗月现的衣服,周围同样堆满了从朗月现衣橱里拿出来的衣服。
朗秉白睡梦中还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虽然在睡觉,但看着就给人一种很疲惫的感觉。
朗月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那看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叫醒他。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床上的人忽然蜷的更紧,仿佛极度不安一般将脸更深地埋进那团衣服里。
*
浴室门推开时带出一团白雾,朗月现抓着毛巾擦头发的手顿在半空中。
床边的衣服堆不知何时拱成了环形,朗秉白正坐在这个用衬衫和毛衣围成的窝里,静静的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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