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现烦的闭了闭眼,还是走过去将朗秉白扶了起来,动作不是很温柔,却没忘了给朗秉白身后加个靠垫。
在弟弟看不见的位置,朗秉白暗暗弯了弯嘴角。
“搬去南湾,安定下来之后会立刻给你具体地址。”朗秉白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手指悄悄勾住弟弟的毛衣下摆,“我不是背叛朗家出去自立门户,我只是必须要离开父亲的掌控,我要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他才能看见我。”
他喉结动了动,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只有这样,才有资格被你选择。
即使你可能不会喜欢上我,但是我要有一个光明正大可以被你选择的机会。
朗月现扯了扯领口,他觉得有些气不顺,并没有说话。如果问这么做是为什么那就太傻了。
可当这个人真的把数十年的爱意隐忍剖开摆在面前,那些准备好的冷嘲热讽突然都失了效。
朗月现实在有些理解不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竟然能深到这种地步吗,让他心甘情愿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与所有珍视他的人敌对,只是为了求一个并不属于他的爱。
朗月现看了他一眼,道:“傻子。”
朗秉白突然笑出声,弯起的眼角盛着窗外漏进来的晨光,透着股释然的劲儿,眼神中依赖又迷恋。
我爱你这件事本来就不求结果。但若真能许个愿,那就是希望有一天,你也会愿意朝我走来。
即使慢一点,也没关系。
第五十章 如果你自己办不到,我会帮你
盛衍拧开门锁时, 玄关的顶灯晃得人眼晕。他走进门厅,看见一个男人端坐在沙发上。
男人看上去并不年轻,却依旧看上去非常有魅力。身形清俊, 顶灯的灯光为男人优越的眉骨镀上层阴影,深灰色的衬衫裹着他精瘦的腰身,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有一种独属于成熟男人的韵味在身上。
男人正低头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眼镜,听到声音也并未抬眼去看,镜片折射的冷光掠过他眼尾细纹,那双浸润着岁月痕迹的眼睛温润淡漠,和盛衍如出一辙。
房间一时静默了下来, 最后还是盛衍先开口:“舅舅。”
唐临晖这时才抬起眼睛看了过去,沙发发出细微的呻吟, 唐临晖换了个压迫感更强的坐姿。
他将眼镜架回鼻梁,往日那副轻快和煦的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淡漠至极的一个眼神。
茶几上有未喝完的白兰地, 烟灰缸里躺着半支未熄灭的雪茄,青烟蛇一样的缠上唐临晖腕上的舍利珠。盛衍好奇的多看了那白兰地两眼,他舅舅向来都是只喝茶的,怎么今天喝上酒了?
男人掀起眼皮的刹那,盛衍恍惚看见镜中二十年后的自己。同样上挑精致的丹凤眼,只不过唐临晖眼尾多了几道藏不住的褶皱,像被岁月烫出的火漆印。
唐临晖毫不客气,连闲话也没说一句:“你和朗月现到什么地步了?”
盛衍今天突然接到了舅舅的电话,让他立刻来自己住处一趟,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这时听到朗月现的的名字, 盛衍才皱起眉看了过去。
唐临晖下一句话的语气简直是在质问了:“你和他接吻了吗。”
盛衍紧紧攥住了拳头:“我和小月不是那种关系……”
“那就是还没有。”
唐临晖突然起身的动作带翻了桌上的白兰地,空气里隐约浮动着橡木焦香。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皮鞋尖碾过酒渍,在盛衍肩投下浓重的阴影,“当年你爸跪着求我姐下嫁时,可比你现在识趣多了。”
盛衍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他终于看清唐临晖眼底猩红的血丝,那些蛛网般的纹路里缠着再也不掩饰的扭曲欲望。
盛衍的呼吸骤然加重了。
“你父亲这个职位是怎么来的,获得我们唐家多大的助力,你心里也清楚。一个只会吃软饭的废物养出来的小废物,果然不堪大用。”
唐临晖脸上写满了嘲讽,可眼中闪过一层不堪和愤怒。
“我不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唐临晖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拇指重重擦过下唇:“你也不配。但没办法,你好歹能帮我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你知道吗,那个叫程澈的家伙吻他了。”
盛衍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瞬间的刺痛沿着神经窜上太阳穴。
程澈……吻了小月?他们俩…怎么会……
他无可避免的想起,自己每次靠近朗月现时,对方总会不着痕迹地退半步拉开距离。不知道为什么,朗月现似乎从刚见到他就不怎么喜欢他,无论他做出什么努力,少年身上浮动的玫瑰香总会在即将触及指尖的时候消散,像抹永远抓不住的月光。
唐临晖看着盛衍猛地抬起的眼睛,冷哼一声,从喉咙深处挤出冷笑:“所以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不会还等着小宝来主动爱上你吧?你这种空有一张皮囊的废物,以为靠这张脸就能让他多看你半眼?”
盛衍后槽牙咬得发酸,上个月家庭聚会的情景突然刺进脑海。他是在那次聚会上才知道原来舅舅和朗月现竟然认识。
母亲当时还笑着打趣着“阿晖的手机屏保怎么是月现的毕业照”,直言他对朗月现的感情可比自己亲外甥深多了,而当时唐临晖摸索着茶盏杯口笑而不语的样子,此时回想起来活像吐信的毒蛇。
唐临晖知道自己和朗月现认识后,时不时就会在手机上问起朗月现的现状,盛衍也只是觉得有些过于频繁了,并没有多想,觉得单纯是长辈对于小辈的关心。没想到唐临晖竟然对朗月现抱有那种荒唐又恶心的心思。
盛衍看着唐临晖瞳孔里扭曲偏执的样子,只觉得恶心至极,转身就想离开,却被唐临晖轻飘飘的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你想让外公知道,他最看重的外孙爱上了一个男人吗?”
盛衍完全僵在了原地,他没想到唐临晖会疯成这样,竟然敢拿外公来威胁他!
直到骨节分明的手狠狠钳住盛衍下巴,白兰地的醇香混着雪茄的苦味呛进鼻腔。“不要怕,我暂时不会告诉我爸那个老古董的,我也不会和你抢小宝。”
“我年纪大了,我知道我求不得,但是我不愿意看到小宝再和其他外面的野狗有任何亲密接触。”
说到这唐临晖想起看见的朗月现和程澈接吻的样子,他顿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牙关紧咬。唐临晖看着僵硬站在原地的盛衍,心里觉得厌恶却又无计可施。
“你如果自己办不到,我会帮你。”
唐临晖腕间的舍利珠硌得他后颈生疼,盛衍听着他一字一句的警告,每个字都像从齿缝碾出:“所以你少给我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不管你要用什么下三滥的方法,要怎么卑微的跪在地上哀求他,总之,小宝一定要是我们唐家的人。”
——
那项面向全国名校举办的大型金融投资模拟交易大赛的最终金奖,毫无疑问被以金融系闻名全国的C大收入囊中,学校准备为金融系“双子星”举办一场庆功宴。
学生会负责组织操办,庆功宴只邀请了校领导,几位客座教授和各位金融系老师,除了学生会成员们还有一些金融系的学生。
庆功宴当天下午,学生会干事们踩着梯子往宴会厅门口挂横幅,红底金字的“恭贺我校代表队勇夺金奖”被穿堂风吹得扑簌簌响。
金融系辅导员抱着保温杯踱过来,伸长脖子看正在调试投影仪的宣传部长:“PPT里要多放点两位同学的比赛花絮,上次他们熬夜做模型那组照片记得放上去。”
“您就放心吧,连他们决赛答辩时的视频剪辑都准备好了。”宣传部长晃了晃手里的U盘,忽然压低声音:“不过主任,不是说今天要请电视台来采访?”
“嘘!”辅导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保温杯盖子在杯口叮当作响,“朗家的少爷接不接受采访还能是我们说了算的吗,你等会切蛋糕的时候记得多拍几张特写,校报还要用……”
此刻被议论的主角正躲在更衣室里不断摩挲手机边缘,有些紧张的一个劲拿起手机看信息。西装袖扣不断被扣上又解开,在寂静的房间中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当他又一次无意识地把袖口扯下来时,门板突然被不轻不重的叩响。
“还没好?”朗月现懒洋洋的声线裹着门缝透进来,“再磨蹭下去,校领导致辞都要结束了。”
程澈手指一颤,袖扣差点被整个扯落,慌忙拉开门。朗月现倚在墙边玩打火机,金属翻盖在他修长指间开合,明明灭灭的火光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
程澈注意到他今天把额发梳上去了,露出光洁的额头,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纽扣。
上次被朗董约着喝茶已经又过了一周,程澈想朗月现想的心尖都发麻。此刻乍一看见,呼吸骤然加重,惶惶然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视线从对方滚动的喉结滑到锁骨凹陷处,又烫着似的飞快移开。
极致的思念不说话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朗月现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走廊顶灯在他睫毛下投下细碎的光影,晃得程澈心跳漏了一拍。
“今、今天不忙吗?”
“嗯,抽出些空。”朗月现直起身子,顺手把打火机揣进裤袋,经过程澈身边时突然凑近他颈侧,“换香水了?”
温热气息扫过耳后,程澈瞬间从脊椎麻到指尖,攥着门把的手渗出薄汗。他知道朗月现很喜欢清爽的味道,特地在洗衣服时多用了几遍香皂,还去香水专柜特地试了二十多款,最后选出一款很清爽的淡香水。
柑橘混合红石榴的清爽气息在两人衣料相擦时带起的微风里丝丝缕缕绕在一起。
宴会厅内被装饰的很是温馨舒适,各处还摆满了刚到花期的郁金香。程澈正被系主任拉着跟客座教授寒暄,后颈被空调暖风哄出薄汗。
余光瞥见朗月现靠在甜品台旁用叉子戳蛋糕上的草莓,漫不经心地把草莓尖咬进嘴里,程澈被可爱的心都化了,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这时突然有一位金融系大三的学姐举着手机凑过去,张扬的酒红色长卷发几乎要扫到朗月现肩头,他笑容一下子收敛了,下意识往那边挪了半步。
教授的问话让他的脚步被迫钉在原地:“小程啊,听说你们决赛用的量化模型……”
“啊是的,主要参考了以往商业化市场走向的灵活模型……”程澈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朗月现看向学姐的脸上撕下来,喉结动了动,“是阿月……朗同学提出要加入波动率曲面的主要步骤……”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揪住西装下摆,攥出深色褶皱。
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里,朗月现应付完面红耳赤的学姐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案例讨论,面前就投下一个许久未见的高挑身影。
“好久不见。”
盛衍站在朗月现面前,手里握着半杯红酒,顶灯的光晕落在他镜片上,映得眼底情绪晦暗不明。他今天同样穿了很得体的正装,系到最后一颗扣子的领口衬得他下颌线愈发凌厉,唯有攥着杯柄的指节泛着青白。
朗月现看到他也不惊讶,毕竟是学生会主办的庆功宴,副会长在这再正常不过了。
“嗯,好久不见。”他点点头,将叉子上的草莓送进嘴里,清甜汁水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想起上次见面还是在酒店房间门口,他的眼镜似乎是被周闻铮打碎了,现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 眼镜倒是崭新的。
“最近很辛苦吧,我看你提交了续假申请,”盛衍贪婪地盯着他的脸,只觉得这些日子堵在胸口的浊气都被这幅眉眼冲淡些许,“家里的事还很忙吗?”
“忙啊,所以还是要麻烦会长尽快给我通过申请。”朗月现调笑般说道,眼尾荡起浅浅笑意,盛衍呼吸一滞,连忙低头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生怕眼底太过明显的贪婪吓到眼前的人。
“好,我知道。”
“话说回来,上次和唐叔聚餐,他提起你是他外甥。”朗月现随手将空叉子放回餐盘,金属碰撞声惊得盛衍肩头微颤:“我还一直不知道呢。”
听到唐临晖的名字,盛衍缓缓攥紧了掌心,疼痛让他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冷静,他顿了顿,才勉强露出一个得体的假笑。
“嗯,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喉咙开始发紧,声音都开始变得低沉起来,“小月和我舅舅……竟然是旧相识。”
端着餐盘穿梭的学生会干事不小心撞到盛衍后背,他踉跄半步,腰间突然多出只温热手掌。朗月现反应很快的扶了他一把,就着这个姿势把他往身边带了带,顺手抽走他手里半满的红酒杯。
“小心啊,不要把酒泼到身上了。”朗月现笑着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说话间将手收回,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
盛衍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指节在纯白纸巾间翻动,眼睫不由得颤了颤。
盛衍前一秒还在想他为什么要擦手,是不想碰到自己吗,下一秒又突然回忆起方才腰间转瞬即逝的温度,朗月现竟然如此和颜悦色的同自己说话,甚至……甚至还体贴的扶了他。
盛衍的魂都要飞起来了,后腰被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朗月现打上了烙印,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皮肤在发烫。
什么唐临晖,什么程澈,什么周闻铮,那些堵在他心口的浊气一瞬间消散出去。
只是因为那一抹对着自己的浅笑,盛衍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满足了?
余光瞥见不远处频频往这边张望的程澈,心里嗤笑一声,抬手将垂落的额发顺到脑后,镜片后的眼睛亮的惊人,嘴角的笑容却是压都压不住,朗月现好脾气的对他笑一笑,他便什么都忘记了。
聊了没几句,朗月现便转身要走,盛衍心念一动,竟大着胆子抓住他的手,骨节硌在掌心的触感让他浑身发烫。
“小月。”
朗月现含笑转身看他,宴会厅的暖光落在他优越的眉骨上,俊得惊人。众目睽睽之下,盛衍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紧张的吞咽几下,向来从容优雅的人此刻竟慌乱的张口结舌。
要说些什么来留住他?盛衍现在满脑子都是他那晚将周闻铮踩在脚下的画面,赤裸的脚碾在那人昂扬的东西上,眼底扬起无比旖旎的诱人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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