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简直是疯了,总不能说能不能求你也这样对我……
牵着手的时间已经长到有视线时不时的扫过来了,朗月现也有些不耐的稍微皱起了眉头,手上也逐渐有了往外抽的迹象。盛衍一下子更紧张,脸颊都开始发烫,最终还是开口。
“想不想出去透透气……”
朗月现却轻轻拂开他的手,腕表擦过盛衍的指关节。
“不了,我还有事。 ”
盛衍看着那人转身时翻飞的西装后摆,心惶惶地往下坠了坠,他扯了扯领带,似乎想透口气。
他安慰自己朗月现作为今晚的主角,确实不能随着他的性子来,并非故意不愿和他相处。他反复咀嚼这个理由,仿佛这样就能把喉间的苦涩咽下去。
他看着朗月现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攥紧,顷刻间皱成一团,升起一股难言的疼痛。
为什么朗月现每每停在他身上的目光稍作停留就要飞向别处,为什么在朗月现的生命里似乎谁都要比他更重要,随便一件小事就能拉走他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为什么自己连个体面的站在他身边的理由都没有。
为什么每一次都会与他沉默的擦肩而过,绞尽脑汁都换不回他留下片刻。这种永远抓不住朗月现视线的感觉让他觉得异常烦躁,像是个得不到关注的幼童般无措。
心还没静下来,盛衍就看见朗月现走向了程澈,那条欢快的摇着尾巴的金毛迫不及待的迎了过去,一见到朗月现就笑得露出虎牙,哪还有半点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朗月现同他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两人竟然一同走了出去。
盛衍实在无法同他方才反复安慰自己的理由自洽,朗月现口中所谓的有事就是和程澈有关吗?
盛衍想都没想,跟出去的脚步比意识更快,皮鞋踢到消防通道门槛时才发觉自己在做什么。
角落里月光像银纱似的铺了满地,程澈将楼道的窗户关上,转身很自然的牵起了朗月现的手,月光落在他解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衫领口,锁骨线条随着转身动作若隐若现。
“冷吗?”
那声音刻意放的很温柔,像是对爱人的低语,传到盛衍耳朵里则是不堪入耳的谄媚之声。
他十分反感的冷笑,像那种连出身都没有的垃圾货色,只能靠这种不入流的花招讨得朗月现的欢心,除了会耍这种小手段还会什么。
“还好。”
“披一下我的外套吧,外面到底不如室内。”
程澈往前迈了半步,皮鞋尖几乎相碰,利索的将外套脱下披在了朗月现肩上。盛衍看着朗月现整个人都被裹在别人的衣服里,却躲都没躲。
盛衍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声,内容没什么要紧的,基本上围绕一些赛事上金融方面的典型案例。但他们之间的交流十分熟稔,显得格外亲密,盛衍就是心里再不屑,心中也难免酸涩。
他非常没有风度的想着程澈简直像一条装模作样只会冲主人谄媚着摇尾巴的流浪狗,一边又无比的嫉妒,恨不得将立刻将那个人换成自己,如果现在是他站在朗月现身边,一定比他做的更好。
“盛衍?他怎么了?”
忽然间,盛衍听到自己的名字突兀的砸进空气里。
“他喜欢你,对不对。”
盛衍整个人僵在原地,后背紧贴冰凉的瓷砖。喉结艰难的混动,耳膜鼓动着剧烈的心跳声,黑暗中他紧张的浑身发颤,却竖起耳朵仔细地害怕落下任何一个字。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
“……嗯,或许是吧。”
盛衍的心顿时七上八下,说不出什么滋味。原来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我对他……
“那……阿月是怎么想的?”
程澈小心翼翼的问话传进盛衍的耳朵里。
“这有什么?”
盛衍连呼吸都屏住了。
“随便什么人的喜欢我都要放在心里吗?”
什么叫……随便什么人?
程澈的声音似乎带着低笑,那笑意如同尖刀一般刺进盛衍的耳膜。
“这样啊,我看你刚刚和他聊的很开心,我还以为……”
“我熟识的一个长辈认识他,聊了几句而已。”
说罢,朗月现轻声笑了笑,声音渐渐低下去,两人的距离拉近到就像是爱人间的呢喃,他用鞋尖碰了碰对方的。
“…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就是想问这个?”
程澈顿时有些踌躇,藏在背后的手悄悄松开又攥紧,喉结上下滚动,他突然结巴起来,语调也变得有些黏糊。
“还有上次……上次那个吻……”
朗月现的声音带上些调笑:“嗯?怎么,不喜欢?”
“喜欢!”程澈急的声音都控制不住的高了一些,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却还是大着胆子凑上去。
他今天特地用了朗月现夸过清爽的味道,朗月现果然很吃这一套,伸手拽住他的领带,柑橘与雪松的香气骤然浓烈,将人拉下来时低笑的气息拂过程澈耳畔,狠狠的如他所愿吻了上去。
程澈被迫弯腰的瞬间,后颈被温热掌心扣住,带着草莓味的吻落下来时,他听见自己难以掩饰的愉悦闷哼。
盛衍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他被钉在黑暗中动弹不得。朗月现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像是锐利到无可比拟的尖刀,在他的心脏内疯狂搅动,痛得他几乎窒息。
那边两人靠在一起做什么不言而喻,衣料摩擦声刺得盛衍太阳穴突突直跳,盛衍只觉得整个心像是被那把刀活生生剜出来一样。
拐角处的窗户并未关上,晚风卷着冰渣在他胸口的大洞上穿过,先前从朗月现那里得到的一点点欢愉,现在已经彻底消散殆尽。
他几乎无法站立,盛衍在这心如刀绞般的痛苦中发现,自己连上前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他沉沉的望着角落里纠缠的身影,垂下了头,像是终于妥协了一般,默默攥紧了西装内袋里的小玻璃瓶。
第五十一章 我不甘苦求,却不堪回首
C大大礼堂是大学重要会议和院系活动的重要场所, 是C大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位于学校的正北端。
作为早期建筑群的一部分,由于经费限制, 紧邻礼堂西南角位置比较偏僻的教学楼没能像礼堂那样多次翻修,如今墙体斑驳的旧楼已经荒废多年, 最近听说要拆除改建成方便音乐系同学去大礼堂排练的音乐馆。
教学楼年代久远,这座老楼最高也只有六层,顶层的某间教室的窗帘正大敞着。月光穿过积灰的玻璃窗,将漂浮的灰尘照的粒粒分明,四散纷飞。
盛衍抬起头时,被体内翻涌的热浪灼得通红的双眼中, 看到就是背对着月光,坐在窗台上的那抹高挑身影。
朗月现抬头将额发捋到脑后, 对着他露出刻在脑海中的那副懒散笑意。之前周闻铮中药时他也是这么笑的,莹白的脚趾蹭着那人发红的脖颈,手指插进自己汗湿的发间。
月光正透过条条窗框铁条,在朗月现侧脸割出银白裂痕。
盛衍正半蜷缩在霉湿的墙角, 平日里系的妥帖严谨的衬衫纽扣也崩开几颗,露出一片紧绷的胸膛。他撑着手肘艰难起身,听见窗台那边传来打火机擦响,清脆的爆珠声响起后,淡淡的草莓混着薄荷烟的味道混着教室里的霉味钻进鼻腔。
这股熟悉的味道让盛衍回想起他们的初见,朗月现将烟雾吐在他脸上时露出恶劣的美丽笑容。
盛衍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看见朗月现一条腿随意的垂在窗边,另一条腿支起的膝盖上搭着手肘,火星在他指间明明灭灭。
“这是在哪……”
盛衍哑着嗓子开口,扶着身旁的桌子踉跄站起来。他眼前一阵眩晕, 咬紧牙关才勉强站稳,不由得在心里暗骂唐临晖这个老变态,准备的药效竟然这么强,如果真的是给朗月现喂了下去……
盛衍攥紧了拳头,他缓了缓神,看向一言不发的朗月现。对方没穿外套,白色的衬衫也从裤腰里抽了出来。
朗月现始终没有接话,依旧保持那个姿势,缕缕的白烟从他的唇边吐出,背对着月光,盛衍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盛衍脚踩着满地粉笔灰往门口挪动,他看见朗月现映在门框上的影子稍微动了动。
“打不开。”朗月现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裹着薄荷味的雾气从他身后响起,“门锁锈住了,踹不开。”
寂静的连窗外的落叶声都听得到的空间里,乍一听到朗月现的声音,盛衍只觉得一股急促的电流顺着他的尾椎直冲脑髓,体内热浪骤然翻涌,下腹那股无法忽视的滚烫愈演愈烈,他咬紧了嘴唇,还是从齿尖溢出几声呻/吟。
身后突然传来衣料摩擦声,朗月现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鞋跟敲在地砖上的声响停在自己咫尺之间,盛衍看见那道身影映在自己面前的门框上,同自己的身影几乎完美重合。
他们俩是这样相配,就连影子都严丝合缝。
按照自己的计划,盛衍现在就该顺着药效,像周闻铮那晚一样“神志不清”地跌进对方怀里。
可冷汗浸透的后背肌肉紧绷,盛衍僵直的站在那一动不动,却怎么也转不过身。
盛衍忽然觉得可笑。他竟然沦落到用最不齿的下作手段乞求垂怜,可当脑海中浮现出其他人同朗月现亲密的画面,嫉妒就像毒蛇在一点点啃噬他的心脏,甚至不愿给他一个痛快。
明明是他与朗月现最相配,无论是家世,长相,爱好,性格。
明明朗月现最该与他走到一起!
可为什么,偏偏,他唯独不肯同自己牵扯上一点关系呢。
他不回头,盯着墙上交融的身影,朗月现就倚着桌边打量着他不受控制发抖的背影,懒洋洋地偏头:“研究出来怎么出去了吗?会长。”
“……没有。”
盛衍发颤的声音传来,他转过身,即使没有灯,单单在月光的照亮下,朗月现也清晰的看出这人的脸颊已经烧得通红,眼尾都泛着潮湿的水光。
盛衍扯开领口,往朗月现的身前蹭了半步,喉结滚动两下,手背蹭过发烫的眼尾。
“……小月,我好热……”
没想到朗月现竟然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嘛,正常。”
盛衍彻底僵在原地。
朗月现挑着眉,姿态闲散,仿佛完全置身事外的似笑非笑。
盛衍嘴唇阖张了两下,抬眼对上了他意味深长的眼,表情似是有些难以理解的说道:“你说……什么药?”
朗月现盯着盛衍错愕的表情欣赏了几秒,唇角弧度渐深,才悠悠回道:“我收到了一个短信。”
半个小时前,朗月现和程澈回到场馆参加最后的切蛋糕合照仪式时,听到身边有学生会的工作人员窃窃私语,说盛衍会长迟迟没到场。
这不符合盛衍平日里事事规整严谨的做事风格,大家都有些惊讶。最后还是系主任说盛衍可能是有事先回去了,让大家该合照合照。
就在这时,朗月现的手机开始频繁震动,他退到墙柱的阴影后打开手机。
十多张照片里,盛衍蜷缩在某个光线昏暗的角落。照片后还附带着黏腻的恶意:已经给他喂了药,想救他就单独过来。
没等系统吱声,朗月现就已经了然于心:“第四关键节点,原著里我设计的桥段?”
“没错,这段说的是宿主您给主角受下药拍艳照,用于将来威胁侮辱他的重要剧情。”
“我不能直接报警吗?”
“……别吧宿主,你不能用常理去考虑维度世界的剧情走向,世界意识会把锅扣您头上的……”
那边拍完照还在热闹的切蛋糕,程澈也被系主任求着去进行电视台采访,没人注意到角落这边。朗月现“啧”了一声往外走,准备按照手机上的地址找过去。
迈出门时,他突然脚步一顿,抬头看向了天花板上的监控。
“能把刚才所有拍到盛衍的监控影像找出来吗?”
系统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十分钟前的所有监控都被技术摧毁了,恢复需要特殊手段,要花积分吗宿主?”
“用。”
监控画面在脑内展开时,朗月现眉梢一挑。
盛衍避开人群走到冷餐台死角,从西装内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将里面的液体全倒进了面前的红酒杯中。
紧接着,将其一饮而尽。
*
“所以……”盛衍此刻衣衫凌乱,扣子崩开几颗露出胸膛,不复往常那副斯文得体的贵公子模样,他猛地呛咳起来,药效烧得脊梁骨都在发颤,指甲深深抠住桌角,“我被人下药了?…”
朗月现低声笑了笑,语气玩味:“没错。”他将手揣进裤兜,两指夹出个拇指大小的空玻璃瓶晃了晃,瓶底还黏着褐色药滴。
盛衍瞳孔骤然紧缩,他分明已经将它处理掉了……
没错,盛衍的确处理的很利落,他这种人做任何事都讲究一个滴水不漏。这个药瓶是朗月现让系统根据视频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朗月现稍稍弯腰,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他滚烫的肌肤上,低声道:“监控毁的倒是比瓶子干净。”
盛衍顿了顿,忽然笑起来。
他猛地扑过去攥住朗月现手腕,朗月现被他扑到教室的铁皮柜子上,重重的撞击声在空旷教室里砸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那你怎么还来?”药效烧得盛衍嗓子发哑,灼烧的颤音混着喘息喷在朗月现颈侧,“你明明全都知道了…”
朗月现用空闲的那只手挑起他下巴,冰凉的指尖凉丝丝贴在他汗湿的脖颈:“想看你能疯到什么程度。”拇指碾过他咬破的嘴角,“疼吗?”
盛衍浑身战栗得像张绷到极致的弓,他抓住那只手往自己敞开的领口按,后槽牙咬得发酸:“你摸...你摸摸这里…”冰凉的触感激得他腰身弓起,“小月,小月……我每天都梦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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