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准备打热水洗澡,冯大青三人便找了过来,径直表明来意:“东家,我们决定去广安府。”
沈新眼里惊讶,问:“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你们确定想好了?”
“想好了。”冯大青回答的肯定。
他继续问:“不知东家让我们找的是何物?”
沈新想了一下,说:“我想让你们帮我找的东西名为乳胶,是从橡胶树上采集下来的,橡胶树生长于四季如春的地方,等我一会儿画张图细细描述。”
“好。”刘六回。
沈新继续说:“明日下午我早点回来去衙门办你们三个的路引文书,你们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要带什么,和大家辞别一番,出发时间宜早不宜晚,便定在三日后吧。”
秦宁帮忙收拾细软,阿谷和阿秀几人帮忙缝制衣裳和鞋子,又做了些糕点干粮,沈新给了三人一百五十两做盘缠。
三日后的清晨,天空飘着细雨,空气微微湿润,四周被白雾笼罩,冯大青三人便被打包送上了码头,铺子里事情多,只有沈新和秦宁来送别。
临行前,沈新把昨晚匆匆赶制好的本子塞进了冯大青手里,说:“这是我整理的外出必读的注意事项,只能帮到这了,一路上路途遥远,天高水远,万事小心,以性命为重。”
这本子里包括了在城池如何选取住宿地点,如何警惕各类骗局,在野外如何生存,迷路了如何找到方向等等。
冯大青感动的眼里冒水,按了按胸膛里好好保管的橡胶树图纸,大声说:“东家放心,我们定能不辱使命。”
就连最为沉默寡言的冯七也面色通红,捏着纸伞的手指微微泛白。
船只远去划出浪花,应和着细雨,秦宁偏头问:“相公,你真的相信他们会回来吗?万一他们一去不复返了,咱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了?”
沈新和秦宁共持一把伞,沈新仗着袖袍宽大,攥住了秦宁的手,说:“他们若是不回来也是我看错了人,白忙活就白忙活了,总不能前怕狼后怕虎事情就不做了。”
“若他们真不回来了,最为可惜的便是阿宁辛辛苦苦赚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了。”沈新低笑一声。
“才不可惜。”秦宁嘟囔了一句,忍不住问,“相公,那乳胶到底适合用途?”
“乳胶有大用,这可是关乎你我以后得幸福生活的物件。” 沈新故作高深,见秦宁还想问,他话锋一转,“我得去书院了,快迟到了,先走了。”
独留秦宁望着沈新匆匆的背影无奈一笑,撑着一柄暗黄色的纸伞回了铺子。
还有不到两个月便是乡试,书院的课业肉眼可见地繁重起来,沈新回到家完成课业的时间越来越晚,连两小只的课业情况也没时间检查了。
是夜,沈新洗完澡回屋,见秦宁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也没多想,径直躺上了床,把人捞了过来,打算睡觉。
刚揽过来,秦宁的嗓音便在他的胸膛处响了起来,“相公,我们成亲已经一年了吧,要不过两天去问心堂找大夫把把脉,看下身体如何了,毕竟你最近也挺累的。”
沈新唰的一下睁开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一瞬又恢复如常。
他想起来了,之前不跟秦宁圆房找的借口就是他身体不好,一年之内不能同房,算算时间,确实一年了。
可恶,阿宁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
他缓了缓神,决定坦白从宽,他实话实说道:“阿宁,我不想太早圆房。”
“为什么?”
秦宁的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他声音紧绷,面色好似在佯装若无其事,不过微红的眼圈暴露出他内心波动的事实,无数阴暗和不好的想法在他脑海里闪现。
沈新亲了亲秦宁的嘴唇以示安抚,他说:“这里医疗环境和医疗水平都太低了,你我都年轻,如果我们没有任何措施就圆房,非常容易有娃娃,肚子里揣了娃娃还要生孩子。自古生孩子对女子和小哥儿来说就是一道生死关,我不想你出任何意外,也不想这个意外是由我亲手造成的。”
沈新感受到秦宁略微放松的背部,细细闻了一下秦宁的头发,他轻声说:“比起…圆房甚至是有个孩子,我更希望我们两个能长长久久,相伴到老。”
秦宁听到这,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咬了咬唇,把脸埋进沈新的怀里,闷声道:“我也是。”
过了一会儿,他把脸抬起来,顶着红的滴血的耳尖,用蚊子似的声音说:“我听说有动物的肠衣或是鱼鳔,洗干净了可以用…”
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星光和忐忑。
沈新轻笑一声,捂住了秦宁那双含羞带怯的眼睛,说:“我也想到了这个法子,但那些东西不太好用,让冯大青他们三个去广安府找原材料了。”
“这件事我比你还急。” 沈新低声说,“阿宁。”
秦宁把脸上的手扒开,咬了咬唇:“那你也得去问心堂把把脉,看看身体。”
“好。”沈新回,心里极为自信,他身负异能,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的身体素质非常棒。
连着三天都是连绵的阴雨,土地变得泥泞湿滑,上山的路格外不好走,秦宁给沈新准备了一双雨靴和一双短筒靴子,到了书院可以换上,干净又舒适。
期间来福来了信件,里面的字体连写带画,秦宁连蒙带猜,读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弄明白信里写了什么,说了阿婆身体不错,又说铺子红火,最后还说了今年村里各家各户收成很好,最后还问沈新和秦宁在南江府的情况,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又希望沈新和秦宁一切安好。
陈志瑞也来了一封信,先是问了沈新是否一切都好,最后说自己也要来南江书院读书了,希望到了南江府,有时间可以一聚。
等两人都有空闲的时候已经是五日后了,沈新遵守和秦宁的约定,两人晚间来了问心堂问诊。堂内人不多,药香浓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沈新。
大夫胡子花白,苍老温暖的手搭在沈新的手上,闭目沉思了好一会儿,又看了沈新的五官,问了他的饮食休息。
见大夫一直问,不说结果,站在一旁的秦宁面色倒是越来越紧张,忍不住开口:“大夫,请问我相公怎么样?”
“身体健康的很,心跳尤其强壮有力。”大夫眼眸微微抬起。
“谢谢大夫。”沈新站了起来,把秦宁按在座位上,“大夫,看看我夫郎身体如何?”
大夫相同的一套流程走完后,见二人恩爱,语重心长道:“你这身子幼年亏损太过,虽说近些日子养的不错,但到底亏了底子,还是要多注意才是,不能劳累,也要多加休息,最好是能晚几年再要孩子,不然亏损太过,恐怕寿数难长。”
第110章
省城的大夫果然医术更为高深, 沈新面色严肃,他问:“大夫,可有法子弥补我夫郎身子的亏空?不拘银钱, 只要是对他身子好的。”
大夫沉吟片刻, 说:“可以是可以, 但补药价格昂贵, 一剂药就要将近一两银子,你真的要?”
“当然,只要方子有用。”沈新语气加重,不顾被秦宁往下拉的衣摆, 又问, “我听闻有一种法子为食补, 是通过一些相生的食物滋养身体, 不知大夫可有了解?”
大夫点了点头,“这方面老夫建树不深, 只知道几个简单的食补方子,可一并送给你。”
“多谢大夫。”沈新弯腰作揖, 不顾秦宁的眼色,他拎了一个疗程,十二包补药,扶着秦宁出了问心堂。
“整整十二两, 就买了这点子补药?”秦宁的心都在滴血, 他不想说沈新的不是,躺在床上还在不断嘟囔。
沈新尝试牵住了秦宁的手, 解释道:“只要你的身体康健,花多少银子都是值得的,生命无价。”
他脑子里有不少食补方子, 以后每日让紫珍和平安按照方子做,最好再额外添个补汤,但这样的话他得想办法赚银子了。
“说不过你。”秦宁嘀咕了一句,心里甜滋滋的。
“阿宁,以后家里的活计就交给下面的人吧,若是人手不够,就再买几个奴仆。”沈新继续说。
“可是我一点也不累。”秦宁语气略显急切,“这些活不多,我能做得完。”
“不行。”语气过于生硬,刚说完沈新就后悔了,他又找补了一句,“你可以想点子,想方子,想铺子如何流转,别再做体力活了,好不好?”
沈新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笑容,眼神温柔,鲜少的用上了美色。
二人对视的下一秒,秦宁就收回了目光,他牵住了沈新的手,说:“好。”
“别阳奉阴违啊。”沈新闷笑一声,“我可以会随时问人的。”
“知道了。”秦宁瞪了瞪眼,“睡觉。”
“晚安,阿宁。”沈新回。
第二日一早,沈新便起来给秦宁熬补药,在没吃早饭之前,不顾秦宁被苦变形的脸,直直盯着他把药喝完,才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果干,又把家里人召集在一起。
他说:“昨日大夫说阿宁身子虚弱,不宜劳累,往后家里的活计就指望大家了。”
沈新继续说:“阿谷,你以后每日按照我给你的菜品买菜。”
他选的都是常见的时令蔬菜,大多可以买到。
“紫珍,你以后每日都按照我给你的方子做饭,再额外添个汤。”
“阿秀,你以后每日早上负责给阿宁熬药,盯着他一滴不剩。”
几个小哥儿和妇人齐齐应声。
沈新继续说:“这几日大家先辛苦一些,过两日我和阿宁会再去买几个人回来。”
“不辛苦不辛苦,就是再多一些活我们也做得来。”紫珍笑了笑。
二毛和三毛早就跑到秦宁旁边,一左一右像门神守着他,听完全程后,二毛率先开口:“大哥,我和三弟以后也会监督哥哥的,不让他干重活。”
“好孩子。”沈新满意地夸了一句。
他到底不经常在家,能找几个帮手就找几个帮手。
秦宁抱着胳膊坐在凳子上,恍恍惚惚地听着沈新的安排,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跟相公去了一趟药堂,不光花了整整十二两银子,肉眼可见以后会花的更多,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抬头看着沈新说:“我今日去找朝哥儿说铺子的事情总可以了吧。”
“可以。”沈新痛快地答应下来。
到时候问朝哥儿就能知道阿宁的情况了。
“有一事忘了跟你说,竹青兄说他夫郎开铺子没赚过钱,一直都是赔本的状态,你看要不要把这个情况放在你的规划里。”沈新吃了口包子。
“嗯嗯,朝哥儿跟我说了。”秦宁说,“我问了他之前关店的原因,也走访了几家食肆,有七成把握烧烤店能开成。”
“而且能大获成功。”
“行,心里有数就好。”
沈新吃过饭,拿上背包匆匆赶往书院。
和往常一样,吃过午饭,沈新几人围坐在广场闲聊天。
沈新主动挑起话头,“我有几张食补药膳方子,不知道几位有没有兴趣买?”
“食补?”杜浩元一脸嫌弃,“食补的菜品大多难吃的很,我不要我不要。”
“补什么的?”杨竹青忍不住问。
“补身体和对孕夫有益的食谱都有。”沈新回,“我手里食谱做出来的菜品可不难吃,若是几位感兴趣,三天后可一起来我家吃个晚饭。”
林斐济对食补没什么兴趣,但对吃和蹭饭很感兴趣,他立刻就答应了。
杜浩元和杨竹青紧随其后。
“我也想去可以吗?”
沈新背后传来赵金沉幽幽的声音。
“当然可以。”沈新面色如常,回头回复。
这都是他的储备钱粮,哪能轻易拒绝。
下午上完课,沈新去了阁楼,还没进去就碰到了柳无信。
沈新弯腰作揖,“见过夫子。”
柳无信“嗯”了一声,继续问:“看到哪了?”
“已看完大半。”沈新站直了身子,回。
“这么快?”柳无信起了兴致,“那我可要考上一考。”
“好。”沈新说。
“《武书总要》第三回讲的是什么?”柳无信问。
“讲的是德恩公以少胜多的战役,在前朝的平顶山一线,德恩公率领一千轻骑奇袭刘复秀率领的一万西青军,二进二出斩杀半数西青军,最后只剩三十余骑惨胜的事例。”
柳无信揣起手,老神在在地问:“如果你是刘复秀,你会怎么做?”
“学生不才,私以为擒贼先擒王,群龙无首,骑军自然溃败。”沈新低眉说。
柳无信似乎起了兴致,又问:“若你是德恩公,你会怎么做?”
沈新顿了顿,只说了一句:“擒贼先擒王。”
柳无信哈哈一笑,没发表评价,转而说:“不打扰你看书了,我先走了。”
偌大的阁楼,沈新只与影子相伴。
三日过后,杜浩元三人如约而至,沈新一早就跟家里人说明白了,几人更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做了一桌子药膳食补。
清蒸鲈鱼,黑豆炖猪蹄,黄芷党参炖鸡,枸杞炖瘦肉,红枣炖排骨,清炒荠菜,菠菜猪肝汤。
飘香四溢,杜浩元咽了咽口水,“沈兄,你这厨娘手艺不错,看着卖相就知道今日来对了。”
“人才济济啊,沈兄。”林斐济感叹道。
赵金沉默默的坐了下来。
“今日是药膳食补,不易吃酒,望诸位体谅。”沈新洒脱道。
“体谅体谅。”杜浩元挪了挪屁股,用眼神示意沈新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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