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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以北(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5-05-10 10:52:14  作者:默山
  关尧立即站起身,抓起腰带就准备走。可与此同时,他放在一旁的手机跟着响了起来。
  “是韩忱,要开会,说是三矿家属院的痕迹检测发现新线索了。”关尧一顿。
  郁春明没有推拒,他接过关尧的腰带,又拎起了关尧搭在椅子背上的警服:“我去吧。”
  李小田懒得在这种时候挑三拣四,他着急地招手道:“快快快。”
  11区杨桥,离林场派出所不远,离木业二厂的旧址也不远,那里正是宁聂里齐河分叉的地方。眼下刚进入十月份,河面还没上冻,但连续几日入夜后的零下天,已让那河水冷得凛冽刺骨。
  几人刚一下警车,就被城郊迎面而来的寒风扑了一身。
  郁春明裹紧了警服,跟着李小田拨开人群,挤到河边,可还没走到近前,就听见远处一声尖叫。
  “退后,你们都退后!”是个女人在喊。
  先一步赶到此地的舒文站在最前面,试图让她平复下来:“没事儿,我们退后,我们退后,你待在那别动,好不好?”
  这话温和平缓,令原本情绪激动的女子慢慢安静了下来。
  这时,郁春明才看到,那不止是个女子,还是个怀里抱着婴儿的女子。
  北国边境的深秋天里,零摄氏度的寒风中,一个怀里抱着婴儿的女子正坐在桥墩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脚下向远方流淌的冰凉河水。
  没人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当郁春明对上那双无望的眼睛时,他忽然庆幸,此刻站在这里的人,不是关尧。
  “都往后窜一窜。”李小田挥赶起围观的群众,“别搁这儿看热闹了,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这时,后面有人叫道:“她家里来人了!”
  说着话,一个中年男子已着急忙慌地挤了过来,他穿得单薄,一看便知是刚一收到消息就出了门。
  “你是她啥人?”郁春明问道。
  这男子双眼通红,声音发颤:“老闺女,那是我家老闺女……”
  舒文见此,立即扬声冲那坐在桥墩子上的年轻女人叫道:“丫头你快看看,你爸爸都来了!”
  这时,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惊吓,原本趴在母亲怀里酣睡的婴儿忽然醒了,“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站在岸上的中年男人也跟着抹起了眼泪:“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都怪我早上说话说重了,这可咋办?警察同志,这可咋办?”
  郁春明皱了皱眉:“你家女婿人呢?”
  “女婿……”当事人的父亲神色一暗,小声说道,“在外地呢。”
  “啥玩意儿在外地呢?出这么大事儿赶紧喊回来啊!”李小田撸了撸袖子,指挥郁春明道,“赶紧整条船去,她身上都湿透了,再不拉起来,过会儿人就该冻出问题了。”
  正巧说着话,消防也赶到了近前,郁春明和李小田不敢再耽搁下去了,两人一起绕去杨桥另一侧,跟着消防一起给皮划子充气、绑绳,准备从那女子的背后过去,把人救下。
  远远地看着舒文在前面苦口婆心,李小田直摇头:“还抱着个孩子,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孩子想想。”
  郁春明没接这话,他莫名说道:“扎木儿太冷了,冬天的时候出太阳的日子又短,人的精神就容易出现问题。”
  李小田眼睛一斜:“这叫啥话?那我咋不出问题呢?”
  郁春明把救生衣丢到了他的怀里,然后越过这人上了皮划子:“一会儿得小心那个孩子,万一一个不留神,她脱手了,那就麻烦了。”
  宁聂里齐河的河岔子水流不算急,但表面之下暗流众多,大人还好,就算落水了,起码能挣扎几下。可那年轻女子怀里的婴儿看起来还不到半岁,若是就这么掉下去了,河水冰凉,谁能保证安全?
  一行人都忧心忡忡,好不容易等消防将绳子固定好,皮划子下了水,这才慢慢地向河中心的桥墩子驶去。
  杨桥上,还有两个消防准备挂着安全绳降下,以备不时之需。
  但就在这看似准备万全的时刻,那女子的精神突然崩溃了。
  “我说了我要离婚,你为啥不让我离?”她哭着叫道。
  站在岸上的父亲急得直跺脚:“离!咋不让你离,你坐那别动,好好待着,等回来了,你要干啥就干啥!”
  年轻的母亲充耳不闻,她眼神空洞地看着窝在自己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喃喃自语道:“你咋长这么丑呢?你为啥一直哭呢?我带着你一起死,可就算是解脱了。”
  皮划子已经离得很近了,坐在最前面的李小田把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顿时一阵毛骨悚然,脱口就说:“这叫啥话?好歹也是当妈的,那不是你孩子吗?”
  这话让坐在桥墩子上的女人一惊,身体猛地颤抖了起来。
  “李小田!”郁春明一把拉开他,起身上前就要越过皮划子和桥墩中间的那片河面,去抓这几乎要跌入水中的女人。
  她是赤着脚从浅滩处一路淌着水过来的,在涨水并被人发现前,已不知在这桥墩子上坐了多久。此时,她浑身冰凉,没在河水里的双脚早就冻得青紫,怀里的婴孩也哭声减弱,若是再不把人拉上去,恐怕就要母子俱亡了。
  可很显然,这位年轻的母亲一点也不想活,她见郁春明要伸手来抓自己,当即往下一沉,抱着孩子摔进了河水之中。
  扑通!就是一声巨响。
  “闺女啊!”站在岸上的父亲失声大叫。
  而就是这时,郁春明看准了机会,他一手拉着皮划子上的握把,一手探出,精准地抓住了那女子的胳膊。
  可绝境中的人力气极大,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死,竟在水里挣动了起来。这一挣动不好,直接把郁春明也拉进了水里。
  扑通!又是一声巨响。
  李小田低骂一声,跟着消防一个跃步上前,跳到了桥墩子上,弯腰把那呛了好几口水的孩子捞了上来。而另一边,郁春明已快要被不断挣动的女人拖进水底里了。
  “快,快把他俩拉起来!”李小田吼道。
  郁春明在东北生活了三十多年,无数个冰天雪地让他早已适应了这样的气候,可是当跌入水中、当冰冷的河水灌入鼻腔时,他才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切骨之寒。
  “你知道那水里有多冷吗?”许多许多年前,江敏曾坐在家里暖气片下的小板凳上,抽着烟问道。
  她喝得有些醉了,俏丽的脸颊上映晕出两团粉红,看起来漂亮极了。
  可她身下那刚挨过一顿毒打的孩子却觉得这张脸实在可怖,他不敢抬头,只敢抱着双膝缩在江敏腿边,愣愣地盯着脚下那片乌糟糟的地砖。
  很快,江敏抽完了这支烟,她像唱歌似的,悠扬说道:“跌进九月末的河水,就像是有一万根针扎在身上,那么冷,那么疼,可你居然……”
  这话江敏没有说完,她静静地看着缩成一团的男孩,轻笑了一声:“去,再去给我开瓶酒来。”
  “咳咳咳!”直到被李小田和消防合力拉上皮划子后,郁春明的脑海中依旧回荡着这些话。
  哪怕只是刚刚那短暂的半分钟,他仍是冻得脸色青白、浑身战栗,胸口好像被塞满了碎冰渣一般,又冷又疼。
  有人把他已被浸湿的警服棉衣扒下,又有人往他的身上披了一条毯子,可热气仿佛彻底消散了,怎么都聚不起来。
  “咳咳!”等上了岸,郁春明还是止不住地咳嗽。
  李小田太阳穴直跳,他从警车后备箱中翻出了一瓶水,递到近前:“漱,漱漱口。”
  郁春明没接,忍着胸口泛起疼意,在众人面前质问道:“你刚刚当着人家的面,说的是啥话?”
  李小田一愣:“我说啥了?”
  “你说你说啥了?”郁春明骂道,“你脑子被狗啃了吗?她都已经要去死了,你还在问她是不是个当妈的,李小田,你做了一、二十年的警察,就是这样处理工作的?”
  这话引得本已散去的围观群众纷纷侧目,原本正要陪同自杀女子上救护车去医院的舒文也赶到了近前,她拉了一把郁春明,小声说:“有啥事儿回所里再讲。”
  可郁春明偏不,他偏要在大庭广众之前把气撒了,只见这其实已经被冻得有些站不住的人指着李小田道:“她要是死在河里了,你该咋办?”
  李小田这时才反应过劲儿来,他恼火道:“还轮到你来指挥我了?郁春明,我之前不说不代表我对你这个人没意见,你少仗着自己那点关系在我面前摆谱!”
  “行了!”舒文忍无可忍,出言呵道,“都给我回去再说。”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已濒临失温昏厥的女子和婴儿被送去了医院,宁聂里齐河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但林场派出所就热闹了,怄了一肚子气的李小田刚一走进大门,还没来得及上楼,就扬声大骂:“郁春明,从你来这儿第一天起,老子就看不惯你。要我说,张所让你辞职真是一点都没错!”
  郁春明沉着脸往里走,看样子已不想再和他纠缠。
  但李小田这个极其要脸面的老爷们儿不依不饶了起来,他一把拽住郁春明,指着他鼻子就道:“你不是横吗?不是爱当着外人的面横吗?现在你再给我横一个试试!”
  郁春明不耐烦道:“松手。”
  “不松咋的,还想揍我啊?”李小田挑衅起来。
  他敢挑衅,抱的是郁春明绝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揍他的自信,可没想到的是,郁春明这人,从不按常理出牌。
  于是,再一次,众目睽睽之下,李小田得到了一个正好挥在下巴上的拳头。
  他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郁春明:“你小子居然……”
  郁春明冷眼瞧他,打完就走。
  但下一刻,李小田一个夺步,上去揪住他的肩膀当即就是一拳,打得郁春明一趔趄,差点把要去补办身份证的大爷撞倒。
  “都发啥疯呢?”副所长王尊终于赶在酿成大祸前,来到大厅,隔开了两人。
  李小田还要再打,方旺及时拉住了他:“行行好,行行好,别让人民群众看乐子。”
  “行啥好?”李小田大叫,“这不是他当着人民群众的面训我的时候了?”
  “你给我闭嘴!”王尊怒道,他抬手一指斗鸡似的李小田,又一指冷脸站在一旁的郁春明,“把这俩人给我关禁闭室去。”
  就这样,刚复职不到一天,检讨书还没来得及上交给所长的郁春明,踏进了林场派出所那间已有多年未曾启用过的禁闭室。他穿着冰凉的、还浸着水的衣服,坐在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椅子上,安安静静地打着抖。
  没过多久,闻讯赶来的孟长青敲开了禁闭室的门,他小声道:“郁警官,舒文姐说你衣服是湿的,我给你带了身干净的。”
  说完,他又拎出了一个保温桶,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还有食堂的苞米碴子粥,你多喝点,暖一暖。”
  郁春明接过衣服,道了谢,并嘱咐道:“别给你师父讲今天这事儿。”
  孟长青怔了怔,旋即一笑:“郁警官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
  郁春明勉强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不过,早在许下这个诺言前,天生就是个大漏勺的孟长青已经把他所知道的一切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关尧,只是关尧此时正在市分局里焦头烂额,压根没时间去看一眼自己那滴滴作响的手机。
  方才在会议唯一的间歇里,韩忱见缝插针地问了句:“春明这几天还好吗?”
  关尧的眼睛没离开那菲送来的痕迹检测报告,他随口回答:“挺好的。”
  韩忱目光闪了闪:“我前两天听说,他病了?”
  “啊,是,是病了来着,”关尧一清嗓子,把报告还给了那菲,“新的结果没错,打斗发生时,现场肯定还有第三人。”
  这话打了岔,韩忱就不好再问了,他讪讪地看着那菲在一旁讲解道:“其实最开始,我第一次勘查现场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那时没有确凿证据。没想到在郁副厅长命令重新勘查之后,省厅来的专家竟然能找到这个印在一楼门洞外的胶鞋脚印。这个脚印如今已经鉴定完毕,不属于三矿家属院中的任何一个住户。而张大爷曾说,他的租客,也就是参与打斗的其中一人脚上穿的是运动鞋,你们前去追捕时也看到了。同时,根据我们在驾校休息室外提取的脚印来看,可能参与打斗的另一人穿的应该是皮鞋,张大爷也证实了这一点。加上之前我所做的血迹分布鉴定和地面痕迹鉴定判断,这个陌生的脚印,有很大概率,就是第三人的。”
  说完,那菲叹了口气:“只是很可惜,在当前我们已经筛查完的监控中,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关尧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今天去千金坪看李英,他那边有什么问题吗?”韩忱问道。
  关尧一抬眉,深吸了一口气:“李英那边……还真有点问题,不过,就目前来看,他的问题好像跟咱们的案子衔接不上。”
 
 
第34章
  李英手里很可能有枪,而且,很可能是自制改装的土枪。虽然这对于住在金阿林山地区的猎户来说不算稀奇,但放在李英这么一个年老体衰的老头身上,总有种格格不入之感。
  “或许是我多想了,那截枪管真的只是他从山里猎户那儿收来的。”关尧说道,“但如果不是呢?如果那截枪管是他买来的,并且家里存有大量弹药呢?”
  韩忱摇了摇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就算是可能性不大,也不能排除可能性。”关尧说道,“李英看样子可不像是能用得了这种后坐力极强的土枪的人。”
  那菲在一旁说道:“我印象里,李英有个儿子?”
  “对,他是有个儿子。”关尧回答,“我记得叫……李且。李英当年进去蹲号子之后,爹娘媳妇都死了,儿子也没在扎木儿待,去外边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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