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沅想了想:“对。”
乔沅搬出宿舍都是快一年前的事了。他现在跟寇远洲住在一起。
“你在那之后还回过宿舍吗?”
“没有了。之后应该得还去收拾一些东西。”
“是哦。我猜,你们宿舍今年应该要搬进来两个新生。”
“唔……”乔沅望着窗外,兴致缺缺:“是吗。”
新学期开学有段时间了。随着大家返校,新学年一些课程进入正轨,而随之而来的一年一度新生入学,又是让学长学姐感慨时光匆匆的一年。
这里边有件事,是乔沅上学期人生中第一次住宿舍,就遇到了极品室友。
他脾气好又温吞,愣是和那极品一起住了好长一段时间。
而寇远洲就没他这么好的耐性了。
当时他直接把人揍得救护车进了他们学校宿舍。
苏晗微微眯眼。要说起来,这里面的故事可就太精彩了……
“苏晗。”就在这时,乔沅喊她一声。就见他有些嗫嚅道:“我问你个问题。”
嗯?
苏晗回过神来,一下就听出了端倪。
情感问题。
而且还是乔沅愿意主动开口询问的,他俩之间的情感问题。
苏晗面上表情不变,实际一边的耳朵已经变大十倍确保收清楚每一个音:“什么意思?你说的是?……”
“苏晗……”乔沅似乎还在犹豫。最终,漂亮的青年问了个很像是他这个人会问出来的问题:“我想说,如果非要选的话,你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苏晗闭眼忍耐,复又睁开:“认真的吗。真的要在这问我这种烂俗的问题吗?”
乔沅又不说话了。
苏晗这才认真想了想:“好吧好吧。呃,我选日久生情?”
乔沅垂下眼睫:“是吧。”
如果说,有两个人从小一块长大,形影不离,以情侣身份同居一年,对彼此一切都已经倒背如流,即使这样,到了这个程度,其中一个还是永远无法喜欢上另一个。
如果都已经这样了,是不是就代表,这个人真的没可能爱上自己了。
这件事最悲难过的地方在于,归根结底不是他的原因,不是寇远洲的原因,乔沅明明这么伤心却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怪罪的地方,只能一个人,欲哭无泪。
他张牙舞爪独自霸占了寇远洲这么久,要是能喜欢上他,早喜欢上了。
寇远洲他可能真的不会爱上我了。
第5章
店里悠悠然弥漫着一股热乎乎的咖啡豆香。
苏晗抿一口咖啡,坐在对面盯着乔沅此时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脸看。
她是看着乔沅这一路和寇远洲一起走过来的。
从暗恋到告白,这段关系刚开始时,如愿以偿的乔沅别提有多甜蜜了,后来两人同居后,在苏晗看来,他们之间一些情侣之间的小问题似乎变得多了起来。
但其实乔沅也不是一开始就和寇远洲同居的。
乔沅是本市人,上大学后和大家一样是住宿舍,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寇远洲就拍板直接把人接了回来,不再让他继续住了。
于是学期初才刚开始没多久,乔沅结束了他的住宿生涯。
乔沅父母离婚。他搬出来后和寇远洲同居。
关于乔沅的前室友吧,一些事光靠乔沅一张嘴说不精彩,啊不是,说不清楚。故事的全貌还是他前室友告诉苏晗的。
顺带一提,乔沅前室友也是苏晗的一个朋友。她苏晗这人平时没别的,就乐意交点儿好朋友。
不然也当初不能那么快和乔沅混熟了。
当时根据乔沅的室友,前线记者廖川的报道:
乔沅上大学的第一天,那也是他第一次住宿舍,搬进去那天,大大小小箱包行李直接把男寝外面一条过道占满了。
连乔沅自己都觉得有点多,都不好意思看新室友的脸了。
而新室友们,他看看随着乔沅被一起带进来的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空气净化器,再看看自己的铺盖卷都显得单薄不少。
“抱歉啊,这位同学。”陪同乔沅来的好像是他哥,忙里忙外地负责替乔沅安装:“他支气管有点脆弱。”
身体不好。新同学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好吧,那外面一堆加湿器净水机又是什么意思?
后来他们才了解到乔沅的身体状况。
也是与他同行的那位哥哥负责介绍的。他们那方又主动表明,因为他们电器多,之后宿舍水电费用乔沅他哥会负责大头。
之所以不全部负责——新室友廖川猜想,十有八九是还考虑到了以后宿舍生活的和谐,不至于被人说霸权垄断。他连这个都替乔沅考虑到了。
行吧。反正都是提升集体宿舍生活水平的东西,人家行李多那也是人家的事,不归他们管。
直到他哥拿出见面礼:每人一套全新高端的游戏外设。
很是务实地,几个大一新生顿时齐齐心生好感,不再有怨言。
寇远洲极会做人,做事一向妥帖挑不出错,而且为人特别有亲和力,十分平易近人。
注意,当说起一个人的形容是有亲和力的时候,说明这人就不是有亲和力的那种人了。在身份或高度上。
总之那一天,他带着人来,里里外外替乔沅打点整理好了。最后他们另外三个人这才正式见到这位新室友的第一面,乔沅从他背后走了出来,跟大家打招呼。
和乔沅住对床的是廖川。
他当时看着这个皮肤白到透明的小少爷,当时心里还想:完蛋,巨婴哥。
第一天就这阵仗。就这帮富二代,没有一个好伺候的。
结果后来他跟乔沅同宿舍住上还没几天他就懂得了一切。
真的,什么都懂了。原来一切的发生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比如说像上一回,廖川他斜对床的人带了饭回宿舍吃。
宿舍吃饭不犯毛病。就是老有一阵像拖鞋一样啪嗒啪嗒的又湿又响亮的鞋底子声,反反复复响个不停。
当时乔沅在阳台跟他哥打电话。
人从阳台进来后没有回床位,廖川就这么看着他的人茫然地循着声音在宿舍转了一圈。
转悠的乔沅最后找到了吃饭室友的嘴巴。
此时廖川再也忍憋不住笑了:噗。
哦?
这是要直接开撕?
虽然这个室友邋里邋遢、爱好大声外放短视频、吧唧嘴的声音像鞭炮,但也不至于因为这就红脸了吧?
还在吧唧嘴的室友察觉有人看他,乜斜着眼:“干嘛?”
满嘴油光,半粒油润米饭从他嘴里抛物线喷出。
乔沅后退一步。他眼中一丝顿悟,愣了一下,才平常道:“没什么。”
他又说:“抱歉。”
这才转身走了。
当时乔沅眼神太清澈见底了,是个人都知道他什么意思。
吧唧嘴哥还愣了一下。
而背对他们的廖川已经憋笑憋得内伤。
一句话不说但打出了暴击。
不是,这哥们完全就一张白纸啊!!
他心知道乔沅内心丝毫没有半点想要讽刺人的意思。世上有人竟是被密不透风地保护到了如此程度,乔沅打从认知里就不相信那是人能发出来的吃饭声音。
“不是,有病似的!”那一头室友还在面红耳赤地嚷嚷:“这样吃饭才香!”的话,而廖川自从这一天之后就全都想通了。
他现在完全能理解了。难怪他哥要这么处处小心紧紧保护。
这种给什么吃什么、说什么是什么的好好人性格,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从小到大就这么一直被重度保护过度、事事都太听大人的话给养成的这副模样的。
换做是他,这样的宝贝疙瘩乔沅第一天来上学也放心不下啊。
嗯……
不过廖川又沉默了。
放心不下是一回事,能做到他哥这么夸张的程度又是一回事了。
有一个富贵花小少爷室友的好处是,大家平时能吃到无限量自助的高端进口水果盒以及有机手工健康小零食。
乔沅很大方,没在意过这些,他们这群饿鬼投胎更是不知道客气怎么写了。
大学本就鱼龙混杂,四个大男生住一间,有点小摩擦磕碰很正常。
但要如果有人品不好的,那就另说。吧唧嘴室友,号大嘴,后来他们喊嘴哥的那个,素质太特么那啥了。
平时爱在宿舍吵吵闹闹就不说了,家常便饭。他仗着电费有人兜底,空调天天打最低温。让人家小少爷大夏天一回宿舍就捂着长袖。问就是:“冷能穿衣热不能脱皮。”
廖川怀疑这人就是故意的。
但即使这样,乔沅也从没说过什么,平时少回宿舍就是了。晚上在宿舍就老实穿着自己的长袖。
不知怎么,乔沅这种不把人放眼里的漠视反而越发激怒了这人。
这之后有一次,乔沅上完课回来看见自己桌上摆得整齐的东西似乎被动过,问了之后嘴哥说是他借的乔沅的东西。
按理说,他们室友间平时如果要互相借用什么,随手从桌上拿了也没事,事后说一声就好了。
但像他这样弄乱的乔沅也是第一次遇到。
看了看没有少什么。乔沅也没跟他吵。对于这种人,不放在心上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而且乔沅也不想跟他理论。他嗓门太大,很吵。
只是后来有一次,乔沅的东西实在找不到,问了之后然后就骤然被气粗声大地吼了一句。
“我就借了怎么着!”
猛地吼他那一声,嘴哥这人清晰地看到了,对面的乔沅瞳孔的一下震颤,明显被他那一声的高音量吓了一跳。
临场的恐惧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认识到乔沅那一瞬间被吓住了这个事实,嘴哥的气焰当场被火上浇油,从此对乔沅说话的声音就没低下来过。
这些天在宿舍这几个人面前弯久了的腰板算是直起来了。
要知道自打乔沅那天之后嘴哥依旧看谁都不顺眼,其中看乔沅尤甚。
他可太想把这张漠不关心的脸踩一脚再狠狠碾压了。
但乔沅这只肥羊的便宜是得占的。这种鼻孔看人的家伙,用他点东西又怎么了?
更别说乔沅脾气也软和得像绵羊。
少爷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窝囊废。
看着这两人,廖川每天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第6章
嘴哥这人不止看乔沅不顺眼。因为一些有的没的小事,廖川跟大嘴吵过,室长也跟他吵过。背地里对他的尊称也是由此变成的嘴哥的。
最经典的一次,嘴哥大半夜打游戏不睡觉,凌晨还开着宿舍大灯。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国粹声、加上头顶亮晃晃的刺眼灯光,剩下床上的三个人没一个能好好睡着的。
廖川骂了几句。而宿舍长下床沟通无果,也实在受不了了直接跟他吵了起来。
大半夜的,宿舍上空鸟语花香亲戚漫天飞,本就无眠的人更是头昏脑涨耳朵嗡嗡。
战争升级,剩下两个人劝都劝不住,纷争导致的结果就是室长一关灯,嘴哥就去开。再关再开,再关再开,如此反反复复,杠上了。
反正大家共用一个宿舍一个开关。就见他们眼前一暗,一亮,一暗,再一亮。
这一幕荒谬到有点搞笑了。
现在好了,廖川和对床的乔沅彻底无眠。廖川一副耳塞毫无作用且戴得心累,摘了,被迫下床去劝。看了眼时间,当时是一点多,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他此时真的只想睡觉。
对面乔沅也估计还没睡,在床帘里玩手机。几分钟后他下床去阳台接了个电话。乔沅重新爬上床梯的时候,廖川还问了他一句:“你要回家吗?”
本来乔沅平日放假就会回他哥家。反正离得近,这会儿能直接回家去睡一觉再好不过了,不足为奇。
结果乔沅却摇摇头:“不是。”
乔沅说他哥在外面出差。他今天也回不去。
廖川表示理解,大半夜的没他哥来接,确实也不好打车。
连乔沅都走不了,这下他们真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了。
室长出去找人投诉去了。这会儿宿舍灯依然大亮,键盘声比刚刚还更吵了。这一秒两人还对视了一眼,互相无奈地笑笑。
那天晚上这么捱到了半夜三点多快四点。廖川迷迷糊糊迷瞪了一小会儿,起床上厕所时,宿舍的战火已经结束。也不知怎么结束的,反正宿舍灯终于是还关了。嘴哥还在下面打游戏。
但他也忽然发现,一片朦胧黑暗之中,他对面床帘大开着,而床上已经空空如也。
上厕所去了?
当时还没多想。他也是到阳台上厕所去的。但外面也没有人。廖川上完出来洗手时往楼下一望,就见他们宿舍楼下面,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通体漆黑锃亮的宾利慕尚。
因为这车平时路上压根没机会见。而且……雅。实在是雅。廖川这一刻才情愿揉着眼站那儿挨冻也非要多看几下。
他们宿舍六楼。遥遥就瞧见楼底昏黄的路灯之下,一个模糊高大的黑色身影,身前抱树袋熊似的稳稳抱着一个被风衣包着的人,就那样弯身坐进了那辆车里。
廖川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一天,乔沅他哥出差在外是真,但他也是真的连夜从隔壁市连夜自己开车几百公里到他们学校,在宿舍楼下接到了乔沅,带他回家睡觉。
廖川:……
不知道。听不懂。喂鸡去了。咯咯哒咯咯哒。
就,有没有点他们农村人能听的故事啊?他想请问。
叹为观止啊。
就算是他也能想到,虽然半夜打车难是有点难,但真想的话也不是打不到。非要回家的话,直接打辆滴滴也就回了。
很明显,乔沅不想打车。至于他哥就更夸张了,他也不想让人打车。
他那天就是奔着人来的。
而这件事之后导员和宿管也轮番找他们谈话了,各种调解宿舍矛盾啊云云。这番过后,嘴哥也算收敛消停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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