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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今天跑路了吗(古代架空)——死鱼论文

时间:2025-05-11 07:41:12  作者:死鱼论文
  杨青鲤道:“魏王或许想以此与你熟悉几分。”
  宁离道:“难道我打了时宴暮的名头还不够响?他自忖是亲王便来触我的霉头?”
  杨青鲤叹道:“便是不响,如今也响了。你那一剑砍了魏王的琴,只怕建邺上上下下,都是要传遍了。”
  宁离根本不在意。
  他早就看那粉|腻画皮不顺眼了,偏偏这人心术不正,还要舞弄到他跟前来。
  只是……
  他小心藏着的心意,彷佛被人玷污了一口,教他思之都觉得作呕。
  他这如今,又要如何是好呢?
  。
  这样想着,眉间不慎,便带出了几分怏怏。
  教杨青鲤悉数看在眼里,一颗心缓缓地沉落下去。
  “那把琴……”杨青鲤吐了一口气,道,“是有什么要紧处么?”
  宁离微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杨青鲤低声道:“我在崇文馆进学时,曾听先生谈起过,元熙帝陛下时,曾有一次夜宴,赐琴给当时的齐王世子,也就是当今陛下……赐的那把琴依稀便唤作‘月露知音’。”
  他小心翼翼将人望着,只觉得自己彷佛窥到了一片幽然的隐秘,那浪涛之下所潜藏的、隐匿的席卷着要将人淹没。
  尔后,他见得他对侧,宁离坦然的点了点头。
  杨青鲤一路麻到了天灵盖,倒吸一口冷气。他没想到自己窥得的竟然是真相,一时没忍住,咬住了自己舌头:“你……”
  宁离说:“那本是行之的琴。”
  杨青鲤对他慨然面色,刹那间,当真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半晌,他勉强道:“所以这些天你寻曲子,是想弹给他听。”
  宁离面色分明是默认的意思。
  “你想好了?”那是御座上的皇帝,丹阙间的君王,九州四海权势最盛的人……又哪里是好相与的?
  宁离微微一笑:“难道我便是好相与的?”
  情意已定,心共神飞,他又岂是那等瞻前顾后之人?
  。
  当晚,乐坊的消息就传入了宫内。
  暗卫只道宁王世子与魏王起了冲突,一剑劈了对面的琴。宁王世子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而魏王瘫软原地眼角含泪,怔怔好似被吓住。
  “月露知音?”裴昭神情复杂。
  “可不是么?”张鹤邻轻吸一口气,“当时魏王弹的正是这把,被世子一剑斩了。”
  裴昭睨他一眼:“你又与他胡说了什么?”否则无缘无故,宁离怎么会去砸裴晵的琴?裴昭道:“他纵然性子不拘些……可也不是这样骄狂恣意的人。”
  “奴婢哪儿敢呢?”张鹤邻连忙道,“那日陛下弹琴后,世子问起,奴婢不敢隐瞒,只得说了。”
  裴昭面色一丝不动,淡淡道:“他胆子倒大。”
  张鹤邻知晓这语气,定然不是对着宁离。
  果然听得裴昭道:“才将他从凤光殿放出去,便招惹是非,真是半点也不安分了。”
  他心中暂且给魏王记上一笔,先小惩大诫一番,只等秋后再行发落。
  只是这空荡荡的殿里,也望不见人。裴昭蹙眉道:“宁宁呢,又往何处去了?”
  张鹤邻回禀道:“当时先去了杨世子府上,后面便自己打道回别院了,教人捎了个话,说他今日不进宫。”
  这说出来不免有些面色发苦,这好几日了,宁离都不曾留宿宫中。日日这话捎着,陛下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可是他们这伺候的奴婢,哪里看不出来呢?
  那宫外的天地虽然新鲜、顽著有趣,但多少也等一等,见一见陛下呢?
  点了碧海燃犀灯便不见人影了,彷佛躲着陛下也似。
  裴昭道:“他都去乐坊做些什么?”
  张鹤邻是仔细打听了才回宫的,当下回禀说:“世子前些天都在乐坊听曲,那乐坊坊主说,世子要听个蓬勃热烈、清新明快的曲目,最好还能传达心意,但究竟是什么,却没有细说的。”
  “世子听了一圈,一个满意的都没,却是这满城的乐师都看不上,只因他听过更好的。”
  裴昭眉间终于露出些笑意:“竟然挑剔成这样。”
  见得他神情舒展,张鹤邻连忙道:“可不是么?听说最后是杨世子给他出了主意,定的首《关雎》。只是如今闷在别院里,乐师也不招,一个人也不愿见了。”
  “气成这样了?”
  张鹤邻看他神情,道:“奴婢还打听到了一件事,陛下可还记得,腊八那一日世子也曾去建初寺游玩?当时便在法华阁上遇见了魏王。魏王打发了时家二郎,抱着月露知音,给世子也弹了首曲子,和前日弹的原来是同一首。”
  “什么曲?”
  “依稀是《高山流水》。”
  这小郎君,怕是被恶心坏了罢。
  裴昭心中微叹,面上却露出些笑,已是起身:“备马。”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且让他去看看,那小郎君如今忙着什么才是。
  。
  山间别院,夜色幽朦,踏在青石径上,裴昭忽然又觉得,自己着实是冲动了些。院墙那处只见得寥寥几盏灯火,照映过寥落院落,亭台楼阁,只怕那府上的主人,如今正在酣甜的梦乡里。
  他沿着梅林走过,自嘲一声,心道自己如今竟也似毛头小子,做这般傻事。
  那把月露知音他早不在意了,不过一把寻常的琴而已,可是他知晓,宁离生了那么大的怒火,无外乎给他出气。
  他见过宁离好几次怒意咻咻,竟然都是为了他。
  这般念来,心中竟有种微妙的快意与甜蜜。
  梅林中有一亭,如今正架着一把连珠式古琴,裴昭随意抚过,雄浑低沉,声若龙吟。
  四方上下谓之宇,往来古今谓之宙。心随意转,海上潮生,天涯此时……这正是他心中小小的一方世界。
  香雪海里,几度相逢。
  枯木龙吟,几照惊鸿。
  琴声自澎湃转到低处的时候,院墙外的梅枝忽然轻轻地颤了一下,彷佛鸟雀飞过,惊落了簌簌飞雪。紧接着,一枝又一枝梅花便轻轻摇曳起来,直到一处银朱的袍角,如同熔金落日般浓墨重彩的绽开。
  来人轻轻巧巧,翕忽坐在了他的身侧,玉骨纤长,端起了案上 的果子酒。晶莹的果酒剔透如玛瑙,那是特意酿制的,度数很低,便是喝上几盅也不会醉。
  琴音停止的时候,来人抬起了眼眸,明亮胜过漫天星子。他似乎因为果酒醉了,双颜也染上酡红。
  “你弹的什么?”
  “没有曲名,随意弹的。”裴昭微微笑道,“可还能入小郎君耳朵?”
  他彷佛山间的琴师,随意拨弄着七弦,等着狡魅的精怪来相会。不知那精怪是否会前来,他却踽踽的弹奏着此间心意,教琴声散作了山风,又化作了明月。
  夜色那样好,风也淡淡,月也溶溶,氤氲过此间山水。
  “我要听别的曲子。”
  “好。”
  “什么曲子都能弹么?”
  “是。”
  宁离眸光潋滟地看来,彷佛亦是含着水,澄明空蒙。
  他其实也不是那般不学无术,其实也还记得下来一些书。
  宁离说:“我要听《卫风》的最后一首。”
  话音落下,便见得裴昭指尖一颤,竟然是滑了一个音。
  “当真?”裴昭眼眸深深:“若教我弹这首,小郎君便再走不了了。”
  亭台楼阁间,那些朦胧的光晕彷佛都暗淡下去,天地万物彷佛都寂静了下去,唯有两人的眼眸,似乎闪烁着火光,那样幽微,又那样不容错认。
  那双素来平静的眼眸墨色沉沉,却彷佛有一团灼人的火在其中燃烧,攒动着、汹涌着彷佛有暗潮。烧得宁离手中的酒樽都发烫,彷佛自指尖、至耳侧、至面颊……一路都艳红似火。
  他忽然羞恼,生出嗔意,袖中小巧的硬物不听话的将他硌着,而眼前人彷佛不解风情的泥雕木塑。
  “你弹么?不弹我走了!”
  深深地目光彷佛要将他刻印,雍容曲调霎时变换,寤寐辗转。
  金石之音破开冬夜寂静,惊起梅间飞雪,却化作绕指柔,旖旎于琴尾衣袍相接处。
  宁离屏息敛首,郑重的行礼,广袖如云垂落,似花瓣般散落一地,他双手翻覆,举至眉心,一枚玲珑的玉佩赫然现于掌上,彷佛是随意雕成双鱼的样式。
  他听见裴昭声音,很涩,很沉,那彷佛是极艰难从胸腔中逼出:“宁宁,你想好了吗?”
  宁离顿首:“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第84章 鲤 不知今夕何夕
  84.
  宁离跪在原地,迟迟的没有听到应答,不免有一些胡思乱想。那夜色安寂得很,只能听到清浅呼吸声……似乎是有一些急促的,又十分有力。
  行之应当是愿意的罢,总不至于不愿,那他怎的不接过去……难道行之不喜欢吗?他不应该欢欢喜喜的把这枚玉佩接过去吗?是行之给他弹的《凤求凰》,他又没有听错,他绝不可能会错了意!
  忽然感觉有一根修长的手指挑起了下巴,下一刻,他被迫抬头,对上了一双墨色眼眸。极深极沉的颜色好像一个漩涡,望不见底的要将人给卷进去。
  宁离怔了一瞬,下一刻,只觉得自己被温|热的气息笼罩,那张俊美的面孔在他眼中放大。
  裴昭印在了他的唇上。
  是微微有一些凉的,但是又很温|软,比从前尝过的、汁水最丰沛的果子还要甜美。可再要描摹,却说不出了,那不是他从前曾体会过的任何一种,那样的陌生,教人无所适从。
  好像思维都被汁水黏糊住,那样迟钝而又缓慢。宁离只觉得自己的唇|瓣在被轻轻的描摹着,有什么在他的嘴唇上辗转,忽然间,像是想要撬开他的齿列。
  他迟钝着,蒙昧着,忽然间醒悟了,于是跌跌撞撞,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兽,稚嫩而快活的迎了上去。他抓住了裴昭坚实的臂膀,大胆的探出舌尖,去描绘那双形状优美的嘴唇。浅淡的颜色,令人吃惊的丰|润,初遇那一日,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不知道原来唇舌相交是这样教人沉迷,耳鬓厮磨是这样的教人快乐。
  迷|乱之中不知撞到了何物,耳边听得一阵七零八落声响,器物滚落了一地。宁离伸手,迷迷糊糊间想要去扶,却被人轻柔而强硬的拽回,他被扣着手,被抵在嶙峋的亭柱间,被笼罩在深深浅浅的青色袍裾里。
  喝下的那点子果酒似乎有点作怪,明明没有喝多少,怎么会生出些头晕目眩。迷茫间抬起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和裴昭滚到了木亭的另一侧。
  水晶壶落在地上,教剔透的酒液沾湿了衣袍,深青与银朱交叠在了一处,氤氲作了深暗的色彩。
  身下不知道是硌到了什么,热热的,硬硬的,却还在作弄他,教他浑身发热发烫。宁离有些不悦,扭动着想要避开,却被一双手紧紧按住,耳边的呼吸声刹那间更加低沉。
  “……行之。”他低声说话,懵懵的将人看着,浑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的声音是多么的甜美,几乎要教人的魂都沉醉。
  于是拥着他的臂弯骤然收紧,那道身影又将他笼罩,深深地压下来。舌尖扫过上腭的力道彷佛勾起心中某种欲|念,教他想要反客为主,教他探出舌尖、依样画瓢,却被人勾住。席卷、纠缠、吮|吻,就那样不经意间将自己完完全全送了上去。
  怀中小郎君浑身发软,面颊是霞色的潮红,胆子大得很,还凑过来吻他,结果连舌尖都被吮的发烫。醉红的嘴唇上是湿|润的水光,教人只要一眼便想起来,适才是如何的辗转厮磨。
  热情成这样?
  裴昭伸手,轻轻地拭去了他眼尾的一抹湿痕。宁离靠在他的怀中,眼眸雾蒙蒙的,过了好些时候,彷佛才终于凝聚起一些焦距。
  然后,亭中的狼藉便悉数被纳入眼底,杯盘、美酒、果子洒落一地,半点不似几刻前琴师独奏、那般雅致潇洒的风景。
  宁离:“……”
  宁离:“这些都是我做的吗?”罪魁祸首除了他还有谁?
  裴昭胸腔震动,似乎是低低的笑了笑,为他此刻的窘迫,却贴心的没有揭穿,问道:“今晚怎么还没睡?”
  宁离试图找回一些气势:“那你不也还坐在这里弹琴?这大晚上的,夜深露重。”
  裴昭叹道:“我只是心中所动,并没有想着将你引过来。”
  宁离轻轻“哼”了声:“那我也是心中所动,所以就来了呀?”
  大功告成之际,忽然听得梅林深处杳杳琴音,冥冥之中,一切彷佛天定。
  对了,他有正事哩!
  他面上忽然浮现几分着急,四处摸索着,不知在找什么东西。可他原本就和裴昭紧贴在一处,当下,只听得裴昭低低的闷哼一声,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宁宁,你做甚!”
  宁离道:“我的玉佩呢!”去哪里了,怎么找不到。
  裴昭递给他:“这枚吗?”
  那玉佩上还有浅淡的玉屑,似乎没有吹拂干净,随着动作扑簌扑簌的向下掉。
  终于找到了,宁离却没有接:“给你的。”
  他见裴昭不说话,顿时小脸垮住了,撇了撇嘴:“我随便雕的,手艺不是很好,你要是不喜欢,扔了就是。”
  这听着鼓鼓囊囊似要负气了,将裴昭也他逗得笑了起来,惊起梅枝簌簌,却教宁离恼了,这笑是笑什么?
  下一刻,却被爱怜的握住了手。
  裴昭温柔道:“宁宁心意,我当珍之重之。”
  。
  夜色袅袅,月色皎皎,雪貌朱唇的小郎君便依偎在他怀中,裴昭轻轻地摩挲着宁离柔软面颊,目光逡巡,又落在水润的唇|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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