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等人见状,立马呈防备状,将他围起来,取下他手中火折子,替他将信号放了出去。
响亮的信号弹冲上天空,所有人都看到听到了,一瞬间心都要凉透气了。
“我儿子才五岁……”
“我兄弟都死了,老娘没人养老了……”
“我老婆才刚追到娶进门,还没和她好好过两天安生日子呢……”
“李淮竖子若是登基,老夫怕是要死不瞑目了。”
“他若登基,就算到了地下,老夫也不认可他!”
“老夫要告给太/祖,永康一脉算怎么回事儿,各个卑鄙无良,没一个拿得出手!”
…………
兵士们、大臣们各个凄凄惨惨戚戚,唉声叹气,语气悲愤,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临终遗言以及心中遗恨。
褚洵听着,似才反应过来:“地下有火药?”
李留听见,直接狂笑了起来:“不然呢,老子早看你们所有人不顺眼了,这次全给我陪葬哈哈哈哈……”
褚洵立马一脚将他踢开,一把扑到褚眉面前。
抓着褚眉那人似乎已经认定了结局,没有阻拦,褚眉竟然叫他成功地一把扯到怀里,扑到地上。
“别怕!”褚洵一把捂住褚眉的耳朵。
褚眉被他护在怀里,愣愣地看着他,又抬眼看向朝她这边急扑过来的夏海与夏娘。
两人受李留药物影响,走路都有些撑不住,相携着匍匐而来,神情着急异常。
褚眉怔怔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没事的。”夏海将夏娘揽进怀里,一手又去抓褚眉的胳膊,与褚洵一起将夏娘和褚眉护起来。
院子里,有的人在乱窜,有的人也如同他们一般把想护的人护在身下。
结果众人遗言全部发表完毕,遗恨全部表达到位后,等了又等,四周它却静悄悄的。
爆炸,等了半天,连个影儿都没有。
“火药呢?”是李留率先发出了疑问。
众人也发现了不对,不自觉抬起头,环视着安静的宫殿以及院墙,再看看已经没气儿了的冯伺,各个面面相觑。
而冯家那些死士们,则全部是面无人色!
褚源松开高晨的搀扶,站直身体,胳膊震了震袖子,看向那十来个死士,神色淡淡:“全部拿下!”
众人一愣。
却见他旁边突然跳出二十多人,刚刚还腿脚疲软、一副气力不支模样的高晨、高景、元州等全部在列,竟是各个生龙活虎,丝毫没有中药迹象,朝那些死士猛扑而去。
褚洵也反应过来,在死士刀剑砍来时,跳将起来,一把挡住,护住了身边的褚眉、夏海、夏娘三人。
众人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安王及他的下属们都是装的,根本没中药!
第358章
局势瞬间逆转。
没一会儿功夫, 十来个冯家死士便成了瓮中之鳖,受伤的受伤,倒地的倒地。
“全部留活口。”褚源道:“冯家钉子必须挖出来, 免除后患。”
“是!”将士们领命, 对死士们进行活捉。
“怎么会这样?”李留没了之前的癫狂,愣愣地看着现场,难以置信:“你凭什么会活着, 你为什么能活下来,成为最大赢家?为什么?”
他看着褚源, 不愿相信, 喃喃问道:“火药为什么没有炸?你为什么也没有中药?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褚源没有理他,目光看向太后。
太后的眉眼依旧凌厉,姿态丝毫不见沦为鱼肉的狼狈。
她扬起头颅, 朝褚源露出一个高高在上的讽笑:“他是不是饿的只剩一身骨头了?”
“是不是蓬头垢面, 犹如街头最低贱的乞丐, 浑身臭不可闻,面容丑若骷髅, 精神似是迟暮老人,木呆畏缩,干枯荒芜, 已经没有一丁点可以入眼的地方了?”
“你是不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我也关入暗无天日的地方,天天施加严刑折磨, 碎尸万段……”
“把她的头砍了!”褚源却没听她废话的意思, 移开眼,直接下了命令。
然后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她,也没给那些想上前说不妥的大臣们, 走向夏娘。
身后的兵士得令,立马提刀上前。
太后愣了愣,看着他冷酷漠然的背影,回过神来却是嗤笑一声,眼睛上移,对上来抓他的兵士,冷冷道:“就你,也配取哀家性命?”
随后抽出袖中匕首,视线扫视一圈四周红墙绿瓦的威严宫殿,露出一个不屑又轻蔑的表情,对着脖颈重重一划,血液飞溅,人闭上眼,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夏娘收回放在太后身上的视线,接过褚源送来的药瓶,打开塞子,闻了闻:“宴平制的?”
倒了一颗,吃进嘴里,随手把药瓶递给旁边的夏海。
“小枢离开临远镇时,他送了一大包,各类药都有。”褚源笑道:“所以,对这些药或者毒上的事,我们都有准备。”
夏娘扫过他脸上的笑容,点了点头:“他有天赋,小小年纪,制药能力已经不输许多大夫了。”
然后话题一转,问道:“小枢现在怎么样了?”
…………
夏枢中间又醒了几次,他的精神头并不好,每次醒来吃下一碗粥,很快就会睡过去,仿佛一个元气流失殆尽,只剩困顿与衰败的风烛残年的老人。
所幸三月的天,阳光温暖,鸟语花香,一派生机勃勃之相。
人在这样的季节,远比其他季节更容易感受到希望与能量,把流失的元气补回来。
景璟张罗着,把他的榻搬到椒房殿小花园的向阳处,让他闻着花香,睡在温暖的阳光里,还抱了花花在旁边哄,每次他一醒来,就会挑一些近日里有趣或者新奇的事讲于他听,尝试把他逗乐,勾起他的好奇心。
夏枢经历几次后,明白了他的用意,简直哭笑不得:“我是在地下待了几个月,不是对人生失去了希望啊!”
夏娘、夏海与褚眉到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这句话,意识到他的精神头比想象的好,顿时忍俊不禁,齐齐笑出了声。
“阿娘、阿爹、阿姐!”夏枢听到声音,眼睛蒙着布,坐起身来,挨个打招呼。
夏娘目光温柔地打量他的面容,上前在榻沿边坐下,握起他的手腕,目光掠过突出的只剩一层皮的腕骨,顿了顿,才捏住他脉搏,诊了起来。
随后又看了宋大夫开的药方,道:“宋大夫医术高明,开的方子很对症,我就不开了。以后每日给你施一套针法,调节经络,提高身体正气,你记得每日按时吃,按时挨针,可别再像小时候那般闹着不吃药了。”
夏枢感觉被当成了小孩,顿觉脸红,嘴硬道:“我哪有!”
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不满地冲夏海嚷嚷:“阿爹,你是不是又偷偷讲我什么坏话了!”
他有一段时间喝药快喝吐了,为了逃避喝药,确实和阿爹斗智斗勇过,糗事积攒了一箩筐。
夏海心疼地看他眼窝深陷、皮包骨的样子,笑着逗他:“你哪有坏话可讲,阿爹这里你可从来都是英明神武的呢。”
夏枢顿觉老爹会说话,心里被拍马屁拍的美美的,嘿嘿笑道:“那可不是,我敢保证,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这么好的双儿了。”
“当然……”夏枢立马嘴甜地反拍马屁回去:“我也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阿爹、阿娘、阿姐、云焱阿娘等等好多亲人啦。”
夏娘好笑地掐了一下他的脸蛋,调侃夏海道:“嘴巴那么甜,怪不得你们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
夏枢不以为耻,笑道:“那阿娘现在有没有拜在我的麻布裤腿下?”
“麻布裤腿没见到,但竹笋炒肉有,你要不要尝一尝?”夏娘瞥他一眼,语气阴阳。
“哎,那倒不必!”夏枢赶紧双手合十,脸上挂笑,嘿嘿讨笑道:“送给我二哥就成了,他皮糙肉厚,不仅能替我承担,还能多受几顿呢!”
夏娘:“……”
夏海:“……”
褚眉:“……”
景璟:“……”
门口刚要打招呼的元州与元定:“……”
元定憋笑憋得俊脸通红,元州气的牙痒痒,同时又心疼那瘦皮猴,只能气哼哼地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
“哼,给我等着,看他康复之后,我不好好收拾他一顿。”元州深觉小弟太坑货,试图在兄长面前找面子。
元定心道,你的小仇此时不报,以后记仇小本写得再厚,也报不了了。
不过作为兄长,他很善良地没有提醒这个二弟,就等着以后继续看他的笑话。
兄弟俩此前过来时,夏枢都在睡着,因为事情忙,没留多久就走了,这次听褚源说他醒了,才再次抽空过来。
和夏海、夏娘客气地打了招呼,兄弟俩陪着夏枢说了会儿话,元定就又起身去忙事情,元州则拉着景璟,抱着睡着的花花去殿内了。
环境很快安静下来,剩下夏家四人。
夏枢醒来时,景璟提过早上的事,还和他感慨过世上奇葩事真是多,李茂竟然会为了皇位,从民间抢孩子冒充自己的血脉继承人,而抢到褚眉的孩子,褚眉还有新的身份,揭发这件事,更是精彩跌宕的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夏枢当时听着,心里的震惊久久都未结束。
不是震惊于李昊非李茂亲生,而是震惊于阿姐独自筹谋的心酸以及她撒下的这个弥天大谎时所做的妥协。
他知道这是阿姐作为母亲在试图拯救孩子的性命,但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传说中的皇后命,自己夫君对皇位势在必行,阿姐未必就会做此选择。
她也是在避免他们姐弟之间因皇位产生矛盾。
且她在里面选择了独自让步。
“此间事了,你阿姐想带昊儿去安县看看,你阿娘说那里风景宜人,民风淳朴,适合人修身养性,可以多住一些时间。”夏海的话拉回了夏枢的思绪。
夏枢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阿姐,只听这一句,就明了接下来会有的安排。
他知道李昊离京一段时间,既是保命手段,亦是对谁都好,但心里仍是不免叹了口气。
阿爹的心思最好猜不过,哪个儿女处境更不好,他就会跟谁,做一些为人父母力所能及的守护与照顾。
阿姐一个单身女人带幼子离京,怎么都不会安全,阿爹跟着保护照顾,再理所应当不过。
夏枢虽然心中理解与释然,但仍泛起了些许酸涩,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嘟哝道:“可我舍不得你们!”
“所以接下来我们住宫里,天天陪着你,直到封后大典结束,宴平到了京城,我们再离开。”夏海见他接受了自己离开他,心里宽慰的同时,也难免愧疚。
毕竟除了小时候,他也并没有陪夏枢多久。
每次夏枢出事,他也都没在他身边保护他。
而且,现在的夏枢刚结束了几个月的被囚生活,身体状态并不是最好。
思来想去,他对这个小双儿,都难免带着些许愧疚。
伸手拍了拍夏枢的脑袋,夏海笑叹着气道:“你要好好的,有事情就给我们写信,花花和圆圆再大一些的时候,我们就会回来,帮你带孩子。希望到时候,你可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夏枢立马瞪大了眼睛,拍着榻沿严辞反驳:“我都恨不得代替他们,变成小孩,请阿爹阿娘阿姐再养一遍。”
夏娘:“……”
褚眉:“……”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小弟招人喜欢是有原因的。
果不其然,夏海听了之后虽然嘲笑夏枢羞羞,但那脸上的笑容,打了鸡血一样的精神头,像是瞬间年轻了十几岁,能为自家双儿再拼五百年。
“那你等着,过不了多久,我和你阿娘阿姐就回来帮你!”夏海也拍了拍榻沿,兴奋地给予了承诺。
不愧是父子俩,情绪激动起来,动作都一模一样。
夏娘看的好笑。
褚眉则嘴角抽了抽。
若是之前,她可能还会为这两人之间的默契与合拍黯然神伤、自怜自艾,现在再看老忽悠和小忽悠相互忽悠,还把对方和自己忽悠的真情实感起来,只想笑。
以前咋没发现这两人这般幼稚且搞笑呢?
当然,相处氛围也是真的轻松快乐、惬意自在,情感流动自然舒服,让人浑身暖洋洋的,只想长长久久的待在这样的家人身边。
褚眉想起曾经和亲生爹娘脱离南巡队伍后,被燕国公派人送到避世小镇上,一家三口短暂相处的那段时日,没有夏家这般快活轻松但也有温情流动,再看看夏海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想到夏娘那张脸上纠结的大面积烧伤,心中深叹了口气,生出些时光流逝,往事再难回转的遗憾与怅惘。
她现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生活了,什么也不想去多想了,只想珍惜当下,珍惜亲人,努力让昊儿活下去,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夏海与夏娘没聊多久,见时间差不多,就起身去逛花园,把空间留就给姐弟俩。
“这个给你!”姐弟间的安静是褚眉打破的,她拉起夏枢的手,把一个掌心大小的东西放他手里,说出了来后的第一句话。
夏枢感觉像是玉石,以为是自己太过倒霉,阿姐可能从哪里买的平安吉祥玉雕,想给他求个平安的,刚想说句谢谢,手指无意识划过底下的雕文,不禁一怔。
是个印章!
然后仔细摸过上面“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后,夏枢就惊住了:“玉玺?!”
第359章
夏枢抿了抿唇:“你见过他了么?”他说的是李昊。
褚眉摇了摇头, 意识到他看不见之后,又补充:“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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