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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漂亮的手指轻轻托起林楚一的下巴。
“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湛蓝的瞳孔微微向上转了一下，露出眼底浅薄的白色水雾。
林楚一就是觉得很委屈。
“可是你那样，我也会心疼啊。”
再说就要哭了。
白焦心头一软, 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只有人类才会明白的情绪。
他忍着骨头中细密的疼痛，俯身在林楚一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怪物的嗓音带着人类才有的轻柔：“好了，现在放心了吗？”
林楚一觑了他一眼，带着几分不满，然后转动下巴让开了白焦的手指，开始绕着白焦转圈。
一会儿抬起白焦的手，一会儿掀开白焦的睡衣。
等彻底确认他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林楚一才松了口气。
“行吧，”他还是不太满意，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也找不到别的茬了，只能应道：“那你要早点回来。”
这两天，他睡觉的时候总觉得鱼尾巴有一种撕裂的痛感，季景戈的话语时常在他脑中回荡，让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可能他活不久了，如果不去季景戈说的那个地方的话。
而这最后的一段时光，他希望他能跟白焦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车祸后的这段时光仿佛是他偷来的，他不希望白焦为他涉险，他也不相信季景戈会有那么好心，所以他选择隐瞒。
这么说也不对，他应该是相信自己对季景戈另有他用，对方肯定不会就这样放任他慢慢死去。
他要掌握话语权，要从被动变成主动，那他就不会主动。
林楚一轻笑着，忽然抬起脸对白焦道：“你的触手原来是从那儿长出来的啊。”
白焦没什么情绪：“是的。”
林楚一：“……”
很好，逗一个根本没有羞耻心的怪物真是毫无情趣。
等会！
林楚一想到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
触手是从那儿长出来的，那个地方是长寄吧的，四舍五入触手就是寄吧的一种，那白焦往他嘴里塞触手就等于……
阿操，突然就无法直视触手了谢谢。
林楚一浑身一颤，敏捷的将触手甩到了地上。
触手不解，委屈的忘了动。
白焦不解，疑惑的看向林楚一，语调平淡仿佛在问今天的天气好不好，说：“怎么扔了，你不是很喜欢的吗？”
现在不喜欢了不行吗？！
林楚一摸着小小白，转移了话题：“这里是在哪你知道吗？”
白焦：“是我们的家。”
这下疑惑的轮到林楚一了：“我们的家？”
他回忆着自己这十天看到的一切，重复了一遍：“我们的家？”
白焦很郑重的点头，说：“对，是你说的，我们的家。”
那时他们已经领完结婚证了，过了两个星期林楚一把他领了过来，对着小小的房子兴奋的说：“这里我买下来了！是我的第一套房，也是我们以后的家！”
白焦对家很有归属感，从那天起，他每天都会在他的家里巡视一遍，然后安静的等着林楚一回家。
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有家的感觉，所以他连自己的本体都搬了过来。
可他的老婆却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消失了。
愤怒的白焦，毁掉了整个星球。
因为没有林楚一的家就不是他的家。
可他又怕林楚一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家，于是，在荒芜的星球上，白焦对着那堆已经化作灰烬的家思索了长达10秒后，用自己的□□搭建了这座新的家。
如果这里有光的话，林楚一就会看到这里的一切都一比一复刻了他们曾经共同生活过的那座小房子，可惜没有光，他至今没能看清这里的全貌。
此时，林楚一有些呆愣，他没能接上白焦的频道，他以为白焦说的家是指现实里那颗荒芜的星球。
他微蹙着眉略微思索了一番，茅塞顿开后头皮一紧，道：“你是说，我在M81星？”
这个问题倒是很好回答。
白焦很果断道：“对。”他们的家也在M81星。
他似乎有些骄傲，微微抬了抬脑袋，黑色长发跟着动了动，发尾垂到了他的尾椎骨。
林楚一的嘴角抽了抽，想到将M81星变成如今这番模样的凶手之一可能就是白焦，再看着他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最终还是败下了阵来。
脚尖踮起来，林楚一操控手掌摸了摸白焦的脑袋，咬着牙笑着夸他：“我们焦焦做的可真棒啊。”
白焦听不出来人类的阴阳怪气，很开心的眯了眯眼睛。
“不用客气，我该做的。”
林楚一气得将收回的手掐在了他的脸颊上。
白皙的皮肤立刻留下一个绯红的手指印。
林楚一：“……”有些人明明是怪物，皮肤还怪嫩的，不过也对，章鱼没有骨肉，确实比人类还要柔软几分。
白焦不在意自己被捏，甚至还把自己的脸低了下来，方便林楚一操作。
林楚一本想收回的手顿时又捏了过去。
捏一捏，揉一揉。
白焦黑色的瞳孔安静的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全是专注。
好像无论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他都只看得见这一个。
他的爱，是看得到的。
林楚一与他四目相对，微微一怔，顿时不好意思的视线乱飘。
他收回手，别扭道：“你……我等你回来找我，你先走吧，我要休息了。”
“……”
一阵沉默。
没听到预想中的回答，林楚一疑惑回头：“怎么了？”
白焦这才说：“好，等我。”
他并不是很想走，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粘在林楚一的身上，但他的骨头太痛了，密密麻麻的痛，就算是很能忍的怪物也会忍不住双目猩红露出痛苦。
不可以被林楚一发现，他的宝贝会担心他。
白焦如此确信着，即使他并不清楚什么是担心，但他知道，他受伤后，林楚一总是会看起来比他还痛苦。
刚搬进新房子不久时，白焦曾想学着林楚一的样子给林楚一做一顿晚餐，手指被刀刃割伤流出血液的那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林楚一的担心和紧张。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了，他不可以受伤。
林楚一露出那种表情时，他的心口会痛，会比他自己受伤还要更痛！
而章鱼有两颗心脏。
白焦的离开与他的出现一样，无声无息。
林楚一反应过来时，黑暗中就只剩下他和小小白了。
自己无法醒来，他干脆原地躺下，准备先睡再说。
他的鱼尾巴也在疼，刚刚差点就要站不住了，还好白焦很听话的先离开了。
林楚一松了口气，躺在地上缓缓的闭上眼睛。
然后，他就做了一个梦中梦。
如出一辙的黑暗，巨大的王座立在他的面前，一个长着单只眼的毛绒怪物坐在王座上安静的看着他。
“你是谁？”
林楚一听见自己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怪物眨了眨眼睛：“%￥**&（*）”
他说了什么，但落在林楚一的耳朵里只有一团乱码。
林楚一蹙眉，还要再问，就见对方奇怪的歪了歪脑袋。
在林楚一震惊的目光中，毛绒独眼怪物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
“什么这样？”
林楚一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可对方却没有再说话，而是安静的看着他，安静的，看着他。
没一会儿，整个怪物和王座变成了虚影，缓缓的消失了。
林楚一猛地醒来，发现身上湿漉漉的，带着彻骨的凉意。
他挣扎的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何时变成了鱼尾，而自己，也不知何时被放进了电鳗所在的鱼缸里。
大大的电鳗占了小小的一角，看起来十分憋屈。
林楚一有些着急的给他让出一些位置，边道歉边往外爬，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我现在就出去。”
变成电鳗的怪物无法说话，急得直转圈。
林楚一还以为他是高兴的。
电鳗：我真的不能变成本体吓死他吗！
接收到他的脑电波，小小的跳跳蛛跳起来给了他一脚。
蜘蛛不会游泳，险些淹死，林楚一又手慌脚忙的将他捞了出来，还不忘给电鳗鞠躬道歉：“他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这天醒来的时候, 林楚一在自己的身下发现了很多青蓝色的鱼鳞。
他的尾巴开始脱鳞了，而白焦还没有回来。
M81星上依旧能感受到月升日落，但空气变得干燥, 昼夜温差也变大了许多。
早晨的日光还带着四四冷意。
林楚一的眼眶泛起红色, 他垂眸抱膝，看着自己人类的腿没有动。
他可能真的快死了, 他知道鱼脱鳞这件事在养鱼的人眼中是非常严重的, 但现在，他束手无策。
按照季景戈的说法, 这是基因病, 他必须去C818星的海底找他。
但，他过去那就是羊入虎口。
“唉……”
摸着自己的腿他叹了口气。
青蓝色的短发垂在脸侧，投下一条长长的阴影, 让日光只能在他的鼻尖上跳舞。
电鳗听到了他的叹息声，也很惆怅。
这是怎么了呢？
他能看见地上的鱼鳞，但哪条鱼不掉鳞片呢？他每天跟这些看不顺眼的节肢动物们打架，都得掉不少呢。
想了想, 他觉得林楚一应该是饿了, 便催促着那些打不过他的小弟们赶紧去找食物。
M81星已经是一颗荒星，食物几乎没有, 要找食物只能去附近的星球或者尝试着去偷人类的。
跳跳蛛就是偷的人类的。
他变小以后，收敛了气息, 人类几乎察觉不到他, 只会看到一个巨大的食物长了腿一样，在地上乱爬。
很快，一座小山一样的食物堆在了林楚一的面前。
这还真的安慰到了林楚一，但他的眼眶红的更厉害了。
“呜呜呜, 谢谢你们。”
他感动的捞起跳跳蛛：“你肯定我们家焦焦的好朋友，才会这么照顾我的吧？别看你小小的，但你的心肠好好的，你真是一个好跳跳蛛！”
电鳗：“？”所以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你夸他吗？
他虽然没出力，但主意都是他出的好吗！
他才是主上最厉害的左右手！他才是！
这种生活又持续了五天。
一个沉默的下午，林楚一懒得看自己掉了多少鱼鳞，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躺着假寐时，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了他的脸上。
林楚一不以为意的翻了个身。
黑影弯下腰，带着几分凉意的指尖捋过他乱飞到脸前的鬓发。
白焦脸上挂着清淡的微笑。
他维持着这个弯腰俯身看人的姿势没有动，就这样安静的等着，等林楚一慢慢睁开眼，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他加深了这个微笑。
林楚一的意识随着视线聚焦逐渐清醒，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湛蓝的眼睛不可置信的闭上再睁开。
长臂一伸，他飞快的揽上白焦的脖颈，然后狠狠抓住他，把自己的上半身吊了起来。
“焦焦！”
他兴奋极了：“你终于回来了！”
说着，他吧唧一口亲在了白焦脸上。
没有人类情绪的怪物在今天，在此刻，终于又感受到了一种新的情感——欣喜。
林楚一在为他的归来欣喜。
不，他或许不是为了他的到来欣喜，而只是单纯的因为见到了他。
即使他没有离开很久，每天睁眼看到白焦的那一刻，他也是欣喜的。
是的，这就是来自林楚一，毫不掩饰的爱。
白焦喜欢这种属于人类的情感，他觉得他也许有些理解林楚一了，理解他为什么要离开深渊，去往人类的世界中。
即使这需要他以生命为代价。
小别胜新婚，触手又从裙底爬了出来。
林楚一还没来得及从欣喜的情绪中清醒，一只该死的触手已经精准的沿着他要腹的人鱼线向下袭击。
清凉的触感压在微暖的肉上，他像是没穿底库，突然被凉风吹着了一般。
两退用力一夹，林楚一气急败坏的吸了口凉气：“嘶——”
可触手粘腻湿滑，岂是这么简单就能控制的？
自带的粘液充当了缓和剂，触手如入无人之地，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飞快的袭向那个独属于它自己的深渊。
其他的触手也不甘示弱的冲了出来，身前身后，双臂双腿。
林楚一只有两条手，还被限制在了白焦脖颈后。
一根触手捆住了他的两只手腕，不让他回去驱赶身上的其他触手。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攀附在白焦身上。
这太坏了！
雾气迅速的溢上眼眶。
林楚一有些受不了的拱起了背脊，他不由自主的抓紧了白焦的睡裙领子，仰着精致的脸就要跟白焦告状。
“你……你管管……他们……”
一句话五个字，都被他说得断断续续。
他的眼尾泛起绯红，唇瓣也被水光滋润，模样实在是好看得紧。
白焦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终于学着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他的眸色晦暗，林楚一还以为他要生气教训那些触手，却不想，那两只手跟触手们没什么差别的落在他的身上，甚至因为有五根手指比触手还要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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