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是埋怨的,笑意是宠溺的。
“您不是说……多大都是孩子吗?”
蓝若溪笑着摇了摇头,对他是极其的宠溺。
“吃了吗?饿不饿?今晚煮的红豆汤……甜丝丝的你应该爱喝。”
“是吗?有点馋了……。”
“现在冷,吃碗热乎的也好……。”
说着蓝若溪站起身,披上挂在一边的白色斗篷,便出了门。
其实谢钰蛮享受这样的氛围,在外面累了回到家,有人惦记你……。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点燃暖炉,坐到桌案旁想最近搜集到的线索。
和他想的不假,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都是可以连接起来的。
怎么看都像是被人设的局,他处理好虞子安的后事以后,问过当时在场的一员,他们都说看到过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
这人……出现过很多次,神秘……并且修为了得,他想着根据线索举列出了许多符合条件的人。
他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但确实只有这些人有可能做到。
起初他并没有将蓝若溪和季子琛放到怀疑的列表里,只是最近他总觉得,他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在瞒着他些什么。
他尝试着去找到破绽,想要找寻这谜底的答案,他想知道……自己到底不知道什么。
但他现在有点害怕了……他怕这个密码的答案自己承受不起,一旦揭开这层布他总会失去些什么……他重要的东西。
但他还是想去查到最后,至少……万一他只是敏感了那?正当他发愁之际蓝若溪敲响了他的房门,谢钰连忙将东西收起来,去开门
“师尊……。”
蓝若溪应了一声,把食盒放到八仙桌上,将一碗热腾腾的红豆汤端出来。
“尝尝甜不甜?”
谢钰坐过去喝了一勺,味道很好……甜而不腻还有红豆的香气。
“好吃……。”
蓝若溪笑着又端出一盘糕点。
“栗子糕,子琛去下界带回来的,特意留给你。”
谢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我哥什么时候下的界?他们公司员工不是放假了吗?”
说着蓝若溪好像有点恍惚,“天冷了……你也不爱吃东西,他便下去寻点新鲜玩意拿来哄你。”
谢钰点了点头,“还有吗?”
“有,别吃多……长虚肉。”
“我明日去找谢时安拿些药,带点给他那的小家伙。”
蓝若溪听后,出门拿出剩下的糕点给他包好。
“小孩子都喜欢这些甜食,装碗红豆汤给他?”
谢钰想了想拒绝,“不必了,他是个兔子不如带点萝卜喂他。”
蓝若溪听他又说些瞎话,也只是笑了笑,将糕点包好。
“到仙翁那处别逗孩子玩,逗哭了仙翁不给你好脸色,别回来叫冤。”
谢钰笑了两声跑到蓝若溪身旁耍赖。
“谢时安那捡回来的童养媳,难缠的很……上次我给了他块白兔奶糖,就告我黑状。”
蓝若溪宠溺的拍了拍他,示意让他坐好,谢钰就坐回去继续喝红豆汤。
“许是人老了,为母喜欢那孩子……热热闹闹的,跟你小时候很像。”
谢钰将碗里的红豆汤喝完,听到她的话瘪了瘪嘴。
“我有他那么难缠吗?”
蓝若溪收拾着碗碟,回应他。
“有啊,记得你以前可黏人了……跟着你哥和子尧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叫。”
谢钰不想去承认就没再回应她,而是接过她手里的食盒,想要拿去清洗。
“井水冷……别冻着你。”
蓝若溪拍开他的手。
“没事……天冷您也当心身子。”
谢钰还是将东西拿过,自己去洗了。
冬寒卷过长街,满城梅花渐渐展露花苞。
凌霄阁的围猎结束来必承安也回了青云门,这也是宋子尧要赶回去的理由。
宋子尧抖了抖身上的落雪想回房间写会字却不承想被必承安叫去了正殿。他点了点头,那门生就走了。
宋子尧来到正殿,抬脚进去,随手关了门。先是向必承安行了礼,必承安摆手叫他起来。
必承安一身棕色玄衣坐在首位上手边是玉壶茶杯,他突然问罪于宋子尧。
“这几日你跟谢钰走的很近啊?”
他端起一旁的茶盏,垂眸看向跟前的宋子尧,眼里愠色渐浓。
房间里的气压低沉沉的,必承安看不惯谢钰的无规矩但更像是故意找茬,他曾经与郝湫澜是好友但当年发生了些争执两人的关系就越发的僵硬,即使是过了许多年必承安依然对天尊府的人有偏见。
蓝若溪是,谢钰依然也是。
而宋子尧作为他门下的弟子与他厌恶之人勾搭在一起当然是生气的,宋子尧很清楚这一点。
“是,弟子与他一起查案。”
必承安目光阴沉下来,冷哼一声:“一个门派弟子整天插手执法司的事成何体统?”
这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让宋子尧离谢钰远点。
“门派弟子也应当有系苍生的心。”
必承安面色一冷,“心系苍生?跟天尊府走的近了越发的有郝湫澜的影子了?!”
宋子尧伫立在他面前垂眸沉默。
“苍生?哼,不是所有的神都爱苍生,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跪拜神明。”
必承安缓缓起身,“子尧啊,你的心思太明显了。”
宋子尧深吸一口气倏然抬眸对视上他愠色的视线,宋子尧道:“既然师尊知道弟子的心思,他何尝会不知道?”
必承安脸色一变,将手里的茶盏向他扔去,茶水沾湿了他的衣摆。
“混账东西!”
第24章
一步步向他靠近。宋子尧面色毫无变化,仿佛知道接下来要迎接的东西。必承安毫无前示的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宋子尧被踹的一个踉跄,膝盖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他知道必承安这是要逼他服软,好与谢钰断开联系,可他偏不……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地面上还有一些茶杯的碎片,他却直直的跪了下去,碎片锋利的边缘无情地刺入他的膝盖,带来阵阵剧烈的疼痛。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只能咬紧牙关,四周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必承安走到他身后,偏身站定。
“真心才是最不要紧的,他算个什么东西?来路不明只是祸害,祸害活着都是累赘。”
说着他背手往外走,站在门口时突然停下。
“把你恶心的想法收起来。”
必承安的话极其刺耳,宋子尧隐忍着,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他腰板挺直跪在那,忍受着膝盖的疼痛,却难忍心中的怒火。
必承安轻哼一声便推门离开,走了出去。
宋子尧咬着牙,借助一旁的桌子踉跄的站起来,一步步挪到房间。
头上冒出细汗,没走一步他的膝盖就剧痛无比,可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他的心更痛。自己视若珍宝的人,却被人随意践踏……他多恨……。
他忍着痛走到床榻边上,褪去身上多余的衣裳,留了一件里衣将裤腿挽到膝盖上面。露出膝盖,碎片扎入他的肉里仿佛碰到了骨头,他传人找来一些消毒用的东西,自己处理了一番。
最后缠上纱布,靠在床榻上。
他有些累了。
但手微微放下袖口滑出一个簪子,是一支十分素的木簪,上面没有任何装饰说是一支簪子看上去更像是一根棍子。不是什么稀有的木料,甚至还有点许多的划痕在上面,像是在诉说着它的故事。
簪子是谢钰的,只是估计现在谢钰早就记不得了。那年一场春雨唤醒了自然万物,那时是他跟着父亲拜师学艺去的,站在门外面打着伞等他的父亲,看见街道上有个衣衫破烂的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头上只有一支木簪子。
下雨天没有伞,他只好到屋檐下避雨,躲到宋子尧身后的府邸前蹲在那,可能是有些冷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宋子尧看着他问他冷不冷,谢钰愣了会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宋子尧把手里的油纸伞给他,跟他一起站在屋檐下。两人一蹲一站,谢钰问他为什么要把伞给自己。
“看你可怜。”
谢钰听后把伞放到他旁边,倔犟的道:“我不可怜…不用你的伞。”
“都成这样了还不可怜吗?”
宋子尧觉得他有意思又问他。
谢钰摇摇头,“我不觉得自己可怜。”
宋子尧垂眸看他,“为什么”
“如果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我会真正成为一个可怜的人。”
谢钰身上的衣服不够阻挡寒冷,他把自己紧紧的蜷起来。
宋子尧将自己手里的伞递出去说:“我不可怜你,我跟你交换用你的木簪。”
谢钰看着他一时没想起来什么木簪,过了一会宋子尧把伞塞到他手里,拔下他头上的树枝,谢钰这才想起来这是他顺便找的一根树枝,用小刀划掉树杈挽头发用的。
宋子尧的父亲出来了,拉着他走了。谢钰蹲在那看着他上了马车,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宋子尧没想到这天下还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宋子尧一眼就认出了他,倒是谢钰早就把他忘了。
宋子尧把簪子一直留到现在,谢钰讨厌别人说他可怜,甚至不愿让别人去可怜自己,他总是这样没人可以依靠他就靠自己。
谢钰更不愿意去服软,就像季子琛说的他倔的很,可他从不愿意去承认。没人理解他的脾气,他就把牙咬碎了连同委屈咽进肚子里。
宋子尧觉得又气又心疼,谢钰本是一只灰蓝山雀。
在人间修炼了许多年才成了人,但在下界也是受尽了折磨和苦楚,先是被捕鸟者抓了回去费劲力气挣扎还被拔了羽毛打断了翅膀,叫他不能飞翔。
好不容易从那吃人的笼子里飞出来又被拐卖人口的组织抓到,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破烂的衣裳脏兮兮的脸,那时他已经快几天没吃饭了,瘦瘦小小的。漫无目的在街上不知道去哪更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那段记忆很模糊但却是他二十年以来噩梦的源泉。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两个人在路上行走,随后就是一张骇人的脸,像是一个男人的脸,把他绑上马车套上在头上一个麻袋,谢钰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都要窒息时终于有人拿掉了他头上的麻袋。把他赶下车是一个小破茅草屋,这里还有很多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像是专门买卖人口的地方。
那里的人让他去街上乞讨,讨不到钱就去抢,他并不愿意做每天回去都会被打,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
所以他很讨厌人口买卖,后来终于逃出来,在那里虽然每天会被打,但有时那些人心情好了会给他们些泔水吃,很难闻像是一堆呕吐物但总比饿死强。
逃出来以后他有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总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饿个两三天也是常有的。他没有吃的了几乎饿到虚脱,走来走去想找点吃的,走到一座府邸时看到拴在外面的一条狗,正在吃饭。
谢钰看见那狗碗里的食物,肚子饿到咕咕直叫,但看着那狗呲牙咧嘴的样他并不敢上前,只能蹲在一边看,想着或许这狗碗里那么多或许还能剩点。
他就蹲在那等呀等没等到那狗吃完,身后府邸的大门却开了,一个中年妇女穿着粗布麻衣从里面出来,没注意到他往外走差点绊倒。
谢钰连忙道歉:“对不起……”
那妇人心肠并不坏,看他浑身是伤的蹲在这里,满眼是对他的心疼。
“没事没事……你的爹娘那?”
谢钰愣了一会,“我没有爹娘。”
“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爹娘。”
还没等那妇人继续说些什么,府邸的门内传来呼喊声,妇人连忙响应临走时,让他在这等自己说会给他那点吃的,谢钰本是想拒绝的因为他可以继续等那狗吃完。
但那妇人好像很急说完便走了,谢钰不想失信就继续蹲下看着那只狗,顺便等那妇人等她来拒绝她。
等了好久天渐渐黑了,狗把东西都吃了,他想凑上去看看到底有么有剩下的。
只是那狗太凶了,他一凑上去便要咬他,最后好不容易把狗碗拿过来了却连一点残渣都没有。
他又小心翼翼的把完放回去,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那个妇人回来了,胳膊上挎着篮子应该是出去买菜了,妇人走到他跟前从篮子里掏出,一包用白纸包住的桂花糕点放到他手里。
谢钰说:“谢谢您,但是我不能拿。”
“没事……拿着吧,你让我想起我那去世的孩子。”
说着妇人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谢钰知道如果不收下估计这个妇人会更加伤心,他到了谢拿着糕点走了。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妇人的孩子是被地主卖掉了,而她也被迫在那当佣人还债。
——
谢钰下山时刚好在不远处碰见同样,下山的谢时安。百里棠在他前面蹦蹦跳跳的,一会停下看看周围的东西,小家伙就是活泼。
“谢时安!”
谢钰叫了他们一声。
谢时安听见声音拉着百里棠的胳膊停下,谢钰走到他跟前站稳喘了几口气。
“没大没小。”
谢时安转身看见是他,训斥了一句。谢时安之所以这么说他是因为,他的药术有一部分是郝湫澜教的,也算谢钰半个师叔。谢钰倒是不讲究这些,没太在意他的话。
“你俩要下山?”
他看见谢时安身后的百里棠,怀里还抱着药箱便开口询问。
18/34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