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阿杀反驳,没说出后半句话。
没准是玉曦给相和颂的传承呢?
蕴济仙人可是有月光虫的。
常睢无奈:“你慌张什么?那人前来肯定是为了得到你,他手段毒辣,连普通人都能随意杀死,没准是你要找的坏栽种者,到时候有危险的估计是我,我才担心,他会不会刨了我的脑袋找你呢。”
阿杀微怔,发现常睢所说的极有可能。
随意杀死普通人,这一看就不是正派手段,凶手前来,很有可能不是毁了他,而是得到他。
难道常四被杀真的是巧合?
即使不是巧合,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常睢不至于打草惊蛇,让他提前警戒。
这么想,常睢说得可能更大。
人就是这样,就连植物也不例外,当发现有人的情况比你更加危险,你反倒是冷静安心下来了。
阿杀不说话了。
常睢又故意询问阿杀,“如果真的有坏修行者想要得到你,然后找到我了,你会抛弃我吗?”
阿杀心中嘀咕,说什么抛弃,他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常睢的意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办法把这些说出口,并心中也有股异样的心虚。
“我收敛气息了。”他别扭道。
言下之意,我也不想那个坏修士找到我的。
常睢故意哼了声,没有回答阿杀。
阿杀:“……”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要哄着这个小鬼了。
在常睢与阿杀的交谈中,他与宋小五也来到了相家。
因为他们刚刚开始修行,还没有师父,全靠自己摸索,容易出差错,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三人约定在相家一起修炼。
前几日,相和颂从玉曦那里得到了聚灵阵,特地用石头做了个聊胜于无的小型聚灵阵,于是,这种一起修炼的约定便更加顺理成章了。
走进相家,常睢不自觉全身紧绷起来,即使他知道相夫子在白天没有办法通过月光虫寻找他们的踪迹,他心中的危机感依旧没有消散。
可是他必须要过来,他必须要将事态掌控在自己手中。
他们走进相家院子内,常睢一眼便看到了在廊下的相夫子与相和颂,在他们来之前,他们似乎在说什么,神色均有些严肃。
推门的吱呀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同时望过来。
常睢瞬间就撞进了相夫子的眼睛,漆黑如墨的眼珠,冰冷的眼睫,相夫子满脸病容的站在房檐下,望向他们的眼中是全然的审视。
如刀刮般的审视。
常睢第一次见到相夫子就不太舒服。
但那时他以为是相夫子身上的药味,以及久居屋内的阴冷腐朽让他有些讨厌,直到现在,得知真相的他明白他为什么讨厌相夫子。
因为相夫子的眼神太过高高在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总有一种看到路边蚂蚁的漠视与嫌恶。
常睢稳住自己的情绪。
他脑海中的月魂草却比他更紧张,因为常睢的艾草包内,可是藏着他的月魂分叶啊。
“阿颂,相夫子好。”宋小五天生拥有无视气氛的能力,笑容灿烂的和相夫子打招呼。
相和颂神色难得有些阴郁,在相夫子开口前道:“小五,你先带小睢去学舍吧,我一会就过去。”
语气温和,却没有给宋小五拒绝的余地。
宋小五刚要答应,却忽然听相夫子轻笑一声开口,“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有点事情想问小五和小睢。”
相和颂看了相夫子一眼,眉宇间透出些许忍耐的担忧。
常睢将他们的举动收入眼中。
昨日禁地中,玉曦便已经发现了相夫子的不对劲,今日相和颂如此表现,难道相夫子下山后的匆忙行动,让相和颂察觉了什么?
常睢来不及分析太多,因为眼前相夫子露出虚伪的微笑,漆黑的双瞳盯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吞入眼睛般观察着他们。
“小五,小睢,你们在禁地中的奇遇,颂儿都告诉我了,不知道你们修行的进度如何了?”
在这种眼神下,仿佛任何异常的情绪都会被发现。
即便是宋小五也感到有些奇怪了,他挠了挠头:“不知道,应该挺顺利的吧。”
他完全按照相和颂的指挥修炼,自己对修行进度一知半解。
相夫子眼珠滑动,盯向常睢。
常睢连呼吸都不敢有丝毫的错乱,他眨了眨眼睛,带着差生的脸红,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还没有入门。”
相夫子眸光一闪,目光重点落到宋小五身上。
相和颂将相夫子的举动收入眼中,放在衣侧的手微微攥紧。
“父亲,我和小五还有要事相商,我们先去学舍了。”不等相夫子再问些什么,相和颂插话道。
“是我耽误你们了。”相夫子不再阻止,默认了他们的离开。
于是相和颂抓住宋小五的手腕,按着常睢的肩膀,带着他们往学舍的方向走。
常睢作着疑惑的模样跟着离开,转身前,他看了相夫子一眼,相夫子站在原地,视线一直停在他们身上。
那目光如芒在背。
宋小五也感受到奇怪的气氛,小声询问相和颂怎么回事?
相和颂摇了摇头,没有与宋小五说,搪塞了过去。
常睢缓缓向学舍走去,他以为自己不紧张,但是真正面对相夫子,真正面对一个手段残忍的修行者时,他的手心还是忍不住微微渗出了汗。
毕竟他来自和平的现代,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人。
他轻轻吐气。
冷静,现实的情况已经比他想象的好多了。
他看小说时,以为月光虫必定能够找到月魂草,已经做好无法将相夫子注意力引到宋小五身上的准备,但是阿杀能够收敛气息,躲开月光虫,让他可以彻底隐藏下去,祸水东引,让相夫子与宋小五斗起来。
从相夫子的反应来看,他确实比较怀疑宋小五。
毕竟宋小五比他惹眼,莫名其妙的变白,天赋也比他好,怎么看,月魂草寄生的人也是他。
一旦相夫子决定对宋小五出手,必有一死一伤,相夫子死,皆大欢喜,宋小五死……常睢觉得不可能。
宋小五的血肉可是融合了人参精千年修为的灵气,刚刚散去修为的相夫子会是对手吗?
常睢垂下眼眸,看向自己腰间挂着的艾草包,这是他故意向宋小五要的艾草包,里面放着月魂叶片。
月魂叶片进入修士体内,会被修士察觉到,他不能给宋小五种下,只能自己带上月魂叶片,打反逻辑。
月魂叶片被毁,主株会察觉隐藏,那么这个时候还能吸引月光虫的,只能是月魂分叶。
他和相夫子,究竟谁能得到月魂草,今天晚上便是关键。
不行,光是这样还不够,他必须要让相夫子更相信宋小五才是他的目标。
半个时辰后,学舍内,常睢向相和颂讨教如何入灵。
等听完相和颂学霸般不可模仿的技巧后,他故意叹了口气,道:“唉,我还是不能入灵,如果我也像小五哥哥那样,能让妖怪到我身体里帮忙就好了。”
相和颂摇头道:“胡说,难道你想受伤不成,我相信小睢你依靠自己的努力也能引灵成功。”
其实小睢独自坚持了七八日才说丧气的言论,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他记得玲珑宝塔内有帮忙加速引灵的引灵丹,到时可以帮小睢炼制一些。
“嗯,我可以,我要相信自己。”常睢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装作被鼓励的模样,重新努力起来。
脑海中的阿杀不满,“干嘛要我观察相夫子的动静?”
窗外,相夫子听到常睢的话,眼神晦暗,悄悄离开了。
常睢面上甜甜与相和颂说话,在脑海中对阿杀道,“阿杀,如果我能解决来找你的坏修行者,你能答应帮助我,让我成为你的栽种者吗?”
阿杀微微一怔。
常四的死让他耿耿于怀,因为死的实在是太毫无征兆了。
直到此时,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常睢早就发现了暗中觊觎他的修行者,他所做的,他一直不理解的行为,都是在与对方对抗?
阿杀震惊。
常睢是怎么发现的?那个人又是谁?
他一个八岁还没有引灵入体的小孩,到底要如何解决一个修行者?
而在常睢与阿杀对话时,相和颂也听到体内玉曦的声音,“你父亲刚才在窗外。”
与常睢需要阿杀帮忙不同,相和颂天资聪颖,引灵入体后耳聪目明,在玉曦提醒前,他便已经察觉到了。
相和颂不自觉眉头紧皱。
如坐针毡的一个白天过去,夜晚,常睢随便找了个理由要去宋小五家留宿,常父常母当他生病时被宋小五照顾了一夜,依赖上他了,便在常睢的坚持下,一脸不好意思地把人托付给了宋小五。
宋小五对他自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
月上梢头,他们聊了一晚上的闲天,在常睢的刻意迎合下,这场聊天,宋小五体验感爆棚。
到了睡觉的时间,宋小五也依旧意犹未尽,最后,还是他变强的心占了上风,好奇地按照常睢的提议,用打坐代替睡眠,结束了这场夜话。
很好,不会因为睡得太沉直接被相夫子杀死。
常睢把玩着手中竹制哨子,仔细挂在脖颈,这是在聊天时,他故意向宋小五要的。
随后,他将手中装着月魂叶片的艾草放在窗台上,也装作打坐的模样,坐到宋小五对面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收入眼中的宋小五与放在窗前的艾草袋。
安静的夜晚,他带着狩猎的心情,默默等待着今晚的不速之客。
相夫子下山后,一刻也等不及,所以他今晚过来的几率也极大。
其实他今晚可以不与宋小五在一起,但是他不确定相夫子是否真的被他骗过去了。
相夫子是那种谨慎的人,宁愿杀错,绝不放过,万一相夫子决定先去他家,把他排出在外,再来找宋小五。
一个人在家的他岂不是就完了。
而且,他必须要看这场战斗。
他引导相夫子误会宋小五,意图借宋小五的手杀死相夫子,所以他绝不能让他们在战斗中解开误会,一旦让相夫子察觉月魂草确实不在宋小五体内,他就前功尽弃了。
常睢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今晚的恶战,然而夜色越来越深,直至东方的太阳缓缓升起,照亮了窗纱,熬了一夜,眼睛发红的常睢终于确定一件事——相夫子竟然没来。
常睢愕然不已。
再之后,满心疑惑的他听到了相夫子的死讯。
第24章 神魂颠倒0.24%【双更合并】
常睢对相夫子的死亡十分费解, 他甚至怀疑这是相夫子迷惑他的手段,但是村民们前去帮忙处理后事,常睢跟随父母来到相家, 亲眼目睹相夫子的尸身被放进棺材。
他站在人群外,确定相夫子是真的死了。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压顶,却闷闷得不肯落下一滴雨水, 村长与几位村民认真地讨论如何办理相夫子的身后事,不少村民表示愿意帮忙。
在严肃凝重的气氛中,众人全都压低了声音说话,不见一丝松快。
前头在商议,常睢旁边,也有人在悄悄讨论。
“最近真是怪, 常四昨日死了,今日相夫子又死了……”
“莫不是闹鬼?”
“你胡说什么!”
“那么解释好端端的……”
常睢的视线从黑压压的棺木上移开。
他仍然不知道相夫子为何而死, 他身上似乎没有一点损伤之处。
死得太蹊跷了。
常睢目光落在他正前方的相和颂身上,他低着头,沉默无声地看着被草草放入棺材的相夫子, 眸光隐藏在阴影里。
常睢不得不怀疑相和颂。
从昨天相和颂的表现来看, 他有意阻拦相夫子与他们接触,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模样,莫不是昨天相夫子意图对宋小五出手,被相和颂提前发现, 在阻止途中……
不, 可是相夫子的身体看上去并不像是经过激烈打斗的模样。
或许是在衣服下面?
常睢得不到答案,却忽然回过神来。
不管相夫子是如何死的,失去父亲的相和颂正是需要别人关怀的时候。
以前他一直以为相和颂是个获得很多爱, 所以从不吝啬将温柔给予他人的人,但是从上次他给予相和颂一罐药膏后,相和颂珍惜不已的模样看,被父亲忽视的他其实很少能够得到他人的珍重与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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