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去咸阳,不代表我会去任职。”荀子道。
“哦,好的。”林朝点头。
灰衣老者也不由得感叹,“我这棋啊,说好的一会儿,结果啊,没什么一会儿了。”
“嗯。”荀子点头。
他的确无心再下了。
“我要去咸阳了。”
“我也跟你一起去走一趟。”灰衣老者说着,目光看向了林朝,“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朝想了又想,思了又思,从脑海里面拽出了之前小童说的话,试探道,“您好像是孙老?”
“我有个徒弟,你可能认识。”灰衣老者道。
“谁?”
“姚贾。”灰衣老者道。
“哦——”闻言,林朝点头,“孙老您高徒,我的确见过。”
姚贾,李斯同伙,身为九卿,任典客之职。
灰衣老者,或者说孙老沉默了一下,看向林朝,四目相对,孙老轻咳一声,出声道,“林朝,你看这盘棋,可有什么胜处?”
闻言,林朝走进了两步,“你可能赢?”
“这棋已经注定败局了,他又如何能赢?”荀子当即摇头道。
林朝想了想道,“我要是能赢,荀子您愿意任国馆的职吗?”
“你要是能赢他,你应该让他任职国馆。”荀子完全不上套,当即指向了孙老。
此话一出,孙老当即挑眉道,“人家要的是你,我是个无名小卒,可别扯上我,我只是去咸阳凑个热闹。”
“孙老你是荀子好友,想必也不是一般人物,若是您能任职,也是国馆之幸。”林朝当即道。
和荀子混在一起的好友,肯定不是什么臭棋篓子。
来都来了,不一起打包带走,白来一趟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孙老愣了一下,孙老和荀子对视了一眼,荀子顿时对着这个老友笑了。
孙老看着林朝,随即也笑了,指了指那棋盘。“你要是这个都能赢,我任职也无妨。”
“那就一言为定!”
“请。”孙老当即道。
“能记一下谱吗?我回去研究研究。”林朝道,“现在肯定赢不了。”
孙老有些好笑,“你要找人帮忙?或者再多加研究?”
“差不多?”
孙老笑意更甚,“行,既然说到这里了,那你就去试试。”
“荀卿,万万没想到,这盘棋竟然还有那么长的后续啊。”孙老扶须笑道。
荀子看了眼孙老,“你这回若是输了,还能悔棋否?”
“对小辈自然是不同的。”孙老摊手道。
随即孙老站起身来,看向不远处的小童道,“童儿,取我酒来。”
“那一坛?”
“每一坛。”
小童瞪圆了双眸,“再说一遍?!”
“中间那三坛。”孙老闻言收敛了一下。
小童没说话,也没动,孙老道,“给荀卿一坛,我自己一坛,然后给那徒弟一坛。”
小童闻言顿时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不久之后,孙老打开了那坛酒,酒香顿时弥漫,孙老不由得笑道,“年纪大了,就喜欢这个,可惜我家这童儿,还管着我,哎。”
“我懂,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写得不错,也是你”
“他姓李。”
“也在咸阳?”
“他不在。”林朝当即道。
孙老有些失望,不过想想,既然去了咸阳,说不准能看见。
想到此处,孙老不失望了。
伴随着荀子和孙老一起来咸阳,始皇帝听着随行人讲这来龙去脉,沉默了一下,“朕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事?”
“臣也不曾听过。”李斯道,“满朝文武,姓王的儒生,臣都知道,但是完全不曾听说有一人是这等心思。”
按照道理来说,能够说出来这等话的,必然不可能真的一言不发。
“或许,真的藏得很深?”
“但是他临走之前,没什么人见林朝。”始皇帝道。
“不管怎么说,两人来了咸阳,那就是个好事。”李斯道,林朝自有能力在,他说的,他们也未必需要多加揣测。
林朝,到底是神仙。
既然他已经说过人在咸阳,那么人就定在咸阳。
闻言,始皇帝微微点了点头,或许吧,随即把那棋谱给了李斯。
李斯心领神会。
不久之后,李斯、姚贾、韩非等作为弟子,还有一些儒生,也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前去迎接了。
虽然这三个人都站在一块,怎么看怎么有点怪。
嗯,准确说李斯姚贾和韩非。
只不过都站在他们后面。
毕竟,虽然荀子是大儒,但是李斯和韩非这两个真的是荀子的弟子,即便是韩非压根就不是儒家人,李斯那也没见得多儒家,说他左右横跳都是好听的了,往不好听的,那就是左右可能都不是。
不过别管别人看着怎么怪异,事情当前,三人还是站在了一块。
因为荀子和孙老是真的要来了。
也伴随远处马车将近,众人注意到了人影,李斯等人甚至以水代酒,试图接风洗尘。
到了地方之后,众人行礼过后,荀子一饮而尽。
至于孙老,闻了闻那水,一饮而尽,抬眼看了眼姚贾,姚贾面色不改,“师父。”
“嗯。”孙老微笑着摸了摸胡须。
也伴随着两人饮尽之后,不等旁人开口,李斯率先已经道,“师父和先生辛苦了,自蓝田到咸阳,路途遥远,舟车劳顿,陛下在两位来之前就已经为师父和先生寻好了住处,请师父和先生好生休息。”
“那地方算是咸阳中少有的清幽雅地了,免得被打扰。”
林朝听着这话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斯。
【李斯,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蓝田就是咸阳附近这话吗?】
李斯轻咳一声直接道,“秘祝,你也辛苦了,迎人归来,陛下已有赏赐。”
“谢陛下恩典。”林朝拱手道,眼下人既是已经送到,暂时也没他的事了,林朝往后退了两步,试图抽身离开,免得碍事。
说完了公事,也就到了私事上了,李斯和韩非都准备和荀子说话,只不过他们还不曾开口,荀子看了眼周遭,当即道,“林朝。”
甚至此刻不仅仅荀子,孙老亦是落在林朝身上。
“他人在这里吗?”
“他没在这。”
闻言,荀子明白了。
没在这里,那就是有事没来。
荀子继续道,“他什么时候能来?”
“明日?还是后日?又或者待到休沐的时候?”
“他现在,没到咸阳。”林朝抿了抿嘴唇道。
“师父,荀子这是?”姚贾看向孙老询问小声道。
“荀子就是为那人来的,说起来我也感觉他说的那东西挺有意思的,你听说过他吗?一个王姓儒生,其学以心为本,很是不同。”
闻言,姚贾摇了摇头,“需要我来找找吗?”
“你不用找这个,有荀子呢,但是你也可以帮师父留意个人。”孙老说着提及了下那李姓之人的事。
“好。”姚贾点头,“师父放心,我定竭尽全力。”
与此同时,李斯亦是开口道,“师父放心,我定会寻到人,让他早日过来的。”
也就是在此刻,众人听见了耳旁声——
【啊……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要不写信试试?】
【节选一下?】
【我总不能真的找一个王阳明过来吧,毕竟差了上千年了啊……】
李斯脸上的笑容一僵,韩非更是目光直接看向了李斯。
“嗯,师父也相信你可以。”荀子亦是道。
在那一瞬,李斯的脸上的笑容更僵了,甚至在荀子转过头往前走的那一瞬,笑得比哭都难看。
好消息,他知道这个人的全名是什么了。
坏消息是,别说全名了,就算是把他浑身上下全部的能知道的消息都知道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人直接成千年后的人了!
这他上哪里找出来给师父?!
第67章
不知道为什么, 姚贾也有了一点类似的猜测。
这位姓王的儒生是如此,那他这个李姓文人……
姚贾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 “师父, 你让我找的那人, 也是从林朝口中说出来的吗?”
随即姚贾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错。”
姚贾不说话了, 看着那边的李斯, 莫名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转念一想,姚贾顿时冷静了, 林朝可不曾说过这位李姓文人也是什么后世之人。
而且他师父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想到此处,姚贾心情舒服多了。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对比出来的。
没有对比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处境到底多好。
至于韩非, 此刻已经站得离这两位越来越远了。
至于林朝, 已经离开这里前往咸阳宫复命了。
然后成功在咸阳宫里面带着一堆赏赐回来了。
就是出来的时候,陛下的脸色有点怪, 不过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可以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林朝想着, 高高兴兴地回去歇着了。
至于始皇帝嬴政……
他本来多留林朝一会儿的, 问问林朝关于荀子的事。
但是——
自打林朝进来, 他的脑子里面只剩下了一句话——
【啥时候下班。】
【啥时候下班。】
【啥时候下班, 】
在那一瞬间, 嬴政沉默了。
在林朝的一遍又一遍心声之下,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让林朝赶紧走了, 省得在自己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
甚至林朝走后,那么一会儿时间,嬴政都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面被林朝那一套操作塞满了这句话。
甚至长公子那边也发话了, “舟车劳顿,好生休息,这几日不必惦念御书院的事。”
林朝自然不会拒绝,二话不说当场领命。
顺便伴随着扶苏的一句,“你若是需要的话,现在回去歇息也是可以的。”
“那就多谢长公子了。”林朝借坡下驴当场道,甚至没给扶苏再开口的机会,“长公子,我先回去了。”
说着,林朝直接就走。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林朝那算是迎来了彻底休息。
真说是这几日过了,鉴于国馆的缘故,御书院可谓是有了不少的改造。
与此同时,改御书院是改,但是修史这件事不可停,甚至整理韩国资料这件事也落在韩非的头上。
当然,也不仅仅是韩非。
韩非隐约感觉,眼下这局面是为了让他少去见荀子所致,但是他也不能确定。
而这些,对于林朝而言,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甚至颇有些虽然权力变大了,但是总的来说,他仍旧能够该抽身抽身。
真说是国馆的不少问题,眼下都是由最上面三公九卿包括陛下来决定的,哦,还有长公子。
因为长公子是名义上的御书院之首。
林朝高高兴兴的继续过着打卡上班的吉祥物日子。
简直就是阔别已久的轻松。
唯一需要想的就是给荀子写的信了。
不过这个可以一次性弄出来一大堆,然后压时间分批让人交给荀子就完了。
甚至这个东西都不需要定时定点,差不多就行。
而荀子那边,这些日子,有不少人想要游说一下试图借着这个机会在陛下面前露露脸,也有真心想要请教,当然更多的是朝堂上的延伸——
儒家弟子人心浮动想要荀子出面占据主动权,毕竟荀子是大儒,而眼下的事情,涉及儒家,有他坐镇,总是更好的。法家学派的甚至都有几分请荀子出山之心,毕竟,虽然荀子是大儒,但是韩非绝对是法家的人,而且是法家大家,李斯也可以算是半个法家人,外儒内法不行,但是这种可以。
当然,其他家的人,对荀子也没有那么大的抵触心理,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荀子在这个位置上,虽然自家学说不见得特别舒服,但是别人也绝对不会特别舒服。
荀子可是稷下学宫的祭酒,见百家,观百家,公私分明。
但凡换个人,那真的不见得会比荀子好。
眼下荀子既然来了,那必然不能让荀子跑了。
一时间那门前可谓是鱼龙混杂,甚至还没进去呢,就因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缘故,直接吵起来了。
因为不是在朝堂上,不需要顾忌还要说给陛下听的缘故,甚至那话说得更加简单直白。
虽然没拔剑,但是那也胜似拔剑了。
奈何别管外面什么样,全吃了闭门羹,一时间,别管外面如何,里面倒是清静。
当然,如果始皇帝知道在场这部分人的心声,只能说……
有些人顾忌的,但是有些人……朕真没感觉你们顾忌什么了。
庭院之内,树谈不上高,但是却是显得多了些别致,地砖一眼望去,谈不上特别的平整,但是仔细一看,却是能够发现,最中央有那么点不平整的地方,那地砖上那都暗含门道,俨然能合上八卦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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