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本就嘈杂,加上突然停电,喝醉的酒鬼们纷纷站起身,想要出去看个究竟。老板扯着嗓子喊道:“下雨停电了,大家别挤!”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被嘈杂的人声淹没,酒馆里一片混乱。
混乱中,宴珏突然感觉到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口袋。他迅速反应,伸手去抓那只手,然而就在他抓住的瞬间,旁边一个醉汉猛地撞了过来。宴珏被撞得脚步踉跄,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松了几分。就在这一瞬间,那只手挣脱了他的控制。
“站住!”宴珏喊道。
霍渡听到宴珏的声音,立刻转头看去。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中,他的视力依然敏锐。他看到宴珏正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来,试图追出去。
人群越来越混乱,霍渡迅速走到宴珏身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宴老师?”
宴珏指着前方,冷静地说:“前面那个穿红卫衣的人偷了我的XF16终端。”
霍渡顺着宴珏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那个穿红卫衣的人推开酒馆的门,冲进了雨中。霍渡轻轻按了按宴珏的肩膀,说道:“外面在下雨,你的伤口不能沾水。我去追,你在这里等我。”
不等宴珏提出异议,霍渡已经推开挡路的醉汉,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雨中。
街道上行人稀少,雨幕中那个红色的身影格外显眼。霍渡眯起眼睛,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襟,但他脚步几乎没有停顿。
红卫衣似乎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上了,脚步一转,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霍渡紧随其后,鞋子踩在水洼里溅起一片水花。
巷子里的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我劝你还是别跑了,留点体力求饶。"霍渡喊道,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红卫衣听了,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
霍渡见状,抬脚踢飞一个石子,石子正中红卫衣的右腿膝盖后面。红卫衣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霍渡抓住这个机会,猛地向前扑去。
就在这时,红卫衣突然转身,一道寒光闪过。
霍渡本能地侧身躲避。看清红卫衣的脸后,霍渡微微震惊——没想到那身宽大的衣服下的人,居然是个年轻女孩。
她握着一把匕首,雨水顺着刀刃滴落。女孩目光凶狠,却藏着恐惧。她没出声,只是又将匕首往前伸了伸。
霍渡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迈了一步:"趁着我还有耐心,把偷的东西交出来。"
女孩向后退,背靠在了潮湿的砖墙上,手中的匕首依旧指着霍渡。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红卫衣的帽子滑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霍渡这才注意到,她的右眼角下有一块新鲜的淤青,被卫衣遮挡住的手腕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但霍渡没有过多思考,他眸光一凛,霎那间,便夺过了女孩手里的匕首。紧接着,他抓着女孩的肩膀,然后用力,“嘎嘣”两声,女孩的两条胳膊均被霍渡卸下。
女孩吃痛,发出一声惨叫,她红了眼眶,无力地摊在地上。
曾经在战场上,他碰到过一些狡诈的敌军,他们让老幼妇孺上前线,那些人吃力地拿着手中的武器冲过来。如果当时霍渡心软了,那些人就会引爆藏在自己身上的炸弹与霍渡同归于尽。如果霍渡没有心软,那他就得在他们引爆炸弹前杀了他们。
当时的霍渡没有心软,现在也一样。
从女孩身上的伤势来看,她显然是被迫行事。而逼迫她的人,正是想利用她的脆弱和别人的同情心。
霍渡快速在女孩身上搜寻,果不然,他找到了一颗小型|爆|炸装置,随后又在女孩的口袋里找到XF16型号的终端。
霍渡冷笑了一下,问:“说出来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还能善良地带你去看医生。”
女孩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霍渡这下更惊讶了,心想这个女孩居然是个哑巴。
既然问不出话,霍渡就只好先将女孩带走。他提起女孩的衣服卫衣帽子,又顺便给女孩的卫衣袖子打了个结,拽着她往酒馆走。
回了酒馆,霍渡把女孩推了进去,并反手关上了门。
霍渡已经全身湿透,连睫毛上都挂着水珠。他低头甩了甩头发,抬起手随意地把额前的碎发撩了上去。
宴珏走了过来,见状立刻脱下来自己的大衣,对霍渡说:“衣服脱了,穿我的。”
霍渡勾唇,道:“不用了,我身上都是水。你衣服多贵,再给衣服泡坏了。”
宴珏皱了下眉:“你觉得我缺这一件衣服的钱?”
霍渡无奈的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穿吧,今天下雨,天气冷,你别再冻发烧了。”
见霍渡依旧不接,宴珏面无表情,语速极快地说:“‘到时候我保证听话,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站着我就绝不坐着。’”
霍渡一愣,刚才宴珏说的话好像有点耳熟。
宴珏沉声继续说道:“这是之前你自己发给我的,不会忘了吧?”
霍渡:“……”他想起来了。
宴珏怎么能记得他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关键他还背下来了!
霍渡干笑,只好接过了宴珏的大衣穿上。
穿着穿着,霍渡“嘶”了一声,说:“宴老师,你这衣服有点小,我穿着紧。”
宴珏正在低头打量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红卫衣,随口回道:“你该减肥了。”
霍渡一听,顿时不服气了,直接抓起宴珏的手按在自己身上:“宴老师,你摸着良心说,我这体脂率需要减肥吗?”
宴珏的手掌瞬间被一片滚烫的温度包裹。霍渡年轻而健壮的身躯被雨水浸透的衣物紧贴着,炽热的体温透过湿漉漉的布料传递到宴珏的掌心,伴随着的还有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击在他的指尖。
宴珏猛地转过头,意识到自己的手正贴在什么位置后,像被火燎了一般迅速抽回手,耳根隐隐发烫。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片刻,宴珏率先移开视线,抬手将兜帽戴上,低声道:“我摸着你没有良心。”
霍渡:“……”
第38章
霍渡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宴珏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被宴珏给逗笑了。
酒馆的灯还没恢复,昏暗的环境下,人声嘈杂,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霍渡凑到宴珏耳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没摸到良心?那宴老师摸到了什么呀?”
以宴珏的聪明程度,不可能听不出霍渡话里的意思。
刚才霍渡把宴珏的手放在他的身上,不过是出于下意识的行为,而现在就完全是故意为之了,他就是在撩宴珏。
宴珏藏在卫衣口袋里的手微微动了动,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霍渡身上的温度,让他一时不知是该握紧还是松开。半晌,他才憋出一句:“什么都没摸到。”
霍渡轻笑一声,语气慵懒:“是吗?我不信。”
宴珏面无表情:“我手上的神经末梢都死绝了。”
霍渡不依不饶,故意捉弄宴珏:“不可能吧?要不你再认真摸摸?”
宴珏被他的话逼得有些恼了,声音略微提高:“那么想知道,你找别人去!”
霍渡挑眉,一本正经地说:“不行,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宴珏:“……”
两个人又僵持片刻,直到地下的红卫衣女孩被一个晃晃悠悠地醉鬼踩了一脚,发出一声闷哼,他们这才想起来他们忽略了正事。
霍渡从刚才脱下来的衣服里拿出宴珏的终端,递给了他,“终端我拿回来了。”
宴珏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霍渡语气随意,道:“宴老师不用客气,下次再请我吃冰淇淋就行。”
宴珏:“……”
店里的酒保终于是注意到了他们,挤过人群走了过来,“哎呦,蒋茜茜,你是不是又偷客人东西了!”
宴珏闻声看过去,问:“你认识她?”
酒保叹了口气,说:“这是我邻居的侄女,她亲生父母死于一次工厂事故,她就过继给了她姑姑。但她姑姑就个酒鬼,又爱打麻将,整天也不说管她,还经常打骂她,搞得她不得不去偷东西来维持生活。她一个小姑娘勉强活着也不容易,还是个哑巴,我们这附近的人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偷到你们身上了,真是对不起。”
说完,酒保又大声呵斥躺在地上的蒋茜茜,“快把东西还给人家,真是不知道轻重了你。”
蒋茜茜没吭声,别过了头。
霍渡解释道:“她偷走的东西我已经拿回来了。”
酒保松了口气,蹲下身子想扶蒋茜茜起来,结果手刚碰到蒋茜茜的胳膊,蒋茜茜便发出一声闷哼,酒保顿时不敢动了,“怎么回事?”
霍渡轻咳一声,道:“拿回东西的时候,我下手有点重了,不好意思。”
酒保抬头望着霍渡,问:“有点重指的是……”
霍渡如实回答:“两个胳膊都掰脱臼了。”
酒保的眼睛瞬间睁大,他的双手微微颤抖,这次真是一下都不敢碰她了。
宴珏轻轻出了一口气,道:“怎么这么莽撞?”
霍渡解释说:“她当时拿着匕首。”
宴珏微微一愣,若有所思,随即开口对酒保道:“放心吧,等会我们会送她去医院。”
一听到医院两个字,蒋茜茜立刻“啊啊”尖叫着挣扎起来,她躺在地上摇头,眼睛中渗出泪水。酒馆的地上本就不干净,再混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很快蒋茜茜脸上便泥泞一片,非常狼狈。
他们也没想到一提到去医院,蒋茜茜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酒保手足无措地安慰道:“别闹了,茜茜,你得胳膊受伤了,必须去医院。”
霍渡犹豫了犹豫,开口道:“不去也行,我能给她接回去,就是我手法不太好,可能有点疼。”
酒保忧愁地看着他,问:“能行吗?”
霍渡说:“没什么问题,我没少给自己接,熟练得很。”
这话说完,宴珏有些惊讶的看向了霍渡。只不过,霍渡没有注意到宴珏的眼神,他撸起袖子,蹲了下去。
紧接着,“咔哒”两声,蒋茜茜的胳膊复位了。蒋茜茜终于是能用胳膊撑着身子,从地上坐了起来。
酒保松了口气,对霍渡说:“太谢谢你了。”
霍渡摆摆手,说:“小事。”
酒保扶着蒋茜茜站了起来,厉声说道:“快跟人家道歉。”
蒋茜茜皱着鼻子,语调怪异地“啊啊啊”了几声,酒保表情僵硬,略显尴尬地解释道:“这、这是在说对不起……”
霍渡和宴珏都没信,看蒋茜茜的表情,她明显是在骂人。
宴珏正色道:“你为什么偷东西?”
蒋茜茜:“哼。”
宴珏:“……”
霍渡皱眉:“不光偷东西,还拿刀对着我,是想杀人吗?”
蒋茜茜:“哼。”
霍渡:“……”
霍渡冷笑,扭头对宴珏说:“我觉得我下手轻了,你说呢,宴老师?”
宴珏:“……”
霍渡在威胁别人的时候,还企图征得宴珏的附和,好让威胁的效果加倍。
只是这一举动,没有吓到蒋茜茜,反而把酒保下一跳。他赶紧挡在了蒋茜茜身前,对霍渡说:“不好意思,这孩子脾气臭。”
霍渡评价道:“脾气臭还不可爱。”
蒋茜茜暴怒:“啊!”
霍渡提高了音量:“啊什么啊,比谁嗓门大?”
宴珏伸手扯了下霍渡的衣服,无奈说道:“你跟她较什么劲。”
霍渡往宴珏身边站了站,说:“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宴珏:“……”他看霍渡也挺像个小孩的。
酒馆里人员嘈杂,酒保怕蒋茜茜再受伤,便带着他们来到了酒馆的员工休息区,让他们先在这里休息,正好能离那群正在发酒疯的酒鬼们远点。现在外面雨势没有丝毫减少的意思,宴珏和霍渡还暂时没办法离开,便同意了。
酒保拿来了两条干毛巾,递给了霍渡和蒋茜茜,又端过来一壶热水:“你们先在这里待会儿吧,我还得工作。”
他看向蒋茜茜,语气严肃道:“别给他们添乱,知道不知道!”
蒋茜茜还在跟霍渡互瞪,听了酒保的话,不情不愿地“啊”了一声。
酒保离开了休息室。
宴珏思索片刻,问:“会写字吗?”
蒋茜茜点头。
宴珏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翻来一页空白页放到了蒋茜茜面前,并给她递过去一支笔,“你把你想说的话,写下来。”
蒋茜茜立刻拿起笔,低头写了起来。
霍渡正在用酒保给的毛巾擦头发上的水,见状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蒋茜茜写的是:“一群坏人!”
霍渡当时就被气笑了,说:“你这小混蛋怎么这么不讲理,自己偷东西还说我们是坏人?”
蒋茜茜继续写:“我看到你们欺负琼斯阿姨了。”
宴珏微微蹙眉,问:“你上午去过医院?”
蒋茜茜:“对,你把琼斯阿姨都欺负哭了,我都看到了!琼斯阿姨哭得那么厉害,你只是冷漠地看着。”
宴珏:“……”
根据蒋茜茜的话,霍渡都能想象出当时的场面。估计宴珏不是冷漠,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于是只能绷着一张脸,默默地看着。谁知道蒋茜茜还这么会联想,给自己的记忆添油加醋一翻,觉得宴珏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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