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杨博遗憾地道,“太不巧了,袁少本来都要忙完了。谁想到突然冒出个新灵感,又得把作品重新打乱。他那个性格你也知道,事情一多就烦。这不,刚自己冲出去了。我拦也拦不住,问也问不出去哪,又让你白跑一趟。”
“没关系。”苏青笑得勉强,眉眼间的失落一眼可见,“等下次袁少有空就好了。”
“杨先生,”他迟疑地抬起头,水润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无辜又可怜,像一朵清纯的小白花,惹人怜爱,“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不可以在袁少有空的时候通知我呢?”
不等他拒绝,他慌张掏出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杨博笑着接过来,和善道,“当然没问题。就算苏先生不说,我也正有此意。实际上,袁少虽然走了,但他早听说你坚持不懈拜访的事,对你这个粉丝印象很好,还说有时间想请你帮他找找灵感呢。”
“我随时有时间。”苏青眼睛一亮,急切道。
“哈哈哈好,那我就不吝做这个中间人了。下次时间恰当,我一定为你们牵线。”杨博看了眼门外,“就是今天确实不巧。”
“太不巧了。”苏青叹了口气,又希冀问,“那我明天再来?”
杨博若无其事地建议道,“这多耽误你的时间啊,我做这种联系工作是做熟了的。咱们又是熟人,你在我这也办过几次展了,虽然一直是梁总那边的人和我联系,”杨博觑了眼苏青不自在的神色,夹起名片晃了晃,“但现在和你联络也方便。”
“苏先生是著名画家,想必事务繁忙。不如你在家中静等,我和袁少定好时间,再联系你。”
抿了抿唇,苏青不情愿地点点头,“那好吧,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两厢情愿的事儿,我就是个传话的罢了。”杨博笑弯了眼,伸手向外一引,“苏先生,我送您?”
刚开心点的苏青笑意一僵,尴尬道,“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行。”
“苏先生不用客气,你也是我们展馆的招牌,送一送是应当的。”杨博笑意盈盈,话落就见苏青神色顿时缓和,不由笑意一深。
二人并肩走出展览馆,在门口又寒暄了阵。凭着杨博的三寸不烂之舌,苏青走时已一扫落寞,脸上都是笑意。
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杨博肩膀一松,可算送走了大麻烦。
一转身,袁灼抱臂站在他身后,吓了他一跳。
“霍!”杨博后退一步,“你走路怎么不声不响的?”
袁灼瞟了眼已看不见的背影,懒散道,“一惊一乍。”
摸了摸鼻子,他忍不住问,“你这法子真能行?”
“你事先也同意了。”杨博提前声明,看他患得患失还有点害怕的样子只觉好笑,“先拿根胡萝卜吊着呗,反正不成也没代价。”
“梁淮波生气了怎么办?”袁灼等事情干完了,才开始担心起来。
杨博拍了拍脑袋,心想这么点事就算生气梁总也不会怎么样的,嘴上劝道,“你又不和他见面,不算违反约定,梁总也不会怪你的。”
“我觉得也是。”袁灼向他寻求认可,“我也没见他,还是挺听话的吧?他没理由和我生气。”
杨博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梁总好像把袁灼看成情敌吧?面对情敌,梁总的脾气还真不一定好。袁灼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都快烦死苏青了。
“袁少说的对。”杨博想了想决定抽身,再想下去没完了,他随口劝慰几句,“没事,梁总也不会知道你在这里面的操作。我就是跟苏先生客套了几句,谁也说不出错。行了,兄弟我不陪你了,一堆儿事要忙呢。你自便哈。”说完,转身三步两步上楼去了。
展馆空荡荡的大门口,袁灼托肘沉思。没来由的心虚让他背后凉飕飕,总有点不安。
错觉作祟。
梁淮波又不在这。何况就算要生气,他也得先见到自己吧。好几天不见他,明明是他违约在先。
袁灼重新理直气壮起来。
展馆对面的街道旁,一辆黑色卡宴内。
冷峻的男人透过车窗望着门前的身影,眼神刀一般冷厉。
张凉坐在副驾双手合十,默默幸灾乐祸。
阿门,为袁少祈祷。
第九章 调戏
袁灼骑着爱车往家赶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劲。
黑色头盔包住头部,只有双眼透过挡风罩看向前方。
后视镜映出两辆熟悉的车身,跟了他好几个弯道。
后面那辆车看不清楚,挨近的这辆已经可以看到里面人数不少的黑西装。
跟踪?
“啧”了一声,袁灼握紧车把,眼前发亮。下一刻,猛地加速。
本就不慢的机车以一种不要命的速度向前冲,巨大的轰鸣在耳边炸响。
跟踪袁灼的一个黑西装艹了一声,“他发现了,我们也加速。”
司机有点为难,“加速倒是没问题,但是谁来保护老板?”
黑西装犹豫了下,“这是老板的命令。”
“好吧。”司机一咬牙,踩紧油门,黑车顿时离弦之箭般冲出去,紧咬袁灼的机车。
从后视镜看到情况,袁灼勾起嘴角,出人意料地放慢车速,迎上后车。
眨眼间,短暂的车距被抹平,眼见两车即将相撞。
“靠!”
司机猛打方向盘,险险避过前车。
“他爹的,这小子不要命了?”副驾驶的队长骂道,“差点出人命,疯子。”
刚骂完,就见机车灵活一扭,趁着他们加速变向,突然退到车后。简单的车速变幻,下一秒,和boss的车近在咫尺。
“滋啦——”
“糟了,老板!”
机车被刮了下,袁灼顺着惯性滑出去一段距离。好在他及时伸出脚,在撞上护栏之前刹停了车身。
“砰。”
胳膊撞上护栏,凸起的铁钉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线。
袁灼“嘶”一声,注意力却没在这边。
他高高挑起眉梢,诧异地看向急刹的卡宴。
眼熟的车型,烂熟于心的车牌号。梁总最爱那款。
追他特狠的黑车上,乌泱泱下来一车人,紧张地冲向卡宴。
晶亮的车身干净得反光,唯有车头撞出一个小坑,显然安然无恙。
没管自己流血的手臂,袁灼皱着眉把头盔一摘,挤开保镖大步走到后车门旁。
“咚咚咚”
“喂,梁淮波。”
保镖们面面相觑,一言难尽地看着自来熟的某人。
不是,现在不是你上前的时候吧?
车内,坐在副驾驶的张凉解开安全带,向后探身,“老板,没事吧?”
梁淮波安坐后座,轻微的碰撞让他身体稍微歪斜,腿上的平板滑落,摔到座椅下。
没去捡平板,梁淮波阴着脸降下车窗。
胳膊上的皮衣被划破,破口处粘稠覆着一层血迹,余下的透过袖口滴答淌下。
一米九的高个子杵在车旁边,臭着一张脸。
见车窗降下,他不等梁总说话,自己弯下身,严厉批评,“梁淮波你是不是傻?要跟踪让保镖来,你跟着干嘛?”
抬手伸进车窗,袁灼不客气地从内打开车门,身子挤进车里。他攥住梁总的手,上下左右地检查,“刚刚撞到没有?有没哪伤到?”
他话密地蚊子似的,嗡嗡烦人得很,“你要找我叫一声就是了,干嘛搞这一套。要早知道是你,我哪还能乱来?”
梁淮波抽回手——没抽回来,宽厚的掌心带着厚茧,热腾腾裹住他的手,天生微凉的体温抵不过对方的热度,让他错觉被烫到。
梁淮波眼眉低垂,冷笑一声,“带走。”
“是!”两个保镖应声上前,扯住袁灼胳膊,要把他架走。
“嘶。”被碰到伤口,袁灼忍不住痛哼了声,身体也被扯地向后仰去。
但很快他稍一施力,重心下移,单膝跪在座椅前。无论保镖如何向后扯,也挪不动他半分。
笑望着梁总冷冰冰的脸,自叹自己真是,看上了个冰美人。
感情真有趣味。放在以往,谁敢将他袁少当犯人似的押着?可换成眼前这人,他倒任由人压着伤口,一点不反抗。反而还能笑着开口,“饶命啊梁总。小的哪里惹您生气了,请您示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小的吧。”
他在这耍宝,反惹得梁淮波怒意更甚。擦到发亮的皮鞋一尘不染,硬质的尖头挑起袁灼下巴。梁淮波单手抓住他头发,迫使他仰头,“明知故犯?”
深邃的眼神抓牢他的视线,睫毛颤抖,明明只有一下,却晃了袁灼的眼,搞得他心头砰的直跳。
“砰”“砰”“砰”
皮质鞋尖坚硬冰凉,袁灼却觉得一股火热顺着下颚一点直插心口,热得他眼前发蒙。
脑子一抽,袁灼不知怎么想的,在头顶审视的目光、保镖警惕吃瓜的视线、张凉狐假虎威的眼神中——一口亲在鞋面上。
“!”
“?”
“……”
车内外一片倒吸凉气声。
头皮一阵刺痛,脑后的手猛地收紧。袁灼顺势仰头,见梁总眼里满是惊诧,面色都空白起来,几乎忘了怒火。
喉咙里滚出几声笑,袁灼故意压着声音,“我错了,主人。请您责罚。”
谁家的小主人跑出来啦?随便勾别人下巴,可是会被狠狠调戏的。
爹的,真辣。
红意从脖颈一路烧到耳后,梁淮波下意识后退,背紧贴上座椅,手缩回胸前。他警惕又不可置信,锐利的眼里分外茫然。
他、他怎么敢!?
明明只亲到鞋面,梁淮波却觉得皮肤传来鲜明的感触,连力度和热意都错觉可感。
保镖们偷偷瞄着他的神色,第一次看见老板面泛桃花,以往摄人的威势在红晕下消减不少,反倒露出精致俊美的五官。
他们突然发现,一直以来稳如泰山的梁氏家主,不仅有一张格外好颜色的脸,本身也只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只是从前他太过沉稳,这才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
但这恍悟来的快去得也快。因为下一刻,梁总回过神,狠狠瞪向袁灼。面上红意由窘转怒,气压一低,保镖们顿时低下头,家主果然还是那个家主。
瞪着袁灼那张看似老实的脸,梁淮波气不过抬起腿,似乎想将袁灼踹下车。但怕他再舔自己,只能愤愤放下。
“带走!”
谁都不敢触他霉头。袁灼张了张口,看到梁总气得不轻,最终还是老实卸力,被保镖押上前面那辆车。
车门一关,张凉立刻递上消毒湿巾,冲着前方一拱鼻子,暗哼了声。
缓缓平复呼吸,梁淮波胸膛起起伏伏,终于平静下来。他拿着湿巾擦拭抓过袁灼那只手,沉声道,“回去。”
张凉知道,这是要去润景那套房子。离公司距离不近,但胜在环境清幽安静,是老板的常住地。
他想,看来是要和袁少慢慢算账了。
第十章 “过来”
让保镖们退了出去,梁淮波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审视着下方的人。
袁灼本来被绞着手架着,保镖走后他干脆盘腿坐在地板上,手乖巧放在膝盖,等待梁淮波的问责。
但为了表达良好的认错态度,他首先说,“对不起,我错了。梁总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错在哪里?”淡淡一句,梁淮波心里考虑对方到底能不能遵守约定。
如果他们之间的合同是一张废纸,那他可能也无法顾虑袁氏,对他手下留情。
袁灼看出他话语中暗藏的危险,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不情不愿说出那个名字,“错在苏青,我不该让他再接近展馆。”
眯起眼,梁淮波气笑了,“只有这些?”
袁灼心下一紧,难道梁总真这么手眼通天,杨博私下和苏青的谈话转眼就能知晓?
他有点心虚,本性想赌一把,赌他对真相一知半解。但脑子一转想到对方万一不清楚事情真相,反而误会,没准对他更加不利。
毕竟,不知道谈话内容,还这样怒气冲冲,只能误会他和苏青有牵扯了。
袁灼思考了下,老老实实道歉,“别生气,我都招。因为你老不见我,我就想通过苏青和你见面,就让人放话之后可能会找他。……但我跟他一面没见,一句话都没说,这可不算违反约定吧。”
袁灼说到这又开始理直气壮,“说到底最开始是你先失约的。”他一挑眉,“因为一个吻,你就不见我?”
谈到那日的吻,袁灼愣了下,想到那天两人都有些失态,不禁心猿意马,其实一连几天的避而不见,不更是梁总在意的证明吗?
也许对他来讲,那个吻也足够触动。
他抬起头看梁淮波的反应,心里描绘了番对方脸带红晕的美景。正自畅想,抬头却见梁淮波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梁总……呃。”嘴角的笑露到一半,袁灼闷哼一声。
梁淮波刚勾过他下巴的皮鞋猛地踩上他肩膀,稍一用力,袁灼就身躯不稳,重重倒在地上。
胸膛仿佛压着千斤坠,袁灼脸色涨红,胸口一滞,连伤口的血流的都更凶了。
窒息和充血让袁灼眼前阵阵发晕,迷离的视野中,梁淮波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近在咫尺。
他下意识伸手一抓,裤腿被手捋皱,露出纤瘦精巧的脚踝,黑色丝袜中透出白皙肉色,让袁灼脑子又是一晕。
都不知到底哪样晕的更厉害。
正当此时,梁淮波踩着他胸膛弯下腰,只有一个扣子的西装外套像被撑起般鼓胀,那隆起的弧度在袁灼的视角越发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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