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别无选择!宁可冒险一试,也不可让那些底层的贱民如意!
谢善淩痛恨豲戎之心毋庸置疑,双方之间有血仇,豲戎也绝不会原谅他。
而且谢善淩和陈贤直那帮子清流文人关系好,也自然是扶持自己的夫君顾裕帧,对促成梁戎结盟的顾裕骐肯定恨之入骨。
岂不是绝佳的制衡老二的利器?
原本他还没想起来,如今顾裕帧这么一闹,将谢善淩闹回了他的眼前,他想来想去,越发觉得可行,看向地上那个窝囊废,笑骂道:“你啊,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窝囊废抬头茫然地看他:“什么?”
皇帝顿时笑不出来了,皱起眉头嫌弃道:“把头低下去!看你这愚蠢的脸朕就来气……把谢善淩叫进宫来,朕和他谈谈。”
不忘卖个人情:“若不是看在你是朕和你母后唯一嫡子的份上,朕是万万不会再起用他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你给朕争气点!”
顾望笙急忙唯唯诺诺地应好,须臾,悄然抬头去看他。
皇帝正细细思忖着自己的绝世妙计:利用老二抑制老四,再利用谢善淩扶持老大牵制老二……
越想越得意起来,心中在谋划什么在他的脸上一览无遗。
他却对顾望笙心中的谋划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要说:
顾望笙:老不死的记住了,是你让老子争气的[摊手]
谢善淩:重返职场整顿职场掀翻职场把公司整倒闭,傻x老板值得[摊手]
第82章
谢善淩重返官场, 引起了一阵小小波澜。
人精扎堆的地方,很快就对于此事有了诸多解读。
皇帝允许身为大皇子妃的他再度为官,想来是为干啥啥不成的大皇子充门面;而谢善淩则就……
在这个微妙的时机,很难不认为他是冲着豲戎来的。
“圣上怎么也敢让他来, 不怕他发作起来将两国结盟的事搅和了吗?”
当日他敢火烧官服, 来日火烧豲戎使团对他来说不就是顺手的事儿?官印他都敢砸, 砸豲戎人脑袋是不是更容易???
“圣上自有考虑……”这话说得无甚底气。圣上这些年越考虑越糟糕,有时候真想他别考虑了可能还好一些, 可这话又如何好说。
不过皇帝确实也还是考虑到了这事儿。
他向谢善淩恩威并施地说了一通,然后语重心长道:“我知你仇恨豲戎, 这很好,可你要看清局势分清主次, 如今大梁的心头大患当务之急是那些匪徒而非豲戎。我们今日不过是利用豲戎罢了,朕相信你不是不顾大局之人。至于匪军之祸消弭之后……”
他给谢善淩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谢善淩沉稳道:“臣明白。”
皇帝细细看他一阵。他今日面圣一直情绪稳定,对答入流, 和当年殿试时别无二样。
“听裕帧说你的病大好了,自个儿想开了?”皇帝语气缓和下来问道。
谢善淩听闻此言,原本稳重的神色竟露出几分羞涩来, 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唇, 小儿女情态似的,片刻才答话:“大殿下一直在为我的病操心,开解我许多。”
啧啧。皇帝看他这样子觉得颇为惊奇!以往就看老大在那发癫发痴了,还以为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谁料谢善淩这……
但惊奇之外,皇帝又有些欣慰与好奇。
“你和裕帧的感情倒还挺好。起初听说你们挺闹腾的。”皇帝道。
谢善淩越发显露出难得一见的腼腆, 低声道:“大殿下以诚待人, 臣自然也当回以真情。”
皇帝认同地点头:“不错, 老大虽然才干不足,胜在一个诚字,有情有义,不弄虚作假。但生在天家,这优点就怕成了他的致命缺点,因而朕属意你来有所成就保护他。”
倒还真像是一副慈父心肠。
“臣必然时刻谨记陛下之恩,与大殿下同心同德。”谢善淩乖顺道。
“好好好。你是好孩子,当初潘家的事朕也是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都过去了。”皇帝亲切道,“私下里你就随裕帧,也叫朕父皇,称儿臣吧。”
谢善淩一副感动涕零的模样应下,当场在皇帝期待的眼神中叫了几声,回家后恶心到大半夜。
*
皇帝也是敢想敢做,将谢善淩安排到了礼部,而礼部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做,就是接待即将到来的豲戎使团。
礼部尚书:“……”
人生在世,有时想想这官不做也罢,反正也贪够十代挥霍的了……不行,第十一代的子孙怎么办?
“上官不必为此担忧过甚,安排他去做别的事,调远点也就好了。”侍郎宽慰道。
倒也是。礼部尚书点头。
于是他亲自请来谢善淩,谨慎地、亲切地向他安排别的差事。
原本他还很担心谢善淩会刁难他,闹着非要去和豲戎铆上,却不料,谢善淩一副踏踏实实的样子,客气地接受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礼部尚书在惊讶之中自然是高兴的,但他没高兴太久,麻烦事儿终究来了。
谢善淩还在呢,楚王就不请自来了。
楚王来就来了,身后还跟着楚王的大舅子潘成栋。
礼部尚书两眼一抹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主要是潘成栋眼红。他当即就要出言嘲讽这人怎么又夹着尾巴回来做官了?还是借着自己的丈夫的势……
话还没出口,顾裕骐就知道他的德行,一个警告的眼神瞥过来,潘成栋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到底没开口。
礼部尚书竭力维持神智向楚王问过安,强撑一口气,试探着朝谢善淩建议:“不如你先……”
“不必。”顾裕骐打断他的话,道,“当面说吧。”
楚王这么说,那一会儿万一打起来,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尚书如此一盘算,心中稍定,笑着点头:“全凭殿下意思。”
顾裕骐道:“不日豲戎使团就要到来,此番招待礼部劳心了。小潘大人颇通豲戎之语,且具应对之才,正是历练之时。本王非要干预礼部事务,只是举贤不避亲,特此一提,望尚书大人肯提携一二。”
这话说得客气,但人都来这儿了,正所谓来者不善,尚书知道没有拒绝的余地,正要应下,旁边的活爹突的开口说了几句……豲戎话。
尚书:“……”完了。
活爹又说了几句豲戎话。尚书依旧沉默。
潘成栋阴恻恻看他:“你在骂我。”
“并不是。”谢善淩道,“养不教父之过,我在骂你爹娘。”
潘成栋怒道:“谢善淩你不要太过分!”
“不是颇通豲戎之语吗?”谢善淩问。
潘成栋正要开口,顾裕骐打断道:“谢善淩,得饶人处且饶人。”
谢善淩反问:“我若不饶呢?”
“你饶不饶,这事也不由你做主。”顾裕骐淡淡道,“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本王还没有放弃将秦青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谢善淩嗤笑道:“是吗?那殿下不该来这儿,应该去黔阳、去浔阳,秦青在那儿。”
说着,很刻意地一停,似乎刚想起来,挑眉道,“不好,还是别去了。万一和上次一样损兵折将,落得个不得不假死脱身的狼狈下场,去哪儿找第二个豲戎来让殿下为求翻身不择手段地卖国结盟?”
尚书不禁想问自己的眼前为何总是黑夜……怎么就还没晕倒?
“本王倒没想到,历经许多,你归来竟还是如此脾性。”顾裕骐神色复杂地看他,问,“亏还没吃够?”
谢善淩一摊手道:“不想改。”
顾裕骐看他半晌,忽的轻笑一声。
“也好。”他说出意味不明的这两字来,转而看向尚书,“小潘大人的事就托给大人了。”
尚书只好应下。楚王当即就让他带潘成栋去登记造册安排职务,再带他在礼部走一走看一看,免得日后失礼。
尚书心知这是要支开自己和潘成栋,单独和谢善淩说话,便急忙应下,领着潘成栋去了。
见人离去,顾裕骐看向谢善淩,声音低了几分:“你已经知道顾裕帧的真实身份了,是不是?谢善淩,你在玩火自焚,本来无需本王管你,可你最好为谢家上下几十口人着想。”
谢善淩看他:“你不总想着构陷大殿下,谢家也就不会出事。我不明白你总和大殿下过不去做什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册立为太子。你若连自己真正的敌人都认不准,岂不枉费了一番苦心谋划?”
见他死鸭子嘴硬,顾裕骐不欲多说:“既如此,你好自为之。”
“我当然好自为之,殿下也是如此。”话锋一转,道,“我还没恭喜殿下要做父亲了。我和大殿下可永远都没这福气。”
一瞬之间,顾裕骐面上之色越发沉郁。
谢善淩看着他的模样,轻飘飘再加上一击:“潘王妃诞下的将是陛下第一个孙辈,何等荣耀喜庆,她自广而告之……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顾裕骐的手在一瞬间攥紧。
可是他知道,就算潘凤不招摇过市,她有孕一事也早晚要公之于众。何况如今还有利用得到潘家的时候,不可能为此与潘家生出嫌隙。
只是……
他不由得将暗含着某种渴求的眼神投向谢善淩。然而他又自知这是过界的妄求,也是多余之举。
知道婉柔有多难过,也无济于事。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有股冲动将自己的秘密告诉谢婉柔,或者谢善淩,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背叛她。
可是转而便察觉出自己的可笑。
明明从定下和他人婚事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背叛了她。
谢善淩冷眼看着他心神动摇了短短几个瞬间,不由冷笑,上前一步与他几乎擦着肩,稍稍倾头到他耳边。
“你假死脱身,顾裕泽哄骗她南下寻你以此诈你,一路不成,他让人扮成匪徒胁迫她,她跳入湍急的江中,若非匪军相救,如今已成一缕芳魂。”
“而殿下呢?”谢善淩斜眼看着他,“这才成亲多久?何况这门亲事也来得忒快。怕不是婉柔为你守身如玉宁死不从的时候,你在……”
“不是!”顾裕骐忍不住反驳出声。
旋即他自知失态,脸色苍白地看着谢善淩,一时之间再说不出话来。半晌,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谢善淩却朝他进了一步,又紧逼过来,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言。
“我与她重逢之时,她知你没死,大喜过望,不顾我的劝阻,决心回到京城便向家人坦白心迹,即便被逐出家门也要与你长相厮守。”谢善淩冷笑道,“我忧心了一路如何劝她打消这个想法,谁料一回来就遇上殿下大婚,我可真是谢谢殿下了。”
“……”
理智告诉他,不要相信谢善淩说的每一句话,谢善淩如今和秦青狼狈为奸,不过是要乱他心神,还要伺机挑唆他与顾裕泽鹬蚌相争,他们好渔人得利。
然而……
谢善淩所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
半晌,他垂眸软了语气道:“是我对不起她,我会补偿她。”
“你是对不起她,也补偿不了她。”谢善淩缓缓说道,“来日别再纠缠她、阻她姻缘都算你还没全无良心。”
“……不会。”顾裕骐轻声道。
谢善淩:“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第83章
谢善淩被尚书支开做别的事, 他并无意见,至少表面上没有,对待职责颇为尽心。
不久,豲戎使团便抵达了京城。
京城百姓远离豲戎边境, 不曾受到骚扰, 对豲戎的血海深仇之说只存在于过往的口口相传之中, 没有切身体会。
如今见朝廷大肆宣扬结盟之义,又说此次结盟豲戎会义助大梁剿灭南方匪乱, 夹道欢迎的人群颇有几分真心。
二楼凭窗处,谢善淩望着外头的热闹场景, 许久,苦笑了一声。
顾望笙坐在桌旁吃茶果, 闻声看他,轻声道:“有句话说得好,京城里一个匾额掉下来砸死十个人, 九个贵人,还有一个是贵人家的穷亲戚。说是穷亲戚,去别处也是个人物。”
这话虽有夸大, 其中道理却可见一斑。
“就算不少潘成栋之流欺压百姓, 可总体而言比别处的人有活头多了,因此他们不能理解南边的起义,朝廷又总在宣扬匪乱之说,大多数的人便是人云亦云。”顾望笙淡淡道。
“那就该让他们知道。”谢善淩依旧看着外头,嘴里低声道,“总有人有几门远亲, 让那些身处南方知道真相的亲戚过来走动走动, 宣扬宣扬……就说是逃战乱前来投奔的, 不明着反朝廷,暗着来。”
顾望笙点点头,略想了想此事,转而突然道:“你吃这个豌豆黄,比上回在对面买的好多了。”
说着夹起一块,本以为谢善淩会如平常一样转头来吃,却见着谢善淩神色异样,似乎受到了惊吓或冲击,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外面。
顾望笙凑到他脸旁,见到豲戎使团正花里胡哨地从楼下走过:“怎么了?里面有你老相识?”
谢善淩曾经与将灵虚与委蛇,若认识其他豲戎人也不足为奇。
谢善淩没有回答他,依旧怔怔地望着队伍中的一人,视线随之缓缓移动。
顾望笙很快锁定了谢善淩的目光所及之处。
那是一个有着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的青年男子,穿着豲戎的传统服饰,但和身旁其他的豲戎人相比,他的容貌看起来就是一个中原人。
顾望笙的视线在这人脸上转了几圈,绝望地调侃:“不是老相识,又是老相好啊?不会是将灵的手下也绑了你然后你又骗他说其实你喜欢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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