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周悬刚想问下去,保姆从洗手间出来了,只得打住。
姜杉做了五菜一汤,看着是简单的家常菜,手艺却不逊色于文闵,周悬吃了三大碗米饭,对几道菜都赞不绝口,哄得姜杉开心极了,看他快比看姜羽初这个亲侄子还顺眼了。
饭后离开了姑姑家,姜羽初坐进车里:“先送你回公司。”
“我不去,”周悬扣上安全带,“刚才给胡遇文发消息请假了。”
“老胡没同意吧。”姜羽初问道。
胡遇文的年纪比他大了不少,做事守规矩又刻板,属于那种不善变通的类型,公司里没几个人能跟他友好相处。周悬不按照正常的流程请假,姜羽初不必看到也能想到胡遇文的态度肯定不好。
“我管他同不同意,大不了记我旷工,反正那点实习工资也不够买几杯咖啡。”
周悬拿的是初级实习生工资,对他这种少爷来说的确是看不上,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姜羽初被停职了,不能再帮他兜着:“你不去上班下午要干什么?如果有事情就好好地打电话找老胡请假,他这个人看着古板,只要你按规矩来还是很好说话的。”
“我没其他事,你还没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悬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姜羽初发动车子,等开出了小区大门才娓娓道来。
昨晚他和谢冉一起去采访一家酒吧的征地纠纷问题,这家的酒吧位于西郊工业区内,这一带近年一直在搞征收,因为有不少土地存在纠纷和所属不明的情况,导致征收推进非常慢,民众们反感的情绪很高,认为政府不作为。
本来这样的采访不需要姜羽初亲自去的,但是之前负责的同事家里孩子突然发烧了,他便带着谢冉过去。
酒吧老板姓于,约的采访地点在酒吧二楼角落的卡座,这里的音乐声最小,也方便姜羽初观察周围的环境。
刚见面时挺顺利的,不过对方坐下以后便让服务生拿酒上来,姜羽初表示在工作不能喝,于老板不太高兴了,靠着沙发翘起二郎腿,一副不喝酒就不配合的态度。
姜羽初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主动敬了他一杯。
于老板穿着斯文,人却有点江湖气,看他肯喝了,立马又是另一副表情,还起身到他旁边坐下来。
姜羽初拿出录音笔,谢冉手持摄像机,坐在隔壁沙发上拍摄,但她刚举起来于老板又不乐意了,让她放下来不要拍,自己不愿意出镜。
这和之前负责的同事交接的情况不一样,谢冉看向姜羽初,后者朝她点头:“关掉吧,先录音采访。”
谢冉便关了摄像机,看姜羽初开始提问,于老板也很配合地大吐苦水,认为政府就是剥削他们,不肯支付正常的三倍赔偿金,还借口他们这有土地纠纷,整个征收拖了三年多都没进展,让姜羽初一定要好好报道出去,给政府方施压。
采访结束后,谢冉去了洗手间,她离开没多久于老板就把手伸过来揽着姜羽初的腰,问他等等要不要去自己开的另一家酒吧玩。
彼时于老板已经喝了大半瓶洋酒,人也愈发没有分寸了,姜羽初不动声色地拉开手臂,委婉地谢绝了好意,正要起身就被拉了回去,接着一只手伸过来,趁他不备在胯部摸了一把。
这几年出去采访,姜羽初遇到过各种各样凶险麻烦的状况,但是像这样有求于记者,又敢在公众场所公然对记者实施猥亵行为的还是头一遭。
“后来呢?”周悬听得脸色阴沉,“这是哪家酒吧?把地址给我。”
“后来谢冉回来了,他也没有继续要求什么,我们就走了。”姜羽初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高架桥,“你要是不回公司想去哪?我先送你过去。”
“去你家。”周悬用脚踩了一下脚垫,不悦地骂道,“狗东西,那他后来为什么会投诉你?就因为没得逞?”
“差不多吧,”姜羽初看了一眼后视镜,给后面鸣笛靠近的救护车让了道,“你别来我家了,下午我要机场,这几天都不在。”
“你要去哪?”周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留下来解决这件事?”
“当然要解决,”挑起唇角,姜羽初给了周悬一个眼神:“我不会坐着挨打。”
他神色轻松自如,已然是胸有成算的样子,周悬看着他,瞳孔中倒映的人沐浴在窗边的阳光下,脸庞白净得像在发光,连细小的茸毛都仿佛有了温度,暖暖的。
身旁忽然靠近一团阴影,等姜羽初反应过来,周悬已经坐回去了。
右边脸颊弥留着周悬嘴唇的触感,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因紧张稍稍偏了点,他扭头看向周悬,这人偷袭完就装出没事发生的模样看着副驾窗外,手指抵着下巴道:“那你现在到底怎么打算的?要去哪?”
“先去北京待几天,看看师父。”
踩着油门上了高架桥,姜羽初眼前的视野开阔了起来,连窗外吹进来的风也变得柔和舒适了,让人忍不住想多呼吸几口。
“你的师父?老唐?”
“嗯。”
“我也去,”周悬掏出手机,打开了订票app,“你买几点的机票,航班号多少?”
早上与监审部的田部长谈完以后,姜羽初便决定暂时先离开几天。
内部调查的流程他很清楚,除了最开始的直接谈话之外,后续的调查都不会再联系当事人,只需耐心等候处理结果即可。
刚好这段时间他也累了,从过完年到现在整整十一个月都没休息过,田部长的意思是虽然暂停了职务,但是可以走年假流程先休息,后续调查如果证实是被冤枉的,这段时间的工资照发,也不会影响到年终考评绩效。
姜羽初并不想带周悬去,但周悬坚持要跟着,查完他定的航班已经没有多余空位了,周悬要他退了机票,自己重新买了两张晚上八点飞的头等舱。
陪他回去收拾完行李,两人打车去了周悬家。出租车停在小区大门外,周悬一路跑回去,进门发现大姨一家来做客了。
于文闵忙着招待,周悬过去跟大姨姨夫打了招呼,把于文闵叫上楼。
他没有隐瞒姜羽初被内部调查停职的事,下午联系田部长的时候,那边明确回复他结果没出来之前不会上报给集团高层,但无论调查到的是什么,最终都会体现在报告里汇报上去,周征铭迟早会知道。
“怎么会这么严重?那要调查多久?”
于文闵听完也觉得不太相信,她是见过姜羽初的,那么文质彬彬又有礼貌的青年,还有大好的前途,怎么可能为了独家采访就做出这种事。
“具体的田叔叔没细说,现在他想去北京散心,顺便探望带他的师父老唐,就是二部之前出车祸一直昏迷的那个总监。”
周悬观察着于文闵的表情:“他不在,我跟那个副总编也处不来,打算陪他过去几天。”
老唐的事情于文闵也知道一些,前年的年终酒会上她见过老唐,当时老唐作为二部的领导业绩还不错,连续两年都被评定优秀员工。
“也好,”于文闵没有多想便点着头,“这段时间他一直带着你,你也收心多了,没跟你爸再提要去云南的事,你就陪他去吧,顺便也看看老唐怎么样了。”
“那我爸那边——”周悬故作为难地顿了顿,于文闵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拍了下他的胳膊:“知道了, 妈帮你说,放心去吧。”
“谢谢周太。”
周悬咧嘴笑了,于文闵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靠过来亲自己一下,没想到他转身进房间收拾行李了。
于文闵跟进屋,想帮着一起收拾,周悬没要她动手,只让她下楼去招呼大姨一家,别把人家晾着了。
于文闵看着儿子整理行李的背影,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段时间周悬好像越来越独立了。虽说以前一个人在外面读书的时候也没怎么要她担心,但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等她出去后,周悬把房门锁上,从衣帽间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行李箱的角落里,收拾好便出门了。
晚上落地首都机场已经快半夜了,到了市区,他们在老唐入住的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
周悬去办手续的时候,姜羽初坐在休息区沙发上,困得都睁不开眼睛了。他昨晚就没怎么睡过,今天又累了一天,上楼才发现周悬只开了一间房,还是间大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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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打赏的鱼粮,猫薄荷和海星。
第52章 去约会
虽是大床房,但周悬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心思,进来以后就去了浴室,放好洗澡水,把姜羽初的洗护用品也放了进去。
在周悬忙的时候,姜羽初在看手机上的消息。
十几分钟前谢冉发来了几张照片,画面较暗,能看得出来是昨晚的采访现场,照片中他和于老板坐在沙发上,有举杯共饮的,也有头靠在一起说话的,更有他被于老板揽着肩膀,甚至被轻薄的那一下。
照片应该是有心人故意偷拍,不但角度选得刁钻,还模糊了动作给人的印象,产生一种他没有拒绝,甚至主动迎合讨好的感觉。
谢冉还发了两段话来,照片是不久前匿名发到部门邮箱里的,二部的员工们都有收到,田部长还没找她,但是应该瞒不住。
今早谢冉被叫去监审部谈话,由于事情发生时她去了洗手间,并不在场,证词没有效用。
【晚上我已经去red吧打听了,没有人看到过当时的情况,明晚我再去试试】
姜羽初回复道:【对方如果是有目的的,不会轻易让你打听到,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去那么乱的地方,我会处理,这几天你只要辅助老胡做好助理的工作】
等他发完消息,身边有人说道:“照片点开我看看。”
没注意到周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姜羽初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周悬脱了外套,T恤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上,结实的小臂肌肉上挂着零星的水珠,他放大这几张照片,看完对姜羽初说:“照片发给我,我找人查一下。”
“我已经找人了,只要等消息就行。”
姜羽初解开大衣的扣子,外套脱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上,走到浴室门边又停下了。
周悬还站在刚才的位置看着他,接住他的视线后,周悬笑着挑了挑眉:“要我帮你洗?”
“不是,”姜羽初摇了下头,“我只是想到你今天怎么没有生气。”
“生什么气?”
“之前吵架的原因。”
走到他面前,周悬微垂着眼,视线望进了他眼里:“我确实应该生气,但是这时候你更需要的是我陪你,不是争个谁对谁错出来。”
“等这次的事解决了我再生气。”视线下移,周悬抬手帮他解衬衫纽扣,从锁骨那颗开始,逐一往下,“现在先去洗澡,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先睡一觉最重要。”
衬衫扣子解到了腰腹部,周悬又握住了皮带扣,咔嚓一声轻响,金属卡扣松开了,姜羽初由着他帮自己抽出来,等他解开裤子上的纽扣,要往下拉拉链时才按住了那双手。
上身前倾,一个吻印在了周悬的侧脸上:“让我自己洗。”
“好。”
门在眼前关上了,周悬看着纯铜的门把手,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姜羽初上锁的动静。
他笑了一下,随即笑容淡下来,回到沙发前给齐修打去电话。
既然知道了酒吧和老板的信息,要调查昨晚的事就不难了。虽然姜羽初不肯说出盘算,但周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洗完澡出来,姜羽初已经耗尽了最后一格电,上床和周悬道一声晚安,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周悬关掉房间的大灯,只留一盏能照明的小壁灯。
浴室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柑橘香气无处不在,周悬脱掉衣裤,站到了姜羽初刚才站着的位置,低头让花洒冲了许久才开始洗。
出来以后,他轻手轻脚上了床。
姜羽初睡得很熟,被他抱进怀里也全无所觉,想到姜羽初今天会累成这样的原因,周悬的心情都跟着沉重了不少。
刚才姜羽初问他为什么不生气,其实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很生气,前几天他们才吵过架,姜羽初不肯妥协,结果没多久他担心的事就发生了。
虽然起因是姜羽初的工作方式容易给人机会钻空子,但是真要计较起来,姜羽初才是受害者。一想到他经常这样被误会,被泼脏水也只能委屈咽下,独自去面对解决,周悬就心疼不已,哪里还舍得再跟他计较。
睡觉之前周悬把遮光窗帘拉上了,清晨的阳光被隔绝在房间之外,姜羽初睡到了中午才醒,感觉被窝和抱着他的人都很暖和,他往周悬怀里钻了钻,想继续睡。
很快他又睁开眼来,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帘缝里的光,翻身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摸了过来。
周悬给他调到了勿扰模式,屏幕有田部长的未接来电。
身后的人贴上来,手臂绕过他的腰抱住,脸埋在他头发上深吸了一口气,用胯顶了顶他。
按住那只在被子下面开始不老实的手,姜羽初回头说:“我回个电话。”
“打给田部长?”
周悬的声音带着醒来时特有的磁性和低哑,听在耳朵里酥酥的,温热的唇磨过他的左耳,在戴耳钉的位置上亲了一下。
左耳已经不怎么肿了,姜羽初只觉得痒,手伸到后面捂他的嘴:“嗯,先让我打电话。”
周悬松开手臂,让姜羽初坐起来。
田部长果然是来了解那几张照片的,本来没有任何证据,只有酒吧老板和隔壁桌客人的说辞还没那么麻烦,现在突然多了一些讲不清楚的照片,性质变得不一样了。
姜羽初的语气很稳,并没有被照片影响到。田部长处理过不少对他的投诉,数次打交道下来,也清楚这种程度的新闻不值得他去冒那么大风险。
再与他确认了一遍那晚的情况后,田部长便挂了,周悬也坐起来了,手指挑开他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他怎么说的?”
姜羽初笑了一下:“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还在想那个于老板是不是酒醒了觉得丢脸,怕我曝光出去才先发制人,后来看到照片,不排除有人想对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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