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孟亭曈却伸手摸着他的心口,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仿佛隔着炽热的胸膛,伸手在他心尖儿上捏了一把似的,听得他眼底发红,心口一阵钝痛。
“我想她了……”
“如果你找到了她的相片,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我已经快要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孟亭曈猜到了他有。
陆承渊沉默片刻,绝望地闭上了眼。
-
孟亭曈仔仔细细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他安静乖巧地跪坐在床边,将脚踝上的链子藏在身下,指尖在相片上只一触即放,像是隔着近百年的时光,回到了母亲温柔地注视中。
陆承渊没舍得打破这份宁静,他沉默地站在一旁,只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许久,孟亭曈突然一动,他似乎是想站起来,却被脚踝上的链条牵扯到,人怔愣了一下,又倏地坐了回去,朝着陆承渊招手,“你来。”
陆承渊走近,却只见孟亭曈一手举起那张相片,像是在和人视频通话一样的动作高举在前方,另一只手却扯过陆承渊的手,牵着人十指相扣地冲着那照片晃了晃——
好像是在打招呼的模样。
然后陆承渊听到孟亭曈轻松愉快地嗓音说:“娘,你看——”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他叫陆承渊。”
“……!”
这太突然了,突然到陆承渊就差一点直接给人跪下了。
孟亭曈还要宽慰人说,别紧张,我娘很开明的,她什么没见过?
“我娘不会介意这个的。”
孟亭曈笑弯了眉眼,又向他的母亲解释道:“他对我很好的,很喜欢很喜欢我。”
“你可以放心啦。”
陆承渊偏过头来,侧目看着孟亭曈,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人脸上挂着此刻这副孩童模样的单纯笑意。
片刻后,他无比庄重地、神色认真地、恭恭敬敬地朝着那照片鞠了一躬,紧紧地回握着孟亭曈的手——
“我不只是很喜欢、很喜欢他。”
“我爱他。”
孟亭曈怔愣片刻,随即笑开,他那双满目含情的眼笑得像柔韧地笔锋一扫而过,凌厉不见,氤氲成好看的国画模样。
“爱我?”
“那——我娘可亲眼看着呢!你还不快快把我解开?”
陆承渊看向他的视线头一次都出现了些许的讶异,他连胸膛都起伏了片刻,最后完完全全哑然。
他终于是彻底败下了阵来,他毫无办法,他下定了的决心就这么被人捏着,最终由他低头,亲手解开了那锁链——
将那从今往后又有了娘亲撑腰的小狐狸放了出去。
孟亭曈都快要被做怕了,先逃回到剧组这才肯多歇两天。季晓妮在见到人时还拉着人看了半天,好像在确认人没有缺胳膊少腿儿似的,尽管见人安好却还是忍不住狠狠地剜了一眼陆承渊。
“公司也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了,跨越千里跑过来给这儿搞囚/禁玩儿,什么东西——”
季晓妮看着人背影暗骂。
-
陆承渊盯着人阴郁,甚至还将人手上带定位的腕表换成了另一个连血压心率情绪血氧脉搏睡眠呼吸等等什么都可以检测到的手环,随时可以连接到他手机上查看,一有问题还会实时发送数据——即便如此还是不肯放心离开。
孟亭曈嫌弃手环丑,一点也不好看。
陆承渊哄着他说有好看的已经在定做了,让他再等几天,很快就给他送来。
“不可以摘下来。”
“怎么连睡眠也要检查啊……”
孟亭曈失笑抬眼,一开口却带着撩拨:“睡不好也会有惩罚的吗?”
陆承渊那份一直惴惴不安的恐慌似是终于消散了一点,他握着人腕骨拇指摩挲过那颗小痣,总觉得他怕此次这么一松手,人就消失不见了。
孟亭曈歪头看人,似是有些许疑惑。
像陆承渊这样霸道的人,掌控欲是怎么会强到如此地步的?
陆承渊感受着指腹下那温热的脉搏在静静地跳动,心道若是这么个人突然走了,他还能去哪里找?
——季晓妮气得血压飙升,自己飞回了京市,站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
“丫的那就是个疯子!什么都不干了就留在那里盯着人!神经病吧?!”
陆盛阳也收到了陆承渊暂时远程办公的消息,他手里还拿着一份有关霍氏集团的最新财报,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门前摸不着头脑。
不至于……吧?
“问问宋晴昀什么时间杀青。”
陆盛阳拿着资料走了,心道霍祁回京这些时候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已经收回了集团将近37%的股份,这里面有多少水份是来自陆承渊的手笔他不知道,可他却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另一边,陆承渊在拿到霍祁近一段时间的行踪之后,神色晦涩不明。
第74章 桌子底下
“杀青啦——”
“祝贺《新永劫无间》剧组圆满杀青!”
“恭喜晴昀老师!!!”
孟亭曈接过陆承渊送来的大束花朵, 笑着和大家合影。
杀青宴上,陆承渊没拦他太多。知他馋了很久的酒了,有他在场便也由得人去, 看着他翩翩然喝过了半场, 这才在桌下扯着人手腕, 让人老实一会儿喝些热汤。
孟亭曈喝得不算太多,六七分的醉意,他告别剧组, 又转身到车上压在陆承渊身上亲。
车辆平稳行驶在港城的夜色下,斑驳的霓虹将那张迷醉的脸映得绚烂,那半张着的唇因着水汽的缘故,湿润出一片糜烂的红色。
他瘫在陆承渊身上起伏,还感受着陆承渊极强的掌控。
陆承渊检测着他的心跳, 使得人心率不断攀升, 又在高点缓慢, 看着心率数字上下跳动着。
孟亭曈视线扫过那手机界面, 心道回头定是要想办法打听一下,陆承渊这极端的掌控欲到底打哪儿来的?
不过很快, 这个念头便被袭来的知觉淹没而过。
他听着陆承渊沉静的嗓音唤他“知行”, 明显着心跳又加速的, 他抵着牙尖儿也克制不住溢出破碎,只得咬着人耳垂报复人似的喊出了一声他在剧中的角色:“哥……”
-
返回京市的前一夜, 孟亭曈真的受不了了,明明说好的让他休息一晚养好精神余下的都等回到京市再说。
可也不知道到底是陆承渊失控发了疯,还是因为他自己歪着心思撩拨招惹。
他在快结束时,想着加快那人的进程,攀在人肩上轻轻呢喃了一声‘daddy……’
孟亭曈可没食言的。他心想, 当时在心底说的陆承渊若是能查出他的身份来,他管人叫爸爸。
孟亭曈指尖点在陆承渊的喉结上,还兀自笑道:“我说到做到。”
然后便真的成了说到做‘到’。
瞳孔失了焦,原定的航班也被推迟,他没下得了床。湿透一张床,就再换一张。
孟亭曈这次是真长了教训。
可就是不知道下次还敢不敢乱喊。
-
“等提了名,到时候咱们去奥斯卡走红毯去——这次要先去那边拍摄SEUL的下一季度的新款,行程上安排了1-2天的容错,有时间的话你们可以去看一场加州的日落,坐一趟落日飞车;还有狂欢□□,你要是想看秀或者想去赌一把的话可以晚上去;或者充满西部狂野艺术氛围凤凰城有没有兴趣?那里是被大家评为沙漠里的灵感缪斯之城。”
季晓妮对孟亭曈笑得温柔,“理论上来说,你有时间可以挑两个想去的地方,如果都想去的话,我看看能不能把容错拉到三天?”
?孟亭曈有些失笑,“不是去工作的吗?怎么季总安排的像是旅游攻略似的。”
季晓妮心说不然你问问你老板呢,要是不拿旅游当借口,怕是连SEUL的代言都没了,他可不想放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孟亭曈倒是无所谓,他其实对国外的那些没有什么太敢兴趣的,落日飞车和粉橙晚霞怎么都可以,那不夜城的赌场怕是也没有多少新意。不过看季晓妮和陆承渊的好意,他便也承了这份情。
季晓妮想给他拿到这个资源,全球代言人的含金量不用多说。
陆承渊想哄他开心,又想锁着他又想带他出去玩的,便有了这份工作和散心二合一的出行。
“不然去坐热气球吧。”孟亭曈说,“在沙漠里看日落。”
他走过不少地方,不过沙漠确实是还没见过。
“OK~我去安排。”
季晓妮离开,陆承渊刚开完会,卡着时间点在饭点出现,盯着人把营养餐吃完,这又赶去下一场会议。
他之前积攒下来的工作太多,会开不完似的,惹得孟亭曈忍不住在想,所以之前那么多年,他在进组出组之后的繁冗工作之余,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怪不得许图南说经常一年半载的都见不到人。
这样日复一日的连轴转,他的生活里除了工作和事业,还有别的东西吗?
怕是连睡觉都恨不得省去吧。
终于,在人几乎连轴转了三天后,孟亭曈趁着夜色溜达到了陆承渊的书房之中。
他还是那副西装革履的模样,连头发丝都打理地一丝不苟,两台液晶显示屏的蓝光映在人脸上,将那张原本就八方不动的冷淡神色衬得更冰冷了。
孟亭曈眉尾不自觉上挑。
他应该是在同时开着两个视频会议,在听着那边很长一段时间的汇报之后,切着耳麦简短地做着决断,一边英文一边中文,还是那副不容置喙的很沉静的语气。
陆承渊不避开他的,不论是公司还是家中,所有有关集团上的事情都没有对孟亭曈设防,他可以随意进出,多少机密资料也无所谓的想看就看,更别提只是开个会了,想听便听。
陆承渊看着来人,抬眸用眼神示意问人怎么了?
孟亭曈用口型对着人说:睡觉。
陆承渊很轻的摇了下头,又给了人一个眼神,示意他这里还要再等一会儿,让人先去睡。
孟亭曈却没走,他站在对面,双臂撑在书桌上看了人一会儿,那双眉眼之中的笑意便更深了。
眼尾轻轻上挑,带着股小狐狸的狡黠。
他像是天然便拥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看得人喉头一紧。
陆承渊端起水杯,双声道耳机中传来一板一眼的工作汇报。
水杯刚端到唇边,陆承渊喝水的手一顿,下意识地垂眼,神色平静地睨着桌下的人。
孟亭曈不知怎么,居然从书桌的那边钻了过来。
他如今正跪坐在书桌下方,仰着脸冲他不怀好意地笑。
陆承渊这下不仅仅是喉头一滚。
书桌上方两台笔记本屏幕此时还正对着他,暴露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耳机还挂在他脸侧收音,发出任何声响都会被收录进去。
然而画面之外,镜头拍摄不到的死角下。
孟亭曈的手指却已经攀上了他的裤./链。
陆承渊垂眼,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自上而下睨着他的视线仿佛在问:你确定要玩这个?
孟亭曈仰脸,笑得眉眼弯弯,那狡黠之意再明显不过,拉链的响声都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之下显得那么刺耳,他勾着眼尾看人,回答着那句无声的询问。
我要做坏事了。
陆承渊端着水杯的手不自觉用力,指骨分明捏着那杯口,手背上的青筋乍现。
他就这么垂眸看着那正在做坏事的小狐狸,神色平静到没表现出一丝一毫,只是眼底的恶念在疯狂涌动。
他甚至还能用那副平淡的嗓音回答视频会议里提出的问题,用发音标准又好听的英音和人说了三则计划,听得孟亭曈耳热。
太淡定了。
孟亭曈想。
那个一直以来世人皆知他冷僻矜贵的上位者,孤傲到从不沾染凡尘的高岭之花,哪怕在这个时候还依旧是这幅漠视一切的神色,除了在偶尔垂眸睨他一眼时,那视线上才会有片刻的粘稠。
不够。
孟亭曈把玩着。
他撩起眼皮抬眼,似乎想从人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可是他没找到。
这样叫什么做坏事啊。
孟亭曈想。
他想从人眼里看出来点什么别的东西。
除了只有他以外,还要因他晦涩,为他破戒,去松动那张永远冷淡的神色,成为他唯一的首选和例外——
然后孟亭曈张开了嘴巴。
陆承渊差点把玻璃杯捏碎,力气大的仿佛能掐碎人下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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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做坏事的明明是孟亭曈,最后受苦的,却还是他。
陆承渊放下水杯,空出了左手抚摸他的碎发,然后摁住了他的脑袋。
右手握着钢笔,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金属质感的笔杆落在木质的书桌上,在寂静的房间中发出沉闷又清晰的响声。
像是坏掉的时钟,锈掉的指针咔哒咔哒的走动,来提醒着人不停流逝的时间。
有些太久了。孟亭曈嘴巴酸。
他的手扶着人膝盖,想提前收工。
可是没有被允许。只得被迫加班。
还是弄出了些声音的。屋里太安静了,除了时钟在走动,还有些水声。像是调教好的鱼缸,自动抽水泵从底下抽出水来,在过滤到水面上落下,完成鱼缸内部的自循环。
潺潺水声平时听不见,可在寂静的夜晚里便显得尤为清晰了。
这种鱼缸摆放在客厅不明显,可若是放在卧室或者书房,过滤抽水泵的动静就显得有些扰人了。
孟亭曈突然有些害怕。
明明是他要做的坏事,可却又是他先想放弃了。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呛咳,又害怕被别人全都听了去。可他无助的挥手,却被人漠视掉,还被人要求勉强吞./咽下,将声音全部闷在喉中,不至于呛咳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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