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将近二十天的温存里,荀淮是陈宴秋唯一的锚点,是在这个世界的坐标。
他在穿过来的第一天,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都已经将自己交付在了荀淮的手中。
更何况,荀淮对他很好,陈宴秋不想骗他。
他一时间纠结起来。
荀淮看着在自己身下表情变幻不定的人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弱弱地回答了一句“不是”,忍不住笑出声:“噗。”
“……你笑什么?”陈宴秋脸纠结得通红,看着荀淮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下更疑惑起来。
“你说你傻不傻,”荀淮去摸陈宴秋的眼睛,声音里满是雀跃,“若是我问旁人这个问题,哪能像你这般纠结。”
“一般情况下,你的第一反应当是疑惑,会问我,为什么要这么问。”荀淮笑着解释道,“但是我的王妃却丝毫没有怀疑过这个问题是否能够成立,而是下意识去回答。”
“答案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陈宴秋顺着荀淮的思路这么一想,顿时有些懊恼。
好像是哦……
“那、那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干嘛还问我……”陈宴秋破罐子破摔,有些恼羞成怒地侧过身子,把脸埋进被褥里,声音闷闷地,“我就是占了这大梁状元郎的身子,王爷娶了个没文化的小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过了一会儿,陈宴秋还是补充道,“当然,若是能不杀我最好,我觉得我还是有点用的……”
“为夫怎么可能伤你?”荀淮凑近,去把陈宴秋的脑袋从被褥里挖出来,果然看见陈宴秋的眼睛又红了,湿漉漉的,有两滴眼泪还颤颤巍巍地挂在陈宴秋的睫毛上。
陈宴秋吸吸鼻子,看着荀淮伸出手给自己擦眼泪。
“我很高兴,”荀淮的双手捧着陈宴秋的双手,认真道,“我很高兴你不是他。”
“那个陈宴秋,虽是惊才绝艳,却心性不正,”荀淮把陈宴秋揽到怀里,将下巴搁在了陈宴秋的肩膀上,“我的王妃纯粹善良,比他好上千倍万倍。”
“真的吗?”陈宴秋回答的声音带着哭腔。
“自然是真的,为夫从不说谎。”
荀淮抱着自己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陈宴秋从那火热坚实的胸膛里感受到了磅礴的心跳声。
……只是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荀淮的。
“最后一个问题……”荀淮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低沉的、带笑的声音是如此地近,吹红了陈宴秋的耳垂,弄得陈宴秋放在荀淮后背上的手都收紧了些。
“王妃会一直听夫君的话,是不是?”
嗯?
陈宴秋有些惊讶地瞪大双眼。
“夫君,你……”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奇怪,陈宴秋微微用力,想与荀淮分开些。
谁知陈宴秋一用劲儿,荀淮抱着陈宴秋的双手就蓦地收紧,像是绳索一般,把陈宴秋牢牢锁在了怀里。
胸口严丝合缝地贴着胸口,陈宴秋觉得荀淮似乎是想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一般用了死劲儿,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只得微微张开嘴巴去争夺着屋里逐渐蒸腾的空气,眼泪汪汪地看着荀淮。
“哈,哈……夫君,你、你怎么了……”
没能等到陈宴秋的回答,荀淮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宴秋。”
“你会一直听我的话,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对不对?”
一副等不到答案就不会善罢甘休的姿态。
陈宴秋缺氧的脑袋极速思考着。
这样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让陈宴秋觉得荀淮这是在朝他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或者说祈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而陈宴秋也乐意给他一个确认。
“是。”陈宴秋搂着荀淮的脖子。
“除非有意外发生,否则我不会离开你。”
窟着陈宴秋的胳膊陡然卸了力,陈宴秋觉得压在自己胸前的巨石终于被人挪开,他喘了两口气抬头,对上了荀淮通红的眼睛。
“不会有意外,”荀淮紧紧握住陈宴秋的手腕,一字一句道,“本王不会让意外发生。”
“我知道,”陈宴秋把那只手捧起来,放到自己的脸颊上,看着荀淮笑,“我夫君最厉害了——”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荀淮朝自己扑了过来。
唇齿在空中便交缠相依,铺天盖地地落到了塌上。
第18章 第三次圆房(文案回收)
这个吻不像先前那般激烈,荀淮架势吓人,动作却是温柔的,颇有些温存的意思。
他在陈宴秋的领地里慢慢走着,像是在草原上信马由缰的猎手,不断与猎物打着照面,有兴头时还会梳一梳猎物的毛发,抚摸着猎物们温热而柔软的肚皮。
但就是这般作态,也让这个吻更加绵长,陈宴秋还没有学会在接吻中换气,逐渐缺氧、软了身子,红着脸去推荀淮的胸口。
于是荀淮暂时放过了他被亲得红艳的唇瓣,去照顾陈宴秋的唇角、陈宴秋的脸颊,陈宴秋的耳垂。
他把那颗小小的耳垂含在了嘴里,如愿以偿地听见了陈宴秋一声小小的惊呼。
“这样就受不住了?”荀淮笑,“一会儿还有得忙呢,王妃可得好好学习学习了。”
陈宴秋被荀淮弄得晕晕乎乎,脑子也懵懵的:“这……哈……这怎么学……额!”
陈宴秋痛呼出声。
荀淮竟是不轻不重地咬了耳垂一口!
耳垂肉那么脆弱,布满了敏感的神经,怎么惊得起荀淮这般对待,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
这给陈宴秋带来了灼烫的温度,烫得他浑身都在抖。
更令陈宴秋难以启齿的是,另一边的耳垂因为被长时间冷落,竟也有些发痒,像是在渴求些什么似的……
这个想法令陈宴秋的脸又红了些。
荀淮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俯身对着那边的耳垂吹气,笑道:“宴秋,你在想什么呢?”
陈宴秋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只得湿着一双眼睛瞪荀淮:“你、你就知道欺负我!”
“我不欺负你,”荀淮又去吻陈宴秋的唇,“我待你好,我待你好一辈子,可不可以?”
听了这话,陈宴秋颤着手,犹豫了一会儿后,又抱住荀淮的后背。
“……嗯。”
荀淮明天就要回宫了,今天就……就由着他吧。
陈宴秋想。
就是这一时心软,把陈宴秋自己给坑了。
荀淮的动作温柔又霸道,把陈宴秋弄得腰酸腿软,挂在睫毛上的泪滴随着两人的动作一晃一晃。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陈宴秋觉着自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看见荀淮把手伸到枕头底下,竟是拿了个匕首出来!
陈宴秋:!!!
“不行,夫君,这个真的不行……”陈宴秋抱着被子往旁边躲,哑着嗓子哭,“我累了,我们休息好不好……”
可他刚才挪了没两寸,就被荀淮摁住了肩膀。
荀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像是一场宣判:“宴秋,听话。”
“这可是新婚当夜,你自己说的,”荀淮的声音带着笑意和玩味,“王妃可得遵守约定啊……”
陈宴秋簌簌落下两行泪来。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我乱说的……别……唔!!!”
陈宴秋猛地仰起脖子,惊呼声都只出来了一半,便尽数消散在细碎的呜咽里。
这场荒唐事怎么结束的,陈宴秋完全没有印象。
他只知道自己哭了许久,颤了许久,忍着那铺天盖地的痛楚,也享受着那深入骨髓的欢愉。
他哭着,叫着,喊着,每当在最无助的时候,他都死死抱住荀淮的脖子。
荀淮就会给他一个黏糊糊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吻。
“宴秋,宴秋……”恍恍惚惚中,陈宴秋似乎听见荀淮在喊自己。
——宴秋。
——呃……嗯……
——宴秋。
——怎、怎么了……
——宴秋啊……
“王、哈、王爷……”陈宴秋去捧荀淮的脸,“怎么了?我在这呢……”
手心里的脑袋摇了摇头。
“……没什么。”荀淮看着在自己身下接纳着自己一切的人。
只是觉得……
幸运你不是他,幸好你不是他。
两人就这样沉沦着,共同踏入了云间。
春宵一度,人间极乐。
第二天陈宴秋醒来时,第一反应是去摸身边的被褥。
“嘶……”他一动,身上的每一处肌肉、每一个关节就尖叫起来,弄得他差点又跌回被子里。
手下的温度是凉的。
荀淮已经走了很久了。
昨夜两人忙到最后,陈宴秋已经没了意识,任凭荀淮摆弄。此时此刻……陈宴秋其实很想得到荀淮的安抚。
就、莫名其妙的有点委屈。
陈宴秋吸吸鼻子,又把手塞回被子里,翻了个身想要再睡会儿——
然后就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什。
熟悉的触感从掌心的神经脉络传导到全身,陈宴秋霎时间僵在了原地,在一瞬间就红了脸。
不是吧……
他慢慢地,一点一点把那东西拿出来,在看清那物件的那一刻猛地捂住脸。
是、是昨夜的那把匕首……
匕首已经被荀淮清洗干净,现在又是一把相貌堂堂的好匕首,但是陈宴秋甫一看见他,就会联想到昨夜的情景……
这、这荀淮也太坏心眼了!
陈宴秋冒着热气,把那匕首放到床边,又从被褥里摸出个纸条来。
他打开看:
宝刀赠佳人,还望吾妻笑纳。若身体有恙,切莫强撑,去寻赵大夫便可。
芒果冰沙已派人觅得,今日晚膳可用,注意身子,但莫贪凉。
字迹工整干练,力透纸背。
这是荀淮的字。
陈宴秋看着那个吾妻,在心里念了好几遍。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又笑了起来,将那信纸好生生叠好,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往后的好几日,陈宴秋与荀淮都忙碌了起来。
荀淮自然是忙着朝政不谈,而陈宴秋则是从荀淮那得了消息:
处暑时节是端阳公主的生日,薛应年要在宫里举办合宫夜宴。
彼时陈宴秋正懒洋洋地躺在摇摇椅上,在院子里的那棵银杏树下乘凉。
他舀了一口冰沙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嗯,肿么了?”
荀淮看着眼前懵懵的人,有些无奈道:“届时,许多大臣都会去。”
“嗯,我知道了,然后呢?”
“……里面会有很多认识你的人,”荀淮捏捏陈宴秋最近几日养得越发圆润的脸颊,“到时候你一个都认不出来,不就穿帮了吗?”
陈宴秋往外拔勺子的动作顿时放慢了好几倍:“好、好像是哦……”
“诶夫君,要不这样,”陈宴秋眼前一亮,“你就说我身子不适,无法赴宴不就行了?”
“倒也是个办法,”荀淮笑着瞥了瞥他手里的冰沙,“但是你这几日天天在街上跑来跑去,都快被那些食肆的老板给认全了,为夫觉得装病实属有几分困难。”
“而且你总不能一直在府里躲着,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陈宴秋有些尴尬地把嘴里的那口冰沙吞了下去。
早知道就少吃点了……
“……好吧,”他恹恹道,“我这几天抓紧时间认下人。”
认人的任务被荀淮交给了暗卫霖阳,顺便也让陈宴秋认识认识霖阳的样子,以备不时之需。
“王妃,”霖阳拿着一本簿子,恭敬地举在陈宴秋面前,“此次与会的大臣极其亲眷的画像都在这里了,还请王妃抓紧时间,只争朝夕。”
陈宴秋看着那目测有一掌心那么厚的册子,抽了抽嘴角。
在那一刻,陈宴秋宁愿相信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些……全都得记吗……”陈宴秋不死心道。
“回王妃的话,是的,”霖阳铁面无私道,“属下已经剔除了王妃没有接触过的人,这是最简化的版本。”
陈宴秋捧着那最简化的版本,怀疑拿这本书挡刀,那刀都捅不穿。
原主不愧是京城交际花……
陈宴秋绝望地想。
算了,不就是背书吗!
陈宴秋坐到荀淮书房他那张专用的小桌子上,气沉丹田,下定决心。
认画多简单!我陈宴秋一定可以!
陈宴秋翻开那册子的第一页。
第一页那人面庞宽大,成了个几乎算得上是标准的圆形,脸上鼓出一团赘肉,笑得很是和蔼。
“这位看起来挺好相处的,”陈宴秋看向霖阳,“这是谁啊?”
“左相王耿,”霖阳面无表情地介绍道,“现如今大梁的第一奸臣,种种罪行罄竹难书,若是算下来,别说九族,一百族都不够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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