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看了眼梁寒,左看右看都覺得不顺眼。
梁寒与星星的事情在A市上层根本就不是秘密,他如何宠着那个孩子,众人都看在眼里,就等着梁寒哪天翻臉,他们好看笑话呢。
如今, 自己儿子做了这个筏子,梁寒还养着那个孩子,深覺自己的心脏又在刀山火海中走了一圈。
梁寒看到陆父的眼神,便知道了陆父的想法,右手擺了擺,“这事儿只是个圈套,您估计也看出来了。等事情解决得差不多,就去把离婚证领了。”
陆父听了梁寒的话,微微放下了心,又覺得梁寒的语气十分不好,像是嫌弃自己家的孩子,也是没好气,“要不是你们家非要做什么娃娃亲,我们家修然何至于经历这些?!”
梁寒喝水的手一顿,也觉得陆父说得有道理,当下就做了决定,“等股权拿来,我分他一半。”
几个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陆修然輕笑一声,“我当你是哥哥,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一半我肯定是不拿的,5%吧,好歹让我吃着红利就行。我准备做个米虫,到时候就靠你们养着了。”
梁寒也不是个墨迹的,直接就拍板定了。再说,梁氏是在梁寒手里起死回生的,真拿50%给他也不合适。
陆明说了这些过往,心下安定了几分,“等明天,我和你妈带你去看看你父母。”
陆修然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等事情解决之后吧!我们家现在有个娃娃,梁家那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安全第一。”
陆父姜母听了也觉得如此。
只是没想到,陆修然前脚说这些,后脚就定了機票什么的,再次把他们打包到了澳洲。
姜既白带着父母站在機场,看着对面面容稚嫩的弟弟,又看向了江泽郁,“照顾好他。”
江泽郁点了点头,“等事情安稳下来,我带修然去看你们。”
原本陆父姜母是准备留下跟着这事儿的,但澳洲那边的事情不等人,只能安排姜既白过去。
陆修然觉得国内实在不安全,就将父母也打包了过去。理由是——“给我留條后路,到时候真的斗不过,我就跑过去混吃混喝”。
陆修然考虑到了瀾寶,想将瀾宝一起打包,但问了医生,医生不建议孩子离开对他来讲已经安全的区域,又觉得现在有梁寒在,梁氏约等于就是梁寒的,危险系数没有那么大,便将澜宝留下了。
当然,陆父姜母也是听了梁寒的分析之后,觉得孩子们确实是安全的,才离开了A市,继续去处理澳洲那边的事情。
陆修然看着起飞的飞機,叹了口气,又咬了咬牙,“姜既白到底在磨蹭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处理好那边的事情?!”
江泽郁看着陆修然的眼神带了些笑意,“他已经在加快速度了。实验室中涉及的数据太过机密,想要挪到国内来做,手续很复杂。”
陆修然听了江泽郁的话,迅速扭头看了过来,眼底都是亮晶晶的碎片。
江泽郁伸手捏了下陆修然的脸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语气,“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姜既白这么久都处理不好这些事情?”
陆修然一张脸笑得像是开了花,“那以后爸妈就不会再出国了。”
江泽郁心想,出国肯定还会的,毕竟姜姨的好友还在。只是,现下并没有说什么,让陆修然开心几天挺不错的。
送走了陆父姜母,江泽郁开着车带着陆修然准备回去。
高速路上,江泽郁的手机响了起来。陆修然也没有客气,点了接听键后又点了扬声器的模式。
手机中傳来了吳魚冷硬的声音,“江总,你身后有辆景A98790的黑色迈巴赫一直在跟着你。”
江泽郁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用力,輕轻踩踏了下刹车,发现刹车并没有问题。
“我试了刹车,刹车没有故障。”
吳魚的声音再次傳出,“江总,我是专业的,请相信我的判断,听我的走。”
江泽郁还没有说话,陆修然就应了下来,“吳哥,你直接吩咐就行,我们都听你的。”
吳魚打开笔记本,看着现在的高速情况,直接了断定了位置,“现在车的燃油还剩下多少?”
陆修然看了眼仪表盤,“还够跑500公里。”
吴魚松了口气,“手机保持通话状态,不要断掉。现在,前方1000m是高速出口,请下了出口后往右侧走,那边空旷,到了合适地点,我们可以逼停对方。”
江泽郁开着车自然也听到了后面的话,直接按照吴鱼的说法,直接下了高速。
下了高速后,江泽郁想要放慢车辆的速度,顿时脸色一变。他的声音依旧很稳,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用力,彰显出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如他言语一般冷静,“刹车失灵了。”
陆修然瞳孔骤缩,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就冒了汗。
吴鱼的声音却很沉稳,似是早就想到了此处,“江总,不要着急。我在你们被跟踪之前就已经报了警,警方现在已经清空了这條车道,你只需要按照正常的行进路线走就好。”
江泽郁此时的车速是80,下了道才发现,整条道路已经清空。
车跑了一段之后,车后跟上了警方的车。
江泽郁看了眼陆修然,声音沉稳地安排着事宜,“吴鱼,前不久,我已经写好了遗嘱,这件事是苏清和盛秘书去做的,到时候麻烦你帮下忙。”
陆修然脸色一沉,看了眼江泽郁,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吴鱼沉默了一瞬,开口安抚两人的情绪,“江总,您放心,不会有事的。现在,将档位换道低速档,缓缓使用手刹进行减速。”
江泽郁按照吴鱼的指使开始操作。
陆修然看了眼速度,没有降低,“速度没有改变。”
吴鱼沉默了一瞬,“前方50公里处,有避险车道。江总,做好准备。”
江泽郁抿了抿唇,看了眼陆修然,应了一声。
他看着前方的红绿灯,心脏猛地一跳,好看的浓眉蹙紧了两分。
就在他观察着周围的时候,丁字路口的一端,忽然冲出一辆大型货车,冲着江泽郁的车狠狠撞了过去。
一瞬间,江泽郁只来得及打了个方向盘,将冲撞出来的力道降低到最低,身体向右,趴在了陆修然的身上,护住了陆修然。
车翻了的一瞬间,陆修然腦子里一片空白。
而此时,感受着身上传来的体温,眼睛控制不住地向下流泪,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泽郁微微侧头,与陆修然四目相对,竟是微微笑了下,声音低哑,还是那么让人安心,“别怕。”
陆修然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救护车的鸣笛声,警车的鸣笛声,消防人员的声音,一开口带了哭腔,“江泽郁。”
江泽郁轻咳了一声,血顺着口流了下来,滴落在了陆修然的脖颈处,顺着他白皙的皮肤隐匿在了衣衫下,“别怕。”
陆修然动了动手,握住了江泽郁有些冷的手,“我不怕,不怕。江泽郁,澜宝快要过生日了,你说送他什么生日礼物好呢?”
江泽郁眼前逐渐模糊了起来。他的身体被压着,体温随着身上血液的流失在逐渐丧失,大腦却异常清醒,清醒到脑子里时刻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睡,陆修然在害怕。
他轻笑一声,真是没想到,生死关头,竟是能发现自己是个情种。
陆修然没有听到江泽郁的回答,只听到了这一声轻笑,唇颤抖了下,“江泽郁?”
江泽郁靠着仅剩的那点儿力气,微微抬头,舔了下陆修然的下巴,随后缓缓靠在了陆修然的肩上,声音很低,似是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咸的。”
陆修然脑子里很乱,他手上都是黏腻的,他的身体很痛,但他知道,这些黏腻的血都是江泽郁的。
江泽郁受了很重的伤,穿过他右肩把他钉在座椅上的那根钢筋,他看到了。
“江泽郁,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准备给澜宝什么生日礼物?”
没有回答。嘈杂的救援环境中,陆修然竟然觉得此时安静得可怕。
“江泽郁?你说说话,我害怕。”
回答陆修然的依然是一片沉默。
砰地一声。
“快快,把钢筋锯断,先把人救出来!”
第72章
梁寒在接到电话说江泽郁他们被人跟車了, 便调用了自己的资源,也开車过去了。
看着江泽郁被救出来的时候,蹙緊了眉头。
陆修然是被江泽郁保护在身下的, 并没有受太严重的傷, 但具体还是要到醫院做个检查才行。
他们的出事地点距离一家醫院比较近, 但梁寒并不讓他们去那邊。
“去仁和醫院。”
醫生正在给江泽郁做急救, 听到梁寒的话, 只是看了眼梁寒,“仁和距离这里不近。”
梁寒冷着一张脸, 讓司机加快了车速, “从这里到仁和的路, 我已经和警方交涉过,清了道路。”
陆修然此时浑身是血, 眼睛里满是恐惧, 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梁寒蹙了蹙眉头,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后发了个消息出去。
这一路走得很顺利, 不过十五分钟就已经抵达了仁和。
下了救护车, 梁寒请的各路专家以及蘇清调过来的人直接推着江泽郁就进了急诊手術室。
陆修然茫然地看着手術室上亮着的红灯, 似乎眼前还是成片成片的鲜血, 呼吸中都是血腥味。
蘇清看他状态不太对, 扶着他坐在了座椅上,轻声安撫着他,“没事儿,不会有事的。”
陆修然呆滞地随着蘇清的手坐在了座椅上,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手术室没有熄灭的灯。
手术室里, 江泽郁感觉自己真的快死了,不然,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大脑还是如此清晰呢?
他觉得他看到了手术室里的无影灯,刺眼极了。
然后他觉得自己做了个梦,一个荒诞不羁的梦。
他看到了他自己躺在别墅的床上,身上满是酒精的味道。而不远處的桌案上,放着陆修然的黑白照。
他看见成年的澜宝,无声地照顧自己。给自己做饭,倒蜂蜜水,甚至是给陆修然上香。
然后,他看到了澜宝身上纵横交错的傷疤。有烟头的烫伤,有明显鞭笞的痕迹,还有刀上。
他心痛极了。他不知道是谁在如此对待自己的宝贝。
他嘶声裂肺地冲着躺在床上醉生梦死的自己叫喊,想讓他去看看那个待他如珍宝的澜宝。
后来,他在澜宝的手腕上看到了自杀后的红痕。
再后来,醉生梦死的江泽郁似是看到了自己。
他似是终于清醒了,又似是终于疯了,平静地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从和陆修然分道扬镳,到陆修然死了,再到和梁寒联手除了梁家。
就是澜宝的事情,他都讲了,讲了澜宝受到的虐待,讲了将他托付给了梁寒。
然后,他便看着这个江泽郁,平静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买了一束陆修然喜欢的花,拿了一瓶药物,走到了陆修然的墓前。
自尽了。
江泽郁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到底是做了个梦还是如何,只觉得房间里的光实在是太过刺眼。
陆修然感受到手下的人轻微的动作,猛地就醒了过来,对上了江泽郁疲惫的眼神。
陆修然张了张嘴,情急之下竟是直接失語,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赶緊按了救护按钮。
不过片刻,主任医师就走了进来,对江泽郁的状态一番查看。
“恢复得不错,现在好好休息就行,伤口拆线后就能回家了。”
蘇清是跟着进来的,听了主任医师的话松了口气,送走了医生,给陆修然拿了饭菜。
“你先吃点儿饭菜,一会儿躺在那邊的床上睡一会儿,我看着。”
陆修然撑了几天,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也不跟苏清客气,点了点头。
简單喝了点儿粥,就被苏清搀扶着躺在了床上。大约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不过一会儿就沉睡了过去。
江泽郁歪着脑袋,看了看陆修然,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江泽郁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已经很清醒了,床边正坐着梁寒。
梁寒看着江泽郁,又瞄了一眼还在睡的陆修然,扯了扯唇角,将事情简單地说给了江泽郁。
事情是梁老爺子做的。
梁寒是个心狠的。只要让他闻到味道,他咬住了,就绝对不会松口。
这么多年,梁老爺子自然对这个侄子也是了解至深。
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隐瞒。
只要除掉陆修然,让梁寒手里的股份降低一半,他的儿子再收购一些散户手里的股份,他们就还有一战之力。
那么,就要有人牺牲。
他老了。
这件事,自然应该他去做。
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买好了人,在他们还没有开始防御的时候,就开始动手。
他差点儿就成功了。没想到,陆修然命这么大,有江泽郁护着,而江泽郁一早就准备了吴鱼跟着,也是一大笔的胜算。
梁寒配合警方,拿到了证据,正准备送梁老爷子去监狱——梁老爷子自杀了。
警方做了尸检,也对别墅里的人做了笔录,确实是自杀。
梁寒咬了咬牙,接受了这个事情。
“他们这一家子心术不正,有点儿能耐的就这个心狠的老太爷。现在人没了,他们那一家子,處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江泽郁松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想到梦境中的内容,心头大恸,低声念叨了句,“等我出去处理。”
梁寒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却没有放在心上。无论是谁处理,总是要处理的,也没有必要把不重要的人留太久。
等陆修然和江泽郁都有了点力气的时候,梁寒和星星就把澜宝带了过来。
澜宝虽然还小,但心思实在是敏感。这么久没有听到陆修然和江泽郁的声音,也没有见到人,心下逐渐慌乱起来。
不高兴是真的,不敢发脾气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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