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城搭话道:“说是和竞争对手里应外合压低拍卖价格。”
“什么?!哪个竞争对手,是不是江岸,是不是江岸!”手指快要戳到万成一脸上,“我就知道,前几次跟江岸争标老是争不过,我还纳闷儿呢,他们怎么就能每次都能中标,感情是有老鼠在后面扒灰呢!”
万成一快要气炸了,他|妈的你失标是因为你抠门扣得要死,每次都出底价想捡漏,能中标才他|妈有鬼了!
他还要再嚷嚷,被顾锦城一个手势制止了。
顾锦城:“万叔叔,是真的吗,你跟张央勾搭上了?”
万成一看出来他已经知道他伙同张央谋取差价的事,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让人心里无端恼火。
怕自己忍不住动手,万成一干脆当做没听到。
万涛急的不行:“怎么可能呢,我爸可是公司股东,顾锦城,不是,顾总,你可别听人瞎说,污蔑我爸。”
谁瞎说,警察瞎说?
不用顾锦城再撩几句,警察的脸色明显已经变得难看起来。
顾锦城扶起万成一:“万叔叔,休息好了吧,辛苦您跟着警察走一趟吧,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下面这么多人等着呢,平白让人看笑话。”
万成一颓然地站起来,看他半晌,道:“顾枫知道吗?”
顾锦城笑笑,没有正面回答:“您觉得知道那就知道。”
万成一点点头,也不知道知道了什么,转身跟着警察走出会议厅,万涛左看右看,一咬牙跟了出去。
不速之客都离开了,会议厅落针可闻。
顾锦城看着关上的大门,知道万成一不可能翻身了。
垂下眼睛,他转身上了演讲台,笑道:“发生了点意外,耽误了大家这么长的时间,无论诸位录下了什么,都烦请不要向外传播,一旦查出泄露的源头,你就可以到我的办公室尝尝今年新出的龙井了。”
台下响起笑声,僵掉的氛围有所回暖,众人纷纷收起手机。
表彰大会继续。
职场就是这样,无论发生再大的突发事件,只要领导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那么员工就会跟着被影响,认为发生的意外不足以放在心上,顶多成为茶余饭后的一段谈资,在没有下文之后,又很快会被淡忘。
万涛像是被人遗忘了,众人默契地在之后的颁奖环节中跳过了他,升职的事也不了了之。
小李手心除了一层薄汗,心中五味翻腾,就这么简单,万涛就被解决了?万成一就被警察带走了?像是看了一场闹剧,从头到尾都很无厘头。
他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点击分享,发送给了顾君酌。
他想,发给顾助理不算向外传播吧。
视频时间不长,总共不到十五分钟,就这么短的时间,情况瞬息万变。
白色的圆形进度条合上了最后一点空隙,视频发送成功。
顾君酌收到信息的时候,手指正被南山当成磨牙棒抱着啃,小东西已经长出了牙齿,网上买的磨牙棒还没到,正是逮啥咬啥的时候,顾君酌的手指长宽正好,就这么遭了殃。
手机发出“叮咚”一声。
捞起手机,点开视频,还没看完他就发出了“嚯”的一声。
抽出手指,用纸巾擦干净,顾君酌“啪啪”打字:去的不亏,热闹值了。
南山失去了磨牙棒,蹦跳着扑上来咬他的衣服。
感受到衣服上的拖曳感,顾君酌长手一捞,把南山抱到怀里。
小李:我同事会嫉妒我的。
顾君酌轻笑一声,放下手机,举着南山躺倒在地毯上。
不管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到底怎么样,万涛的气焰都已经被扑灭了,他的上升梦也算是破灭了。
这个时候再加上找枪手和抢功劳的事被暴露,万涛就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至于万成一,顾锦城既然已经打算对他下手,必然已经掌握的确切的把握。
顾君酌怀疑这里边还有顾枫的手笔,万成一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之前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私下找他暗中操作的都是一些小公司。
这次直接将底牌泄露给了江岸,已经触到了顾枫的逆鳞,顾锦城就顺水推舟处理了这个跟着顾枫一路打拼上来的老臣。
同舟有一套成熟的律师班底,万成一对上他们基本没有胜算的可能,更何况他泄露机密是板上钉钉的事,更是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顾君酌突然有些唏嘘,万成一陪着顾枫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在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两人的感情就已经非常深厚。
哪怕后来顾枫这个穷小子因为招惹了白家大小姐,被白家逼得在s市混不下去,万成一也没有离开他,而是陪着他抗住了所有压力,最后拼出了同舟这个庞然大物。
可惜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美好的结局,曾经一起相伴而行的两人,一个为了钱出卖公司利益,一个毫不留情地送对方坐牢。
看着南山黑黢黢、圆滚滚的眼珠,他自言自语道:“你说,我跟顾锦城会不会也会走到这一步呢?”
南山:“喵?”
顾君酌失笑,放下南山,搂着它毛绒绒的身子:“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真到那一步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听不懂铲屎官在嘟囔什么,南山眼睛里只有眼前来回晃动的耳垂,它一口叼了上去。
顾君酌:“哎!”
顾锦城回来的时候,顾君酌正无所事事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羽毛逗猫。
看见他回来,顾君酌收起羽毛,笑道:“恭喜顾总,顾董左膀右臂减一。”
顾锦城笑了一声,走过来揉揉他的头发,“多亏了顾董提供的资料,真是详细,连七年前的记录都有。”
顾君酌抬起头:“这么说,万成一第一次干这种事,他就知道了?”
走到吧台前倒了杯水,顾锦城点点头。
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顾君酌爬起来坐到他对面:“你确定,他对你现在做的事一无所知?”
顾锦城喝了口水,抬头看他:“他知道。”
心猛地跳了一下,顾君酌惊呼:“那你还!还打算篡权!”
他对顾枫是有阴影的,不是因为被他赶出了顾家,那是一种无形的,常年累月的压力。
不同于他的激动,顾锦城淡淡道:“他默许的。”
“为什么?”该说他不愧不是顾枫的血脉吗,他怎么理解不了这父子俩在想什么?
一个明知道对方知道自己要篡权还义无反顾地篡权;一个明知道对方要篡权不仅不阻止甚至还带有几分默许。
妈|的,这一串下来,他的脑子都快绕成中国结了。
顾锦城:“你跟他生活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不了解他。”他抬起眼:“你没闻到从他骨头里浸出来的味道吗?”
被他说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顾君酌嘴角皱起,呲了呲牙:“什么味道?”
“那种目中无人、浑然天成、由内而外的自负。”顾锦城思绪飘远:“每次从他身边经过,那种味道都会让我止不住地干呕。”
他看向顾君酌:“你没感觉到吗?”
顾君酌缓缓摇摇头,他试图理解顾锦城的意思:“你是说,他并不认为你有这个能力扳倒他,甚至自大地给你提供帮助?”
顾锦城垂下眼睛,撬开一瓶红酒,给两人倒了一杯,没有说话。
顾君酌觉得提到顾枫,顾锦城身上有隐形的刺竖起来,尖锐地对着周围的人,好像在保护着内部的人。
端起红酒,透过酒杯看着顾锦城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想:他是应激了吗?
-----------------
万涛恨恨地甩着衣服,一把推开酒吧的门。
自从上次万成一被警察带走,已经过去了三天。
万成一私底下做的勾当并没有让万涛知道,万涛最开始还以为那些警察把人带走不过是例行问话,很快他们就能一起回家了,谁知道,到了警局之后万成一就被扣押了起来,直到现在他都没能见到一面。
更别提同舟的律师团已经出现在警察局,顾锦城是认真的。
他试图联系过顾锦城,打出去的电话无一例外都被拒接。
去顾家大宅堵人,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到人回来,该死的顾锦城,为了躲他连家都不会了,艹!
不想回家面对家人哭哭啼啼的模样,万涛直接来了酒吧。
一脚踢开旋转椅,万涛砸在椅子上。
“先生,喝点什么?”
万涛烦得要死:“随便。”
来这买醉的客人不伐生活不顺的,酒保对他的恶劣态度习以为常,随手调了几杯招牌放到他面前。
万涛也不管味道怎么样,一杯接一杯灌下去。
想到顾锦城隐藏在关心面孔下的冷嘲热讽,又想到顾君酌在电梯里打他的那一拳,接着想到唾手可得的升职机会就这么化为乌有,万涛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端起酒杯的速度越来越快,酒保调酒的速度已经跟不上他喝酒的速度。
喝完最后一杯,万涛重重把杯子磕在桌子上:“怎么还没好,艹他|妈的,你是不是也看不起老子!”
酒保淡定地将新的酒放在他面前:“没有呢,先生。”
他平静的样子激怒万涛,他一把抓住酒保的衣领:“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酒保被他拉得往前几步,也不跟醉鬼理论,直接大喊道:“保安!保安!”
很快有人过来往后拉万涛,万涛喝了酒手上没有力气,被人拉着往后踉跄,他一把甩开身后的:“艹!你他|妈谁啊,敢扒拉我!”
他转过来抬起拳头,对着身后人就是一拳,身后的人往后缩了一下,却发现本应落下的拳头停在了面前。
万涛甩甩头,用力挤挤眼睛,他怎么看到了一个老的顾君酌?
第39章
几匹小马在绿油油的青草地上悠闲地吃草, 傍晚黄昏,讨人厌的蚊子集体出动觅食。
马尾有节奏地来回摆动, 祛除恼人的蚊虫。
宝驹异常兴奋,它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顾君酌了。原以为今天又是平常的一天,主人就突然出现在它眼前。
宝驹前蹄扬起,鼻腔中喷出一道水汽。
顾君酌灵活躲开这股天降甘霖,打开栅栏放宝驹出来。
饲养员递上毛刷,宝驹小碎步跑着,围着他不停地转圈,时不时用头拱他一下。
拍拍胸前的大头, 顾君酌拉住缰绳, 搓搓马头:“乖!”
宝驹就乖乖地站住了。
没有人说话, 只有毛刷刷过身体的声音, 宝驹舒服地眯起眼睛,四个蹄子不停地轻踩地面。
远处传来“哒哒”声,卫景星骑着自己的大黑马出现在视线里, 走到近前,扯动缰绳,嘴里发出“吁~”的声音。
黑马站住了。
卫景星轻盈地跳了下来,拍拍宝驹的肚子:“哇,主人不在身边,胃口这么好啊,胖这么多。”
顾君酌打掉他的手, “闲得慌?等会儿挨踢了就是你自找的。”
卫景星绕到他这一边:“君酌哥, 咱们好久没见了,一见面你就对我这么凶。”
宝驹不喜欢这个蹭着自己脑袋过去的人,对着卫景星喷出一口气。
感受到热气, 卫景星回头,刚好对上宝驹的大脸,“不愧是你的马,脾气跟你一样臭!”
刷完最后一下,顾君酌走到一边放好刷子,返回宝驹身边按住马背,一跃而起坐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再废话,宝驹不踢你我也要踢你。”
卫景星撇撇嘴,回到自己的大黑马身前,一个纵身也跳了上去。
两人抖动缰绳,驱使各自的小马向前走去。
许悠远远地看见他们,人还没靠近声音先到了:“你们好慢啊,让我在这里干等。”
卫景星:“谁让你在这等了?不是告诉过你等我们准备好了就给你发消息的吗。”
许悠晃晃手机:“你发了吗?”
人都已经在眼前了,她还没收到消息,如果不是事先在这里等着,说不定已经被他们忘了。
卫景星叹了口气,本来打算他们两个人跑完一圈回来再通知许悠的,谁知道这小妮子居然在入口截人,计划泡汤了。
顾君酌扯着缰绳走到许悠旁边:“速度?”
许悠抬起下巴:“速度。”
上次的马赛她居然只得了第三,那怎么能行!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她这次一定把他们两个都比下去。
卫景星在顾君酌身后从许悠做了个鬼脸,许悠快速地还了一个。
顾君酌感觉自己在带孩子,转念一想,两个人一个十九,一个十八,可不就是孩子,顿时生出一股摊上熊孩子的劳累感。
再回神,两人已经换了五种不同类型的鬼脸进攻对方,比川剧变脸还川剧变脸。
顾君酌一手掐住一个下巴,迫使他们目视前方:“准备了。”
马场工作人小跑着过来充当发令员。
一声枪响,三人闪电般冲了出去。
一阵尘土飞过,路边专心吃菜的小马嚼着青草抬起头,看向远方,盯了一会,低头接着吃草,蚊虫又围了上来,尾巴重新开始晃荡起来。
今天马场人不多,跑马场更是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顾君酌没有戴头盔,只戴了一个防风镜,头发因为高速的奔跑肆意凌乱。
已经盛夏,聒噪的蝉鸣响彻在马场上空,燥热的空气团在空中,景物模糊不清。
骏马踏着泥点飞驰而过,冲散了颤动的热浪,飘逸的鬃毛在无形的空气碎片中飞速掠过,很快奔向远方。
高长云曾经说过顾君酌马术精湛,他不会夸大,也不会贬低,只是从客观地描述一件事。
他说顾君酌马术精湛,就是客观意义上的精湛。
没有人情世故的束缚,这是一次久违的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顾君酌遥遥领先,拉开他们将近三个身位的距离。
终点近在眼前,他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36/68 首页 上一页 34 35 36 37 38 3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