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严点头,笑着问他:“梦到我被爷爷打了。”
温迟点了点头:“还有别的。”
温迟把果盘往前推了推,靠着沙发坐着,回忆着。
“我梦到林宇的哥哥,林清航了。”
沈初严故作不悦道:“不是梦到我么?”
温迟点头,继续说道:“我梦到他哥哥要来这里办事,我缠着他求他带我一起过来,林宇也帮我求情,他哥哥最疼林宇,他带我来了这里。”
沈初严微微蹙眉,意识道什么:“然后呢。”
“然后,我打听了好久,找到了这里,但门口看门的人不让我进来,林清航陪我在外面等了一整天,等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把我拉走。
“我不甘心,又把爷爷的地址告诉了林清航,他人很好,带我去了,但可惜,连大门都没进去。
“那天也下了好大的雨,我在雨里哭了很久,林清航告诉我说,如果有缘分,总能再见的。”
沈初严愣在原地,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曾经,他错过了来找他的温迟。
那个他以为把他忘得很干净,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温迟,小小年纪的温迟,竟求人带他来找过自己。
第18章
开学之前这段时间,温迟一直在看书。
温迟患上自闭症之前读过书,认识不少字,后来被沈初严捡回来后,沈初严给他找了家教,学的也很不错。
只是患上自闭症之后耽搁了几年,有些比较复杂的字不认识。
沈初严给他买了很多书,他读书的时候,沈初严就坐在他旁边看财经新闻和经济学的书,温迟有不会的字就问他,沈初严会很耐心教他。
陈然也忙完自己的事情回学校了。
陈然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他们一起出去吃了个饭。
沈初严送了陈然一样礼物,温迟不知道是什么,但应该很贵重,因为陈然一直说“太贵重了”。
后来陈然还给了沈初严一张名片,上面有一串电话号码,上面写着诊断什么的,后面的字温迟不认识,陈然让沈初严每隔一段时间带他去检测一次。
有空闲的时候,沈初严会给他讲一些上课时的规矩,还有一些上学的注意事项,比如要遵循学校的作息时间,上课要安心听课,不能出声,比如见到老师要问好,要跟同学好好相处。
沈初严不厌其烦的唠叨这些,温迟知道,沈初严表面不说,心里其实在担心,担心他不能很好的融入校园生活。
相比沈初严,他倒比刚开始从容的多。
有沈初严在他身边,他好像什么也不害怕了。
沈初严带他去逛商场,买了很多很多衣服,温迟累得走不动了,找了个公共座椅坐着缓了半天,沈初严笑他,说该带他好好锻炼锻炼了。
结果当天晚上就把他拉去夜跑。
江上晚风,柔和舒适。
温迟跑得满头大汗,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心里非但不觉得累,反倒觉得十分畅快淋漓。
他仰头看着夜空,繁星点点缀在夜空里,月亮被群星环绕,他以前竟没发现,这世间万物,竟这么美好。
“回家吧。”
温迟习惯性地伸手,等着沈初严牵他。
沈初严却直接蹲在他身前,背对着他微微侧头,温声浅笑着:“背你。”
温迟犹豫片刻,毫不客气趴在沈初严肩膀上,心想他好像是一颗很幸运的星星,他碰到了他的月亮,而他就是挂在月亮尖尖上的那颗星星。
“哥哥。”
“嗯?”
温迟问他:“你换香水了。”
“嗯。”
沈初严刚开始把温迟接回来的时候,教授说想要让温迟熟悉环境,最好能让温迟找到熟悉感和安全感,他就问了一下林宇平时用什么香水,毕竟林宇是对温迟最好的,最能给温迟安全感的。
后来林宇给他推荐了一款香水,沈初严用了两次,发现自己对那款香水过敏。
但他后来坚持又用了一小段时间,直到温迟稍微熟悉他,他才换回来。
沈初严:“没之前那个好闻么,要是喜欢那个,我再换回来。”
温迟:“不用,这个也很好。”
味道比之前的更清冽淡雅,感觉也更符合沈初严平时不苟言笑的模样。
“温迟。”
“嗯?”
“打个赌吧。”沈初严停下脚步,“从这里到家,如果我走的步数是单数,算我赢,我可以提一个要求,你要无条件做到,如果是双数,算你赢,你可以对我随便提一个要求。”
“好。”
沈初严:“那你要开始数了。”
温迟点点头,开始数数。
沈初严经常跟他做这种小游戏,温迟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后来陈然跟他说,他才知道,沈初严跟他玩各种小游戏是为了锻炼他的专注力和反应能力。
到家门口,沈初严把他放下,问他走了多少步了,温迟说:“一千三百一十五步。”
沈初严笑着提醒他:“数错了,我走了一千三百一十六步。”
温迟神色一滞,没想到沈初自己竟然还数着。
要是换作以前,有人跟他说,他可以提条件,温迟大概能提出很多。
比如他想离开温家,他不想被锁在屋子里,他不想吃剩饭剩菜,也不想饿肚子……
可现在,温迟满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即便知道这样不妥,他也还是忍不住想要一直赖在沈初严身边。
他会努力变好,变成正常人,他会努力学着像沈初严照顾他那样照顾沈初严,只要让他永远留在沈初严身边,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那你可以,永远做我哥哥么?”
沈初严回答他:“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初严这是答应他了。
似乎是跑步跑累了,温迟今晚睡得格外早。
沈初严接到林秘书的电话,走到阳台抽了支烟,等到林秘书那边一件一件事说完,地上已经散落了十几个烟头了。
“林秘书。”
“在。”
林秘书恭恭敬敬回了一声,沈初严的嗓音很哑,他从来没听过沈初严这样的声音。
在他印象里,沈大少爷是恣意潇洒,快活的,鲜明的。
他生在富贵之家,从小无忧无虑,有家人保驾护航,长大之后从商,更是凭借自己超高的天赋混得如鱼得水。
他虽跟沈大少接触的次数不是很多,但又何曾见他这般不快活的时候。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秘书,你懂吧。”
林秘书:“懂。”
“把那几个……畜生逼疯,要多久?”
林秘书说两个月,沈初严挂断了电话。
他仰着头,看着朦胧的夜空,天空仿佛被雾罩住了,朦胧一片。
耳边是林秘书刚才跟他说的话。
“每天被后妈打骂,吃不饱穿不暖,被温翼和他朋友绑在树上拿柳条抽着打,大冬天被他们骗着跳河,每天被辱骂……”
什么样的好人,在这种环境里都会疯吧。
他要让那几个畜生被折磨疯,让他们余生都在精神病院受折磨。
温迟半夜惊醒,发现沈初严不在屋里,在别墅里找了一圈,发现沈初严坐在阳台上。
晚间夜凉如水,沈初严在外面坐着做什么。
他从沙发上拿起薄毯,给沈初严披上。
沈初严似乎被他吓到了,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他一眼。
“不冷么,哥哥?”
沈初严摇头,没说话。
呛人的烟味熏得温迟皱眉,地上散落一地的烟头撞入他的视线。
这是他第一次见沈初严抽烟。
他想问沈初严是不是心情不好,沈初严却起身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温迟就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走到卧室门口,温迟后知后觉甩开了他的手。
沈初严侧头往后看的瞬间,腰被温迟用力抱住,沈初严停下脚步,终于开了口,嗓音却哑得不行。
“怎么醒了?做噩梦了。”
温迟摇了摇头,骗他:“做好梦了,梦到哥哥了。”
沈初严低头,轻轻拍拍他的手:“那接着睡吧。”
因为在外面呆了太久的缘故,沈初严的手很冷,指尖都带着几分凉气。
“我去洗个澡,你先睡。”
温迟应了一声,看着沈初严进了洗手间,回屋拿了件衣服,轻声下楼。
沈初严嗓子很哑,不知道是感冒了还是抽烟抽的。
附近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温迟在药店营业员的指引下,买完润嗓子的药片,沈初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应该是洗完澡了。
“在哪儿?”
“品珍阁。”温迟看着离得不远的饭店说。
电话挂了,温迟去品珍阁点了一份儿银耳雪梨汤,因为网上说银耳雪梨汤能润嗓子。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不多时,店里进来一个拾荒的老人,穿的破破烂烂的,腿脚有些不利索。
温迟想过去扶他,可心里却有些恐慌,他不太会跟人打交道,别人总是讨厌他。
可视线却总是不听话的落在老人身上。
老人似乎是想检点剩饭吃,却引起了店里其他客人的不满,有个男客人刁难得当着老人的面把吃的倒进了垃圾桶,让老人弯腰去捡。
温迟莫名想起过往,以前温翼也这样欺负过他。
他浑身颤粟,忍不住回想起那些场景。
恐惧,害怕,不甘,怨憎的情绪在心底纠缠着。
“还真捡啊,老叫花子,哈哈哈哈哈。”
“砰”的一声,老人被一脚踹翻在地。
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温迟,反抗啊温迟,推开温翼,不要怕,反抗他,别让他欺负你。
可另一个声音提醒着他,不要反抗,温翼会打死你的,会打的你几个月出不了门,太疼了温迟,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没人会帮你的温迟,你后妈会暗地里打你,你爸爸会骂你一顿,没人会给你撑腰的,忍一忍。
忍一忍的声音每一次都占上峰,因为温迟知道,在温家,反抗就会迎来更凄惨的下场。
那么多年的惨痛经历,温迟忍住了。
可这次,他的身体没忍住。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餐桌上的碗碟砸到那个欺负人的人身上了。
那人被砸到,看了眼温迟,怒气冲冲朝着温迟跑过来,随手搬起旁边的椅子要往温迟身上砸,嘴里还念叨着:“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这么多人就你多管闲事,你他妈知道老子谁么?”
第19章
旁边的店员怕出事,忙过来拉架。
三两个男服务员拉住了闹事的男人,温迟这才放下手里的碗碟,过去把老人扶了起来。
形势所迫,温迟顾不上心里恐慌的情绪,但说话还是难免有些紧张:“你……你伤到哪了,哪里疼,用……用不用……去医院。”
老人摇了摇头,视线落在桌上的残羹剩饭上。
温迟明白老人所想,刚想给他买吃的,服务员就从旁边拿来一碗热乎的汤面递给老人家,把老人家引到一边吃面去了。
银耳雪梨汤这会儿也好了,服务员打包好,递给温迟,笑着道:“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说完凑到温迟耳边小声提醒他:“快走,那个李大少发起疯来控制不住,你惹不起他。”
耳边还是李大少的怒骂声,温迟道过谢,转身刚要走,就撞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沈初严。
沈初严头发还没干,身上套了一身运动服,温声问温迟:“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温迟听着他沙哑的嗓音,从袋子里找出一盒含片,扣了一粒含片塞进沈初严嘴里:“先把这个吃了,回去再喝点汤。”
旁边依旧在叫嚣的声音引起了沈初严的注意,他转过头问温迟:“他骂你?”
温迟没说话,沈初严找旁边服务员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随手拿了瓶酒走向那人。
直到此时,那人才认出沈初严,惊呼了一声:“沈初严?”
沈初严砸碎瓶颈,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把一整瓶酒倒在那人头上。
他凑到那人耳边,小声儿警告:“李二,不想你家破产的话,收收你那少爷派头和脾气,再有下一次,我让你一辈子翻不了身。”
旁边的那群狐朋狗友本来摩拳擦掌的想打架,直到身上洒满了红酒,狼狈不堪的李二摇了摇头,那群人才消停。
沈初严把温迟拉了出去,他看着温迟手里拎着的袋子,笑着探了探头:“买什么好喝的了?”
“银耳雪梨汤。”
沈初严意味深长“哦”了一声:“专门出来给我买这个?”
“嗯。”
温迟抿了抿唇,想了很久,才问他:“怎么抽了那么多烟?”
沈初严回答说偶尔一次,温迟没再多说,又扣了一粒含片递给沈初严,沈初严乖乖张嘴吃了。
回到家门口,沈初严嘴里已经含了五片含片了。
温迟问:“嗓子好点了么?”
“嗯。”
沈初严推着他进门:“以后别自己出去,我不放心。”
温迟点头,脱了鞋直奔洗手间拿来了毛巾和吹风筒。
但沈初严个子太高了,温迟给他擦头发很费劲,沈初严接过毛巾自己擦了擦头发。
温迟拿着吹风筒研究了一会儿。
以前都是沈初严给他吹头发,沈初严没教过他这个怎么用,也不知道说明书在哪。
他试着按了下启动,沈初严却把吹风筒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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