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基德再次夹在两人当中,大学的情景再次上演,紧迫感上升:“我……我吃路边摊可以的!”
“吃什么?”前来集合的陈小奇听了一耳朵。
白洋眉心一片无奈,就你爱吃。
大家到晚饭时间才离开,婉君和谭玉宸负责开车,两辆车最后停在了路边。烧烤摊,很不起眼,塑料布围起来就是一片小天地。别说是唐誉,连谭玉宸都没在这种地方吃过串儿,从前最低消费那还是首体大的东食街。
“咱们点什么?”陈小奇非常踊跃。
“随便吧。”白洋喜欢控场,先要了两壶开水,吩咐大家烫杯子和盘子,“牛肉,牛板筋,烤鱿鱼,都来点儿。”
陈小奇在菜单上打勾,当然是先问自己组员。余婉君能吃辣,还要了一条烤鱼,汤萤想吃麻辣烫,额外加了一个炸猪脚。陈小奇再把菜单往对面递过去:“唐组长,你先点吧。”
虽然明知道唐誉和他们白组长不合,但最起码人家是组长。只不过公司的人私下都叫他strong哥。
唐誉先是松了松领带,和煦地说:“我都可以。”
谭玉宸在桌下捅他的大腿。你吃坏肚子怎么办?活爹啊,你还欠我20万呢。
唐誉对这种小动作视而不见,亲手给碗筷消毒:“对了,我不吃羊肉,羊肉串就不要了。”
白洋正埋着头看手机,晚风像一只温柔的手,拂动了他的发梢。
“真的吗?我以为北方人都很喜欢吃羊肉呢。”余婉君好奇,“哦,我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台南人,已经来大陆工作6年了。”
唐誉听得很认真,脸上永远挂着耐心,时不时地点头:“我去过台南,很美,是一个好地方。”
余婉君明知道这是客套话,但还是欣然接受这份好意:“那你为什么不吃羊肉呢?从小就不吃?”
“不是,我以前是吃的,只不过上了大学之后就不吃了。”唐誉摆了摆手,把消毒完的碗筷给了唐基德。
白洋给家里人回了信息,忽然摘下了眼镜,按压了几下眼角。
唐誉的心像是被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充满。
“谢谢唐组长。”唐基德也在消毒,但动作没那么快,为了回报,他主动揽活,“这次咱们小组宣讲会的ppt就交给我,我晚上回去弄出两版来!”
“嚯,你弄这么快?”陈小奇震惊。
“那是,我做ppt可还是……”唐基德差点说漏嘴,可是唐誉哥和白队一起教的呢。就在这时,汤萤忽然看到有人卖花,便跑过去买了一束玫瑰花,欢天喜地地回来了。
白洋看了她的花,精准地猜出什么:“你生日?”
“对啊,我生日。”汤萤从来没和别人说过,上班的时候,生日都成为了小事。桌上忽然出现一个小寿星,大家的话题也从ppt转移到“生日快乐”,纷纷举杯祝福。
祝福之后,白洋再次拿起手机,埋头联系着什么。
唐誉的脸色就在这时候明显地变了,助听器的灯闪烁着,目光都有了些许的黯淡。烤串和烤鱼就在这时候端上来,谭玉宸却没工夫吃,只是好奇,大少爷他又怎么了?
“白组长还真是八面玲珑呢。”唐誉擦了手,选了一串牛肉慢慢吃着,吃相斯文好看。
白洋端起可乐喝了一口,酒劲儿已经下去,他清醒很多,小声地说:“你又怎么了?”
“好想像你这样会做人呢。”唐誉悄声回。
这俩人说什么呢?谭玉宸努力地想要听清楚,却没有顺风耳。20分钟后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小哥跑了过来,谭玉宸下意识挡在唐誉面前,只听小哥说:“阿清烤鱼8号桌,是这边吧?”
一个生日蛋糕,还有蜡烛。
汤萤大为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洋:“给我的?”
“当然,过生日可是大日子。”白洋将蛋糕推过去,“祝你生日快乐。”
蛋糕不大,6寸,却很暖人心。汤萤都快哭了,她去年过生日可是加班过的,今年就不一样。这时,唐誉的身体又不自然地动了两下,像椅子不太舒服,白洋偏过头去,咬着牙问:“你能别乱动了吗?吃不了路边摊就走,豌豆公主啊你,坐个椅子都硌屁股。”
“我哪儿敢当豌豆公主啊,谁给我铺12层床垫?”唐誉用下巴指了下桌面,“帮我拿一下纸巾,关爱他人的白组长。”
有病。白洋微笑着转过来,抽了两张纸巾,用力地放在唐誉的手里。
“谢谢,怪不得组员都喜欢你。”唐誉说。
白洋继续偏头:“你来劲是吧?”
“没有啊,我实话实话,毕竟我可没有这么好的人缘。”唐誉也微笑。
这时,对面的汤萤在许愿:“真希望明年能有个男朋友陪我过生日……”
“男朋友什么的先靠边,工作最重要。”白洋也给她拿了纸巾,“希望明年陪你过生日的是‘涨薪’。”
“对啊,感情有什么重要的,还是赚钱要紧。”唐誉也接着说。
汤萤倒是抬起了脸,把这些话听进去了:“唐组长你这句话说得……像是过来人,你很会谈恋爱吧?”
“过奖过奖,其实我不太会,因为我性格偏向保守,在感情的表达上也很内敛,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老古板’。”唐誉略带羞涩地低了低头,却鬼使神差地放了一样东西在白洋的大腿中间。
白洋连看都没看,就知道是什么。瑰丽酒店的顶层房卡,唐誉在那里有一个长期的包间,是他们曾经疯狂纵情的地方。
唐誉的手收回来,瑰丽顶层长明,看你去不去。
第13章
“瑰丽顶层长明。”
白洋想起唐誉说过的这句,只不过当时他以为是开玩笑。
钱太多,烧包。白洋熟练地将房卡压在腿上,手指紧贴卡面,而房卡的另外一面则贴着他大腿内侧,游刃有余地滑进了右侧的裤兜。
等大家吃完蛋糕,今天工作彻底结束。唐誉从老六手里拿了车钥匙,白洋投来随意一瞥:“你开啊?”
“凑合开,但老六这车我不太熟。”唐誉说。
“小心别开河沟里去。”白洋说完就听到余婉君叫他,看了谭玉宸一眼后,上了婉君的宝马。
谭玉宸凑上来:“他看我是什么意思?”
“爱上你了,行吧?”唐誉拍了下唐基德,“走,我送你回去。”
唐基德跟上,谭玉宸还在后头嘀咕:“你真能开啊?万一开沟里去呢?”
“那你开。”唐誉把钥匙塞给他,“你来酒后驾驶。”
“不了不了,还是你开吧。”谭玉宸刚刚架不住劝,喝了一口啤酒,就一口。可这交通安全意识深埋于心,一口也不能开。
唐誉上了车,很自然地打火,对唐基德说:“ppt你回去弄个初版就行,具体我来。”
“好,我弄个详细的初版。”唐基德也不敢多问,诶呀,他和白队的气氛好奇怪!
先把基德送回去,然后唐誉开车回了金舆东华。一进屋,谭玉宸就跟归家的小鸟一样奔着厨房去找徐姨,讨一份宵夜。唐誉在玄关换好鞋,一眼看到一个包装精致的木箱子。
下午购入,晚上就到。
唐誉把厨房里的谭玉宸拎出来,让他打开盒子。谭玉宸拿着一字改锥,三下五除二搞定,把自己的20万小心翼翼放在东客厅的展示柜上。展示柜偏小,并不是为了它而准备,唐誉却不让动了,暂时放好。
等唐誉洗完澡,戴上助听器再出来,“太阳系”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你买的?”唐弈戈喝着黑咖啡问。
“你那胃病就是喝这个喝出来的,以前总麻烦小赵医生。”唐誉把他的杯子拿开。
唐家有投资私立医院,有私人医生,可以夜间出诊。
不喝就不喝了,唐弈戈双手插兜,用看作业一样的目光评价着唐誉的收藏:“最近我也不敢麻烦小赵了。”
“为什么?”唐誉问。
“他去德国读博,我怕他回不来了。”唐弈戈将手压在“太阳系”上,“这个多少?”
“20。”唐誉回答。
“这么便宜的东西就别买了,没有上升空间,没收藏价值。买着玩儿可以,当投资没戏。你要想认真投资可以咨询唐砚修。”唐弈戈冷酷地评价,“你要是喜欢就另说,图个开心。”
唐誉顺手喝一口黑咖啡,苦得他眉心紧皱,绕着茶几转了一圈连忙把杯子放下。“也没想当投资,我喜欢。”
唐砚修是他二表哥,爱好收藏,是国内藏圈一位神秘收藏家,邵弘的爸爸总想认识认识。但唐誉对这些没太大兴趣:“小舅舅,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有新意,但不多。这颗珍珠倒是品质尚可。”唐弈戈从小见惯了好东西,眼睛就是评级标准。
唐誉靠近画作:“如果让你在太阳系里当一颗星星,你当哪个?”
“这还用问?”唐弈戈右手一压,直指目标,“要当就当太阳,不然还有什么乐趣?”
唐誉早就料到:“那我要是说,我喜欢的不是太阳呢?”
“很正常,各司其职才是最好的平衡之道。”唐弈戈的手依次指过所有的“行星”,它们都是掌中之物,“唐家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就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能力不同,发展也不一样。有的适合搞学术,就去搞,有的适合搞艺术,去搞,有的适合做生意,那就做。什么都不行的,老老实实交税,别犯法。就好比这里……太阳负责发光发热,但却不是太阳系里有生命的。”
“地球用了蓝色的珍珠,它也是特殊的。它有不离不弃的卫星,碎钻代表月亮。月亮虽然是一颗死去的天体,可这个艺术家用了钻石,可见他认同月亮的追随。”
“太阳也好,有卫星的地球也好。”唐弈戈走到最左侧,“被踢出太阳系九大行星的冥王星也好,都有自己的位置。”
“冥王星原本不是太阳系的,是柯伊伯带的星星。”唐誉走到淡粉色珍珠的面前,终于触摸了它,“小舅舅,你说……冥王星会不会怪海王星?”
“怪也没用,就算海王星炸了它也回不去,绕着吧。”唐弈戈掷地有声。
“那太阳会不会觉得这颗行星很碍眼?”唐誉又笑了。
唐弈戈大方地摇了摇头:“能量够大,有什么碍眼的?光这么多,让它照!”
“我忽然觉得……这幅画买对了。”唐誉的手指依次滑过“行星”,最后停留在黑色的冥王星上,将它夹在修长的手指当中。唐弈戈品出了什么信息,将手搭在唐誉肩膀上:“你可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出生时才那么一点,是不是有心事?”
唐誉笑而不语。
“我还是那句话,小心身边人,有些事情别太当真,毕竟咱们唐家就是登天梯。玩玩可以,别往家里带。”唐弈戈语重心长,“小心身边那些费尽心思往上爬的,给点资源就行了,别露得太多。现在捞男可多得是。”
话音刚落,玄关的手机响起,谭星海今天也跟着回来了,从玄关拿手机给唐弈戈。
东客厅只剩下唐誉,他再次认真地凝视那幅画,目光全部被冥王星吸了进去。
小舅舅说得没错,有些人就是薄情相,想要的都写在脸上,什么都要得清清楚楚。但偏偏就是他这份“要”,才让唐誉这个什么都“不要”的人感到好奇。
太阳系里不止是一颗星,太阳有它的能量,地球有生死相随的卫星,但这些在唐誉眼里都不算特殊。
海王星在星系最外围,却更偏心柯伊伯带的那一颗,生拉硬拽,把它吸到自己的轨道里。两颗行星自成系统,瑰丽特殊。
这时,没吃饱的谭玉宸啃着一个水蜜桃跑了过来:“今晚你去不去瑰丽?你要是去我就早点送你,晚上我和我哥打游戏。”
“去。”唐誉看了看时间。
挂钟在墙上有条不紊地走着,快到12点了。
唐誉穿着自带的白浴袍,坐在房间的办公桌前办公。他洗过澡,头发随意地披着,手边放着公司拿回来的几本图册。这种时候他习惯什么都不戴,安静能促进效率。随着手指尖在键盘落下、抬起,时间走过12点,来到了第二天。
唐誉就像完全忽视时间流逝,继续处理公务。
他是双耳全聋,根本听不到自己的打字声,所以也听不到任何脚步声。直到一只手靠近他敏感的耳朵,唐誉打字的手才停下。他关闭了word,黑色的电脑桌面映出的不止是他,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么晚。”唐誉没好气地嘟哝,“回家赶着见谁去了?”
白洋望向窗外,熟悉的夜景也不是一点没变,北京总是在变。毕竟已经过去3年,哪怕是18岁的高中生也快读完大学。
“你工作效率还挺快。”白洋的手在唐誉右耳外廓的边缘隔空画了一圈。
空气变成介质,把白洋手指的温度变成了打火机,在唐誉听不见的器官上燎了整层。唐誉桌上有充好电的人工耳蜗,却走到夜景台的桌前拿了助听器。他熟练地戴上:“你骂我什么呢?”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白洋看到一个银色的冰桶。冰块儿里面藏着一瓶酒。
“你肯定背着骂我了。”唐誉拿出酒来,倒进了鹿角形的水晶醒酒器里。酒水颜色就是他们在展子里喝过的淡粉色,可看着就价格不菲。
白洋先把工作包放在了桌上,和唐誉的电脑背对背。“别逗了,我骂你还用背着?我一般都当面骂。”
“所以现在看见张伯华给我穿小鞋,你是不是笑得脸都烂了?”唐誉转过来,整个人的气质和背后辉煌流动的不眠夜景融为一体,和人间烟火气完全不沾边。他生来就是金粉儿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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