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许替代了府医的身份, 跟着温黎住在了皇宫里, 每天悠哉悠哉地很, 不是给温黎请脉就是查阅一堆稀奇古怪的典籍, 寻找他们怪病的根源, 终于让他窥得一角。
“信香?那是什么东西?”温黎合上了书册, 脑仁子“突突突”地疼。
“比如动物之间进行交流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息, 通过不同的气息就能告知同伴消息, 太子殿下说总能闻到你身上的气味,而旁人都闻不到,我想就是信香,可以影响人行为和情绪的某种物质。”
这信息量大到还是让温黎感觉匪夷所思,“可我们是人, 不是动物啊, 这怎么能适用于我们身上?”
“古西疆那个地方邪门的很, 介于远古与现世之间,最早记载他们体内带有信香,只不过随着不断的发展渐渐地代谢掉了,后来又研制出了生子药这种丹丸,产生了各种副作用,体带信香就是其中一种,所有那些上战场的士兵看起来十分强壮,实际上一闻到特殊气味就会发狂,我师父的师父的师父说当年渊国击退用的就是这个法子, 但这个手段实在是太卑鄙了,所以太祖皇帝将这段历史给抹掉了,连我们渊国的皇帝与摄政王东西都不知道呢,这些还都是我翻阅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的手记才发现的,”方知许说了一大堆话,感觉口干舌燥,喝了一大杯水之后才继续说道:“故而根据这些来推断,你们每月定期发病就是服用生子药出生后所生产的副作用。”
总而言之,他身上的气味可以在阿辞发病的时候安抚他。
温黎陷入了沉思,在努力地消化着这些内容,怪不得闻辞总是想要亲近自己,他还觉得莫名其妙,原来都是这些信香搞的鬼。
“可是我的身体并不强壮啊。”甚至要弱很多,要不是靠药材滋养着,恐怕走两步都要喘一下。
“你那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天生的,跟生子药的副作用无关。”
温黎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被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具体要怎么做才能安抚阿辞?”
“和以前一样啊,不仅限于眼泪,你自身所分泌的体.液均可以。”方知许冲着温黎眨了眨眼睛,不明其意,“不过随着年龄渐长,需求量就可能变大,具体情况还得视个人而定。”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没有,只要定期安抚,没有人恶意要特殊气味或药物刺激,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方知许为了让温黎放宽心,又补充道:“那种特殊气味的制作方式早就失传了,除非渊国的太祖皇帝重生,不然绝无可能。”
温黎思忖片刻,道:“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目前就只有你。”方知许整日都待在衍朝,还没机会将这些事情传回渊国呢。
“还请方大夫替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一切如常就好了。”见方知许面露难色,他不禁放软了态度,“我怕他们知道后会接受不了,求你了。”
方知许一时被美貌所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
不知是不是对宴席的事情深感歉疚,沈月白总是对温黎多加照顾,除却吃饭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在一起的,还会带些锦绣斋的点心,关系亲厚了不少。
闻辞不在的日子里,德福都会按照温黎散朝的时辰备好晚饭。
温黎吃了两口菜就放下了筷子,担忧之色都要溢出来了,询问道:“殿下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应当是快了,明日便是十五了,每逢十五,殿下总是在寝殿里的。”
是了,为了闻辞的身体着想,每逢病发之时都会被闻言殷勒令在东宫好好修养,这么多年来靠着温黎的眼泪,从没有一次例外。
用完饭后,温黎解了外衣来到了浴房,热气腾腾的水汽遮住了大半的视线,他又褪去了里衣,露出了一只圆润光滑的肩头,在跳动烛火的映衬下白皙得像是拢了一层月光。
忽然,大门被人毫无征兆地打开,温黎被吓得一激灵,连忙把衣服裹了起来,十分警惕地看着门口,水汽朦胧间让人瞧不真切,但看身形也知道是闻辞,眉眼间瞬间染上了愠色,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襟,“殿下,进来之前应当先敲门的。”
闻辞将手里的走马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直截了当道:“你最近都和沈月白在一起。”
“嗯,怎么了吗?”
怎么了?
锦绣斋的糕点每日定时定量,非预约不可得,就算是预约了也得提前去排队,逾期了便是千金也难求,谁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去废这么老鼻子劲日日都去。
沈月白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倒是会钻空子了!
闻辞看着温黎沉静如月光一般皎洁又柔和的脸庞,不禁道:“他不是好人。”
温黎感觉一阵莫名其妙,“殿下,我能分辨。”
“你能分辨什么,他眼睛珠子都要黏你身上了!”闻辞的情绪很不对劲,处于暴躁愤怒的边缘,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喷出火来了,但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怎么会知道?你派人监视我?”温黎目光锐利,紧紧地盯着闻辞。
闻辞被这么一眼弄得有些偃旗息鼓,嘴硬着,“我没有,不是监视,是保护。”
温黎亦是怒气上了头,直言道:“我在宫里很安全,没有人蠢到会在这里动手,不需要你的保护。”
骂又不能骂说又说不得吵又吵不赢,气得闻辞满脸的烦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愤愤地提了一脚旁边的桌子。
桌子上的琉璃莲花顶的走马灯晃荡了两下,摔在了地上,琉璃四分五裂。
这下是彻底解释不清了。
“殿下若是不喜欢这个走马灯了,告诉微臣便是,何必拿它出气。”
“我不是故意的。”闻辞将这盏灯拿来就是为了提醒温黎他们之间的关系,想来哄哄他的,可没想到竟然碎了。
“故不故意已经不重要了。”温黎的语气更加冷淡了,连个眼神都不舍给他,在他看来闻辞的种种行为就是在无理取闹,毫无缘由。
闻辞伸了伸手,想要挽留,“阿黎……”
温黎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殿下请便吧,我要沐浴了。”
闻辞越发的烦躁,一股无名之火要从体内蹿出来,整个人都处于狂躁之中,充满了戾气,可面对的人是温黎,让他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只能拂袖而去。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温黎的肩膀犹如泄力一般塌了下来,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片,单薄的身体缩成了一小团,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兔子。
一时不察被碎裂的琉璃划伤了手指,鲜血冒了出来,他也没由来的一股憋闷,眼圈瞬间一红,“吧嗒吧嗒”地掉起了眼泪珠子。
“为什么要生气啊,还摔碎我的东西……”早知道闻辞总是这般喜怒无常,可他就是忍不住难过。
温黎将琉璃片拼起来一小块,可以一松手就又散开了,心里更加难受了,像是一个怎么都填不满的大洞一样,眼泪珠子都“吧嗒”一下滴在了琉璃片上。
谁知道闻辞又去而复返,推门进来就看见这副光景,美人落泪,任谁瞧了都忍不住怜香惜玉,何况还是温黎的病美人,娇娇弱弱的一只蹲在地方,令人想要抱起来好好地安慰着。
可他一眼就看见了温黎手指上的一抹红痕,一个箭步上前就握住了温黎的手,“你手怎么破了?!”
艳红的血液刺红了他的双目,这血似乎对他有强烈的吸引力,让他呼吸都浓重起来,于是赶忙用帕子捂住,并移开了视线。
正好看见了一块带血的琉璃片,神情顿时染上了愧疚之色,拿出了带来的小木盒,将碎片全部收了进去,“对不起,我应该来收拾好的。”
温黎越想越气,忍不住动手推搡了闻辞一把,“我不要你。”
可他实在是太大只了,一下子没推动也就算了,还把自己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衣襟因为动作而半散着,露出了一大片白皙滑腻的肌肤。
温黎对此浑然不觉,倒是闻辞红了耳尖,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明明都是男子,可是他见到温黎的胴体就会脸部发热,觉得不好意思。
“别哭了,小漂亮,对不起。”闻辞伸出手指轻轻地擦拭着温黎的泪水,“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别难过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温黎吸了吸鼻子,软软道:“他只是同僚,仅此而已。”
闻辞明白了温黎是在解释刚刚的事情,可他的怒意早就烟消云散了,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那一抹殷红所吸引,忍不住往下瞟去。
温黎顺着闻辞的视线下移,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一向知礼节懂荣辱的温黎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有失礼失态的行为,这样在旁人面前袒胸露乳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于是赶忙拢住了衣襟,脸色红得像是被轻薄了的小媳妇儿一样,胸膛剧烈起伏着,原本都已经不生气了,又被勾出了火来,恼羞成怒着推了推闻辞,道:“你……你出去!”
“那……那你等我把走马灯修好了,你别……别生气了。”闻辞自知理亏,猛地站起了身,生怕再待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哼!”
闻辞席卷着一堆琉璃碎片又灰溜溜地跑掉了,明明是来哄人的,可反而把人惹得更生气了,不禁一阵懊恼。
沐浴完之后,温黎找到了德福,递给他一个小琉璃瓶子,“公公,明天便是十五了,这是我的眼泪,麻烦你交给太子殿下。”
德福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是闹矛盾了,装有泪水的琉璃瓶就跟个烫手山芋一样想甩了,“小公子,明日您自己给殿下吧。”
“我不要,你给。”温黎憋着一股劲儿,说什么都不愿意,像是被气狠了的模样,把小瓶子塞到了德福手里。
德福一阵为难,但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就只能闭上嘴巴,叹了一声,最终还是把烫手山芋接了下来,决定硬着头皮上了。
第33章 好阿黎,再亲一口吧
闻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开始粘合琉璃灯, 雪球兴奋地凑了过来,疯狂地舔着他的手,被他无情地一把推开,“去去去, 睡觉去。”
大块的地方很容易就黏上, 只是有些稀碎的碎片就很困难了, 哪怕是手指破了也只随便有绷带一裹继续粘合, 但缠了绷带导致手指不太灵活, 干脆又扯掉。
德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小主子的手上都是血迹, 吓得他连忙跑上前, 心疼得厉害, “哎呦,殿下,您的手指都破了,还流血了,奴才这就去找太医。”
“回来, 又没多大的事, 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闻辞把流血的手指头放进嘴巴里嘬了两下, 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继续捣鼓着。
“那……那奴才给您找宫里的匠人吧。”德福还是一阵心惊肉跳,恨不得自己上手代劳。
闻辞还是阻止了他,“是我摔坏的,自然要我弄好了,你上一边去,别挡着我的光了。”
德福顺从地往旁边挪了挪,地上睡得正香的雪球被他不小心踢到了,幽怨地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您这样, 就算是小公子瞧见了也会心疼的。”
闻辞瘪了瘪嘴巴,“心疼才好呢,心疼了就不会生气了。”
从小到大,两个人小娃娃就闹了不少的矛盾,都是闻辞先招惹,温黎单方面生气,然后闻辞去哄,哄不好了就抱在一起睡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统统忘记了。
随着年龄渐长,温黎吃一堑长一智,没有那么好哄了,如果抱在一起睡觉只会更加生气,于是德福就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和事佬!
“小公子怎么会生您的气呢,您看,他还准备了眼泪呢。”他把透明的琉璃瓶子放到了闻辞面前。
漂亮的小瓶子在烛火的映衬下折射出奇艺的光辉,连带着里面的泪水也烨烨生辉。
闻辞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盯着琉璃瓶看,“那他自己怎么不来?”
“呃……”德福一时被噎住,但这可难不住已经千锤百炼的他,“您瞧外头还有风呢,万一小公子出门又吹了风生病了,殿下也会心疼的。”
“那倒也是。”闻辞嘟囔了一声,然后终于抬眼看向了德福,“你还在这干嘛,出去,别影响我。”
德福嘴角不禁抽了抽。
没关系,他家殿下自己会自我调节,然后再接着去哄小公子哒。
室内又安静了下来,闻辞全神贯注地继续手里的动作,浑然不觉自己身体的温度在渐渐升高,散发着浓烈的气息,一股烦躁劲儿缓缓涌上心头,又被他毫无察觉地压了回去。
到了夜半子时才终于把灯盏粘合好,但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了,只是样子还算能看。
整个人放松下来的那一瞬间燥热的气息翻涌了上来,闻辞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打开琉璃瓶,猛烈地嗅着里面浓郁的桂花甜味,尝到了其中夹杂的一丝苦涩的味道,好像主人十分悲伤的心情,导致闻辞的情绪更加暴躁。
连雪球都被从睡梦中惊醒,躲回了自己窝里咬紧了小被子把头蒙了起来。
闻辞呼吸渐重,呼出的热气都能将人灼烧,眼前的一切都想要摧毁,唯独一盏伤痕累累的走马灯能让他找回片刻的理智,只是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温黎皓白的修长的脖颈。
在这一刻,他的嗅觉忽然变得敏锐了起来,一墙之间的地方似有似无地飘来一阵桂花甜味,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甚至控制着他缓缓地站起身,推开了房门。
门扉轻动,钻进来一个黑影,撩起了纱幔,静静地盯着床上睡得规矩恬静的美人儿看,情不自禁地伸手描摹着他精致的脸部轮廓,然后慢慢地靠近,灼热的气息全都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温黎觉得自己的脸好烫,还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不断地蹭他的脖子,热乎乎湿漉漉的,潜意识里觉得那是雪球,它最喜欢这样弄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别弄了,好痒哦。”
可紧接着雪球得寸进尺起来,一个劲儿地要往他衣服里钻,甚至还舔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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