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受到唇上的湿润时,聂希棠一怔,随即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低声道:“怎地还哭了,我若有什么错处你直说,我改便是。”
你会改就好了。
怜秋半点不信封随的话,他撇了撇嘴,没应声,但僵硬的身子却软了些下来。
感受到怀中的柔软,聂希棠一手从怜秋腰下穿过将人松松垮垮的抱住,另一只手在怜秋背上輕拍着,像是在哄小孩儿一般。
亲吻从眼皮落在鼻尖,是珍视又讓人心动的吻,像搔在心尖的羽毛,让怜秋心上发痒。
“怎么不吭声?”聂希棠问。
柔软沁着香气的手掌捂住聂希棠欲要继续说话的嘴,怜秋将头埋在聂希棠结实精壮的胸膛上,瓮声瓮气道:“好吵,我困了,要睡觉。”
聂希棠:……真真儿是个坏哥儿,自己哄他竟还觉得吵。
轻轻的咬在怜秋的食指,见怜秋要将手抽回去,聂希棠便顺势松开唇,有些无奈道:“睡吧。”
躺在熟悉的怀抱里,怜秋虽心头还记恨着封随骗他的事,但现下睡觉重要。
等他醒来后,再找封随算账!
呼吸清浅,怀里的人很快睡了过去。
黑夜中,聂希棠瞧着怜秋模糊的轮廓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还輕轻呵出一口气,拥着人睡了过去。
-
次日,怜秋起床时,封随已经走了。
怜秋刚将自己收拾好,木头便刚好来向他禀告:“公子,已经派了人去跟着姑爷。”
“好,”怜秋嘱咐道:“他会功夫,你让跟着的人小心些,莫要被发现了。”
“是。”
待木头领命下去后,怜秋便催着琴书和安澜去胭脂水粉楼,他则独自去了米铺。
方才走进米铺不久,便听得里头的人聊得热闹,怜秋原本不欲掺和,偏又听得他们再说什么“楊家”“二公子”“尋回来”……一类的词句,
好奇心被勾起,他走过去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铺子里的伙计一看是怜秋有些害怕,他们当着东家的面偷懒,可不太好。
几人互看几眼,还是一个胆子比较大些的凑过来,回道:“昨儿楊公子家里派了人去翔安戏班找了个哥儿带去回去,今早我听得楊家的下人说那是楊家找回来的二公子,觉得稀奇,便跟他们说上了几句。”
“杨家,”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怜秋追问道:“哪个杨家?”
伙计老实道:“就是平日里经常来找您那个杨少爷,他们家中的事儿。”
君君!
翔安戏班。
字字句句串联在一块,怜秋没一会儿便想明白了,自己那天看见的哥儿,莫非跟杨大哥真是亲兄弟?
这事儿太过巧合,让怜秋有一瞬间的恍惚。
待回过神来,他也顧不得米铺的事,立刻又让车夫载着他去了杨家。
他得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杨家昨日找回了二少爷杨尚禮,今日府里正忙活着给新少爷置办物件,原本是不接待客人。
但怜秋与杨君君关系好,又是因着他的随口一句话才尋到人,杨家还是热情的怜秋迎上了门。
“这是?”
怜秋看着那日的小哥儿穿着一身较大的华服,表情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朝着怜秋笑了笑。
杨尚禮认得怜秋,他便是那日给他的银子的人,虽最后银子大多被班头给拿了去,但也多少留了些给他,让他吃了好几日的好菜。
“这是我二弟,杨尚禮,因为一些事曾走失,多谢秋哥儿昨儿提醒,让我将人找了回来。”杨俊奕朝着杨尚禮介绍怜秋:“这是顧家公子,顾怜秋。”
“顾、顾公子。”杨尚礼有些怯怯道:“多谢你。”
怜秋摆摆手表示不重要,他又看向杨俊奕问道:“君君呢?”
听到杨君君的名字,杨俊奕的眉眼浮上一层擔忧,对怜秋道:“在屋里,说是身子不舒服。”
怜秋表情不太好看,他朝杨俊奕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有话单独说。
杨俊奕踌躇片刻正琢磨着如何说,便见杨尚礼识时务道:“大哥,我想回屋歇着了。”
心中舒了一口气,杨俊奕本該擔忧打发走杨尚礼会伤了他的心:“好,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院里的丫鬟。”
“嗯。”杨尚礼朝着怜秋礼貌的笑笑,便独自离去。
待人离开后,怜秋立刻忍不住问道:“杨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杨家什么时候还有流落在外的孩子,我怎地不知?那君君呢?君君是你弟弟吗?”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杨俊奕给了怜秋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一个一个慢慢解答着。
“我六岁时,家中有一下人手脚不干净偷了母亲的金簪出去换钱,被抓着后母亲心善没将其贩卖,只将她调去做了洒扫一类的苦差事。”
“谁知这人怀恨在心,竟在尚礼周岁时将人给偷了出去,待父亲母亲发现时为时已晚,好不容易抓那恶仆,尚礼却已经无影无踪,衙门的人审问后,她只说已经将尚礼给卖了出去。”
“但父亲和母亲寻着消息找去时,买尚礼的牙人却早没了踪迹。父亲和母亲找了整整三年也没消息,最后只能放棄。”
“君君,”杨俊奕顿了顿,低声道:“君君是我八岁从一山上路过时捡到的小孩儿,他当时不过两岁,发着高烧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倒在山坡上,我见他可怜便将他捡了回来。”
在偏僻的山村里,多的是被抛弃的小哥儿无声无息的死在其中。
“父亲和母亲见他可怜,又想着尚礼没了,养个小哥儿以做慰藉,便将君君当做亲自对待,也未曾告诉过他亲身来历。”
君君不是杨伯父杨伯母亲生的!
怜秋倒抽一口冷气。
“昨日父亲母亲见到尚礼太过高兴,便不小心将君君的亲身来历说了出来。”杨俊奕有些头疼道:“他应当是刚知道消息太过震惊,现下还未回过神来,今早我让人送去的早膳也不肯吃。”
“秋哥儿,你与他关系好,替我劝劝他。”
“好。”怜秋抿唇:“我去找他。”
-
怜秋敲门时,里头传来杨君君闷闷的声音:“我今日不吃早膳了。”
“君君,是我。”
杨君君听到是怜秋的声音,愣了愣,旋即去给他开门,不可置信道:“秋哥儿,你怎么会来。”
“我来瞧瞧你。”怜秋自来熟的握着抓过杨君君的手进门:“家中发生这般大的事,为何不让人跟我说。”
杨君君瞧着他,莞尔一笑道:“这不是还早,我原先想着下午再去寻你。”
“竟是我来早了。”怜秋睨他一眼,两人在床边坐下。
怜秋打量了一下杨君君的神色,担心道:“你没事儿吧?”
轻轻的摇了摇头,杨君君轻敛眉眼,低声道:“无事。”
他只是陡然晓得自己不是杨父杨木的亲生孩子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疼爱他的杨父杨母竟只是他的养父杨母。
“君君,”怜秋拍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别怕,杨伯父杨伯母疼爱你,就算杨尚礼被认了回来,也一定不会苛待你。杨大哥对你也好,方才他关心你呢。”
“况且,如果他们要是真的敢对你不好,大不了你来我家。”怜秋看向杨君君,一脸正经道:“顾家我说话作数,大不了我让我爹认你做孩子,以后咱们就是兄弟。”
“噗。”杨君君衣袖掩唇,逗得笑出了声:“你这哥儿,又说什么浑话。我何时说杨家对我不好了。”
怜秋蹙眉:“那你不是担忧这个,是担忧什么。”
杨君君摇摇头,拍了拍怜秋的手背,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怪异,一时不知该如何和他们相处。”
“这有什么,”怜秋安慰他:“你还像以前一样,我还是那句话,他们若是敢因着杨尚礼对你不好,你就来我家。”
“呵,”心头的惆怅被怜秋给哄得烟消云散,杨君君打趣道:“好,若是我过不下去了,便去找你。”
“这才对嘛。”怜秋抱着杨君君的胳膊晃了晃,哄他:“不难过了啊。”
“知道了”……
-
聂希棠出门时便感觉有人跟着他,跟着他的人很谨慎,应当是学过功夫,联想到昨日怜秋的不对劲,聂希棠莫名觉得这人应当是怜秋派来的。
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进了书院,聂希棠没有告假,在书院按部就班的过了一天。
一连几天,都有人在身后跟着他,即便聂希棠规规矩矩的上学,那人也未曾松懈。
直到第六日,聂希棠感觉不到身后有人跟着的气息。
第七日也没有,第八日,第九日都没人。
聂希棠听说了杨家找回走失孩子的事,这几日白日怜秋天天都去杨家陪着杨君君,夜里一回房,沐浴后便直接熄灯歇息。
竟是再没缠着他做过夫夫之间的事,两人夜里还是抱着一起睡,聂希棠却莫名感觉他与夫郎之间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颇有些同床异梦的意思。
无论聂希棠怎么哄人,怜秋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连白日里做了些什么事都不愿意与他分享,少了哥儿在他耳边说话,聂希棠总觉浑身哪里都不对劲起来。
怜秋为什么突然变了,聂希棠一时还不清楚,不过能肯定与怜秋那日突然来的火气有关。
他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怜秋的地方,许是有人在怜秋跟前说了他不好的话,故意挑拨他二人的感情。
牙根泛痒,聂希棠眉眼沉沉。
第十日,京里的人该到了。
聂希棠告了假,往着城西的小院赶去。
院子甫一打开,便有身着轻甲的人朝他行礼,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恭迎太子殿下。”
“免礼。”聂希棠低声道:“莫要声张。”
“是。”
见众人放低声量,聂希棠满意的点点头,随意说了几句话简短的安排了一下后,便将傅明旭喊进房中。
“你帮我查查,十一月二十这日顾怜秋去了哪儿。”聂希棠肃着一张脸道:“是不是有人在他跟前说了有关我的话挑拨。”
傅明旭:“啊?”
这你们家事,还要他去查啊?
冷淡的凤眸看过来,傅明旭立即低头老实道:“是,殿下。”
隆起的眉峰松了松,聂希棠心道,等他找到怜秋生气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的哄人。
毕竟离回京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二人若是隔阂不能解決,回去让其他人看见岂不是闹了笑话。
他们既是夫夫,本该一体。
-
顾家,安澜脚步匆匆的往怜秋房里走去。
杨君君的情绪日渐好转,与杨尚礼相处的也不错,怜秋观察了几日见杨家没有苛待杨君君的苗头后,便决定今日先不去杨家了。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
怜秋抬头看去,安澜将门关紧,几步走到怜秋跟前,弯腰以手掩唇在怜秋耳边低声道:
“公子,我得到消息,姑爷去了城西,有人瞧着他进了宁公子搬去住的院子。”
第43章 晋江正版阅读
寧如风!
封随去找了寧如风!
怜秋气了个倒仰, 握拳在桌上狠捶几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这混蛋又騙了我!”臉涨了个通红,怜秋直恨不得将封随打上两拳以出心头之气。
寧如风要找的人定然就是封随, 不然按着封随的性子不可能主动与寧如风结交,更遑论还背着他向书院多次告假。
回想起顧远峰回到顧家的时机,那天封随说有同窗邀他共饮, 而宁如风又恰好推迟了来顧家的时间,在外头住了一夜。
定然是那日两人就已经打了照面!
在将前些日子封随的不对劲串联在一块,怜秋敢肯定,封随定然是恢复了记忆!
这人恢复了记忆却不肯同他说, 一定有鬼!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心绪起伏不定, 怜秋暗暗磨牙, 琢磨着要如何才能揭穿封随的身份。
安澜按着怜秋一副恨不得将封随生吞活剥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儿, 接着道:“公子,酒馆老板娘跟我说,昨儿个约莫子时她去关窗,偶然听得马蹄的声音,她从窗缝往外探看,正好见着一队人马往宁公子的院子去。”
“她说那些骑马的人气势瞧着很是不一般, 不像是富人家中豢养的护卫,更像是官府中人。”安澜低声道:“老板娘的话虽有夸大嫌疑,但她也经营酒馆许久, 有些眼力。公子,宁公子或许不是普通的富人。”
“嗯。”怜秋揉了揉头,思索片刻,朝安澜道:“你去给我拿纸笔来, 我让阿月姐帮我查查京城最近有没有什么贵人离了京。”
顧远峰和顾月、顾山几人在傅明旭从顾家搬出去后,没过几日便也告辞回了京城。
将要过年,他们也要回去准备着。
“是。”
怜秋在信中写明,让顾月查一查宁如风到底是谁家的儿郎,顺道提醒了一下“宁如风”也许不过是化名。
不过也不能将希望全然放在顾月身上,怜秋预备想法子与宁如风见上一面,他要試試能不能从这人嘴里诈出实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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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公子那日去了杨家,听杨府的丫鬟交代,那日杨大公子与顾公子说,书院的夫子不满与您多次告假。”
“顾公子听到您告假的消息后,很快便黑着臉走了。”下属汇报道。
“哇,殿下。顾公子不会以为你背着他出来做坏事了吧。”傅明旭佯装思考的样子添油加醋道:“说来他脾气也没外头传闻的那样差嘛,他都没跟你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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