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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拉斯加的春天(近代现代)——勺棠

时间:2025-05-27 08:15:30  作者:勺棠
  这本该是一个充满宿命感和治愈的场景,可他竟然和章离在吵架。
  但顾灯其实也没有多生章离的气,他更多是厌恶成为累赘的自己。
  他终于决定放弃创作,鼓起勇气尝试别的东西,可好像……也不能很好地完成。
  除了音乐,他没有特别喜欢的领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事情。
  早在当初创作瓶颈期,就有人建议他去演戏、或者当老板搞事业,再不济学学别的明星参加综艺,直播带货,总能找到能做的事情。以他这些年的积累,转行当然没有问题。
  可顾灯不喜欢,他觉得那些都不是他想做的事情。人生短短几十年,他不想把生命浪费在不喜欢的事情里。
  于是他离家出走,想要通过旅行找到答案,想要找到能让他付诸热情、甚至足以为之献出生命的东西。
  第一次阿拉斯加旅行以自杀未遂告终,他又跟着章离来北极看驯鹿迁徙。自然短暂地治愈了他,可依旧无法解答自己的困境。
  他依旧是个失败者,依旧什么也做不好,一事无成。
  很难相信,这是他接近30岁时的境遇。
  在他小时候甚至是20出头时,他想象中30岁的自己应该是坚定优雅,充满力量,正处于人生最美好的时期。
  可实际上他陷入抑郁,又突然爆发了严重的人生危机,甚至比之前更加困惑、痛苦、迷茫。
  在别的同龄人风风火火地奔向人生下一程时,他却在原地踏步甚至是倒退,还要回过头来处理成长期的遗留困境。
  怎么会这样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让他活成了这幅样子?
  顾灯蜷缩在冰冷的睡袋里,突然感觉有点儿伤心。
  ·
  后半夜他没怎么睡着,辗转反侧好久终于困了,又听见隔壁章离发出了动静。
  起初顾灯还以为章离没睡,可后来又听见一阵痛苦的呻吟。顾灯小声叫他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他猜测章离是做噩梦了。
  过了一会儿,呻吟声消失了,只剩下一道道沉重的呼吸。又过了一会儿,章离呼吸放轻,彻底安静了下来。他的噩梦过去了。顾灯闭上眼,也跟着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闹铃,床边已经没有人,帐篷外传来章离做饭的声音。
  太冷了,顾灯刚拉开个缝冷气就灌了进来,他重新缩回睡袋里,只伸出一只手在帐内四处摸索。
  可是他衣服怎么不见了?帐篷就这么小,也不至于找不到啊。
  顾灯都准备问章离了,直到他掀开旁边的睡袋,才发现衣服被章离塞进了睡袋里。
  羊毛裤、抓绒衣、羽绒服……连袜子都暖呼呼的。
  顾灯心情复杂地穿好衣服,拉开拉链钻了出去。只一眼,他就愣在了原地。
  帐篷外的风景完全变了,昨天还是晴空万里,冰川在阳光下一眼看不见尽头。可现在他周围只有一片浓郁的雾气,能见度不超过五米,甚至连山上的垭口都消失了踪迹。
  什么都看不见了,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自己。顾灯心跳加速,产生了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恐惧。
  城市浓雾更多是一种奇景,除了影响通行效率,其实不太会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可荒野的浓雾却像是剥夺,浓雾隔绝了阳光和视线,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神秘莫测,仿佛随时会出现可怕的生物。
  “章离。”他张嘴喊道。
  幸运的是浓雾中迅速出现一抹亮橙色,是章离身上的橙色冲锋衣。
  “什么事?”章离走到他跟前问。
  顾灯终于松了口气:“怎么这么大的雾?”
  “半山腰一向多雾,一般日出后就会散。”章离抬头看向日出方向,又说,“但今天是阴天,我们可能要在浓雾中登山了。”
  果不其然,早饭后雾还未散去。他们擦干露水凝结的帐篷,收起所有装备,穿上雪鞋,缓慢地朝着垭口走去。
  在他们身边不远处,鹿群在母鹿的带领下陆续翻过垭口,往北冰洋沿海平原迁徙。
  顾灯背着滑雪板和沉重的行李走在山脊上,他双手抓着登山杆,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
  越往上,视野就变得更差,除了他自己,顾灯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跟着章离的步伐缓慢往前。
  亮橙色冲锋衣在浓雾中时隐时现,像是指引方向的灯塔。偶尔顾灯没跟上,章离就会停下来等他,又提醒他注意积雪和碎石。
  就这样走了两个小时,他们终于抵达了垭口。
  风吹得衣服哗哗响,但浓雾依旧没有散去。偶尔有鹿经过,又很快消失在了浓雾里。
  好消息是山上积雪浓密,下降可以用滑雪板,但如何挑选路线却是一大问题。浓雾遮蔽视线,稍不注意,就会遇到暗石、冰川裂隙、甚至引发雪崩。
  但再危险也要继续前进,章离在前开路,顾灯紧随其后,尽量保持不丢视线的距离。
  前半段还算顺利,直到下降到半山腰时,旁边突然冲来一只驯鹿,顾灯紧急转向刹停雪板。他避开了驯鹿,却丢失了章离的踪迹。
  天还是昏昏沉沉的,顾灯呼吸急促,心头逐渐浮现出恐惧。但他刚经历了一场极限运动,内啡肽和肾上腺素减轻恐惧,增加了他的信心。短暂思考了几秒,顾灯决定继续往下滑去。
  刚转了一个弯,他就看到了那抹亮橙色身影。原来章离一直在前面等他,距离他不过十米的距离。顾灯松了口气,又说自己刚才遇到了一只鹿,差点儿跟丢了章离。
  “别怕,”章离说,“我能看见你。”
  顾灯突然愣了下。
  “怎么了?”章离问。
  顾灯终于回神,摇头道:“没事,走吧。”
  他们光是下山就花了一个小时,滑野雪不比机压雪道,甚至不如雪场里的大粉雪。这里积雪不均,碎石嶙峋,不能有任何一点分心。
  一个小时的高集中滑行,让顾灯累得脖子酸,肩膀疼,大腿肌肉僵硬,浑身上下都难受得要命。他以为他们已经到了山脚,可没想到一抬头又是一个陡坡。
  原来他们只翻过了一座山,而布鲁克斯山脉宽超过100公里,哪怕他们选了相对狭窄的路段,也有几十公里的距离。
  看着隐匿在大雾中的山体,顾灯心中萌生出打退堂鼓的念头。但这才是他们出发的第一天,顾灯丢不起这个脸,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一整天他们都穿行在浓雾笼罩的山区里,时而上升,时而下降,直到下午7点,终于找了个地方扎营休息。此时顾灯早已累得前胸贴后背,光速吃完一袋米饭,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顾灯舔了舔嘴唇,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旺盛的食欲。
  而且他突然发现,过去这一整天里,他再也没有想过什么抽象的东西,譬如人生的价值、意义、自我实现这些。摆在他面前的只有生存,跟上去,活下来,仅此而已。马斯洛还是太权威了。
  吃完晚饭,顾灯脱掉厚重的登山鞋,简单洗漱,就一股脑钻进了睡袋里。
  他困得要命,可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白天发生的事情。登山、滑雪、在浓雾中穿行……明明已经躺下来了,却觉得自己还在步行。
  为了防熊,章离每晚都会把食物用隔味袋密封起来,挂到远离营地的地方。等他回来时顾灯已经睡着了,身体缩在木乃伊睡袋里,闭上眼,发出均匀粗重的呼吸。
  对顾灯来说,果然还是太辛苦了吧。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一直紧紧跟随着自己。
  章离想伸手碰碰顾灯脸颊,或者替他按摩放松身体。但最终,他只是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脱掉外衣关灯睡去。
 
 
第14章 还好有你
  顾灯是被痒醒的。有很轻的气流落在他脸上,像是有人用羽毛挠他痒痒。想挠,但手还关在睡袋里,顾灯只得往旁边蹭,睡袋摩擦发出窸窣声响,软软热热,像是压着人的身体。
  顾灯睁眼,人懵了。
  他几乎是贴在了章离身上,脑袋挨着人家颈窝,身体隔着睡袋压着身体。而刚才弄痒他的,竟然是章离的呼吸。
  顾灯:“……”
  他睡觉确实不太老实,但睡袋一裹,再不老实的人也要安分守己。
  而且木乃伊睡袋为什么叫木乃伊?就是因为严严实实,把人裹得像是一个木乃伊。顾灯也是服了,明明手脚都被困住了,他竟然还能像条虫子一样蛄蛹到章离那里,都怪这天气太冷了。
  还好章离没醒,顾灯挪动身体拉开距离,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还想再睡会儿,可帐篷外已经透出光亮,体内皮质醇逐渐升高,将身体从睡眠中唤醒。
  完全睡不着了,顾灯干脆盯着营帐灯,心想大自然可真神奇,当初他整宿整宿地失眠,现在只不过是在野外呆了两天,就恢复了昼夜节律,晚上倒头就睡,早上不到6点就自然清醒。
  又过了一会儿,闹钟终于响了,顾灯听见章离起床的动静。章离穿好衣服,又把顾灯冻了一夜的衣服塞进自己睡袋,弯腰出了帐篷。直到冰冷的衣服变得暖和,顾灯才穿上衣服出了帐篷。
  今天还是阴天,而且因为风大,体感温度更低了。顾灯脸颊暴露不到一分钟,就被冻得冰冷。
  他回帐篷戴上面罩,出来时看见章离拎着食物袋子返回营地。
  今天还是有雾,但能见度稍微高了一些。顾灯烧上炉子,章离拆帐篷打包行李。他们在晨雾中喝完咖啡,吃掉黏糊糊的麦片,拔营继续翻过山地。
  今天的路程也不轻松,大部分都是在林间穿行。滑雪板派不上用场,只能套上冰爪步行。
  昨天赶路堆积的疲劳还没有得到缓解,肌肉里又有新的乳酸堆积。登山包和滑雪板的重量拽着顾灯,让他必须弯腰才能保持平衡。
  而且真的很冷,只有活动起来才能勉强维持体温。一旦停下,身体就迅速被冻得僵硬。
  他们经过的林地里布满积雪和乱石,偶尔有驯鹿经过,皮毛上沾着白色的霜雪。
  顾灯光是跟着就累得不行,更别提在前方开路的章离。作为先锋,他需要判断路线,选择落脚点,避开雪崩和暗冰。
  看着章离的身影,顾灯数次累得想要休息,但最终还是没有叫停。
  他们翻过一个山头,然后下降,又继续上升……午餐也只简单吃了些干粮,又跟着驯鹿继续前进。
  有一次顾灯实在累得不行,有些赌气地问章离,驯鹿怎么一点儿都不休息。章离听到后停了下来,说休息20分钟再继续。
  顾灯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他确实也有点儿这方面的意思。
  章离没再说话,只是放下包拿出相机,然后一边装镜头一边和他解释:“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驯鹿在迁徙时不遵从昼夜活动节律。”
  昼夜节律顾灯懂,简单来说就是生物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世界上大部分哺乳动物都遵循这一规律。
  可驯鹿不用遵守?顾灯难以置信:“你说驯鹿迁徙时不睡觉?”
  “也不完全,”章离说,“驯鹿也会短暂休息,但它们一天只需要睡很少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迁徙。”
  顾灯这下彻底懂了,又暗自祈祷祈祷他们的行程不会和驯鹿迁徙一样拼命。
  短暂的休息时间后,路程继续。
  喝了热水,又吃了巧克力,顾灯身体恢复了一些。只是越往山顶走,气温就变得更低了,寒风如有实质地划过身体,把他雪镜弄得模糊不清。
  看着镜片上模糊的白影,顾灯伸手掌心朝上,不一会儿,手套上出现几枚白色冰晶,竟然下雪了。
  顾灯是南方人,哪怕后来搬到北京,也极少见到雪景。雪景罕见,再加上影视作品渲染,导致他每次看见下雪都很兴奋,觉得这是非常浪漫的场景。
  但下雪代表浪漫,这仅限于城市环境。荒野里的大雪,会演变成一场可怕的危机。
  刚开始还是稀疏的小雪,再加上能见度还行,而且路程已经过半,二人商量后决定继续下撤,争取在平原地区过夜。
  此时时间还是下午,但天气却黑得仿佛半夜,天空堆积的黑云,昭示着一场即将抵达的暴风雪。
  他们约定不要走出对方的视线距离,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不管哪方失联,都会造成可怕的危机。
  顾灯同意了,又有些不解:“既然害怕走散,为什么不在我们之间绑条登山绳?”
  他看登山者都是这么操作的,可以保护同伴的安全。
  章离也有些喘了,气息很重地说:“林地地形复杂,但没有太大的垂直落差,登山绳提供防护有限。一方坠落可能会绊倒另一方,会造成不必要的危险。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有熊,绑绳不利于逃生。”
  顾灯有点儿被吓到,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害怕有棕熊出没。
  “别太担心,”章离又说,“就算有熊也不太可能攻击人类,它们不喜欢陌生的东西,驯鹿更符合它们的口味。”
  顾灯:“……”
  这可谈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二人在风雪中前行,顾灯起初确实有点儿惊弓之鸟,但很快就累得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机械地驱赶着身体。
  直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这趟徒步的难度。昨天的浓雾让他心慌,可今天的暴雪却能让他绝望。
  浓雾是对未知的害怕,更多是一种心理恐惧。可暴风雪却是实打实的威胁,大风、极寒、厚厚的积雪也在阻碍他们前进。
  顾灯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着章离,偶尔因为地形或者方向丢了目标,就会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直到章离再次出现在视线中,才终于感到安心。
  在一次下降过程中,因为视线不佳,顾灯再次跟丢了章离。
  他跟着地上的痕迹下去,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道吼声:“停下。”
  顾灯立刻立刃刹停,雪板尾部扬起大片的粉雪。他在原地环顾四周,依旧没能发现章离。他又循着痕迹找去,发现雪板压过了一个大蘑菇雪包。雪包下头是一条暗河,章离就倒吊在暗河里,要不是滑雪板卡着岩壁,他整个人都会栽进去。
  惊险程度,吓得顾灯都来不及掏出手机拍照,就立刻冲了下去。
  他来到章离身边,想帮忙又不敢贸然挪动滑雪板,章离连人带行李200斤,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么强大的臂力。
  顾灯只得趴在旁边问:“你还好吗?我要怎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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