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栋楼一样,席谙的装修风格追求极致的简单,成川跟席谙相处下来发现席谙确实是个很纯粹的人,可能席谙人生里最复杂的事情就是跟自己纠缠在一起。
这时成川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人是陈诗,便挂了。
挂断后陈诗又打了几次,成川才接起来:“什么事?”
“我们现在在江市,想见你一面。”陈诗似乎知道成川会拒绝,接着说,“不是没事找事,是关于你未婚夫的事。”
成川一听乐了:“未婚夫?我哪来的未婚夫,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不是要跟席谙结婚了吗?我跟你父亲都知道了。”
成川蹙眉:“你们从哪知道的?!”
“当面聊吧。”陈诗报了个地址,挂断电话。
成川一刻也没耽误,电话挂断就要走,匆忙间刮落桌面一份文件,文件夹里的纸张散落一地,成川弯腰去捡,却瞥见好多熟悉的名字信息。
他愣了几秒,控制不住去翻看了几页,猛然发现这份文件夹里全是关于自己的资料,包括父母朋友,工作履历,这些信息足以拼出一个成川的大概生活轨迹。
在赶去见陈诗的路上,成川一直在想,席谙为什么要调查自己。
他有意隐瞒了很多事,一是觉得两人的关系无需如实相告,二是席谙这种有精神洁癖的人,少知道一些两人的关系还能持续更久,但成川怎么也想不到席谙会调查自己,以及陈诗说的未婚夫......
有个可怕的想法在成川脑海里成型,但他觉得不可能,凭席谙的条件,成川连追他都只敢想到跟他上一次床就够了,多的不仅成川不敢要,成川也给不起。
成川已经很多年没见父母,陈诗保养得依旧很好,成杰却衰老得很明显,坐在成杰身边,陈诗更像是他女儿,成川对这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从始至终都非常不适。
成川还没坐下一秒,就开口问:“你们怎么会知道席谙跟我的事?”
陈诗打量着成川,这几年她一直偷偷往成川卡里打钱,但成川一分也没花,她不知道为什么成川会这么倔,明明他们母子俩分开后彼此都能过得更好,成川就算记恨也不该记恨她。
“阿川,爸爸虽然不太管你,但你结婚的事怎么能不跟爸爸说呢?”
成杰在席谙那吃了不少红利,顺带着看成川也顺眼起来:“从前你年纪小不懂事,阿爸对你严厉也是为你好,现在你长大啦,也该回家看看阿爸啊。”
“先吃菜,慢慢聊,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来看你的。”陈诗站起来布菜,成川冷眼看着她殷勤的样子,等她忙前忙后布好菜,成川很给面子地吃了两口,放下筷子。
“现在可以说了?不然我走了。”
成杰摆摆手:“阿川,你找的这个未婚夫,阿爸很喜欢。”
“他不是我未婚夫。”成川沉下脸,“我们只是认识而已。”
成杰大笑起来:“他为了你,都亲自上门提亲了,我们怎么会乱说?”
陈诗也说:“是啊,席谙为了讨好你爸,出手就是一个好项目,几百几千万的利润,你爸爸还要带着哥哥弟弟一起做呢。”
“我们家现在就靠你啦阿川。”成杰越说越满意,“阿爸都不知道你这么有出息,能在江市混出名堂啊!回去拜祖宗脸上都有光。”
成川胃里一阵恶心,忍着干呕的欲望,他问:“你们见过席谙了?”
成杰便说了席谙来老家拜访他们的事:“席谙问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事情,做大事的人哦格局就是不一样,你总想着跟阿爸阿妈赌气,他就想帮你跟家里和好。”
“其实我们都支持你的,你也要多体谅我们嘛。”
“你要是能跟席谙结婚,那我们全家都沾光啦。”
成川越听下去,胃部的不适就越明显,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冲到卫生间干呕,用冷水冲了几把脸才缓过来。
他从前刻苦努力渴求的认可好像此时此刻都得到了,但为什么还是觉得无比恶心。
成川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们认可的只有席谙,根本不是自己吧。
席谙真的喜欢他。
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时,成川第一反应竟是抗拒。
他的人生并没有给婚姻、家庭留任何位置。他就算没有那些东西也能活得很好。如果一定要有,那也不是现在。
也不是以席谙这种方式。
成川从卫生间出来就直接回了家,陈诗又打了几个电话,成川干脆关机,眼不见为净。
他坐在客厅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烟,他不知道跳过了哪个步骤,席谙会觉得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
快得甚至有些让人发笑。
直到门被敲响,成川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席谙。
席谙被成川身上的烟味熏得皱眉,但什么都没说,进了门:“你怎么关机了?联系不上你。”
成川问:“你去见我爸妈了?”
席谙看过来,承认:“对。”
“你知道我跟家里断绝关系很多年了吗?”
“不知道,你没说过。”
“你根本不了解我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给他们这么多好处?”成川语气很急,“你知道他们尝到甜头,会附在你身上吸血吗?”
席谙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这个。”
“我的意思是——你不该管这么多,你不欠我什么。”成川原本想说的话在见到席谙后就不太说得出口了,他最后也只能这么说。
席谙的视线在成川脸上巡视,最后说:“不可以吗?”
“成川,我做这些,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不可以?”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成川的声音很轻,“席谙,我给不起。”
成川想说你别逼我了,席谙跟他上床后觉得两人身体契合,对成川态度大变,从前揣着不肯给的东西倒豆子一样给,成川一件也不敢要,他怕自己伸手拿惯了,会变得跟乞丐一样。
席谙觉得有无形的东西猛地按住了他的心脏,他很重地呼吸了一声,声音无可遏制地染上恼怒:“你什么意思?”
成川从外套里翻出烟盒,刚含住一支就被席谙抽走扔进垃圾桶。
成川愣了几秒,失神地笑笑:“啊,我忘记了,你不喜欢烟味。”
席谙想纵容他的时候他干什么都可以,席谙不乐意了,成川就得退步。
成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陷入这种被动的境地里,他像被捕兽夹夹住的猎物,只剩下挣扎的本能。
他想让自己别说了,但他刹不住车:“席谙,我喜欢你的时候没想这么多,我说不出什么理由,我想见你只是想见你,想跟你上床是因为爽,我们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各取所需而已。我不喜欢把事情弄得很复杂,这样多累啊。”
成川的话像一记耳光扇在席谙脸上。
“所以,”过了好一会儿,席谙才抬起头,“你一直以来,都不是认真的。”
“席谙,认真有什么用?”从小到大他认真想要的东西没有一次拿到过。成川最后还是把烟点了,但一口没抽,他们静坐着,烟丝灼烧的声音被放大。
“我不想结婚,我讨厌这种正经把人捆在一块的合约,我们在一起开心就够了,要是哪天腻了就好聚好散,这样不好吗?”成川试图说服席谙,“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席谙看着他问:“所以你觉得,你追我、表白,我们上了床,关系等同于同居,隔三差五约会,从易感期以来经历了这么多事,这样的关系对你来说只是能随时好聚好散的关系?”
成川垂着手,无法回答席谙的质问。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到一块去,这些问题又怎么会有同样的答案。
席谙在成川的沉默中逐渐无地自容,他冷笑一声说:“也是,你都能陪林满去医院做流产手术,我怎么没想到你能为‘这种关系’做到这一步,对你来说我根本不算什么。”
“你怎么......”知道,成川没说完,他意识到席谙知道的自己远比自己知道的席谙多得多。
席谙知道那么多事,不对他失望,却还想跟他结婚吗?
想到这,成川竟笑起来。
这笑落在席谙眼里,就好像成川在嘲笑他可怜的真心。
“是我犯蠢,竟然会觉得你真心喜欢我。”席谙的声音竟在颤抖,成川的笑僵在脸上,急忙解释:“我不是......”
“既然是我误会了,那你就替我跟你父母解释清楚吧。”席谙转身打开门,冷风从门外灌入,成川被吹得一颤。
“我也不需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跟你说的那样,好聚好散吧。”
成川僵在原地,门砰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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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川:谢,再也不敢在吵架的时候突然笑了TAT
祝大家新年快乐!一直坚持评论点赞的各位,爱...无需多言[比心]
第22章
成川一路追到楼下,在席谙上车前拉住他,席谙问他:“你还想干什么?”
成川哑然,他本能追过来,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成川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那以后还见面吗?”
席谙看过来,眼里有深深的不解,好像最初认识成川那样:“你要见面,然后呢?跟以前一样?”
“席谙,我真的不懂...我们一开始不是说好了吗?”成川看着席谙的眼神有种天真的残忍,他好像真的不明白席谙为什么会这样认真,他说的每个字都好像在凌迟席谙对这段感情的认真。
席谙质问他:“我们一开始有说好成这样吗?不是你说了喜欢我,你要留在我身边吗?我们做的事除了没有婚姻之名跟结婚有什么两样?!还是你觉得我对你好只是要跟你睡?”
“可我们才认识多久?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成川拉住席谙手臂,“你先冷静下来...”
“成川,我不需要冷静。我只跟你确认一件事——你是不是只想跟我玩玩?”
成川明白席谙的意思,他是要自己二选一,没有模糊的界限,逼成川选走还是留。
“可能我们的观念真的不太一样。”成川松开席谙,“我觉得我们在一起真挺开心的,我没想太多。”
席谙紧盯着成川的手,视线一点点从他垂下的手臂移到他脸上,冷风像连绵不绝的巴掌扇在席谙脸上,一瞬间所有的旖旎全都消失了,席谙睁开眼发现只有自己站在幻想里,成川则站在远处嘲笑他的愚蠢。
成川其实想笑的,但没笑出来,可能这一次闹得太惨烈,他没有心情跟以往那样洒脱。
席谙闭了闭眼,胸口剧烈起伏,就这样僵持了几秒,他没再说什么,打开车门坐进去。
成川目送他离开。
可能是冷风吹多了,回家后成川就觉得有点头晕,加上宿醉还没恢复,他整整躺了一天才勉强好受些,想起手机一直没打开,成川摸过来开机,一眼扫过去没什么重要的信息,都是狐朋狗友约酒约饭,成川盯着席谙头像看了几秒,未读信息停在昨天下午,点进去是席谙跟他说自己在回家路上,问他怎么不在家,然后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在哪里,最后一条信息说自己已经在去他家的路上。
成川一排看下来,很轻地笑了一下,突然觉得有点心酸,不知道这股心酸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懵懵地想,可能是因为以后就看不到席谙一次性发这么多条信息了。
其实这段时间他真的很开心,还没玩够,所以有点可惜。
其实他最不该的就是在席谙那儿过夜...成川扔了手机,将被子拉过头顶,还不该送他花、在不上床的时候也去找他、陪他应酬、承他的恩去什么机车俱乐部...
成川一回想,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做了这么多自己从前没做过的事。
他不想在家里待下去了,换衣服要出门,衣柜一打开,里头挂着上次醉酒席谙留在他家的大衣。
干洗店早就洗好了,成川一直忘记还回去。
成川叹了口气,略过那件大衣,拿了件自己的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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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下班了。”秘书从门外探头进来,“项目阶段收尾做好了,您也好好休息会吧。”
这半个月席谙几乎没离开过公司,不止是他累,底下的人也累,好在成果不错,大家都松了口气。
席谙说“知道了”,半小时后阿姨打电话过来问他今天要不要回家,估计是秘书传了话,阿姨说给他炖了补汤。
席谙便回去了,bunny在他开门时围着他兴奋地闻,阿姨笑眯眯地看着:“它最近皮得很,老是从后花园跑进来,好几次差点没看住,让它把门开了跑出去,不过大门锁着它又自己跑回来了。”
“它想出去就带它出去吧。”席谙在bunny头顶摸摸。
阿姨说:“肯定是小川之前遛它遛习惯了,它现在就要去外头的公园。”
席谙的脸色微微变了,他没再说什么,说洗完澡再吃饭,穿衣服时却发现成川的东西还没拿走。
因为每次过夜都要换衣服,成川留在这里的衣服越来越多,跟席谙的混在一起摆放。
席谙把那些衣服一一挑出来扔在床上,下楼喝汤时告诉阿姨,联系成川让他自己来拿走。
阿姨感觉到席谙态度变化,小心地问起:“小川以后不来了啊?”
席谙低头喝汤,没回答她。
阿姨便去打电话了,成川接起时刚到家,他去PWF逛了一圈,没什么心情就又回来了,刚回来就接到席谙家里座机的来电。
阿姨让他去拿自己的衣服,成川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迅速问她:“现在席谙在家吗?”
“他在的,今天刚回来。”阿姨说,“你们要是吵架了,得说清楚啊,怎么连东西都搬走了......”
“我们是吵架了,我现在过去吧。”成川当机立断,拿着钥匙就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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