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猫猫语气不耐,在他耳边蛐蛐:“前几天的畜生又来了。”
师追辛:?
怎么?家里又死人了吗?
第27章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老太太?这么高, 穿着暗红色的衣服?”
“对对,是我妈,昨天走丢一直没回来。”
“诶诶, 老板,你再仔细看看, 真的没看见吗?”
……
吉祥殡葬的店门一开,吵吵闹闹的问询声灌入店内,连带着冷清的死人购物街都变得出奇热闹。
还是那对奇葩小夫妻, 这会儿苦着脸,到处给人看手机。
问到师追辛这里, 师追辛看看这对夫妻满脸焦急的样子, 盯着照片看了两秒:“人不见了?”
“诶对对!”中年男人陪着笑脸, 好声好气的让师追辛想想, 到底见没见过老太太。
说是照片,其实是从全家福截下来的一张图, 老太太穿着朴素的衣服,拄着拐杖,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早就满头白发, 脸上崎岖的沟壑深刻又苍老。
“老太太不是腿脚不好?走丢了你们没发现?”
这可真是奇怪。
师追辛从柜台摸索出三个硬币, 他问着, 手上掂了掂,正要往桌上丢。
旁边的中年女人突然开始抱怨:“要我说都怪那卖保健品的女的, 非说什么吞石头治百病,你妈也真信,自己吃石头吃死了,尽瞎折腾。”
石头?师追辛丢卦的动作一顿。
他无声转过头, 黑黝黝的眼睛盯住两人。
店面常年照不进多少阳光,他躲在黑暗中,唯有一双眼睛深邃沉冷,似能看透一切。
他盯着这对夫妻,这两人推搡两下,顿时吵了起来。
男的似乎被逼急了,絮絮叨叨的念:“什么你妈我妈,那是咱妈!我都叫你这几天看着点咱妈,你非要跟人出去聊天,你不聊天会死啊!”
女的声音越说越大:“我那是去聊天吗?我要不讨好点人家,一个月两千多的零工单子,谁会来找我?我不想办法补贴家用,咱们一家都出去喝西北风啊!给那老不死的买了那么贵的骨灰盒,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和小宝?你在外面充大款,还不是要老娘给你善后?”
“你妈我都不想说,那个女的长得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不就是想骗人钱,就一卖保健品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老不死的活该吃石头吃死!”
“王桂芬!你不要太过分了!”
……
两个人吵来吵去,从店里吵到街头。
师追辛跟出去,棺材店老板早拢着手站门口看热闹了。
一见到他来,连忙凑过来小声补充八卦:“别说,还真奇怪,据说那老太太回去之后,腿脚都利索了,一个人大早上出了门,全家居然没一个发现的,现在满街找呢。”
“诶,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他们说卖保健品的骗子去了,据说还带走了存折和金首饰。我看啊,找老太太是假,追存折和金首饰是真的。可怜老太太操劳一辈子存折里就省吃俭用攒下的八千块,是人家的带走就带走吧……这人老了,还抵不过八千块让人着急。”
棺材店老板越说语气越可怜,说到最后叹了口气,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听这家人口气,老太太是自己把儿子拉扯大,这么不容易,结果儿子儿媳都不是什么好人。
师追辛手中还拿着三枚硬币,他不想看热闹,回店里将硬币往台面上一丢,不等他探头看,有鬼从他的颈侧探头。
男人手掌扶住师追辛的后腰,大掌一裹,几乎将师追辛的细腰掌握在鼓掌之间。
祂挑逗把玩,暧/昧/摩/挲间不忘摆出亲/昵的姿态,将下巴摆在师追辛的肩上,交颈般缱绻缠绵。
“恶鬼”侧过脸,与他肩颈交缠、呼吸交融,着迷啄吻他的鬓发。
祂衔弄住师追辛的颈侧,含糊不清的问:“在算什么?”
祂当然知道师追辛在算什么,只是借口摆出一副懵懂的模样,故意吸引师追辛的注意。
师追辛被衔住喉结,只觉得尖牙锐利,刺在皮肤上厮磨,酥酥麻麻的危机感顺着皮肤流窜全身。
他初尝情/事,身体难以承受这样的暧/昧/厮/磨,顿时睫毛颤抖,无声乱了呼吸,丢卦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手下的身躯在发抖,“恶鬼”低笑一声,手指在他掌心画着圈圈,含糊不清的戏谑出声:“好敏/感啊,小凤凰。”
祂太恶劣了,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过分的蹂躏手下的细腰,刻意提醒:“快看卦啊小凤凰。”
“快看啊。”
师追辛摸索硬币的手臂赫然一松,手中的硬币散开,清脆的落在桌子上。
他忍不住皱了下眉,不高兴的偏开头,躲避开某鬼过于冰冷的口舌。
“你别动。”
他皱着眉训斥,将腰间的手扒开,反而让男人得了机会,一把钳制住他的下颚,掰过脑袋衔住呼吸。
贪婪的吞吃令他的话语吞没在唇齿间,师追辛呼吸急促,下意识的想要将人推开,然而男人的手臂圈住他的腰背,紧紧钳制住他。
他像是亲自释放了一只野兽,野兽尝了肉味,恨不得将他整个都揉/碎吞下。
被迫勾起的舌头在口中搅弄,师追辛眼神迷离一瞬,不断的吞咽喉咙,被带着往后退了几步,硌到后腰的一瞬间,一只手钻进了后腰与桌边的间隙。
他眼睫眨动,生理性盐水沾湿了一缕一缕的睫羽,眉眼分明悲悯高洁不可侵犯,偏偏漫上悄丽的绯色,在眼尾漫开一片飞红。
抵在男人肩膀上的手已经不知道是推是迎,只能徒劳的收紧手指,等待着意/乱/情/迷的结束。
凌乱没有规律的思绪如烟花般将他的意识击得粉碎,直到结束,师追辛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像是懵了般向后仰着脖子,如溺水的人终于攀上岸,在男人的支撑下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纤/细的天鹅颈颤抖着,气管收缩间他不断的颤抖,眼尾挂着的泪珠似乎摇摇欲坠。
这一刻,师追辛像是被拉进红尘的神佛,无端端颤栗发抖,连同声音一起湮灭在过于刺激的谷欠色中。
男人俯首,一只手抵住他后撑在桌子上的手,在挣扎与反抗间强势的十指相扣,抿走分离时在唇边牵连的银丝。
祂碾过肿/胀的唇,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美丽的器物或是令人餍足的猎物。
满足又得意的喟叹出声:“小凤凰,你真应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师追辛满脸潮/红,像是承受了过多的刺激,不住的浑身颤抖,连带着纤细的手臂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手背绷起的青筋跳动着,无力反抗的姿态为他清冷的眉眼添了几分艳色。
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深深的呼吸着,眼前一片昏花,病弱单薄,只能倚靠着男人的支撑,才能避免自己不会倾倒在台面。
像是被人狠狠糟蹋般,神色凌乱/糜/烂。
“恶鬼”愉悦的扶住他难以支撑的后腰,掌控般给予支撑,面上露出几分促狭的笑容。
“你还记得自己之前在干嘛吗?”
师追辛横了祂一眼。
这一眼水盈盈的,又凶又润,像突然起伏的潮水。
“恶鬼”恶劣的笑出了声。
即便是这样难以呼吸、艰难吞咽的模样,师追辛依旧能盘出清晰的卦象。
他垂着眼,掌心被硬币印出几枚红痕,凑成了一副卦。
他原本想问老太太的踪迹,但最终,他问了另一个问题。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吞仙石修长生的可能……”
师追辛将几枚硬币收在掌心,他话语微顿,猝然抬眸看向“恶鬼”。
这一眼复杂难辩,“恶鬼”偏头,就见师追辛偏开头,耳垂泛着涩意,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你顶到我了。”
这个色鬼!
人死了还——
“恶鬼”闷笑几声,阴鸷的眉眼一挑,难得显露出几分鲜活气度。
“忍一忍吧小凤凰。”
祂拿之前师追辛的话赌他,态度恶劣极了,非但没有退后,反而更抱紧了几分。
师追辛被祂锢得呼吸不顺,眼前发黑的同时,不免怀疑自己是被气得氧气中毒了。
他恨恨将硬币攥在手中,心中已然决定,晚上少说要写两篇表文,控诉险道神阡陌将军方相氏的没皮没脸。
师追辛正羞愤着,突然门口脚步声响起,一个穿着深红色衣服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你好,请问前几天有一对夫妻在你这买了葬礼用的东西吗?”
老太太看起来只有五六十岁,腿脚利落,头发乌黑,慈眉善目,与之前全家福一角的瘸腿老太俨然有天壤之别。
更年轻了。
——像是被人回溯了时间。
师追辛眨动眼睛,将他逼在臂弯与柜台间的男人消失不见,徒留他一个人靠在柜边,以随时会跌倒的姿势撑住柜台。
“是。”
他嗓音清冷,只是出口的瞬间微微有些哑意,顿时咳嗽几声,再出声声音已经恢复正常。
“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从提着的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钱,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因为这个事来的。”
师追辛:?
怎么?你也要退点钱吗?
第28章
“对不起, 我那儿媳妇为难你了吧,你看他们欠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补上。”
老太太说着, 搓着手从袋子里掏出一叠现金。
那些皱巴巴的纸币都是之前弄皱退不掉的,数量不多。
师追辛盯着那些东西, 突然意识到老太太离开时不止带走了存折和首饰,还带了其他东西,可那对夫妻只在乎这些东西。
“不必了。”师追辛将钱退回去, 语气淡淡:“这是送给他们的。”
面对一个老太太,师追辛语气微缓, 轻声问:“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吗?你的儿子儿媳正在找你。”
说到这个, 老太太赫然沉默了。
师追辛又问:“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
“你吞了谁给的石头?”
面对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老太太愣神片刻, 鬼使神差的开口:“我、我……我不打算再回去了。”
老太太看起来五六十岁,还算年轻, 其实她已经快七十了,早年丈夫出事, 她又要照顾公婆又要拉扯儿子, 过得非常苦。
她原先是农村人, 家里穷得吃不上饭, 还要供家里的男孩读书, 她只能拼了命的在地里干活,五六岁就开始满地捡花生红薯, 稍微大了就开始干活算公分。
嫁出去后也没有过什么过好日子,她丈夫脾气不好还爱喝酒,在的时候对她非打即骂,婆婆对她更是苛刻刻薄。
家里买了什么好东西, 她但凡多吃一点,就要被被婆婆堵在娘家门口骂,说她妈教了一个饿死鬼。
即便是怀着孕挺着大肚子,她也要下地干活,挑着黄泥搬着砖给丈夫家里盖泥房。
等丈夫死了,孤儿寡母她的日子更加难过,只能不停辗转在外打工,因为没文化不识字到处打零工刷盘子,咬着牙硬是把孩子拉扯大。
幸好孩子争气,考上了城里的公务员,把她接到家里住。
可儿媳妇嫌她吃得多不干活,把她赶到客厅睡沙发还不够,一年倒头各种找理由骂她。
儿子觉得她总喊疼啰嗦,心里眼里只有她攒下的那点钱,变着法的问她要钱。
就连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孙子也总嫌弃她是乡下人,像避瘟疫一般绕着她走。
她的一生都在为各种人奉献,在娘家为了哥哥弟弟,嫁了人为了丈夫、儿子,孙子。
那么她呢?
她自己呢?
她老了,腿不利索了,裹着被子坐在矮脚的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弹,没有人和她说话解闷,有的只是谩骂与嫌弃。
她只能惶恐又局促的被时间推着走,不知道前路会有多迷茫恐怖。
也无人知道她的名字。
老太太的脸似乎又年轻了一点,她说自己买了去市里的车票,她想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她不愿意在时光中腐烂。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么期颐胆怯,那张脸看起来真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师追辛盯着她,轻声问:“你叫什么呢?”
“黄小珍。”
小珍,是珍宝的意思。
她曾在时光中发旧,终于要焕发自己的光彩了。
师追辛看着老太太离开,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愉悦的轻笑声。
他终于断定了:“好久不见了,妒女。”
犹如时光拂过,又犹如女子的披帛在眼前翩翩,一眨眼,有神人逆光而来,光影笼罩在她的身上,如一片单薄的轻纱,衬得她体态修长美丽动人。
她眉眼被逆光模糊,只有那依旧年轻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是妒女,是炎帝的第一个女儿。
正如红拂夜奔所代表的奔向自由的意向,她在当时那个年代,在母系社会进入父系社会的间隙,她为了追求自己对修仙的追求,脱离父亲的掌控,勇敢的奔向自己的梦想。
于是她吞石飞升,遨游天地。
她是妒女,是天下第一个女户。
“好久不见了,风后。”妒女衣衫翩翩,美丽动人。
她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出现在人世间。
自从她追随师傅赤松子吞石飞升之后,世间再无人记得她的名字,可她的足迹遍布全世界。
正如应龙所说,一切过去的事会再度回来。
师追辛望着妒女,他们确实是老相识了,但是妒女的所作所为依旧让人头疼。
“为什么要给普通人吞食仙石?她可能会死。”
“也可能得到青春。”妒女抢先回答,她笑了起来,愉悦的笑声年轻又动人。
22/27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