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如此紧张的氛围下,高途居然还要分心来脸红,他要沈乐乐“别胡说”。
沈乐乐很想辩驳他自己没有胡说,关于沈文琅爱吃饭这一点,他还有许多证据,但事态紧急,他没有时间列举。
那辆依维柯的尾灯被花咏撞碎了,飞溅的玻璃从扭曲的车尾落下,整个后车脸都瘪了进去。车上跳下来两名壮汉,各持一架机/枪,对着花咏的前引擎盖连射了许多枪。
防弹的豪华深黑色S600 Pullman Guard被子弹的力道震得浑身发抖。弹壳像聊八卦时,阿姨们嘴中瓜子壳,突突突地往外吐。
雨点般的子弹“砰砰”地打在引擎盖上,留下一排密集的坑。
车里的两个小家伙像是吓坏了,紧闭着嘴巴,面面相觑。
“下车!”那两名满身腱子肉的Alpha带着墨镜,大声地冲他们喊:“不想死的话就下车!”
高途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去拉车门:“我去。你带孩子们走。”
“等等。”花咏冷着脸阻止他,表情阴沉,声音却很轻:“你回位置坐好。”
他轻轻打开车门,慢悠悠地迈出一条腿,倚着车门,半靠半站地立好,微微笑着问:“请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这名嫁给了城中最年轻富有的Alpha之一的Omega如此无害,他的美貌和传说中一样惊人。
微微垂着的雪白面孔,白得近乎透明,瞳孔像昂贵的宝石般闪耀着微光,他的右手轻轻搭在车门上,露出手背上脆弱的青色血管。
“你们吓到了孩子。”
Omega的声音很轻,大概因为受到了惊吓,红润的唇微微抿着,非常漂亮。可惜表情太淡,眉眼间显露出略显阴沉的戾气,连美丽都阴郁。
“抱歉了。”
这个Omega实在太漂亮,也太弱小,很容易就激发出人类不恰当的欲望。
其中一个壮汉忍不住笑起来:“小美人,乖乖跟我走,别逼我们现在就对你放炮。”
花咏仍旧抿着嘴唇,但眼神变得更锐利,唇角却微微地翘起来:“哦,是吗?那我要是不肯呢?”
接到电话时,沈文琅和盛少游正面对面地坐在餐厅的包间中。
这是一家以食材新鲜、做法新颖、排队久难预定而闻名遐迩的怀石料理。
四目相对,两个曾经是死对头的S级Alpha都显得有些尴尬。
因情人节的缘故,每个餐位前,都放着一枚用珠光纸裁剪的爱心,底下压着精心设计过的餐牌,上面详细列出了今日厨师准备的十六道菜,包括两个汤和三种甜品。
沉默,无尽头的沉默。
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机,回复完各种消息,刷完各路新闻的盛少游拿起餐牌,开始研究每一道菜所用食材。
他特别注意了一下时间,六点四十七分,距离他们约定的六点半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
以往约会,花咏从未迟到过,这一回,实在反常。
接到高途电话时,沈文琅几乎下意识地问他:“你们到哪儿了?今天很堵吗?”
电话那头的回复令他沉默了很久。
盛少游奇怪地抬起眼,却见沈文琅脸色不善地问:“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想听哪个。”
毫无预兆,盛少游的左眼眼皮,突然跳起来。
“坏消息吧。”他说。
“坏消息是我们的孩子、伴侣都被绑架了。”
一秒之内,盛少游的脸色变得极坏:“那好消息呢?”
沈文琅一言难尽地开口:“好消息是,花咏也是被抓走的伴侣之一。”
第98章
这大概是江沪历史上,破获时间最短的一起绑架案。
被绑架的受害人亲自开着一辆车尾破损的依维柯,把犯罪嫌疑人送到了就近的派出所。
面对被五花大绑的两名巨汉外加一个胖子,民警们大吃一惊。
受害人是两名Omega和两个三岁的小宝宝。依维柯的后车厢内甚至还放着两架机枪和若干把手枪,绑匪这样的配置让警察们个个捏了把冷汗。
“请问——”负责接待的警员是名女性Omega,她看完行车记录仪的录像,揪心地望了望正好奇打量派出所的小花生和乐乐,抬头问花咏:“你们是怎么制服犯罪嫌疑人的?这实在是太险了!”
小花生仰起脸,冲那名女警甜甜一笑:“姐姐,我父亲打架很厉害的。”他试图用小朋友的语言,努力描述着刚刚的那场对峙:“父亲的速度很快,倏地一声就飞到车顶上,然后飞到坏人身后,他们手里的枪都不太好用,被父亲轻轻一碰就碰坏了。”
女警员用余光瞥了一眼扭曲的两架机枪,几乎立马脑补出电影里,主角握住枪管把重机枪扭成麻花的景象。
这实在太离奇了!她转过脸,不可思议地问比普通Omega更壮硕一些的高途:“请问您是怎么做到徒手扭坏重机枪的枪管的?”
高途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作答。
站在他身后的小花生“咦”地一声,伸出小手,拉了拉女警员的衣角,指着花咏对她说:“那位才是我父亲。”
女警惊愕地把视线移到花咏身上。
早在这行人刚进派出所时,她一眼就注意了这个Omega。
他漂亮得过于直白,像火焰般明艳,可以捕获一切具有趋光性的生物。在他惊人的美貌面前,人类和小昆虫毫无区别,吸引、沉沦,统统无法避免。
面对这样一张脸,女警员很艰难才能问出:“是你做的?”
“是啊,正当防卫而已。”
花咏的音色偏冷,说话声音永远不大,和盛少游交谈时,他的尾音总是习惯性地拖长,显得声音很黏软,不论说什么都像是在撒娇。但一旦对象换成了别人,那股软软地腔调便会立即消失,剩下明显克制、收敛的冷漠。
一场未遂的绑架给这个七夕增加了许多荒诞的色彩。
一周后,和盛放生物以及HS都有过节的某家境外企业的实控人被控诉涉嫌买凶。
X控股作为辅助调查方,其所提供的证据链条,完整到令检方咂舌。
那场绑架宛如一个小插曲,被绑架犯掳走的“家属们”,最终只迟到了四十五分钟。
但那顿晚餐的后遗症巨大,从那之后,花咏拒绝让盛少游和小花生在没有保镖陪同的情况下独自出门。
而今天,站在容纳了几万名花咏雇员的游乐园门口,盛少游感到一阵脑仁疼,他觉得有必要和这个过度紧张的小疯子谈一谈。
孩子们在塞满了临时演员的乐园中疯玩。
老鼠耳朵形状的南瓜饼、没有酒精的黄油啤酒、堆得超高的卡通造型冰淇淋......
他们一样一样地吃过来,吃得不喜欢甜食的盛少游腻到不停喝水。
沈乐乐从来没有这么皮过,他和小花生手牵着手奔跑在人人都给他们让道的乐园大道上,发出小朋友特有的那种欢快的尖叫。
面对过度活泼的儿子,沈文琅也一脸牙疼的表情。
学好难,学“坏”太容易。但愿花咏家这个早熟的小祖宗不要把乖巧听话的乐乐给带坏才好。
在花咏“劳民伤财”的安排下,游乐园的行程轻松又惬意。
变故发生在傍晚看烟花秀时。
贵宾俱乐部城堡的阳台上,小花生坐在花咏的肩膀上,伸长脖子盯着天空,期待地晃着小短腿,扭头问盛少游:“爸爸,烟花秀要开始了吗?”
盛少游替他举着卡通造型的棒棒糖,宠溺地笑:“对,要开始了。”
他话音刚落,远处深蓝色的夜幕上突然绽放出明亮的花。
炫目的流光伴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和城堡底下人们的欢呼声交织成一片。
“爸爸快看!”小花生兴奋地东晃西晃,伸着小手像是要抓住远处的光:“好漂亮啊!”
“是啊。”盛少游轻轻地应和,但眼神却并没落在烟花上,他盯住身边人的脸,微微地笑了:“好漂亮。”
漂亮到一眼就能让他心跳加速。
在这个夜晚,此时此刻。光影油墨般流淌在花咏素白的脸上,像一阵流光溢彩的烟。
盛少游心里涌动着一股滚烫的浪潮,心情简单又复杂。
时至今日,他仍旧忘不了,重逢时,见花咏第一眼的那种惊艳。
真正的爱情总有它自己的预感。
这么多年过去,花咏用实际行动叫盛少游明白,诱惑、爱欲、渴望,竟也可以如此温暖。
认真凝视着远处,陪他们安静看烟火的小疯子让盛少游相信,江沪市的夜光终会隐没,他的美丽永不熄灭。
而就在盛少游欣赏爱人的侧脸,沉迷魅力,无法自拔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小花生过于兴奋的大幅度摇动让他重心不稳,一不小心从盛少游的肩膀上向前扑倒。
“小心!”花咏眼疾手快,一下伸手接住他。但因动作过快,手背撞在尖锐的扶栏上,立马出了血。
被父亲稳稳接住,小花生逃过一劫,他后怕地睁大眼睛,漂亮的眼中缓缓地浮起水汽。
城堡的露台外没有缓冲平台,如果不是花咏动作够快,这一摔后果不堪设想。
劫后余生,小花生却没有大哭,只小声地抽噎起来。
一旁的高途和沈文琅连忙上前来哄。
“我看看受伤没有?”
盛少游惊魂未定,心脏剧烈跳动。
一众大人围着过于活泼的小花生,确认他头发丝都没掉一根,这才松了口气。
比起对小花生的重视,花咏对待自己显然草率得多。
露台上的光线很暗,但盛少游还是很清楚地看见了花咏的伤口。——他伤得不轻。
尖利的欧式围栏,在白皙纤薄的手背上划了一道五六公分的口子,皮肉翻开来,触目惊心。
随行的工作人员都围上来,乐园特地准备的医护几分钟内到场,打算给豪掷千金的尊贵客人处理伤口,但花咏却毫不在意,甩了几下手,淡淡地说:“没事。”
他讨厌伤口遭人围观,这令他毫无安全感,于是面无表情地将手插回口袋里,谁料被人一下薅住手腕,拉得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用不着看盛少游的表情,隔着一点距离,他都能感受到对方扑面而来的怒意。
“那围栏多脏?不好好处理,你想干嘛?想得破伤风吗?”
“盛先生。”方才还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小疯子一下安分下来,语气变得软糯,尾音有些拖沓,软软地小声抱怨:“你好凶啊。”
“什么?”
被盛少游一瞪,他立马闭上嘴,像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又有谁能想到,P国的暴君竟是装乖的老手,在爱人面前像个温驯、听话的小可怜。
但盛少游知道他只是表面乖顺。有件事,他三令五申,花咏却从未真正重视,从未想过改正。
这一回,盛少游决定要给他一点教训。
“手,伸过来。”
花咏乖乖地把左手递过去,而后掌心一翻,握住了盛少游伸出的手。
他朝盛少游一笑,非常可爱地露出了一点点牙齿,讨饶道:“盛先生,别骂我嘛。”
“我刚刚保护了小花生哦。”花咏一改人前的冷漠,笑吟吟地向他邀功:“身手是不是很敏捷!我很厉害的!”
嗯,当着他的面都敢阳奉阴违,转移话题,是挺有本事的。
盛少游根本不吃这一套,冷着脸要他:“另一只手给我。”
打量着盛少游明显冷下来的神情,自知逃不过的花咏这才缓缓地把受伤的右手递给他。
伤口比预想中还要严重,血肉翻起,因皮肤白,手背上的伤显得格外狰狞。
盛少游吸了一口冷气,几乎下不了手。
花咏见他表情不善,立马主动请缨:“要不我自己来?或者回去再弄吧,一点小伤......”他越说声音越小,最终乖乖噤声。
因为盛少游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握着他的那只手还有些发抖,气得不轻。
“盛先生。”花咏忐忑地叫他。
盛少游握着他的手,默不作声低头给他处理,双氧水扑在伤口上,泛起绵密而疼痛的泡沫。花咏却好像没有痛觉,丝毫没有关注自己的伤口,只惴惴不安地注意着Alpha的脸色,并试图逗他开心。
但盛少游很生气,从处理完伤口到回家,再也没跟他讲过一句话。
临睡前,花咏仍在试图求和。
但固执的盛少游气性很大,说什么也不肯原谅他。
他只好一路跟着盛少游,从书房到卧室,最终尾随他进了浴室,像只受到主人冷落而不满的粘人小猫。
“盛先生。”他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软软糯糯地喊他,见他不答便又使手段,轻轻地喊疼:“伤口好痛啊,刚刚又撞了一下。”
果然,一直一言不发,把他当空气的盛少游转过身,脸色铁青地把他的手拉到跟前。
他便趁乱亲了亲他的下巴,“还生气哪?盛先生,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别气了嘛,好不好?”
盛少游最讨厌他这飞快认错但死不悔改的样子。
冷笑了一声:“错哪儿了?”
“都错了。”花咏温和地,用湿润的眼睛看着他:“惹你生气就是我不对。”
得亏盛少游生命力顽强,才没有被这可恶的小疯子气得当场去世。他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说:“怎么?Enigma了不起是不是?仗着自己不容易死就使劲作!总有一天把我气死!”
“我怎么敢。”花咏凑上去,讨好地环着盛少游的肩膀,软绵绵地讨饶:“我错啦。”话虽如此,但他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的伤,还是没事人一样地随意使用那只受伤的手。
他好像真的撞在了哪儿,右手手背上缠着的绷带里透出轻微的血色,搭在盛少游肩头被逮了个正着。
“你看看你!”
盛少游冷着脸,走出去找医药箱。花咏便又跟他一起到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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